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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畦起了個大早,是天色未明,近些日子他總是淺眠,但這夜算是睡得安穩,些許是傍晚喝了些酒的關係。
  他在桌上撈了個髮圈,綁起那礙事的長髮,站在鏡子前盥洗之時,仍覺得不太真實。
  昨夜的事記憶實在模糊,仙釀下肚以後一切都是恍恍惚惚,然到達此地之前之事卻是清晰,也是天色未明,他迷路了好些時候才終於找到傳說中的阡陌居。
  還不到能去叨擾食堂的時間,他想了想,打開放在床尾那只他人贈與他的木箱,從裡面拿出一套輕便的衣服換上。
  為何來到此地、從何處而來,是旅者間家常便飯的話題,畦也自有一套答案,不過他並不提及自己的工作與身份,並非嫌惡,只是不知為何無意識的想要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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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他也是坐在窗邊的位置,你是該去渡個假,隔壁的管區老爺爺對他那樣慈祥地笑著說道,儘管已是歲月數十載,對於老爺爺來說他還是像個孩子一般:
  「去行行,汝就會了解。」
  「猶毋過,擱有很多代誌……」
  「汝免煩惱,免煩惱。」
 
  免煩惱,免煩惱。老爺爺的話語讓他心安。想欲去佗位就去佗位,他那樣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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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廟埕,這會兒來的是一個男人,他笑,他還記得他是小孩子時候的樣子,矮矮瘦瘦的,穿著藍色吊帶褲,伸長了短短的手想要偷吃放在桌上的糖果,結果被媽媽狠狠拍了一下,接著坐在廟埕大哭了二十分鐘。
  孩子長大了。
  二十年?或三十年?時光荏苒,他早已記不太清。
 
  「土地公,你覺得我會使去遐打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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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手裡拿著一柱清香,是好聞的味道,必是庄頭那個阿義師做的好香。他輕笑,輕輕動了動手,一個聖筊,兩個聖筊……
 
  免煩惱,去就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