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麻煩死了。
他才剛下船而已。
對,剛下船。
但是他現在卻被迫來到附近人煙稀少的街道跟幾個獸人大眼瞪小眼。沒什麼正當的理由,只是因為他在船上的時候沒搭理這幾個似乎來亞蘭緹斯旅遊的獸人族而已。
那些對於精靈族的淫言穢語他沒聽進去的打算,他只是打量起面前的獸人族並盤算著解決現況的辦法——最差勁的結果就是幹上一架,可惜這也是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六個獸人族,從耳朵看來大概能判定是熊族,再加上那虎背熊腰的身材......唉,搞什麼東西,為什麼他的對手老是些用鼻孔看人的。
「我說小妞,臉別這麼臭嘛?剛剛在船上這麼冷漠,這不是乖乖地跟我們來了嗎?嘛嘛我們都很友善的,先聊聊天怎麼樣?」
大概是看他咋舌出聲,似乎領首的金髮獸人一派輕鬆地朝他走來,單手搭肩的姿態彷彿他們熟捻已久般的親暱。但這已經觸及他的底線。
只見那紫羅蘭色的眸驟冷,並在下個瞬間捉其手腕反身矮腰給了個俐落的過肩摔。
「聊天?」清雅的嗓音不帶一絲溫度,他僅是冷言,「垃圾聽得懂人話嗎?」
這一摔可讓在場的獸人都進入備戰狀態,在不清楚敵人能力的前提下他的行為是有點魯莽,但他並不認為自己會輸,最多就是帶了點傷而已。看著那撐著身體就爬起的金髮獸人,他下意識捏緊了拳。
什麼啊,那邊的騷動。
葛拉斯轉了轉頸脖,他剛剛從波爾斯回來,在那之前還順便去試了一下新水晶耳飾的效用,砍了幾隻魔獸試刀,整個人現在是絕佳狀態。
既然處於「絕佳狀態」,不去攪和一下「騷動」不是很可惜嗎?
揚起嘴角,他走向騷動的來源處,那裡離港口不遠,映入眼簾的是標準的「數大便是美」獸人族陣仗,他看不到被包圍在最裡面的人,於是刻意咳了兩聲,在六雙眼轉過頭來時,他漾著笑容:「這裡是在舉行什麼派對啊?讓我也加入吧?」
說著的同時,他以低高度拋接著數顆骰子,最裡頭的金髮獸人哦了一聲,對著葛拉斯道:「這不也是個漂亮的小妞嗎?」
「小妞?」藍眸微瞇,臉上的笑容忽然沉澱了下來,從輕鬆的笑容換成了危險又充滿壓迫的笑臉,他也在此時看到了被包圍在最裡頭的人,這不就是他那個常常帶著傷的同學里歐涅斯嗎?他還記得這是個有趣的精靈族人,於是他忽略了那個金髮獸人,朝著裡頭問:「我還以為是誰在製造騷動,原來是你啊。」
他沒打算在這些人面前說出對方的名字,金髮獸人此時也開始靠近他,還帶著奇怪的笑容:「我看你也挺漂亮的,跟我們一起玩玩吧?」
聞言,葛拉斯故作懊惱地沉思了下,才帶著笑容輕聲道:「想要和我玩,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那個命可以玩呢。」
接著,他就朝著金髮獸人的臉甩出手中的骰子,金髮獸人摀著臉後退幾步後像是發怒一般瞪著葛拉斯,那狼狽又怒火中燒的模樣讓葛拉斯不小心笑出聲來:「噗咳……抱歉,我還以為獸人族反應都很快。」
該先發制人嗎。
他當然知道那說著話的人是誰,有著一張漂亮臉孔的海棲族並不難記得,只是他沒私底下跟對方說過話而已。既然知道是同學,他便沒有將注意力分身放到對方那頭,只是趁著獸人族們把大部分的敵意矛頭指向葛拉斯時選擇對就近的獸人出手。
