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還留在港邊那個外牆被海風蝕銹的房子裡，他或許能夠看見從海上漂來的什麼。
不知四歲的自己有沒有想過。但是即便到了現在，有時眺望著面積廣大的水域，他的腦中也會突然興起這種想法。

雖然那些破碎的船體大概已經沉在北海底，而沒有被找到或隨著洋流漂到岸邊的人們也再也找不到了。尤其在過了十數年的現在。

他其實對於能輕易地奪走人生命的海並沒有太多恐懼的情緒，卻有一種微妙的連結感。而那似乎並不來自生長於水岸所產生的親切感，亦與想要與逝者在海中重逢什麼的無關。

但如果有什麼他相信是先天或是先驗的，那或許便是與這種感覺有所關聯的全部感情。

比如說，看見那一日從下鋪向上仰望著他的深藍、仿佛他無法觀測的遠洋的色彩，他便知道是這個人了。
他其實不喜歡宿命論，他知道那雙眼睛的擁有者也同樣不喜歡。必然、傾向性語詞、虛擬條件句，都是太過倉促的定論。所以他並沒有提及過這些事情。

他還知道那個人有著許多秘密，雖然他很不擅於隱藏他的反應，通常被戳到某些特定的點就會失去語言能力──不過也可能只是他自己太擅長從眉角的下垂、嘴角的抽動等等去判讀情緒，而常人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些──但是那又如何呢。能夠和誰討論絕對精神、本真性、相容主義或是意欲，或者是感覺到某些瞬間能與自己同時脈動的心率，那也就足夠了。他相信自己有跟對方提起過，多數的人連第一次見面時的那段「不像人類」的論述都不會聽完。

他確實是對於那些非能夠直立行走而且會說著明顯違心或根本有違他們面上的表情與肢體反應的生物有比較大的好感。除了那個人以外。那個人算是某種例外。

現在他手上提著一袋夾吐司用的水煮無鹽鮪魚罐頭，看著眼前已經被淋得外廓逐漸失去稜角的紙箱，裡頭癱著已經失去了發出聲音的力氣的貓隻。仿佛會在雨中溺斃。他想著。溺斃。那個詞彙的存在感在他腦裡張揚了起來。

但是今天是週日。以各種或然率而言那個人最容易造訪的日子。希望他並不對動物過敏。雖然在被雨水浸透過毛髮應該也不會在空氣中飛揚。

那只可憐的小東西，在他從那個瓦楞紙箱中撈起牠時，連一點反抗都沒有。走路所帶來的震動也沒能讓牠有更多的反應。

那條路上沒有任何標示供人行走的路，但誰讓超市就蓋在另一端，他也走過無數遍。包括在這樣視線不佳的雨夜。可能只是從未抱著一隻即將失溫的貓走過。

而他其實是聽見了的，引擎的聲音，但是直到車頭燈的刺眼亮光充滿了他的視界，他都沒有躲開。他手中那軟糯的生命體因為巨響而跳了開來，帶著驚恐的嘶啼卻在發出一記什麼東西爆開的聲響戛然而止。

他看著比起被雨淋透而濕亮的柏油路更加深沉而且黏稠的顏色在那本來就不乾淨的毛皮上暈染開來，他有瞬間被抽空的大腦裡原本是想著很好，這樣無論是生魂還是覺魂，從這個瞬間起都不會存在於這個已經成了稀泥的東西上了。接著他感到愧疚。無論是哪種道德學派都會說是非常人類的反應。畢竟道德這種事情本就是專屬於智慧人或理性人的特殊現象。

然後所有的感官都變得敏銳起來。周圍的叫聲和喇叭聲太大了，他知道那些聲波正在不斷在鼓膜上形成震動不引起一連串得神經傳導，卻無法將之化作有語意的話語。然後是路燈、車頭燈，以及所有能夠稱作光源的東西。太亮了，讓他的頭一陣一陣暈眩。還有他的手。一定是剛才也被撞到了。怎麼會這麼疼？而且不斷有什麼東西滴落。應該是血液與雨水的混合物。其實要說的話血聞起來不像書本上寫的、像是鐵鏽味，更像是某種酸敗的並且富含礦物質的什麼。他找不到具體的形容詞形容。人類是不是太喜歡化約了，不然怎麼他找不到任何一個確切的詞彙描述他現在的感覺？

他正在被外在世界的刺激所引起的感覺淹沒。他從沒有那麼認識到心物的分際，這太懾人了。他於是甩開那些要搭上來的、在他看來開始有點重影的手，然後開始拖著不斷叫囂著疼痛的身體往在他的認知中是回家的方向跑。

他首先要回到一個安靜而且安全的地方。然後他需要冷靜下來，他想著。那個投影燈大概會很有用。

他也有點希望那雙海藍色的眼睛能夠佔據他不知道是因為滴進眼窩的水還是其他原因而開始紊亂的視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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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思考著該做任何說明還是不要）
oO（等他人定奪）

說個不相干的，我其實是一邊看性愛自修室一邊寫完這篇的（羅倫佐：hello???）

oO(是沒有想像到的劇情走向，好震撼...)
可是看了默默有種想流淚的感覺，大概是也感覺到一點疼痛了

tracy841567:
oO（抱歉嚇到你還讓你想哭……）（判自己無期徒刑）
我……其實意外地抱持一種輕鬆的心態在寫這一篇很痛的……嗯（什麼也沒解釋到）

抱抱瑟沃斯中

anblackmamba: oO（其實不是瑟沃斯！！）

讓我改掉

oO(齁齁也沒有嚇到啦)
只是覺得經歷這種事覺醒的哨兵讓我有點悲傷 而羅倫佐看上去不太在乎什麼，卻在時候念起瑟沃斯，他想著知道就是這個人的時候，讓我…齁齁……這種唯你可以的感覺… （供啥

anblackmamba:
為什麼變成拍拍我了你這個小可愛！！！！
tracy841567:
oO（那就好，我讓我自己假釋一下）
我只是想應該還是有不少人也都......差不多是、這樣、覺醒的......？（最少我有看到幾個）
他們就......嗯，我希望他們好好的（語無倫次）

oO(探出頭的感覺好可愛)
（←其實也是其中之一）對的，所以我看大家…都是這樣子的……只能在旁邊給他們很多ㄉ愛
嗯，希望他們好好ㄉ…

tracy841567:
我就想獵戶座也是啊！！！可惡大家都該得到一個溫暖的抱抱和巧克力派......
他們要好好的

big hug…他們應得的…
先預先給他們兩個抱抱跟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