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當晚餐差不多了,愛沙彌便下了樓,走到隔壁棟的殯葬社前,確定沒有客人後朝內喊。
「叔叔,晚飯好了喔!」
「愛沙彌啊,來的正好,這件新衣服你拿去試試。」
我下樓到隔壁店面通知叔叔,沒想到叔叔做好了新裙子,看來今天沒有客人啊。
接下衣服轉身時正好瞧見一個渾身是傷、垂頭喪氣的人類女孩子正在過馬路。
說起來每天傍晚可以看到她,總是轉進來直行一段後過馬路,再繼續直走,因此從來都沒有機會和她搭話,我原本想說要是哪天遇到的話,和她交換名字的。
飯後,大家坐在客廳消磨時間,爸爸提到他被派去參加國外醫學交流,預計會去3個月,希望我們在暑假期間同去,叔叔猶豫一會兒還是答應了。
我看了看交流地點,似乎是戰爭前繁華的魔法重鎮,現在則轉型成魔法遺蹟類的觀光地點。
我從未見過魔法,有點期待,不過爸爸不太喜歡魔法,畢竟戰爭帶走了爸爸所有的親人,而在魔法消亡殆盡的世界裡,又帶走了爸爸的妻子。
快樂的時光總是匆匆而過,假期最後的晚上,我和爸爸叔叔一同去逛街,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潮,沿著繁華的街道移動。
突然,爸爸從背後撲上來,我在失去平衡時轉過頭去,叔叔背對我們張開雙手,擋在斜後方。
壓住我的是兩具鮮血直流的身軀,傷害由叔叔和爸爸承接了,而我毫髮無傷。周遭非常混亂,我恐懼到發不聲來,趴在地面爬過去,抱緊爸爸和叔叔,收緊的懷裡沒有任何回應,我意識到沒有時間浪費了。
雙腳彷彿回到了小時候,使不出力,站不起來,明明快沒有時間了。
站起來!站起來!跑起來啊!
回過神來我正坐在急救室外顫抖,我記不清發生了甚麼,只憑著本能奔跑,背後的混亂在擴大,沒有人會再幫我擋住攻擊,襲擊還在繼續,而我從未這麼慶幸,我不是人類。
後背的衣服破損,翅膀傳來劇痛,從鏡子看去整片的鮮血,讓人看不見背上的傷口。
但是即使這樣,異於常人的四肢毫髮無傷,我還能跑動,我還能抱緊他們,這樣就好。
過了快半年才回到家,高中第一學期已經過了一半,萬幸爸爸和叔叔已經康復,留下的只有疤痕,沒有其他後遺症。
事後我才知道,那是在魔法消失後成立的恐怖組織之一,認為世人都因此有罪,犯下過幾次的恐怖襲擊,並宣稱這是淨化。
這樣消極或激進的狂信組織一直存在,只是平日生活裡沒有接觸,對我來說遙遠的彷彿另一個世界,這樣陡然直面恐怖,讓我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
我所求的很簡單,只要能和爸爸叔叔一直在一起就好,下次由我來擋住一切傷害,只要,一直在一起,就好。
在熟悉的街道和鄰居包圍下,生活慢慢穩定下來,彷彿一切從來都沒有改變,令我安心,後來某天我突然注意到,傍晚會見到的那個女孩子消失很久了,希望她不是遇到甚麼可怕的事情就好。
在去結生學院的路上我遇到了一個女孩,整雙腳陷進了地縫裡,我多看了兩眼才反應過來,是曾經天天見到的人類少女,她穿著從未見過的奇異服裝,不肯放開手中的黑書,不向任何人求救的掙扎著。
她愣了愣,瘋狂搖頭後又點頭,推開了我伸向她肩膀的手,停頓後又向我伸出手來。
我回握住她傷痕累累的手,幫助她離開了坑洞,交換了幾句話後,得知是和我同屆的結生新生。
我們交換了名字,這是我第一次認識她。
兩人結伴前往結生學院報到,生澀不流利的歐琪塔和溫和不多話的愛沙彌在學期初成為了朋友,但是在相處半年後,兩人漸行漸遠,到了第二學期,不再有兩人同路的畫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