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是紅色的，只要是活著的人類，不分老幼都是，很公平。

實際碰觸時，能感受到熱和緊貼肌膚的黏膩。他扔掉刀子，漆黑的衣料被染的更深，和他的心情差不了多少。

「沒事了。」他開始習慣說出這句話。一開始還會覺得噁心，但越過了某個點後開始變得無所謂。那是無限接近飽和的狀態，他的靈魂仍在燃燒，神還沒把糖和鹽給倒完前，一切照舊、一切持續、一切……

他拉開捲菸時會哼歌，淡紅色的空氣則會順著指尖向下流淌、匯集到手肘最後低落消散。記得一開始要流盡得等上幾小時，再來是幾天，近來已經成了習慣了。

指尖點上檔案櫃時則會讓那些紅色在上頭凝聚攀附成不明所以的字句，很多時候是詩、有些時候是給當事人的信、偶爾會有什麼人的對話凝聚起來。

很多時候，他就是那樣找到兇手的。死者的生命只餘下千萬人們無法看透的薄薄一層。他能看見，能將那些意念匯聚在身上然後使用。

而他逐漸失去了和世界的聯繫。

「紅色是怎麼樣的？告訴我吧，伊什米爾。」

記憶中的女性有著白色長髮，隨風飄起時像鬆弛的雲朵，只有她的四周不存在任何紅色。

「那是相當溫暖的。」
「也就是和這裡格格不入。」
「沒說錯呢。」
「你會待在這裡吧？」
「是的。」
「伸出手來。」

他伸出手，上頭的紅色流動的很慢，在“這裡”染上了白，成為了怪異的粉色。

「伊什米爾，」
純白色的眼瞳突然靠的好近。

「請告訴我，」
風突然大了起來，白色的葉子白色的花。草根飛起時，不論根還是土壤，都是白色的。

「紅色究竟是什麼？」

『紅色又該是什麼？』

屬於人類的面孔從鼻尖綻開，裡頭探出無數白色的蝴蝶和百合花。他沒有把手抽回，而是接住了那些花、任憑蝴蝶打上面頰和頭髮。餘下僅存數秒的痛及癢。

女人從身後抱住了他，他聽見女孩、婦女、少女和女嬰的哭聲。

『我、』
「■■■■。」他第一次打斷了女人的哭聲。百合花的氣味讓他發暈，視野中，他看到自己的手和花混在了一起，難以分清。

「妳是我的妻子。」

他說。

「妳願意接受是人類的我，我就很感謝了。我甚至該用您來稱呼才對……還得加上大人。」

哭聲小了點。他把聲音放的更柔。

「但我們是夫妻，至少在心裡的位置是平等的。別難過了，讓我親吻妳的臉，還是想要手呢？」

他笑了，煙霧色的眼眸裡頭有著令⬛⬛心動的靈魂。

「我願意成為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