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泉一織已經記不太清楚剛才的事了。
或許是在對方壓上他的那一刻，又或者是他將玻璃狠狠刺進對方脖頸的那一秒，大腦停止了轉動，而視線被染紅。
他顫抖，不知是因未逝去的恐懼還是即將來臨的不安。血還在流，但他甚至沒有力氣將壓著自己的那塊肉移開──濕濕黏黏的鮮紅色讓他的髮結在一起，他喘著氣，感覺到溫度隨著急促的呼吸漸漸流逝。

他殺了人。一個他甚至叫不出名字的陌生人。

逢坂壯五在不久之後來到現場。他走近，看見一織比過去的任何一刻都還要透明，無法聚焦的目光裡找不到他的身影。
他毫無波動的踢開那塊肉，隨後在一織身旁跪下。他屈下身抱他，讓用光了所有力氣的一織能夠倚靠著他坐起，隨後用手帕拭去他一臉的腥紅。他的動作有那麼輕，絲質的觸感一次次從一織側臉撫過，直到刺眼的顏色失去痕跡，直到他重新看見自己：「逢坂さん……？」
他將他略顯凌亂的鬢髮撥到耳後：「嗯？」
「我……」他張口，顫抖的雙唇卻組織不出言語「……他死了，用玻璃──」

這時壯五才往旁邊瞄了一眼，看見玻璃仍插在那上面。下一秒他低頭，檢查著一織的手掌：「你握太用力了，都割傷了。」
他的雙手被壯五收在掌心，方才感覺到溫度從掌心開始向上蔓延。他晃了晃沉重的腦袋，眼淚趕著前一刻才回歸的理智落了下來：「我……怎、怎麼辦……」
他沒擦去他的眼淚，只是上前將人收進了懷裡，輕拍著他後背安撫：「沒關係的喔，一織くん。這不是你的錯啊。」
「可是──」
「相信我。」他那麼溫柔，溫柔得讓一織身上的鮮紅都染盡了「不會有事的，一織くん。」

—
和泉一織已經不太記得那天的事了。
他忘記自己是怎麼被壯五帶著離開那裡，也沒問後來那塊肉去了哪裡。
整件事情彷彿毫無痕跡，也從未在壯五注視著他的目光之中留下任何波痕。

但他知道那件事不會過去，只是被埋沒在耳鬢廝磨的夜晚裡。

「我們是共犯呢，一織くん。」

他看著他們十指緊扣的雙手，看見一副隱形的手銬將他們緊緊的綁在了一起。

－－－

就～～～突然想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