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曉雖樣拿到旅遊行程的時候就很期待,剛好都是有興趣的行程,雖然明知道另外兩位同伴都沒有興趣,她還是拉著他們一起來了。
雖然她把菲比斯視為「朋友」,但不代表她甚麼事都會聽他們的,當遇到真正想做的事時,她的固執也不容小趨。
她先是去看了哭泣湖,她對於這種地方的感覺總是很複雜。整體來講是她是很喜歡的,她是個怪人,越是陰森之處,越使她感到舒適和安心,比起美好燦爛的地方,她更喜歡待在這種陰暗的地方。
隨後來到魔道之門,看著旅遊手冊上的介紹,一邊看著枯萎的坑疤,這象徵了一個時代的結束。
曉雖樣不免想著,「要是我能早出生個30年該有多好?」她羨慕那些可以見證一個時代落幕的人,她覺得那必會是炫目的、壯烈的、可怕的,同時也吸引人的終結。
曉雖樣從未嚮往「死亡」,但成為一個時代消逝的見證人,在她看來真的很酷炫。
有時她讀著歷史,看著已經「消失」的魔法,她會感到羨慕。
畢竟她內心最深的渴望,便是「消失」。
只是她幾乎不怎麼提起,也沒什麼人知道。
(除非是對著快要死的人,或是活了很久的長輩)
她渴望的是「結束」、是「歸無」,一個時代的結束,在她看來是另一個時代的開始,她並無羨慕時代本身,這也是她還有心思去想著「好想當見證人。」的原因,如若羨慕,可沒心思去欣賞。
然後,來到了梅樹下,她詢問另兩人想不想一起合照,殯葬系那位拒絕了,他只是臨時被找來而已,似乎沒興趣和他們多有交流。
於是曉雖樣拉著菲比斯合拍了幾張。
看到其中兩張照片時,她不免笑了。
因為那些照片,是「三」人合照呢。
但她倒是沒告訴菲比斯,怕影響對方心情。
拍照圖中,拍到了不少曉雖樣原以為永遠不可能在菲比斯臉上看到的表情。
他看起來超級不爽的。
當赤紅的花瓣漂至他身上時,他像是看到甚麼噁心的東西般,皺著整張臉把他拍掉。
表情誇張到,原本顏值有17.5的面容,硬生生降到12左右。
曉雖樣這才想起,菲比斯說過他討厭紅色。
那些照片也是,就只有其中一張他是笑得「比較」自然一些。
這些新發現和樂事,使曉雖樣難得露出單純的笑容……菲比斯因此被嚇得不輕,但隨後也因此放鬆,他們才拍的到三人都在笑的照片。
拍完照片後,來到臺地。
但他們只是晃晃便原路返回,甚至沒有拍照。
因為三人都沒什麼興趣。
下了臺地,另外兩人表示不想再逛,於是曉雖樣四處去晃晃。
她對於武器殘骸和魔法陣遺跡非常感興趣。
便拿著筆記本四處逛逛、抄抄畫畫,她素描的本事還不賴,記下了不少魔法陣和武器的樣子,想著到時候可以拿來當寫小說的參考。
一想到這便覺得感傷。她和菲比斯都有寫小說這一興趣,她平常總是寫完一部分就先拿給菲比斯看看,讓他給些評價或幫自己檢查錯字。
而菲比斯也會拿他寫的作品給曉雖樣看,她再從中給些意見,如此互助分享。
等這畢旅過去後,這習慣怕是很難改了。
當他們離開戰爭遺跡時,已是下午。
生態植物園一看就是得花一天來逛的地方,他們只稍微逛了圈,很快便商量好隔天再來認真逛。
待到遺世莊園,天邊已有橙色的霞光,慢慢渲染天空。
令曉雖樣意外的是,之前沒什麼主見的殯葬系同學,主動要求在此多留,或許這跟他選擇殯葬系有甚麼關聯吧。
而看起來對戰爭遺跡非常厭惡的菲比斯,竟說他也想多待一會兒。
