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果然是老了啊。
賽斯爬起來的時候邊這麼想邊把上衣脫掉，露出他那身絲毫不見老化現象的肌肉，雖有歲月留下的傷痕，卻更完全突顯了這人身材的壯碩與精實，背部與手部那一大片與深膚色相異的刺青很是顯眼，賽斯走進浴室端詳自己的臉，想了想，決定沖個澡再出門尋找東西吃。

賽斯回憶起小檸檬分別時的話，他想著等下洗完澡或許聯繫一下人？避免對方來房間找人卻撲空這類的窘境，所以待賽斯沖洗結束，把浴巾披在身上赤裸著身子走出來的時候，忽然聽見了從門口傳來的聲音，下意識把浴巾綁在腰間走過去應門。

在門開了後，利亞姆對於賽斯褪去衣物之後的精壯身軀倒也不是那麼訝異，說到底他就是好這口，過去十年多的床伴絕對少不了這一類型的。他欣然一笑，毫不介意地逕自踏入對方房內，朝著男人的赤裸上身掛了上去。
「爹地——!」他一面呼喚著對方的暱稱，一面熱情地吻起了那柔軟的唇瓣。
「唔嗯......，爹地你也剛洗完澡，香香的耶。」比起問話，利亞姆更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幾乎零距離的鼻息之間，他可以嗅到下榻處所提供同一牌子沐浴乳的味道，跟自己身上不久前剛淋浴完的香氣如出一轍。
利亞姆這時才注意到自己的髮尾還有些濕潤，但也就索性不去在意，反倒是將注意力轉到了賽斯的身體上。

這男人簡直是愈看愈發覺得喜歡，利亞姆默默在心底想著，若不是才剛跟朋友完事，體力還未完全恢復，眼下他還真想直接把自己給了出去。

「對啊，洗澡了。」賽斯扣住利亞姆投懷送抱後貼在自己身上的腰，將人微微抱起，回應著對方湊上來的吻，並把房門關起來鎖上。「小檸檬洗完澡就馬上過來找爹地，這麼想我啊？爹地好開心喔～」

半親半帶的將人摟到床沿邊，賽斯很自然的把人壓在床上親，手也不安分的探到利亞姆的衣服內，在腰上來回撫弄，「肚子會不會餓，要不要我們先去外面找東西吃？」

「餓慘了。」利亞姆蹭了蹭賽斯的頸子，一手捋著對方那一頭灰髮，看似一臉疼惜地打理著，隨後又像是忍不住一般吻上了男人的唇，直到他撐起身子後兩人才又分開。
「爹地身材好好喔。」利亞姆滿是欣喜地說著，用著陶醉的目光打量起了對方的身軀，一面將自己的衣擺給拉正。

「你的也不錯啊。」回想剛才摸下去的手感跟這段時間的摟抱，賽斯雖然沒有直接看到全身，但他可以肯定利亞姆的身材很精實，或許還可以稱得上是穠纖合度。「喜歡的話，晚上給你摸個夠。」

輕輕地笑了幾聲，賽斯讓利亞姆等他穿個衣服再去外面覓食，他解開浴巾赤裸著身子從行李內拿出衣服，隨意的挑了件黑T跟牛仔褲穿上，然後從床頭櫃拿起橡皮筋隨興的綁起頭髮，從頭至尾完全沒有打算迴避利亞姆投射而來的目光。
「好了，走吧。」湊過去親吻利亞姆的臉頰，賽斯揉了揉對方的頭髮，同時拿起丟在床邊的外套穿上。

離開前確認過彼此的東西都有帶齊後。他們便步上了前往外頭覓食的行程。利亞姆走在賽斯一旁，他本想摟著對方的手臂一邊走路一邊撒嬌什麼的，但最終他決定偷偷牽了上去。
「爹地有想吃什麼嗎？」他問道，一面輕輕捏了捏男人的掌心。

「吃什麼嗎……我其實不太挑。」賽斯察覺了利亞姆的小舉動，便抓起握住掌心的那隻手，在骨節處親吻，隨後眼角帶笑的將姿勢換成十指緊扣，「只要是跟你吃，一定都很好吃。」
以前有家庭的時候，都是母親或前妻準備什麼就吃什麼，獨居後對於吃反而沒怎麼能挑的了，上下班吃的都是固定那幾家，被同事約出去吃飯也沒特別留心哪些好吃，這樣一時之間問他想吃什麼或是喜歡什麼，還真沒辦法馬上回答。