稍微矮了些的黑髮獸人。
在對方餘光瞥見他時早已來不及反應,沒在客氣的踢擊正中膝窩,而在那高大身軀單膝跪下當刻他借力側身一旋便抬腿以脛骨直接朝對方鼻樑踢去——難聽的喊叫聲就在他安穩落地時冒出。趁著獸人捂著口鼻踉蹌後退的剎那他更不留情地抓過手腕反身重壓使人以面趴地,扯在後背的手臂姿態詭譎,清脆的骨折聲隨即傳來。
「一直都是他們在吠,不是我。」
他這句話也是對著葛拉斯說的。
折斷獸人的一隻手後他厭惡似的將其甩開並起身朝著身軀重踩,因吃痛而大吼大叫的獸人滿面狼狽地連滾帶爬退到後頭,顯然沒有再戰之意。
「我也沒有陪畜生玩的癖好,我們都別浪費時間比較好。」
絲毫不給面子的態度顯然惹惱了這些人,只見那金髮獸人齜牙咧嘴的露出尖銳牙齒,乍看之下還真的挺像畜生。
可惜他向來都沒特別喜歡動物,就是不曉得為什麼那些小東西都愛纏著自己,麻煩的要死。
「……把他們都給我抓起來!」
沒有新鮮感的惡徒台詞從金髮獸人的口中吐出,剩下的五個獸人有兩個對著他,三個對著葛拉斯。
都能上來參一腳了,他應該不需要注意他那漂亮的同學是不是沒問題吧?
「說是畜生也太過頭了。」輕鬆的語氣帶著笑,葛拉斯一個側身閃過揮向而來的拳頭,而那拳頭將石磚牆打出裂痕時他故作震驚地驚呼:「哇喔這不是都有裂痕了嗎?你,力量蠻大的哦。」
同時,他迅速地連著刀鞘抽出右腰的刀,往那名棕髮獸人的後腦狠狠敲去,哀嚎聲都哭不出來的臉狠狠撞上磚牆,在鮮血濺上葛拉斯身上時他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就是腦袋單純了點。」
看來對方那裡不需要擔心,聽著那肯定不是同學的慘叫聲,葛拉斯嘖嘖嘴,里歐涅斯下手真狠啊。
嘛,反正說到底他們也沒有錯,里歐涅斯是被針對的,自己只是「見義勇為」罷了,他一腳把即將暈過去的棕髮獸人踢向一邊。
看似領頭的金髮獸人躲在後方,他指揮著一名紅髮獸人和他一起攻擊葛拉斯,那模樣似乎快氣死了,他竟然被一個小妞用骰子甩在臉上。
「閉嘴啊,吵死人了,畜生不要吵。」
此時,向來不喜歡動物的葛拉斯也差不多失了耐心,他在紅髮獸人掩護著金髮獸人雙雙一同襲來時先是抽出刀刃,刀鞘被他握在右手中,漆黑得發亮的刀刃就抵在紅髮獸人的頸子上——用刀背,或許他們不懂刀才會害怕。
也在同時間葛拉斯以右手的刀鞘尖端重重地擊向金髮獸人的腹部,一聲像是嘔吐聲一般的噁心聲音自他身後傳來。
他再次回過身,迅速把刀收回刀鞘中,這之中的時間不到一秒,紅髮獸人腦筋比較好,他迅速的往後踉蹌後退幾步閃開來自葛拉斯的攻擊,才扶著嘴角溢出鮮血的金髮獸人。「這邊有腦子比較好的畜生,竟然會預測攻擊路線耶。」葛拉斯將刀收回腰間,吹了聲口哨以後朝著里歐涅斯的方向道:「你那邊怎麼樣啊?我剩一隻哦。」
聞言,他哼了聲笑。
「說是畜生也太過頭了?」
但獸人族不愧是獸人族,皮粗肉厚的打起來手還挺痛,他應該要避開那些揍起來手感不好的部位。也幸好他從外頭回來還戴著拳套,他才不想直接觸碰到這些令人作噁的傢伙。
才回以一句揶揄他就瞧見另一個身形精瘦的獸人衝著他直面揮拳,對方的臉蛋意外的挺清秀,他瞥了眼後下蹲閃過並在起身瞬間掄拳朝對方下顎揮上,只不過拳面包覆的風屬性被對方給察覺,先行一步後撤避過上鉤拳與側旋踢。
「......小妞,偷偷用魔法可真奸詐啊。」
