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如同學姊所說的。

就和她一開始所宣告的一樣，她完美的救治了試圖用餐刀刺死自己的自殺系同學。
雖然他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想要拖延被治療的時間。
不過餐刀本來就不算鋒利，加上他在臨死前的猶豫和恐懼，讓他沒能夠準確的命中要害。

與其說是學姊很幸運，不如說是學姊真的很會挑柿子，選了這麼一個死意不堅的組員。

而他多半也沒有第二次自殺的機會了，依我看學姊開給他的鎮定劑和安眠藥的劑量，大概足以讓他直接睡回學校、明年再來了。

畢業證書等於已經到手的學姊，拿著一瓶果菜汁，坐在飯店露臺的躺椅上，悠閒的望著即將盈滿的上弦月。

「恭喜學姊順利畢業了呢。」
我在另一張躺椅上跟著躺下，學著她的樣子望向漆黑的夜空。

「呵。」
學姊冷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甚麼意思。
「你有乖乖聽話，開始寫報告了嗎？」

「有是有，」
我點點頭，接著露出了有些困擾的表情。
「但是有一些不太懂的部分呢。」

「甚麼地方不懂？雖然我不一定能幫上忙就是了。」
大概是可以畢業了讓學姊心情大好，居然關心起後輩的課業了。

「像是『為甚麼會想死』之類的問題，我總是弄不懂呢。」

「這種問題應該去問躺在裡面的人吧？問我怎麼會有用......嘛，畢竟我也不是『那邊』的人，所以這只是我的猜測。」

學姊聽起來真的心情很好的樣子，難得願意說這麼多話。
「我覺得『想死』並不是正確的說法，因為沒有活人知道死亡之後是甚麼樣子，那麼你怎麼能想要一個你不知道的東西呢？」

她停了一下，又接著說。
「精確的說，他們都只是『不想活』了。」

「『不想活』了？」

「沒錯，」
學姊側過身，把從臉龐落下的髮絲勾回耳際。
她直視著我，臉上是未曾見過的認真表情。

「也許對一些人來說，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也許有些人的人生實在是太過辛苦，讓人難以承受。所以他們選擇放棄生命，迎向未知的死亡。」

「那學姊身為醫療系，面對這樣的人該怎麼辦呢？」

荼蘼沉默了一下，紫色的眼裡閃過了一絲痛楚，但她的眼神依然堅定不曾動搖。
「甚麼都不做，我會看著他們死去。」

「就像去年的學姊那樣嗎？」

她不禁露出了訝異的表情，不過那些資料只要查一下紀錄誰都能知道，因此她很快就恢復了如常的神態。
「沒錯，就像我去年主動放棄治療我的組員那樣。」

雖然是陳舊的問題了，但我還是忍不住要問。
「妳有後悔過嗎？」

「沒有，一次也沒有。」
學姊回應的很快，彷彿她從未在這個問題上掙扎過似的。

「當然，一開始我也非常猶豫。我也想和我愛的人一起活下去，但那不是他最渴望的事。」
她垂下眼簾，無法掩藏的寂寞氛圍從她的身上流露出來。
「他對我的愛無庸置疑，但他也同時渴求解脫。他想要一個長眠不醒的美夢。」

形狀姣好的唇勾起了寂寥的微笑，荼蘼的語氣聽起來既無奈又溫柔。

「我能拿他怎麼辦呢，那是他用盡一生做出的選擇啊。不為任何人、人生裡唯一一次、只聽從自己的想法──那是他發自靈魂的願望啊。」

那時荼蘼臉上的表情，雖然悲傷，卻又滿溢著熾熱且深沉的情感。

「我怎麼能不答應他呢。」

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FIN│

可以畢業的荼蘼姊姊的談心時間

下一篇卡超久......還沒寫完......好其實我才寫了第一行(還敢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