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不記得當時究竟是為什麼同那些人進入山中。只記得一些不大重要的細節。
比如說時值太陽節*的期間。比如說那時他的郵差包裡裝著的是小斧、包裹著野莓的餐巾紙和中間夾上了融化的棉花糖的雜糧餅乾。過中午的時候離開了家。一路上他們唱著在歌詞裡數著星星或是夾帶著只能藉由模仿音節的外文的歌曲。

他們那時並不知道，列隊前進的方向是漸次往山林的深處，直到天色漸暗。
沒有人帶著任何能夠標定方位的設備。山裡也沒有訊號，況且鮮少有人走過的山中道路也不在地圖上。
其中有個孩子的家人是有原民*血統的。到了他們都因為疲憊與找不到方向陷入集體的恐慌，還補充道那老人總說山裡住著神靈，不該入山。當然那人沒有惡意。只是似乎是從那句話開始，連結著非物質世界的、超越性的存在的陰影開始籠罩已經有著濃重不安的心靈。

即使因深怕一語成讖而沒有言說，那一刻所有人心裡似乎都曾想過，會不會就在這裡要結束了。他們不像在電視節目裡知道如何野外求生的專家，況且十五歲的年紀，雖然算不上幼小，但事實上也仍是孩子。
他事後回想，或許是在那瞬間浮現的、混合在恐懼裡「但怎麼也要一起下山」的希求導致了覺醒。

於是除卻己身的，彷彿洪水般的恐懼與壓迫感湧入腦海。能夠辨明不是真實存在的聲音不經由聲波導致的神經傳導直接在腦中響起。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使他如此清楚意識到被頭骨包覆的柔軟器官存在的時刻。而針對那些夾帶求救以及懼怕的情緒的解析幾乎使他的感官系統停擺，連帶肢體也變得僵硬。所幸他們當時已經停下了腳步、不再往未明的幽暗深入。
只是那種感覺即便到了已經漸能適應的現在也還清晰留存在記憶中。至今比起那日與其後的種種效應相比，是由自己的守護意識導致，初次被他人的意識侵入大腦的過程最為煎熬。

「那裏，是不是有頭鹿？」他記得他勉強掙扎著在那些錯亂的意識活動中分出神來處理眼前的視覺資訊。越過那些變得像是對比度被調得太高而失去輪廓線的同齡人，是犄角與樹木幾乎相融、存在變得龐大而無法忽視的生物。

在原本並不屬於常識的那些東西被揭明以前，他經由他人之口，以極端的恐慌所導致的瞻妄理解那段體驗。現在他知道非是如此。

「聽說神靈會以鹿的模樣現身。」
「停下。別再說了。克里夫蘭，你也是。」
他本也再也擠不出其他詞語。紊亂的喘息與他人同樣因不穩的情緒而急促的呼吸混在一起，他人反倒因此沒有察覺他的異樣。或者說也無暇顧及。但事後想來那是多麼可笑地鈍感。

在隨身的電子產品電能耗盡，眾人緊緊簇著彼此團抱著、不再言語，任自己的存在彷若消解在黑暗而不可視一物的林中，到終有一束來自文明的燈光打在他們身上，他當時仍陷於不完全屬於自己的疼痛構想中無法掌握、事後也只模糊得知經過了數個小時，卻好似永恆。
無論在何種意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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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有種龐大的希望超越了恐懼」，源自Hunger of the Pine的歌詞。
*2:　這裡指的是北美原住民印地安人於仲夏舉辦的太陽節。
*3:　這裡指的是印地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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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角色上身的我也一起茫）

oO（然後現在是緊張到快閃尿）（敗壞形象）

打擾了...! 希望在這邊留言是OK的>< 想來告白好喜歡瑟沃斯覺醒的這段故事TT 故事敘事的方式，朋友說的神靈的事連結到瑟沃斯看到精神動物的設計都好喜歡！

byebyeblackbird:
可以留言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回><）
謝謝你的告白，本來還有點擔心是不是跟其他人的調性很不一樣，如果這種敘述方式是能夠被接受的就好了
畢竟哨嚮的設定其實就我的理解跟精神性有蠻大的連結的，於是就不禁跟自然宗教跟哲學放在一起

都沒看到人留言結果不敢回的在這
覺得鹿鹿中的描述好有畫面 覺醒的那段好美

天啊.....彷彿跟他們一起置身深山當中，雖然應該是充滿恐懼的，卻充斥著一股奇幻的風味哇

Chisz:
呀沒事的，以後看到中之出來說話其實就可以回了！
如果能讓你覺得很有畫面是我的榮幸＞＜我自己也喜歡覺醒那一瞬間那種......嗯......突然理解絕對精神（黑格爾：？？？）的感覺
MD_JD:
oO（被發現其實比較擅長寫奇幻了！！）
嗯，不知道呢，畢竟美與恐懼都是凌駕於人的常識之上、超越性的事物，在本質上其實很接近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