「那就再更奸詐一點吧。」
他以鼻冷哼,隨即自地面竄出的藤蔓死纏住對方單腿,在短瞬間被牽制的當下他箭步上前握拳便準確地朝柔軟的腹部狠揍——眼角餘光閃過的光線讓他下意識偏首避開,但來自另一人的刀尖仍在他白皙的面頰留了道淺血痕。
依稀能夠聽見沉悶的吃痛聲是來自誰,他在解開藤蔓的剎那抓著對方的衣物借使細微的魔法躍起一翻便輕易地將那副身軀帶離地面,不過半秒便又再次摔下,而他習慣性地朝胸膛踩踏喚來另一聲作嘔。
持刀的獸人緊跟在後,來自身後的殺氣讓人想忽視都難,立刻浮現出的透明防護罩在他身後,於是他轉身便見那卡進防護罩的刀身及裂痕。
「平均下來智商應該都不是太高。」
那平穩的嗓音帶著沒藏起絲毫的鄙夷,他抽出腰際的短刀反手以刀柄重敲對方手部擊落武器,並搶在獸人有所反應前讓順著手中短刀延伸出去的風刃抵在對方眼前。霎時換來的是舉雙手投降的敵人。
「但還知道什麼叫放棄。」
正當葛拉斯悠閒的看了眼里歐涅斯,金髮獸人吐了口血在地上,伴隨著咋舌,原先搖搖晃晃的身形也站穩了。
「不愧是獸人族,真耐打。」
葛拉斯回過頭來淺淺一笑,里歐涅斯那裡已經結束了,那自己就不要再玩了:「——嘛,我說錯了,是兩隻。」
他又一次抽出右腰的刀,這次是以漆黑的刀刃面對敵方:「雖然沒有切過真正的貓,但是切開熊的手感或許會更好吧。」
在他話語的同時是拿捏著揮刀範圍而上前的兩人,里歐涅斯直接使用魔法的方式或許更快,他原本也是不想下手太重的,不過對手不投降,又怎麼說呢。
稍微讓他們吃點苦頭也可以吧。
誰讓這些人誰不惹,偏偏挑上了特別班的他們哪。
耳上的水晶讓他可以更加肆無忌憚的使用魔法,從地面竄出的藤枝捆住兩個獸人的腿,纏得死緊,敵人在前,只要眨眼之間的猶豫就完了,更別說是無法動彈,葛拉斯哼著愉悅的小調主攻上前,揮刀橫砍時拿捏好了距離,讓劃開的肌膚與肌肉不至於流出內臟,鮮血頓時流了滿地,但葛拉斯往前的攻勢還沒停,拋起手上的刀反手接住,刀刃刺進金髮獸人腹部的同時以手肘痛擊紅髮獸人的臉,兩道哭似的叫聲同時冒出。
「這是來自小妞的回禮。」葛拉斯語氣冰冷,收回刀刃的同時一併解除了魔法,又再附加風魔法在腳上抬腿朝著金髮獸人的臉側狠狠踢去,獸人被踢倒在地,多處的傷讓他再也站不起來,紅髮獸人則是摀著傷口後退到了一邊,甚至不敢在葛拉斯面前關心他們的老大。
看著自己對付的獸人也沒有戰意了,葛拉斯解除所有魔法時蹲下身來,以早已撞昏的棕髮獸人的衣物擦拭了下刀刃的鮮血,這才站起身來將愛刀收回刀鞘中。
「你看起來沒事,要回學校?」
葛拉斯側過身來一手插腰,帶著淺笑問他的同學,長得漂亮的人嘛,通常都容易被一些有的沒的傢伙纏上,他也沒打算多問什麼,因為他自己也是。
只是他的個性通常不會選擇直接打一架來解決就是。
「嗯。」
葛拉斯看起來也好的很,他就省下無謂的問候。
遍地鮮血有些駭人,但在躊躇片刻後他仍選擇忽視,猜測這些獸人一時之間也無法離的太遠,身上的傷又那麼明顯,一看就知道那些血跡的犯人是誰。
瞥了眼慌忙後退的獸人,他在收回短刀後朝著同學走去,拇指撫過面頰的血痕之後換來的是依然完好的肌膚。來到葛拉斯身前他才意外對方比自己矮了丁點,靈活的身手還挺可靠,不過這份情緒並沒有表現在臉上,他仍舊是沒有起伏的面容。
「你也要回學校?」