最妙的是,曉雖樣自己也想在這多待。
於是他們在此停留了好一陣子。
「即使只能前行,也勿忘過去。」
看著這行字,千思萬緒在心裡轉。
只是兩行字,便隱隱觸動她。
她只能前行,她……也不想忘記過去啊。
然而就算再怎麼努力,寫了再多的日記。
最終,想忘的忘不了,想記卻記不起。
而那些曾經重要的記憶,卻是怎麼也尋不回了。
那怕有時,找到機會,聽著別人敘述「曉雖樣」的故事,那些「發自內心的情感」卻是永遠丟失,總像是「別人的」故事一般,再也不是「自己的過去」、自己的回憶。
久而久之,她便丟失了自己。
當三人回過神,連黃昏的橘光也快消失無蹤,被逐漸露出容顏的月亮取代。
當到最後那站時,天已全黑。
他們用手機的燈光照亮碑文,細細閱讀。
讀畢,三人似乎都思考了些甚麼。
但誰都沒說話,只是心照不宣的回到旅館,回到各自的房間,結束這一天。
第二天
按照約定好的,她和菲比斯一起在植物園逛了一天。
說是一起也不準確,他們先是再次粗略的逛逛,之後就各自去逛想逛的區域了。
除了本身對這裡很有興趣而很想逛逛外,也是要記住之後調配「解藥」時,有哪些藥草可以使用。
因此,她今天記筆記的手幾乎沒停過。
並且她也特意留意了菲比斯有去過那些區域,雖然她覺得菲比斯是個謹慎的人,應當不會隨便更改藥劑內容,造成不必要的風險,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不是嗎?
由於菲比斯的自殺方式是服用特殊藥物,在很快的時間內造成神經麻痺與各器官的融化,光是經過食道及胃部就開始生效,除了動手術或事先調配解藥外並無其他防治辦法,而曉雖樣並無動手術的資格。
因此第三天的上午,曉雖樣都在調配合適的藥物。
其實她早就調過好幾種不同的藥物,並私底下抓各種「實驗用生物」來做過實驗了。
當然,這是不合法也不合乎校規的,但對於一個連自己都敢拿來做實驗的人來說,她怎麼可能在乎這個呢?
她現在已經收斂很多了。
總之,其實她早就做過不少藥劑了,她只是昨天在看這裡藥草時,找到了些更合適的替代藥草,或是有了一些新的點子。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她有帶一些經過申請的實驗用動物過來。
畢竟她還是不想因為自己的失誤害朋友受苦。
所以最後,她還是用比較穩妥的方式來調藥劑,只有做非常、非常些微的微調。
「我說,你應該早就(沒聽清楚)為甚麼現在才(沒聽清楚)啊?」身後傳來菲比斯的聲音,曉雖樣過於專心沒聽清楚,不過還是注意到了與平常不同的第二人稱代詞,還有那個不耐煩「啊」的語尾,所以她大概也猜到對方是在催促。
菲比斯很少生氣,但也不是沒生氣過,所以曉雖樣也沒特別震驚,只道是自己動作太慢,大概對方看來是有些拖時間了吧。
但她還是慢條斯理的說:「因為這裡有很多平常碰不到的藥草嘛,總是比較方便。」並繼續將專注放在眼前的藥劑上。
菲比斯之後就沒再出聲吵她,她不知道是自己太專注沒聽見,還是對方明白了她的意思,不過不管是哪個原因,至少在完成前沒有再被打擾。
等藥劑完成,曉雖樣從工作中回神,才發現已是下午,正納悶為何無人提醒,轉身,才發現另二人竟都睡著了。
不免感到有些好笑,不過既然緣分將盡,曉雖樣也不打算再像從前那般嚇醒對方。