「那你呢，有什麼想吃或是喜歡吃的嗎？」比起自己的選項，賽斯其實更好奇利亞姆的想法，他總會想去照顧這個人，雖然說這五天過去後就會分道揚鑣從此不見，但內心隱約把人當孩子看的賽斯確實想要多了解對方一點，哪怕相處的時間只有這幾天。

利亞姆稍稍給自己捂了一下臉，他感覺自己那被對方親吻過的手指正靜靜地發燙著，這種心情他真的是很久沒有過了。
「我......我也不曉得耶，從小到大就都隨便吃，而且今天要工作也不能吃太多，大概喝個湯什麼的？」說起來他小時候根本沒好好吃飯過，每次都是叫外賣了事，腦海從沒有留存過母親端著熱騰騰的飯菜步出廚房的記憶，除了史賓賽這朋友偶爾會帶上他吃些好料的，然而對他來說終究是索然無味，或者該是說沒吃進心底吧？好吃歸好吃，但他最想要的還是一家人同桌吃飯的那種氣氛，這樣的話就算是微波食品也能變成一頓佳餚吧。

「在這邊也要工作？那你這樣陪我出來不會耽誤到嗎？」
賽斯雖然有在猜想利亞姆的個性是怎麼養成的，但終究只是把對方當成一個較為愛玩的孩子，私下或許缺乏關懷，所以才會藉著外出偶遇的機會對自己放開手撒嬌，沒想到居然還把工作帶來遊樂場所了。「是什麼樣類型的工作啊？」

利亞姆面對對方的問題稍事偏頭想了一下，思考要怎麼說才會比較婉轉一些。
「不會耽誤到的。」一面說著，他一面又微微握緊了旁人的手接續道：「有些喜歡刺激的客人嘛，你應該能瞭解？表面上我說穿了就是滿足跟招待他們。」其中涵蓋的一些交易他沒向賽斯說明，因為那牽扯的人事物層面太廣了。

「——爹地，我這個人看起來很亂嗎？」他語帶猶豫地問著賽斯。

「你擔心我覺得你很亂，然後就會改變我現在對待你的態度嗎？」賽斯笑了笑，伸手過去弄亂利亞姆的頭髮，之後再將之撥回整齊的拍了拍對方的頭，「不管你做什麼，那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也只能多嘴的說句好好保護自己，別生病了。」
都是成年人，賽斯知道自己寂寞的時候也會在外面尋找溫暖，就算利亞姆不明說，他也大概能猜到一二，只是他內心還是隱約感到有點窒息，像是被掐緊那樣。

所以他乾脆故意的摸著自己心臟處，好像很難受的說：「不過想到你也會跟別的人這樣撒嬌，爹地的心就好難過～」
表情雖然很難受，但話語卻像是在開玩笑，賽斯在一陣裝模作樣後恢復正常表情，親了親利亞姆的眼角。「爹地吃醋了，所以你等下可不能只有喝湯，要陪我吃點東西才行。」

「嗚嗚，我可是發自內心地在跟爹地撒嬌耶。」不曉得對方能相信多少，但利亞姆這句話至少沒說謊，以往的情感都只停留在與他人纏綿之中，隨著餘溫的散去而消逝，一開始或許是新鮮且刺激，但久了之後也就逐漸感到乏味，現在更大部分是為了公事才利用自己的身體。
然而歸根究柢是他這人本身就不排斥跟人上床，只要不出事他基本上跟誰都無所謂。
眼下也一樣，這次的邀約是基於為了討好往後的交易客戶而來的，大家都是估量過自身利益才在這裡碰頭。
利亞姆在他們繼續緩步移動的期間，拿出呼叫器看了一眼上頭的時間，隨即在快速敲出個訊息發送出去後便收回了包包裡頭。
「嗯，都聽你的，就吃點東西。」語畢，利亞姆扯過了對方的衣領，將人拽到了柱子之後就是開始對賽斯一陣猛親。
「可是在這之前我想跟爹地接吻。」

「在吃飯之前先吃爹地嗎，吃我可不能止餓喔。」賽斯笑著抱緊親上來的小白貓，任由對方在大街上向他索吻，而他也毫不避諱地回親回去，按著人的後腦彷彿想吃扯入腹似的熱吻。
「爹地信你，你說的我都信，所以可不要騙爹地喔，如果被這麼可愛的小檸檬騙了，爹地可能就一蹶不振了……」抬手包覆住利亞姆的臉龐輕揉，賽斯親了親對方的額頭，「爹地還是很喜歡小檸檬的，你看你這麼討人喜歡，我怎麼會不想多跟你親近呢。」

