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

這陣子,他發現自己在校園後頭的秘密基地曾有不速之客光顧。
latest #16
說是祕密基地可能有點幼稚,其實也就是樹上某塊能夠好好睡覺的區域而已,不久前他還用食物跟幾隻鳥兒打過交道,好讓自己能夠享受片刻安詳寧靜的時刻。

只不過經歷前些日子的任務,佛洛斯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是窩在自己的房裡,用盡所有閒暇的時間去睡覺......沒想到才幾天沒來,跟他打招呼的鳥兒們就吱吱喳喳的跟他說起曾看見的新面孔。

『因為臉都很臭,我還以為你把耳朵藏起來染了頭髮呢!』

......當他聽見某隻鳥這麼說的時候,差點就要伸手抓掉對方一掌心的毛。
佛洛斯是不介意有人在他不在的時候跑來樹上睡覺,但聽牠們接連提起幾次後搞得他也好奇起這不速之客是誰,索性抓著沒課的假期一早就爬上另一旁的樹上窩著,像隻等待狩獵的野獸,將氣息融於大自然中。

他閉上眼,僅依雙耳捕捉任何風吹草動。
沒能抬眼就見母樹的景色,他依然覺得陌生。但並不討厭。
雖說沒有烏路西里昂的安靜樸實,可亞蘭緹斯的整體氛圍仍是恣意與朝氣共存,特色不一的種族和平共處,十分蓬勃。

簡直就是『理想的世界』......他不禁這麼想。

慢步於森林之中,極為輕淺的步伐仍是在靜謐的環境裡牽起細微聲響。自然的芬香令他感到舒適,在與城市尚不熟悉的現在,只有校舍後的森林是他最頻繁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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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除了校園以外,亞蘭緹斯境內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森林遍布各處,只不過基於安全考量,他短時間內沒打算利用閒暇時間去四處探險。
魔法的課程十分順遂,一切都歸功於精靈族僅次於天翼族的優異魔法能力,可比起操控著什麼進行攻擊,他更偏向直接衝上去。也許是長期以拳頭制暴的習慣使然。

沐浴在灑落而下的溫暖陽光中,他來到這段時間總是待著的地方,倚著樹木盤腿坐下。偶爾他也會爬到上頭去打盹,畢竟這棵樹的樹幹不只粗壯還帶有一點彎度,意外地構築出一張自然床鋪,是他新找到的好地方。
......差點就真的睡著了。
這是佛洛斯睜開眼時浮現的第一個想法。

半垂的兔耳在聽見窸窣聲響時便倏地直起,略帶睏意的眨眨眼,他好一會兒才將那望著仍有稀鬆樹葉的視線緩緩挪到下方。聲音的來源處出現了新的客人,恰好就在他經常打瞌睡的那棵樹下。

沒有獸耳,不是獸人,那對耳朵......啊,精靈族。
等等,那張側臉——怎麼看著有點面熟?
佛洛斯瞇起眼細細看的仔細,才意識到對方似乎就是前些日子入學的新生。
難怪那些臭鳥會說對方看起來心情不好,連他也覺得那個叫做里歐涅斯的同學看起來生人勿近,大概跟他一樣是屬於不喜交際的類型,可能還沒有朋友。
他這麼失禮的想著,但佛洛斯對於自己沒什麼朋友的這點並不介意,比起熱熱鬧鬧的聚在一起,他更喜歡獨自待在角落消磨時間。

......不過,在這麼大的森林裡恰好就尋得一模一樣的位置這點,讓他稍微對那看起來難以接近的精靈感到些許好奇。另外就是對方不曉得為什麼很受動物歡迎,那些鳥兒們雖然嚷著對方難接近,但一張張鳥嘴說出口的話全都是讚美。

真奇怪啊。

佛洛斯伸了個懶腰後一把躍下樹幹,他沒有控制落地的聲響,直接讓踩斷枯枝的聲音響徹安靜的森林。但他不以為意,只是拍拍衣服朝對方緩緩走去。

然後,他就這麼蹲在對方身側。
一抹黑影竄入眼角餘光,他於短瞬間抬眼輕瞥,單純是在確認闖進他視線之中的生物為何。既然是在校園裡就不必擔心會是入侵者,就像他從不擔心母樹有任何遭遇危險的可能。

選擇不管的他隨即收回視線,他猜測對方大概只是路過而已,既然不是上門找碴的對象那就沒有警戒的必要——無奈緊接而來的怪其舉動直接打碎他原先所想,對方忽然蹲在自己身邊的存在感強到令他無法忽視。

這擺明了是要別人理他吧?
詭譎的氣氛約莫持續半分鐘,最終由他再次將視線挪向對方。

「有事?」
佛洛斯還以為自己會被無視到底。
對方轉頭的舉動讓他有些訝異,但佛洛斯並沒有露出驚訝的神情,只是毫無退縮地望向那對眼眸,似乎想從那無起伏的紫眸窺見細微情緒。雖然他沒能看出什麼端倪。