菲比斯喜歡在樹下睡覺,曉雖樣便常常對他惡作劇,雖然總是引發對方表達強烈不滿,但曉雖樣看的出來,菲比斯其實不是真的生氣,甚至很樂於這類互動。
不過接下來要做的事很嚴肅,這時候亂鬧,對方怕是真的會生氣。
所以她也不打算那麼做了。
搖醒對方,對方緩緩睜眼。
「……咦?」看起來有些困惑的菲比斯,望著曉雖樣,又看看天空,像是明白甚麼般,再度看向曉雖樣。
也是曉雖樣理解能力極強,又和菲比斯是熟識的好友,才知道菲比斯是在詢問「我是不是不小心睡著了?」
曉雖樣點點頭,表示的確如此。
「那我們去找個合適的地方吧。」菲比斯看著快速收拾道具的曉雖樣說。
而當他要去搖醒殯葬系的那位同學時,卻發現他已經醒了。
而一旁的曉雖樣並未像菲比斯那般驚訝,她早就注意到,當她轉身並靠近兩人時,那位同學就已經醒了,只是存在感太低,才未被菲比斯察覺。
不過就那位同學那個樣子,大概也只有曉雖樣這種異常敏銳的怪咖會第一時間察覺。
之後,他們找了個無人打擾的區域。
曉雖樣看著菲比斯躺在事先準備好的箱子中,拿出藥劑,準備開始實行自殺。
曉雖樣看他環顧四週,最終和自己對到視線。
卻感覺對方並非在與自己,而是越過自己在思索些甚麼。不管那是甚麼,竟使這位平常對萬事都淡然看之的同學,露出些許緊張的情緒。
但他看起來沒執著多久就釋然,很快地喝下藥物。
曉雖樣很佩服他這樣泰然的心境和性格,但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曉雖樣用莫名「熟練」的動作,將自己調配的解藥塞到菲比斯口中擠進去。
菲比斯看起來像是睡著了,離藥物發作還有一點時間,他們能做的只是等待。
沒過多久,藥物開始生效。
菲比斯的手腳開始融化,露出白森森的白骨,另外一位同學看到這個情況,有些面色慘白,但並沒什麼誇張反應。
但曉雖樣反倒是放心了,因為菲比斯的頭部並未融化。
若曉雖樣調配的藥劑失敗的話,頭部此刻應該也在融化中才對。
沒錯,其實曉雖樣調配的根本不是「解藥」。
她調配的只是想讓自己跟對方有多點說話時間的藥罷了。
不是她沒有能力做解藥,而是她根本沒打算阻止菲比斯的畢業專題。
她也不是想幫菲比斯「作弊」,她只是不想破壞對方為自己人生勾畫的理想結局。
應該說,在和對方以朋友身分相處的過程中,她已經被說服了。
當然,她也不是百分百有把握,她畢竟不是神仙。
但她總是先試再說。
曉雖樣一邊記錄菲比斯的身體變化,一邊等待。
到後來,菲比斯除頭部外的其他部位皆融化,變成一具成年男性的骨骸和不同顏色混在一起的一攤液體。
殯葬系的那位同學已經不敢看這個方向了。
然後,菲比斯居然緩緩張開了眼睛。
「啊啊,看來成功了呢。」曉雖樣輕聲自語。
她看著菲比斯露出常見的,虛心詢問的表情,便知道菲比斯現在是有意識的,只是不確定是不是聽見自己說話。
於是她開口試探。
「看來你聽的見我說話呢,呵呵。」
菲比斯的視線轉向自己的方向,很明顯地是有聽見。
「看的見嗎?」她繼續問。
菲比斯左右移動他的眼睛。
看來是看不見呢。
「這樣啊……」有點惋惜,但她不自覺進入實驗時的狀態,顯得語氣有些冰冷。
她沒忘記好好把該記錄的東西記錄下來。
「放心,我嘗試調配的,只是讓你頭部融化變得比較慢的藥劑,等你待會睡著,一切就結束了。」