「晚上可還要你當我的抱枕呢，不能中途跑掉喔。」
總有利亞姆擔心自己會疏遠他的感覺，賽斯也算是卯足了心力想安慰人，雖然方法看起來很像哄小孩，不過他也真的是很疼惜利亞姆這個孩子，即便對方只是想逢場作戲，賽斯也只能說他自己可算是栽進這個套路，真心覺得利亞姆可愛，也真的想把這孩子多留在身邊一點。
「想爹地，爹地都陪你，我們吃完東西再……四處去逛逛……」賽斯抬頭，正巧看到對角用手推攤車拉起封鎖線的巷子，他朝著那方向看了下，也沒發現什麼異常，便把視線再度轉回利亞姆身上。

「怎麼了？」利亞姆問著，也同樣朝著對方瞟過的視線看了一眼，然而他只是輕微皺了眉頭後便收起臉色。他摸了摸賽斯捧在自己臉邊的手，像是很珍惜這接觸般地用臉頰摩擦著對方的掌心。
不知怎地，賽斯的懷裡讓他感到異常安穩，無論是那結實的擁抱還是男人身上淡淡的菸草味，他都直覺那是個能讓自己好好休息的地方。
於是他也緊緊地擁了上去，將下巴擱在對方肩頭上。
「嗯，我也喜歡爹地。」利亞姆用著有點悶的聲音說道。

「這樣我們算兩情相悅囉。」賽斯打趣的邊說邊揉利亞姆的後髮，之後拍拍人的背，「好啦，我們先吃點東西，不然你可要餓壞了。」
不過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要吃什麼，剛剛走出客房時正好瞥見黑石服務員推薦的里帕幔屋人聲鼎沸，所以他們才往外走，賽斯但想起剛剛看到的手推攤車，估計這附近應該有其他可以吃的，所以他又牽著利亞姆繞了一下，還真就看見了不少小吃。
「要不我們先吃這個墊胃，晚點看要吃什麼再決定？」雖然想給利亞姆吃好一點或是營養一點，不過平常都在亂吃的賽斯，現在真有種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感覺，他開始佩服起母親下廚的功力，也不小心想的有點遠，邊思考邊用拇指輕撫利亞姆的手背，就像是一個小小的慣性動作。

他們大概點了些即食品跟飲料，隨後便找了個階梯坐下吃了起來。從這向下望可將柏根街的繁華景象受盡眼底，利亞姆咬著吸管，看著不遠處的人潮以及設施默默地發呆，隨即他再度拿出呼叫器看了眼時間還有聯絡訊息，在確認過待會的客人數後便又將其收進包裡。
「爹地有想去哪裡嗎？我待會會跟人約在垃圾市集，我們可以沿路晃過去？」他朝著一旁的賽斯問道。

「工作嗎？」賽斯的眼神閃過稍縱即逝的灰暗，但隨即恢復了平時的神采，笑著伸手抹掉利亞姆嘴角沾到的醬料，「只要是跟你一起感覺去哪裡都好，就算只是像這樣靜靜地坐在這吃東西，我都覺得很好。」
話雖如此，但賽斯卻開始感到有些寂寞，他側身靠到利亞姆肩膀上蹭兩下，說：「等等小檸檬就要離開爹地了，我已經開始想你了呢。」

「我會回來找你。」利亞姆沒有看向對方，視線還是依舊望著前方紅色遊園車在眼前緩緩行過的景象。他抿了抿嘴將內心莫名沒來由地不耐煩感壓了回去，這是他頭一次覺得這樣的工作如此麻煩，雖然只要乖乖打開雙腿，適時說話或做點什麼討好對方，事後清理乾淨就好。
但偶爾也會遇到一些太超過的客人，這讓利亞姆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爹地會想跟我上床嗎？」他將目光轉回了賽斯身上，聲音有點微弱地問道。

賽斯聞言抬起頭，伸手輕撫利亞姆的唇。
「你是如此的有魅力，我怎麼會不想，尤其是我現在這麼喜歡你，肯定會想好好的抱抱你，只是……」頓了頓，賽斯抵著利亞姆的額頭，安撫似的捧著人的臉頰，「一切都要取決於你願不願意，我不勉強。況且我這個年紀了，或許你還會覺得爹地不中用呢。」