沒想到會有同學來協助他解圍,儘管他認為不需要,最後還是吐了句簡單的道謝,「剛才謝了。」
「嗯,出來試刀而已。」
他的語氣聽來愉悅,聳肩時淡淡一笑:「試完該回去了,不過大概會被說教吧。」
畢竟水晶的製作者會知道他在幹麻嘛,他又渾身沾了別人的血,結果可想而知。
「里歐涅斯意外的容易被盯上啊,不試著親切一點嗎?可以省下不少浪費時間的麻煩。」葛拉斯指著自己臉上的笑,哪怕充滿虛假也是有傻瓜會認為親切,接著他收回了手:「也不用謝,我倒是覺得你一個人就能應付了。」
里歐涅斯也是把那些獸人打得夠慘了,一定很痛。
「反正要去的地方都一樣,一起回去吧?」
他瞇著眼看了自己和對方身上都濺滿他人的血痕,不禁覺得好笑:「這樣一起被當恐怖分子也有伴。」
「友善一點?沒想過,感覺很麻煩。」他褪下外套反綁在腰上,「我耐心也不好。」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喜歡陪笑,反正想找他麻煩的大多都不是好東西,放倒比較快。瞅了眼拳套上的血液後他一併脫下塞進口袋裡,暗自希望回去後不會留下痕跡,畢竟他沒打算就地把東西洗乾淨。
沒有婉拒對方的提議,他就挑了行人比較少的街道走。
陽光暖的合適,白皙的膚色在光線下顯得更加透白,他偏頭所看見的葛拉斯也是如此,標緻的面容與無暇的肌膚,就與精靈族所有的中性美類似,對方也擁有偏向美艷的長相。
「你剛說說教?」他遲了一會兒才想起對方說過的話,「是老師?」
畢竟他不是第一次在外頭打人了,但沒有一次被學校約談,更別說是說教了。
「好巧,我也沒什麼耐心。」葛拉斯淺笑,他又偏頭看向別處:「但是有些時候不忍著點的話,總有一天會碰壁的,為了保命,就算是哭也要忍住。」他將雙手插進口袋裡,心有戚戚焉地說著,或許是因為身旁的精靈有著光看就令人感到冷靜的感覺在,他才會說出口。
當里歐涅斯問起說教的事,葛拉斯才回過頭去看向對方,也是同時才發現里歐涅斯早就不知道自己盯著看多久了,而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只是露出溫煦的笑容,答得模糊:「……一個黏人精的獵物,你以後或許會見到。」
「在我追上你們進度的時候幫了我不少忙的傢伙——話說,原來里歐涅斯的身高比我高啊,真難過。」
或許是里歐涅斯身邊的人個子都異常高大,乍看之下葛拉斯還以為對方和自己差不多呢,太難過了。
「為了保命,就算是哭也要忍住?」他小聲地複誦了次對方的話,接著不著痕跡地一嘆,「那麼為了別人的性命而捨棄自己的又該怎麼說。」
葛拉斯自然不會知道他所指的是自己的雙親,他也不認為這有什麼好講的,但那無奈的語氣能夠聽得出他是認同這番話的。他哭過,也忍過,所以最後站起來了,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不好嗎?沒什麼不好的,他依稀記得自己過去也是個面帶微笑的精靈,只是曾幾何時有了改變他也記不清了。
不想這些。
他不清楚對方所指的黏人精是誰,但如果是跟上進度的話不是學長姐就是老師吧?既然以後會見到,那他也不急著問清。
「也只高了一點點吧。」望向對方的是線往上挪至他倆的差距間,「身邊太多長的高的人了,看了就想往小腿踢下去。」
那語氣自然的好像他真的這麼做過似的——對路德的確是有。
