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島】

夜幕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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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的撕裂傷疼得他倒抽口氣。
發紅的傷口在白皙的肌膚上甚是顯眼,鏡中反射出的面容不帶一絲情緒,只是熟練地替傷口抹上藥膏。撕開的OK蹦貼的隨意,他似乎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的臉變成什麼模樣。

夜深了。
窗外的寧靜多了幾分孤寂,但漫天星海卻令他平靜的雙眼閃爍著點點光芒。說來可笑,與那美不勝收的景色相比,他更沉浸於虛無止盡的漆黑一片。

只因,那是眾星的歸屬之地。
是他所沒有的棲身之所。

這話聽來也許自私,畢竟他擁有能夠居住的地方;擁有供他吃穿的族人;擁有願意培養他成長的善心族人。可對他來說,這樣的憐憫也不過是殘酷的溫柔。
乖順的籠中鳥並不是他該走的路。

他總有一日會將曾獲得的恩惠湧泉相報,所以,他得捨棄一切,成為獨立自主的一個人。真正的一個人。
閉上雙眼的同時他吐出低息。
不久前他才跟附近的年輕精靈打上一架,幸好現在他要離開了,才不至於會讓騷動影響到提供他居所的精靈夫婦。空下的房間一定會有更好的用途,記得他們的孩子在不久的將來也要化作人形。

拾起桌上那晶瑩透徹的手環,他在嘗試緊握之後又鬆開,依舊沒有任何變化的手環顯然不是什麼正常的物品,就連手掌的溫熱都無法添上任何一層水氣,明明今晚的溫度偏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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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歷不明的物品雖讓他遲疑,但「亞蘭緹斯」這名字他早有耳聞,其特別之處就連不管時事的他都略知一二。
不論是接納所有種族的這點,還是唯一神族待在那座島上的這點。
光憑這顛覆傳統的特色,就足以讓他在收到邀請函時毫不猶豫地選擇前往。

更何況,那裡有能給他力量的環境。
他必須擁有足以守護一切的力量,等到那個時候,他才有資格尋找屬於自己的地方。里歐涅斯發誓自己不會跟那早逝的雙親犯下相同的錯誤。

將手環套進骨骼分明的手,肌膚感受到的冰涼不過短瞬,當他意識過來時,那手環已經消失在他眼前。摸不著,也沒有感覺,但他確實戴上了。
......真是神秘。
他稍微有了能夠稱之為期待的興致。

行李不多,幾件衣物與必備物品不過一個背包就能結束。他沒有提前知會正在睡眠中的精靈夫妻自己何時會離開,本想直接離去的他仍是留了張字條,並將房內整理得整齊乾淨,算是他微薄的感謝之意。

然後,他靜悄悄的離開了。
靛藍色的髮絲在黑夜中失去光彩,絲絲冷意伴著微風捎來,連帶青草綠地獨有的土泥氣息。他紮起小小的馬尾避免隨風飛揚的髮礙到視線,略厚的外套替他擋去寒風,好讓這趟短短的旅程不會太過艱困。

在夜晚獨自行動總是伴著幾分危險,但明亮的月光與繁星成了最耀眼的指引,他一步步朝著烏路西里昂最珍視最重要的區域前進,並懷抱僅僅此刻會有的敬愛之心越過母樹所在的湖泊。

也許他唯一感到救贖的時刻,就是當他獲得母樹那平等的愛情時吧。
但,他卻無法忽視內心那股空蕩的孤寂。
陣風催促著樹葉發出沙沙聲響,大自然的氣息令他感到舒適,晃動的枝枒彷彿在朝著他揮手——真是幼稚的想法啊。
靛紫的眸稍稍瞇起,他自高處回首,望向精靈族那純樸安穩的村莊一景。

不過片刻,他再次舉步前進。
究竟花了多少時間抵達母樹之後的山頂他沒去注意,但在夜裡靜靜漂浮的他抵達亞蘭緹斯時也接近清晨時分。說起來他原先就是半夜出門的,這趟旅程似乎也沒花掉太多時間。

他按照指示進入亞蘭緹斯,意外的是途中有不少人主動詢問是否需要幫忙,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為他背著背包看起來像是旅客的緣故。即使他一再婉拒,這些種族不一的居民卻仍舊親切的告訴他該如何行動。

真是讓人彆扭的感覺。
他看著硬是被塞到手中的地圖有些納悶。
更奇怪的是就算他臭著一張臉,也不會有人認為他是在找碴。
......放棄繼續糾結這些事情,他在收下地圖後頭也不回地朝著城市走去,甩開了那些一大早就充滿活力的大叔大嬸,不介意自己的態度是否會被讓人反感。

一路上的順遂讓他好好地沉澱了心靈,加上清晨的人少,他能同時觀察亞蘭緹斯同樣生機蓬勃的城市。一直到那遠遠就能看見的校園出現在自己面前不遠處。

他多少還是有些親切感的,從城市裡就能看見學校的這點,讓他想起了在烏路西里昂總是抬頭就能看見母樹的身影。
進到校園後的登記、領路、通知盡在短短的時間內完成,服務人員反覆的叮嚀他沒有忘記,畢竟內容還算重要——今天之內必須去找魔法學的老師報到。

要做什麼事情他不曉得,但反正不是現在就得辦到的事。
太陽才剛露面,時間還早,也許他能稍作歇息,怎麼說他都徹夜未眠。

將背包內的物品逐一取出放好,他連帶將學校的斗篷一併收好,至於校徽......為了增加存在感,他就這麼放在空蕩蕩的桌面上。聽說在學校裡活動的時候也得別著校徽才行。
將一切打理好之後,他站在尚未熟悉的、暫時屬於他的空間內深呼吸了口氣。
室內的擺設跟裝潢他都沒有意見,而隱約能聞到的木製家具的味道他並不討厭,精靈總是喜歡花草樹木之類的植物。

扯下素色的髮圈,他緩緩地攀上二樓,朝著柔軟的床鋪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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