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
對於神族來說,最為親近的種族非天翼族莫屬,這點對天翼族也是相同。為了培養出長時間承受過量魔法的才能,請與光是待著就能促使魔法元素躁動的歐克拉斯進行短暫的對話與交流。
完成酬勞:全屬性魔法+10點。
也許當時有些過於魯莽了。
亞特在通往六樓的階梯前來回踱步了好一會兒,稍早前到達的時候天還未亮,如今太陽已經高高掛起。
即使已經背過講稿,在腦內模擬了情況,甚至是對著鏡子進行練習……他還是沒有勇氣面對活生生的神族。
活生生的歐克拉斯大人。
「已經消磨兩三個小時了,啊,啊啊,好緊張,但要是耽誤到歐克拉斯大人的公務可不行……」低聲地喃喃自語著,深吸口氣、決定做最後一次的練習。
他再次整理儀容,清清嗓子,對著牆壁露出嚴肅的表情:「歐克拉斯大人,冒昧打擾您了,我叫亞特,為了完成初級任務前來會面,可能會耽擱您一點時間……」
該鞠躬嗎?該單膝跪下嗎?要直視歐克拉斯大人的眼睛嗎?還是敬畏地低下頭呢?聲音是不是在顫抖?禮節上有沒有瑕疵?
身為高傲又自信滿滿地天翼族,這大概是他出生至今最忐忑不安的一次。
「——無妨。」
對於能夠掌握整個亞蘭緹斯的他來說,要發現有個人在校園五樓佇足許久並不是件難事,而他也知曉天翼族之中有人接下了必須跟他交談的任務。
......惡趣味的內容啊,確實像是修斯的作風。
一般對象若無允許是不能隨意踏上他所在的六樓,回到學校恰好是適合談話的早晨,他索性直接出現在對方的身後。雖然他早些時刻就知道對方似乎焦慮的進行自我演練。
那依舊平穩的語氣與面前的青年成了極大對比。
「但,我想你的身體會覺得難受,跟我待在同個空間太久的話。」
雖然忍耐這個狀態才是任務本身要求的,他不著痕跡地於內心嘆息。
「歐歐歐、歐克拉吱大人——!」原先的禮節、語氣、表情、姿態……先前考慮的種種一瞬間全被拋到了腦後,亞特又是結巴又是咬到舌頭,連敬仰的對象名諱都唸錯了。
——神啊,現在時光倒轉來得及嗎?
分明神就在自己眼前,他仍無法克制自己在心中哀嘆。
「失,失禮了!」隨後他趕緊轉過身單膝跪下,低著頭反省自己方才的失態。
……太糟糕了,天啊。
心情極度緊張的同時,一股異樣從周遭跟自身傳了過來——這就是、躁動嗎?
歐克拉斯倒是有些被對方的舉動嚇到了。
雖說神族最為親近的種族非天翼莫屬,但嚴格說起來他大多時候都是將指令下給修斯,再由身為首領的他去安排處置。也就是說現況只有他單方面認識天翼族裡的所有人,而對方應該對他不太熟悉。
為什麼會表現出如此敬仰的態度呢?
「你這副模樣如果被修斯看到,會被調侃的。」
嘴邊的笑微乎其微,歐克拉斯稍望兩側,最終將視線落在通往六樓的階梯。
「上樓吧,到辦公室裡再說話。」
亞特的模樣就與萬年之前遵循命令前去戰鬥的天翼族無異,但那份心情卻與當初全然不同。這讓他稍微有些放心了。
亞特覺得這彷彿是一場夢。
身體的異狀也好、魔法元素的躁動也罷,哪個都比不上他此時此刻亢奮的心情,只能洋裝冷靜地回應:「……是。」
——那位大人就在眼前,他怎麼能不欣喜若狂?
收攏翅膀,站起身,他這才將視線落在了眼前的神族身上。
——曾幾何時已經被忘卻的嚮往,如今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在萬分感慨的同時,他收回有些失禮的目光,跟在離對方兩步遠的距離後頭。
早已梳順的羽毛敏感地豎立起來,從未接觸過這般環境的他不自覺蹙起了眉。
打開辦公室的大門,室內懸掛的各個水晶球便像是歡迎他般地輕微轉動了起來——不過,那只是因為元素的濃度驟增而導致的不安分罷了。
細碎的聲響自周遭傳來,對此習以為常的歐克拉斯並不介意,只是回首朝青年望了一眼,並指向一旁的沙發。
「坐吧,亞特。」
話語落下的同時散落桌面的文件自發性地整齊地疊起,隨後好好地安放在他的辦公桌上。他想著直接弄杯茶出來給對方,但這似乎有失待客之道,最後還是親自倒杯茶擱在沙發前的桌上,等著對方入坐。
「天翼族對於環境裡的魔法感知很敏感,還好嗎?」
畢竟難受的感覺會隨著時間加劇,這段交談如果能維持半小時應該就算不錯了,他想。
天翼族的好奇心此時此刻表露無遺。
亞特睜大了眼,試著將眼前的景象收進眼底──自個兒轉動的水晶球,自發性收納整齊的文件,這裡的一切彷彿都是歐克拉斯的僕人,只需一個眼神便能打理完畢。
若天翼族是魔法的寵兒,神族必定是魔法的主人。
聽聞自己的名諱時,他才回過了神。
正想給予肯定的答覆時,鬆懈的神經讓他一個踉蹌,還沒來得及驚呼便愣愣地跌坐在沙發上。
「……失態了。」他坐直身子後才回應。
雖然自認精神力跟體力還是不錯的,但果然還是有些難受。
坐立難安地輕撫著羽根,他試著深吸幾口氣冷靜下來。
他有很多想說的,比如您為何如今會在這裡?那些謠傳的傳說只是傳說嗎?您跟修斯大人經歷了多少歲月才造就了如今的洛普斯特?其他種族的首領是您挑選出來的嗎?