「——那樣大概是愛吧,無可比擬的愛。即使贏不了,也要讓所愛的人活下去。」葛拉斯回答的語氣充滿無奈卻又感慨,他撇了一眼身旁的精靈:「如果是被愛的那方就記得自己是被愛的,如果是犧牲的那方就記得自己有個值得用生命去愛的存在,這樣就夠了吧?」
換做讓他為妹妹犧牲性命,他大概也會這麼做?只是他不認為自己會有需要做這種抉擇的時候,或許他需要思索的是令他更加痛苦的問題。
關於這個問題他還不想去煩惱的太深,里歐涅斯無奈的語氣讓葛拉斯猜測著對方似乎有不太快樂的過去,他也沒想強迫問出來,只是聳肩。
「哈哈,我有時候也會這麼做,我會拿他去戳他們的膝蓋後窩。」里歐涅斯的話讓葛拉斯大笑出聲來,那理所當然的語氣又讓他感到更加親切,他拍了拍右腰的刀:「或是直接往他們的小腿後方揮下去,他們就會跪下。」
愛?
讓愛的人活下去?所以他的雙親拯救的是他們所愛的人嗎?比愛自己更甚?他半垂著眸,心裡其實清楚對方所說的並沒有錯,只是他的父母或許只是遵循了他們的正義而已。
而那份正義勝過於自己。
但是沒關係,他會讓自己往前走的,總有一天他也能夠理解他們所想吧。
於是他長吟了聲,就當作是接受對方那一番話。
「對喔,可以跪下。」他似是感到有趣地哼了聲笑,「那些人就是缺了點抬頭的機會。」讓那些高個子試試看抬頭的滋味不是挺好的嗎?像他們班上就很多一百八十以上的傢伙吧。
話說回來,他倒沒想到葛拉斯是這種類型的人,說起來對方方才痛揍獸人的時候也沒在手下留情的,比想像中的還要來的兇悍。看來以貌取人還是不好的。
「是說,」他看向對方衣物上的血漬,「原來你是這樣的形象嗎?」
他所指的是不在意服裝的那種,畢竟記憶中的對方好像總是一身整齊。
「嗯?啊啊,不是。」葛拉斯在里歐涅斯看著他的衣服時才笑出聲來:「通常這種時候我都會找人來直接帶我回去。」
這話聽起來有點怪?沒關係,除非有人知道他口中的對象就是個最高級魔法的天翼族,不然肯定聽不懂的。
「但是難得和沒說過話的同學說上話了,這樣也無所謂。」他淺笑地看了一下里歐涅斯好看的紫眸,透徹的幽靜感,真好呢。老實說渾身是血也不太會影響他的形象,他的形象除了優雅以外也總有著他人無法捉摸的模糊距離感,因此別人也猜不出他身上的血到底來自哪裡。
「里歐涅斯也可以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把他們的鞋帶綁起來試試。」葛拉斯笑著豎起食指,在他指尖閃閃發亮的是細小魔法元素,隨即他以鼻息吐出笑聲:「用得好的話,大部分的笨蛋都不會發現到哦。」
這話裡惡作劇的意味太過明顯,但葛拉斯沒打算藏著,反而大喇喇地展示出來,這就是他的小喜好嘛。
「鞋帶?」他一頓,隨後哼笑,「下次試試。」
面無表情地接受了對方那調皮的惡作劇提案,語氣中的理所當然好像他真的會實行一樣——葛拉斯的態度在他眼裡看起來有點像是個孩子,但他自己也沒資格說別人。
而在對方提及被「誰」給帶回去時他連帶想起某個男人,不曉得會不會在學校遇到他,看來他回去的時候得小心點才是,免得被抓去問這問那,不回答的話事情感覺會很麻煩。
「......我不太是會主動跟別人交談的類型。不過如果有什麼任務想要執行的話,我可以去。」
