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隱藏在蘇白凌心底的不安卻越發難以忽視。
他沒了工作、沒了收入；同時，沈決明的債務問題也解決了。當年他的初心的確是單純的要替小道士解決問題，曾幾何時那卻成了一種制約的手段；蘇白凌內心明白，只要兩人還有這層關係在的一天，沈決明就不會離開他身邊。

這是小少爺陰暗扭曲的佔有慾，在他確認沈決明不會離開他前作為緩衝的手段及方式。

而眼下，蘇白凌手上再沒有任何能夠留住小道士的籌碼。

「決明。」剛洗過澡還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髮，蘇白凌一屁股坐在沈決明身邊，順理成章的咬了口讓小道士遞到嘴邊、剛切好端進來的水梨，認真的開口：「你覺得我去應徵巷口便利商店的計時人員怎樣？」

「……啊？」

沈決明舉著叉子的手一僵，怎麼也料不到少爺這清奇的腦迴路究竟是怎麼運轉才能轉到這茬上。他一時沒接上話，蘇白凌似乎也只當他在思忖問題的答案，便從小道士手裡抽掉叉子，自己默默的吃了第二塊梨子。

蘇白凌此番遭到停職，甚至更嚴重些是革職，沈決明不排除蘇成桓心疼兒子而做出如此定奪，也自認為此事和自己那筆爛帳有逃不開關係。

——說到底還是自己牽連的。

難得沒把心思擺在臉上的沈決明雙手搭在膝蓋上，挪了下身子轉正面對蘇白凌：「好端端的怎麼說起這個了。」

「你看，我沒收入了。」
相較於沈決明的嚴肅，蘇白凌吞下嘴裡的梨，說不清有幾分認真、又幾分試探的開口：「這樣下去我怎麼養活你。」

沒什麼笑容而表情嚴肅的沈決明盯著對方看了很久。

「……我現在可不用你養活。」他伸出手掌啪的往蘇白凌腦門上不輕不重一拍，終於拍掉了那副讓他看了就不高興的表情。

以前是仰仗著蘇小少爺開出的豐厚薪資，大半拿去還出這份錢的人的債，小半他也照樣把兩個還沒有經濟能力的弟妹拉扯到現在。撇除償債造成的入不敷出，沈決明毋庸置疑是個相當有能力賺錢的人。
也正是如此，他說出的話更多了讓人信服的依據。

「別想那些雜七雜八的，你專心把身體養好比什麼都強。」他說，強行塞了塊梨子堵住蘇白凌半張的嘴，「……大不了我養你。」

讓梨子堵上嘴的蘇小少爺捂著腦袋默默咀嚼嘴裡的梨塊，甜蜜且多汁。
再怎麼說他也算是個善於投胎的主，蘇家什麼沒給他，就是從小到大他的物質生活從來不與匱乏，也少有為金錢操心的狀況發生。

但沈決明的一句話還是讓他氣焰立刻弱了下去。

先罔論被包養的立場轉換導致的面子問題，事到如今蘇小少爺才真正有了自己正在被照顧的自覺。

「我就說說……你要用錢的地方多，還是自個兒留著用就好。」

耳根微紅，他撇開眼神嘟囔，正巧忽略了沈決明眼底複雜的神色。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