他琢磨許久,卻只擠得出幾個字:「歐克拉斯大人,我一直都,很仰慕您……」
「看的出來。」
所以他才說要是被修斯看見的話肯定會被調侃,畢竟除了修斯以外,現在的天翼族多半都沒看過當年神族那副屠殺殆盡的模樣。
於對方的正對向坐下,歐克拉斯索性按照亞特的回應繼續話題,畢竟任務的內容只是交談,並沒有限制於何種話題。
「不過,理由是什麼?只是因為我的存在能夠輕易左右所有元素嗎?」
雖然這個交談的話題似乎有些厚臉皮?
他不這麼認為就是了,作為單純探討的話。
理由?說起來,這是否要追溯到更早以前,那幾乎模糊的故事?
幼時懵懂,片段的記憶中聽說過關於大戰的事蹟,即便只是隻字片語卻在心中烙下深刻的痕跡。隨著年紀增長,好奇心驅使了對於未知的渴望,即便養成了泡在書房研讀了一排又一排的書籍,至今為止卻從未在歷史文獻上找到相關資料的完整記載。
也許那不過是族人們茶餘飯後的捏造故事。
──然而神族真實存在。
亞特將目光放在眼前冒著氤氳白煙的茶水,思緒卻已神遊到曾經的曾經。
是因對方真實存在而感到欣喜?抑或是身為天翼族的本能對造物主充滿景仰?
還是正如對方所說,對其強大的能力感到敬畏?
又或是與自身那追隨強者的本性有關?
……
若能將這解不開的謎題歸咎在那天生的種族缺陷該有多好。
他最終將視線放在歐克拉斯身上,露出了有些靦腆又無奈的笑容:「我不確定那些數不清的疑惑是否為您想得到的理由。」
集中思考的精神在鬆懈的瞬間又緊繃了幾分──他按著羽根,指尖輕顫。
已經過了幾分鐘呢?
疑惑......
他倒是沒想到呢,所謂的疑惑。
在針對天翼族存在意義的這點上。
眼前青年的態度雖讓他感到輕鬆,但對於曾將天翼族無情利用的他來說,這份景仰更像是給他的警惕,警惕自己不能再次重蹈覆轍。
「沒事,我只是問問而已。」
即使對方沒有陷入思考,他也不認為這是個能夠明確回答的問題。
畢竟所謂的理由也不過是曖昧不清的見解而已。
「那麼我換個問題。」
瞧著面前青年的舉動,他只能無奈自己即使想控制魔法也辦不到,對於尚未真正習慣魔法的天翼族來說也就是坐立難安吧。
「離開特伊姆後,有沒有事情是你想做的?」
亞特忽然有種正在參加某種面試的感覺。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身為神族的歐克拉斯會對自己前來學園的目的有所興趣,但他不打算讓尷尬的沉默毀了第一次的會面。
他再次陷入了片刻的思考。
——離開是想見見您……?