葛拉斯親切的笑容看起來平和近人,與他不苟言笑的模樣相差甚遠,就人際關係上肯定是對方如魚得水。但他並不在意這些,事實上對方給予自己的感覺偏向同性質的類型,這讓他第一時間沒那麼抗拒。
「我倒是覺得跟你交談很自在。」葛拉斯笑著聳肩,似乎對於對方說的話不以為意,無所謂,他自己也是屬於不說話也不會感到尷尬的類型:「那下次可以一起行動吧,我想如果一起執行任務的夥伴是里歐涅斯的話,或許會比較好。」
葛拉斯思索著某位教師擔憂自己的各種可能性,或許夥伴是一個無性別的精靈會更好?不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執行任務的搭檔來說。
「呀,快到校門口了,真緊張真緊張,剛剛不小心使用了魔法啊。」
如此說著的葛拉斯卻仍然笑得游刃有餘,不禁使人懷疑他話中的緊張到底有幾分,畢竟他上次好像就是在奇怪的時間點使用魔法以後,那個人就出現了。「如果我跟里歐涅斯的運氣都很差,那等等就會見到那個黏人精了,快幫我祈禱我別被抓去說教。」
他朝著那紫羅蘭色的眸眨了單眼,從容的模樣像是完全不擔心似的,其實不然,他還挺緊張自己可能會被抓包拎走的。
「可是你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
他罕見地感到想笑,而他也確實笑了。
輕淺的笑顏在陽光下顯得縹緲虛幻,不過眨眼間便恢復以往的弧度與淡漠。雖然他也挺想看看對方所說的黏人精是誰,畢竟他挺好奇是什麼樣的老師能夠遠距離得知學生使用了魔法,可惜到了學校也是他的危險範圍,他們不論是誰都得先換下一身衣物。
步入校門後沒多久他們便朝著宿舍所在的位置走去,果然帶血的衣物吸引了一些學生側目,但或許他們能夠解釋成不久前才跟魔獸進行戰鬥。如果是這樣解釋的話,就算是老師也會採納的吧?
「我先回去了,這給你。」停駐於門口前的他伸進口袋裡取了顆草莓糖出來拋向對方,「雖然你說我自己就能解決,但這姑且當作是活動身體的酬勞。」
接著他一頓,「小心別被你說的黏人精抓到了。」
接住了里歐涅斯拋來的草莓糖,葛拉斯順勢搖了搖手:「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謝囉?得快點逃才行啊。」
他的語氣依然輕快,接著他衝著里歐涅斯笑了笑:「你剛剛就笑得很好看,我今天值了,上課時再見啦。」
但是葛拉斯前往的宿舍卻不是海棲族宿舍,而是教師宿舍,畢竟他帶著武器,而武器的刀架被他放在那個人的房間臥室了,唉,葛拉斯真希望不要等等一開門就被瞬間移動過來的某位老師給抓包,他也同時在心裡刷高了對里歐涅斯的好感——
畢竟,說不定哪天他們能一起讓那群高個子們跪下啊,想想都期待呢,一起去把沒長腦的混蛋們打個落花流水也不錯。
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他隨即收回視線舉步返回宿舍。
抬手撫過的嘴角已恢復原先弧度,他思考著那句「笑的很好看」對自己而言的另類意義,或許他能將其當作是確實擺脫過去的其中一個跡象吧。
他甚至沒想到自己來能夠聽見這句話。
「......」
輕吐了口氣,回到房裡的他鬆開紮起的馬尾,打算開始處理那些髒掉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