「晚上我會等你，不管你有沒有來都沒關係，如果累了我給你靠著睡，不用想著一定要跟我做愛才能來，只是想見我也隨時歡迎。好嗎，利亞姆。」

頭一次這麼清楚聽到對方呼喊他的名字，利亞姆心頭突然一陣酸楚，但他無法確定這樣的感覺是基於何事而來，好像從來沒這樣過。以往要獲取溫暖似乎就只能找人上床，現在居然有一個人這樣答覆他，讓利亞姆突然覺得剛才自己問的問題彷彿很多餘。
他收攏了雙膝，像蹲姿一樣曲在了階梯上，好讓自己能被賽斯摟進懷裡。

「怎麼了，身體難受嗎？」看著利亞姆的動作，賽斯先是輕撫對方的背，順勢把人擁入懷中，「你也別太逞強了，爹地我啊……之前有一段時間過的超級荒誕。說出來也不怕你笑，我跟前妻離婚後，抽菸喝酒夜夜跟不同的人上床，但不管怎麼做心依然是空的，後來是我兒子跟我說前妻再婚了，要我振作點。感覺對話很簡單，我卻像是醍醐灌頂般忽然從那團爛泥醒來。」
賽斯說這段話的時候語氣很輕，像是在安慰，更像是在敘述一個別人的故事，他低低的笑了幾聲，親了親利亞姆的臉側。
「還好我脫離了那段時光，才能在這裡遇見你，多好啊。」

「你遇錯人啦，遇錯了。」利亞姆拍了拍對方說道。他目前也並沒有想換個生活環境的想法，倒不如說他現在過得也算自在，比起童年那樣對下一頓飯在哪都摸不著頭緒的不安感來說，現在要好上太多太多了，而且他理解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該幹什麼，所以賽斯口中的過去經歷對他來說頗為遙遠，但卻多少也替對方感到一絲欣慰。
本想說些關於自己的事情的，但基於怕說漏一些私事，利亞姆終究是閉上了嘴，仰頭將未說出口的話留給了自己與男人的吻之間。
再怎麼樣也就這幾天而已，這期間任性地賴著他人應該不為過吧。

「錯了就錯了，雖然時間很短，不過我是真覺得與你相處很好。」就算只有這幾天能暫時當你的爹地，也是心滿意足了。
賽斯沒把後半段說出來，他想這件事情他們兩人都知道，而且賽斯覺得利亞姆在離開此處後將不會再聯繫他，即使他在先前已經把自己的名片交出去，他也不覺得自己跟對方能有再見面的機會。若是這樣假裝自己久違的談了場有保存期限的戀愛，也不為過吧。
「至少我能講現在心頭的暖是因為你與我產生了交集，縱使之後分離，你還是我心口最可愛的小檸檬。」

「哼，肉麻。」利亞姆哼笑了聲，伸手捏住賽斯的鼻子順便擰了幾下。
不過此時他感到有些精神多了，便蹭了蹭對方的胸口說道：「我們快去哪裡逛逛吧，不然再兩小時後你的小檸檬就要被其他人接走了。」

「我難得有人可以肉麻一回啊～爹地都寂寞這麼久了，小檸檬等等還要離開我，我都想哭了。」賽斯站起身拍拍褲子，伸手拉起利亞姆，並藉著力道把人又一次擁入懷中。「不過我剛剛說的絕無虛言，半句不假。」親了親對方的頭髮，賽斯抱緊懷中人幾秒後才鬆開。
「走吧，我陪你逛過去。」收拾剛剛吃完的東西，賽斯朝著利亞姆伸出手。

利亞姆牽住了賽斯，兩人走下階梯後緩步融入了柏根街熙攘的遊園人潮中。街道上的店面與櫥窗挺是琳瑯滿目，足以讓人看花了眼睛，遊園車定時駛過的鏗鏘聲響給這一嘈雜的環境設立了固定的背景音，它的存在甚至成了人們下意識估算時間的方式。
是以利亞姆在一次瞥見那紅色烤漆的車廂時，估摸了一下時間似乎已所剩無幾。
「好像差不多了。」眼看著垃圾市集的區域就快來到眼前，利亞姆這麼說道一邊停下了腳步。
「那我們在這裡分開嗎？爹地。」他湊近賽斯，雙手很自動地朝著對方的腰圈了上去。

「嗯，晚上我等你。」賽斯深深的吻了湊上來的臉龐，十分不捨的摸了摸利亞姆的臉。
之後便站在原地，目送人直到對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賽斯才後退幾步，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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