她輕輕說到,其實只是想好好解釋,並希望不要使自己的朋友感到不安,卻不自覺帶上了哄騙某些人時用的語調。
但看著對方的表情,曉雖樣意識到自己造成了反效果。
於是……
「好啦,開玩笑地,嚇到了吧?」
她誇張的掩飾,用像是平常那樣的語氣。
「哈哈哈,你的表情真好笑,哈哈哈哈哈。」
搭配平常那種沒心沒肺的嘲諷,粉飾自己即將與友人分別的失落及不安。
她很少遇到友人比自己先走的情況,她比較常當先走那人,當自己有機會代替友人受苦時,她總是義不容辭。
她其實不擅長面對友人離自己而去的情況。
她其實不擅長成為那個被留下的人。
不過好險,她擅長掩飾自己真正的情感。
那撕心裂肺的假笑,很好的埋藏她真正的情緒。
這時她就慶幸菲比斯看不到了,因為她現在的表情很嚇人,強顏歡笑的表情,太明顯了。
不過她也知道,這是她對自己的放縱,若菲比斯現在看得見,她肯定還是能掩藏好自己的表情和其他小動作。
看著菲比斯聽見她那些偽裝,露出嗔怪的無奈表情,就知道,他信了。
「我偶爾也想試驗自己能力到甚麼程度啦,而且你也希望得到更精確的結果不是嗎?時間不多了,我問你答,是上下,否左右,OK?」她靠著碎碎念平復自己的情緒,並決定先做正事。
菲比斯說過他選擇自殺系,是想要使自己的死亡有其意義、貢獻。
所以,喝下「解藥」後的反應,也要好好記錄下來。
菲比斯早就做了完整的記錄,包括另外設計的儀器,藥劑如何調配、如何修改,還有其他很多很多,鉅細靡遺,並早就立好遺囑,要把這些記錄免費拿去給可以好好利用的地方。
這是一種,由他設計的,新的安樂死及屍體的處理辦法。
原本應該是一氣合成的執行,但曉雖樣任性的說要來畢旅,所以只好改成用箱子把「他的身體」裝回去,再丟到儀器中。
總之,為了完整性,曉雖樣得好好記錄「解藥」和預期結果的差異才行。
曉雖樣捏了捏菲比斯的臉。
雖然很難察覺,但比原本軟。
「這樣你會痛嗎?」她問。
菲比斯左右移動他的眼球。
「我在捏你的臉,有任何感覺嗎?」
菲比斯左右移動他的眼球。
改成用搔癢的。
「這樣呢?」
菲比斯左右移動他的眼球。
改成用刀輕輕割流血,一開始看起來跟普通傷口沒區別,過了一陣子,傷口附近居然有點融化的傾向。
原本鼓起勇氣看向這邊的殯葬系同學,看到刀割時勇氣就洩了一半,看到融化就再沒有勇氣,只在那邊害怕的輕輕喘氣。
也是,就算那位同學心裏明白不是那樣,曉雖樣此刻看起來仍活像是變態殺人魔或瘋狂科學家。
「那這樣呢?」
曉雖樣其實有點擔憂,雖然這是她預料中的狀況,但還是有些超乎預期,這讓她擔心留給自己和對方閒話家常的時間會變短。
而菲比斯,還是左右移動他的眼球。
曉雖樣嘆了口氣,這口氣混合著失落和安心。
失落是自己的配方果然不完美。
安心是菲比斯並未感到痛苦。
然後她用夾子夾了一小塊硫磺,並放到看起來有些疑惑的菲比斯鼻子前面。
「你有聞到甚麼味道嗎?」
菲比斯左右移動他的眼球,顯然是沒聞到。
然後曉雖樣做了件奇葩的事,她直接把硫磺塞到菲比斯鼻子內。
若不是菲比斯現在只剩顆頭,這個行為定是滿好笑的。
但在已經嚇壞膽的同學看來,足以讓他再次嚇傻。
「啊!」並且尖叫出聲。
「那這樣呢?」曉雖樣並未理會另一人,只是繼續詢問。
這次菲比斯終於上下動他的眼球了,而且還帶著略帶驚訝的表情。