也許在踏上這座島嶼之前,他會不假思索地如此回應,然而現在似乎有些不同了。
「……神族的邀請對我來說是至高無上的榮耀,沒有拒絕的道理,這是我來此地的原因之一。」他再次深吸了幾口氣,將頰邊的髮撥至耳後,「但在碼頭見到的繁榮景象——那充斥著各個種族的街道,令我難以忘懷。」
「起初只是為了精進實力,不願辜負身為天翼族的驕傲,也不愧對魔法寵兒這一美稱……但我對您創造的和平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即便嗓音已經因難受而帶著微小的顫抖,他仍繼續說道:「我也想試著去接觸其他種族,體會何謂『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總是獨立自主的天翼族,也嚮往起了所謂的團體。
也許他人的情感可以豐富自己的體會。
「創造的和平......嗎。」
若能讓人如此認為,那麼他的目的確實是達成了一半,直到所有人都認為和平是理所當然之前,他還是會傲慢的繼續推著世界前進。
倘如天翼族能有這樣的念頭,那就是最好的進步。
「你的身體,快到極限了嗎?」
撇開進行中的話題,歐克拉斯將注意力放到面前的學生上頭。也許半個小時是他多估了,一般人連在他面前五分鐘都待不了,雖說亞特是天翼族,但尚未熟悉魔法的天翼族能撐上十分鐘應該是值得讚許的了。
他直視著對方,毫不客氣地打量著對方的狀態。
「到此為止?」
「怎麼會......」他下意識反駁了對方的問句,即便盡可能隱瞞自己有些痛苦的神情,然而豎起毛的翅膀卻真實呈現目前的狀態:糟透了。
躁動的元素不斷地挑撥著神經,羽根不停地顫動,坐立難安的感受更是隨著時間流時而逐漸明顯起來,彷彿一恍神就會跌坐在地……在敬愛的神族面前,他可不能失態。
曾經聽過「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這一說,當時只覺得是無稽之談,畢竟時間的流逝可是這世上最公正最精準的事情,不可能任意延長或縮短。
可他現在深刻感受到這句話的意義。
明明還沒有聊上什麼。
明明神族就在眼前。
明明是跟歐克拉斯大人談話的美好時光。
──怎麼就這樣結束了?
拉下眉,垂下眼,他有些不安分地把玩著手指:「我,我打擾到您了嗎……?」
不敢將目光放在面前人身上,只能盯著自己有些扭扭捏捏的雙腿,偶爾整理散亂的髮絲。
「不,繼續下去的話是我會妨礙到你。」
搖首,歐克拉斯僅是輕聲回應對方似乎無辜的話語。
他並不是不願意跟其他人對談,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喜歡待在人潮熱絡的城市之內。可惜他不行,能與他長久對談的人少之又少。
如果繼續與亞特處在同個地方,只怕那份不適感最終會讓對方難以忍受,即便這是任務內容所蘊藏的危險,他也不樂見此狀發生。
「天翼族的資質很好,時間一長,我給你的影響也會變小。以後多的是機會與時間交談,下次吧?」
並非原先之意的給出下一次的口頭約定,歐克拉斯對於採取這行動的自己有些訝異,可他很快就給這份訝異安了理由——他只是沒想到會有天翼族對神族抱持如此鮮明的崇拜情感。
雖然他想著不能有所讓步,卻也在不知不覺間做出退讓了呢。
「是......」稍稍捏緊了放置於膝上的拳頭,他難掩失望地輕點點頭。
對方的判斷理所當然地正確,即便再怎麼嘗試隱瞞自身的狀態,發顫的雙腿跟不斷冒出的冷汗已經出賣了一切,若再硬撐下去,怕是要麻煩神族處理暈厥的自己了吧?
寫滿了不甘的雙眸在聽見關鍵字時倏地亮了起來:「下次?」
意會過來歐克拉斯的二次邀約,他總算露出了笑容。
逐漸明顯的暈眩感帶來不適,他繃著臉將雙翼收攏後便緩緩起身。
「那麼,謝謝您協助初次任務.....真是打擾了。」
彎腰鞠躬,靠意志力站穩了腳步。
「沒什麼。」
歐克拉斯跟著起身。
原先想擺手回應的他在看見對方彎腰的模樣後轉而將手碰上那淡色的髮,為了避免接觸過重而造成傷害,歐克拉斯僅僅是輕輕碰過而已。
「辛苦了,待會好好休息一下吧。」
伴隨著話語結束所開啟的是辦公室的門扉,他隨後收回了手,頂上的水晶因旋轉而發出了輕脆不一的細微聲響,聽來還有幾分愜意悠哉。在亞特離開六樓之後應該就會收到任務完成的通知,這樣難受的情況應該也會有所改善,這樣的結果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好上許多了。
回憶起當初第一堂魔法學時修斯採取的作法,也許這回招收的學生並不會讓人失望。
彎下腰的他視線所及是垂落的髮絲,在挺直腰桿前便感受到那若有似無的撫觸。
很輕、很短暫,些許是對方不願讓自己承受過度刺激的善解人意──意會過來這般解釋,年少的天翼族忍不住勾起嘴角,久違的喜悅表露無遺。
站直身子,他掛著有些羞赧的笑容:「是。」
注意到門扉的開啟,再次輕點頭後便跨過門檻,他踏著輕快的腳步走下樓梯,隨著離辦公室的距離越來越遠,方才的不適感也消退了許多。
──像夢一般。
仍沉浸在喜悅的思緒讓他難以思考,直到伴隨著提示聲響的通知跳了出來才將他拉回現實。
啊啊、總算是完成任務了。
-2018/12/31總結-
任務:完成
完成酬勞:全屬性魔法+10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