「動物們告訴我最近有人很常過來這裡。」他答非所問,只是自顧自地開口,「我也很喜歡這裡,所以有點好奇是誰這麼湊巧也喜歡同個地方。」

雖然有些離題,但佛洛斯姑且是回答了對方的提問。不過他也確實沒什麼事情要找里歐涅斯,只是單純想跟對方說點話而已,罕見地。
「......莫名其妙。」

他毫無掩飾地表達出心中所浮現的念頭。他可不覺得這有什麼好跟別人搭話的,再扭曲一點甚至能夠將對方的話曲解成——『這裡是我的地盤,你最好滾開。』的含意。

......但,面前的青年大概並無此意,畢竟對方口中的「動物」他大概有底。每次來到這裡總是會有小動物在不知不覺間就湊到他身旁,就算他沒有搭理的打算,牠們也會安靜地待著。

想到這裡,他才意識到對方是能夠與動物確實交流的獸人族,他一瞥對方那與髮色不符的黑色兔耳。

「現在你知道了。需要我離開嗎?」他語氣平淡且不友善,「還是你離開?」
嗚哇,如預料中的不友善,佛洛斯的內心響起一道棒讀似的心聲。
但他並不會因為對方的態度而受到打擊,怎麼說他的心靈都沒這麼脆弱,更何況他本身也是個難相處的人。蹲的腿痠了,佛洛斯一屁股坐下,盤著腿的模樣擺明了短時間沒打算離開的意思。

「都不要。」
相較於對方的不友善,佛洛斯同樣予以任性的回答。
「你在警戒我?明明不需要的,這樣會交不到朋友喔。」他輕淺的嗓音在森林中聽來更是悅耳,最後又補句自嘲,「雖然我也沒立場這麼說。」

指尖拈起落在土壤上的枯葉,佛洛斯掐著葉梗打轉,就看著枯葉不停來回旋轉。
「我覺得我們能合得來,雖然我們都喜歡一個人待著。」
......莫名其妙。這是他第二次這麼想了。
他無法從對方的話裡找出邏輯,儘管那句理直氣壯的「都不要」就已經說明面前看似文靜的黑兔沒有摸摸鼻子走人的意思。真纏人,這隻兔子不懂什麼叫知難而退嗎。

他抿了抿唇,兩側向下的唇線不帶一絲笑意。就著姿勢上的優勢,他毫不猶豫地抬手捉住對方其中一只兔耳朵,像是要人把話聽清楚似的朝自己拉近。

「你說對了,我喜歡一個人待著。」
紫色的雙眸在陰影下顯得深沉了些,而他接著開口。
「那我為什麼非得跟你交好不可。」
「......」
佛洛斯沒有反抗,他甚至順著對方的意稍微垂下腦袋,讓自己的耳朵不會感到疼痛。過去他經常被母親拽著耳朵到處走,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尤其先招惹人的也是他,所以他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舉動而感到不快。

倒不如說,他還算認真地思考著該如何回答對方的問題。
為什麼非得交好不可啊——說起來,為什麼自己會覺得他們會合得來呢?
「......啊。」像是放空的他好一會兒才忽地抬起頭,「因為動物們很喜歡你,所以你在這裡的時候牠們就會乖乖地安靜待著。不像我,我得用食物跟牠們交換才能換來一下午的寧靜。」

鮮少一口氣講這麼一長串話的佛洛斯吐了口氣,他從對方的手中拉回自己的耳朵,接著拿出口袋裡習慣性帶著的硬糖轉而放到對方掌上,自顧自的。

「這樣的理由可以嗎?我覺得可以。」
他揉揉耳尖後晃了晃腦袋,接著將落在額前的細髮往旁撥去,似乎不認為自己近乎蠻橫的自說自話有什麼不對。
不聽人說話的傢伙嗎。
他不擅長面對這種不在乎挑釁的類型,雖然各說各話的感覺令他感到無奈,可從整體對話來說,眼前的青年態度可以說是良好,一次都沒有因為他的態度而惱羞成怒。

收回手的他瞥了眼掌心上的糖果,又抬起眼來望向對方不帶過多表情的面容。那對深邃的眸似乎沒有隱藏任何虛假。
他又一次收回視線,半垂的眸靜靜地瞅著可愛包裝的糖,於片刻之後再次闔上,重新倚靠著樹木的他恢復最初來到此處時的狀態。

不吭一聲,不再回應。
佛洛斯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里歐涅斯好像沒有要繼續搭理他的打算,但這似乎是個不錯的發展,畢竟對方沒有惡劣到把那糖果朝他臉上丟過來。雖然真的這麼做的話他也只是把糖果拿回來自己吃掉而已。

「我就當作是你答應了。」他小聲地嘀咕了句。
佛洛斯隨後便轉了個方向,學著對方倚靠在樹木的另一側。沒一會兒眼熟的鳥兒們紛紛落到他身旁,小巧的腦袋左右偏了偏,只是在牠們紛紛開口之前,他便伸出食指按在唇前。

「噓——」
似乎隱約得意地哼出了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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