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天總會壞心眼的給個事與願違的環節。
要不是他知道「神」真實確切的存在,他大概會在心裡把祖宗十八代都罵了遍。這是他跟菲爾德對到眼時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面不改色地吐出嘆息,德古拉提著裝有眼鏡布的紙袋,緩慢地朝對方走去......說是這麼說,菲爾德這人坐在樹幹上,他最多也只能站在下頭看他。
「你好。」總之先勉為其難地打個招呼。
「嘿,德古拉。」菲爾德頓了會,「嗯,德古拉。」
坐在高處的他能夠輕而易舉地注意到所有經過的人們,而在看見熟悉面孔的當下他自然地露出了笑顏。雖說不論來者是誰他都會這麼做,但幸好德古拉留給他的印象十足深刻,讓他花了短短一秒就能想起對應的名字。
「來吧,來吧,坐這裡。」
他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來個頭啊,提著東西是要怎麼爬樹。
是說為什麼要坐在樹上?
德古拉默默地在心裡吐槽幾句。
「坐這裡難道不好嗎?」
他指著下頭的木椅,接著身體力行表達自己的意願。將紙袋放到一旁後他拍拍衣褲,抬首望向上方擺盪的腿。
「我覺得一般人是不會沒事坐在樹上的,你這樣很搶眼喔。」
「咦?一般人是不會坐在樹上的?明明高處的視野很好啊。」
菲爾德一臉不解,最終仍是聳肩躍下枝幹。自然搧動的翅膀做足緩衝讓他好好地落在德古拉身側的座位,隨後收起的雙翼表達他對其他人的尊重。
應該吧?他是這麼認為的。
「這樣可以了吧?」
他笑了聲,直接將話題導向其他地方。
「你剛從城裡回來?買了什麼?」
「眼鏡布。」
德古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他伸手朝袋裡伸,拿出的東西卻不是嘴裡提到的眼鏡布,而是用透明袋包裝而成的餅乾,鮮紅色的。
這是他在回程途中隨手買的嗜血族甜食,基本上用鮮血製成的,不過其中加了些其他的調味料中和掉部分血腥味,還保有血紅色澤。
「還有這個,要吃嗎?」他甚是自然地開口,在對方提問前就補足後話,「雖然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下口就是了,這是用血做成的餅乾。」
「鮮血?啊,要。」
菲爾德想都沒想地就接過餅乾,俐落地拆開包裝後他拾起其中一塊,抬手瞇起單眼看起那透過陽光所展現出來的顏色。
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餅乾,可知道原料是鮮血後就很難說服自己這只是紅色的顏料呢。
「這就是你們在吃的東西啊?」
雖然有點猶豫,但菲爾德還是將餅乾放進嘴裡——然後他蹙起了眉。
「......這就是你們在吃的東西啊。」
他沒嚐過鮮血,但書籍裡敘述的內容讓他多少能猜想到血液的味道,只是沒想到這種血腥味比他想像中的還要不討喜,雖然味道不濃。
嚼了幾口後他看著手中剩下三分之二的餅乾。
不要浪費食物好像是常識?但他有點不想把這東西吃完。
該怎麼辦才好呢?他轉頭望向德古拉,順勢把餅乾遞到對方面前。
「這個,幫個忙?」
「哈哈,你這個反應倒是像個普通人。」
德古拉語氣平穩的笑了兩聲,臉上的表情變都沒變。
他原先就不覺得那餅乾能入的了除了嗜血族以外的口,除非是原先就習慣或是喜歡血味的人。也罷,能夠笑上天翼族也算新鮮,無奈之餘他仍是張嘴咬下剩餘的餅乾,張口納入嘴中。
「這個就是我們在吃的東西。」
嚥下餅乾後他伸出手來掌心向上,忍不住哼了聲笑。
「要不剩下的我也幫你個忙吧?」
「那就拜託你了。」
菲爾德又是沒有猶豫地給了答案。
把東西放回對方掌上後他抹掉指尖上的餅乾碎屑,既不在意德古拉以嘴接過的舉動,也不在意那毫無起伏的笑聲。畢竟他已經嚐過味道了,沒道理再吃第二次。
「話說回來,為什麼坐在樹上就不像一般人?所以一般人只會坐在椅子上,不會坐在其他東西上嗎?可是我看到有人坐在地上,地上就沒關係?」
明顯跳躍的話題在他眼裡不算什麼,解決一個疑問之後理所當然要繼續解決其他的。這種感覺很好,彷彿世界上有無數的問題能讓他源源不絕的拋出。
「又為什麼剛剛的反應就像一般人?」
他面帶笑容地提問,眼神還有些閃爍。
......又來了啊。
「停、停。」
一手將餅乾放回紙袋,德古拉抬起另一手黨在菲爾德的面前。有過一次經驗後他就有點習慣對方這樣連環的提問,只不過習慣歸習慣,要交談的話還是只能一個一個來。
老實說,解釋這種東西麻煩的要死。
但菲爾德既不是找碴也不是明知故問,他也就不把對方當壞人了。
「我會回答你,但你提問的速度也太快了。」他嘆了口氣,「總之,一個一個來。」
「喔!」
得到允諾的他露出十分開朗的笑容。
「你人很好嘛,德古拉。」
雖然他不曉得理由,但在路上碰見的路人總是沒辦法回答他超過十個問題。不是面露難色的婉拒離開就是帶著無奈的笑容,不像德古拉已經回答他好多問題之後還願意繼續當他的解題人。
沒想到離開特伊姆後結交的第一個朋友這麼有耐心,菲爾德忍不住佩服起自己的好運,絲毫沒有反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