並且稍後眼睛看向尖叫聲的來源,露出微微有些尷尬無奈的表情。
之後我塞了個菲比斯喜歡吃的草莓到他嘴裡。
「雖然我大概猜的到答案,不過你嚐的出味道嗎?」
他表示沒有。
我看他好像連我有塞東西都不知道,就把草莓改成了五辛草,但還是沒反應。
(註):五辛草是我虛構的,一種能同時刺激酸甜苦辣鹹的草,味道很難吃。
「恩,那感官部分問完了,反正就我估計,剩的時間也不多了,就來問些蠢問題或聊聊吧。」
鬆了一口氣,曉雖樣不再假裝平靜,而是表現得像平常跟菲比斯聊天那樣。
「怎麼聊?」曉雖樣從菲比斯的口型讀出他想說的話。
「其實我會讀唇語啦,只是我覺得用剛剛那樣比較明確,誤讀率比較低。」她隨意地說道。
她也的確是這麼想的。
菲比斯先是露出無奈的表情,然後就是釋然的表情,似乎很滿意現在這樣子。
不過很快的,他就露出「突然想到了甚麼」的表情。
「你剛剛不是說『成功了。』嗎?你其實沒打算阻止我?」菲比斯「說道。」
「啊啦?被發現了呢——」曉雖樣輕笑,她剛剛馬不停蹄地做測試,一方面是時間寶貴,一方面也是不想要對方太快意識到,不過果然瞞不了。「這個嘛,因為我很尊敬你們嘛。」她說,而這是真心話。
結果菲比斯聽完,竟然做出了個無比震驚的表情。
老實說,曉雖樣感到很受傷。
「甚麼嘛,看起來也太驚訝了吧?呵呵。」不過她用竊笑為自己真正的情緒做了掩飾。
「我很佩服你們這些有信念,並用一切去貫徹的人,不像我,總是逃避。」曉雖樣一開始是輕鬆的語氣,後面越來越低落,有著濃濃的自卑感。
或許是知道對方就要死了,不用擔心告訴別人,而且再不說就沒機會了,曉雖樣難得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及感受。
不過,與其說是「真正的想法」,倒不如說……
她是在吐苦水。
接著,曉雖樣開始向菲比斯敘述自己的故事、自己的迷茫,還有其他很多很多,平常根本不會跟人說的話語。
菲比斯也聽著,時不時做出回應。
然後。
「你也真是辛苦了。」菲比斯說。
這句話就像某種開關,讓曉雖樣不自覺的流下淚水。
她也不管,繼續敘述故事。
然後,計時器的震動傳來。
她明白,沒時間了。
即使她故事還沒說完,她也得停下來。
「時間差不多了,你也感覺得到吧。」她說。
她也不知道對方還聽不聽得見,來不來的及說完。
只是趕緊說。
「我本來也不指望能說完這些故事,所以,我有別的話要說,其實我本來就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你……」
「」
她問出了那句話,就菲比斯的表情來看,他聽見了。
只是下一秒他就睡著,再沒有反應。
之後,曉雖樣叫醒了殯葬系的同學。
菲比斯的頭在他睡著後,就以成倍的速度融化。
所以此刻那位同學醒來後,只看到一盒「融化菲比斯」和突出液體表面的骨頭。
不過此刻他比較鎮定了,按照原本約定好的,將菲比斯帶回去並塞進菲比斯本人設計的機械內。
然後就去忙他剩下該忙的事了。
而曉雖樣,自然是去準備延畢的東西,以及將菲比斯託付她幫忙處理的事處理好。

噠噠,曉雖樣延畢啦!
而且是自願的,真的超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