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蹲在地上檢查著後背袋中的物品,足夠兩人分的數瓶藥水是最重要的,還有即時補充魔力的藥水、抵銷詛咒魔法的飾品⋯⋯再三確認過袋中的物品以後尤金才提起袋子揹於身後。
可以的話他還真不想進去這片森林。
略帶著擔憂的眼神望向桀派,眼神裡有著「真的要進去嗎?」的意味在,因為好像很恐怖,他有點擔心。
就連人扮演的鬼屋他都不是很能接受。
光是這種環境的氣氛就充分讓他感到害怕。
「尤金會害怕嗎?」桀派試著望向森林裡頭,可惜霧實在太濃,他根本看不見什麼:「別怕,我會陪你一起的。」
跟明顯表現出擔憂的尤金不同,桀派向來都不害怕類似的環境或是場合,這也許跟他是長年處於黑暗中的種族有關。倒不如說他還挺亢奮的,這種陰森的環境讓他興起一絲探險的期待感。
「走吧?」
準備好了以後,他索性拉過尤金的手腕朝裡頭走。
尤金並沒打算對再顯不過的問句進行回答,被拉著手腕向前進入了森林。
明明周圍的一樣都是植物,卻散發著令人難受的氣息,還有些植物已經被森林的魔力影響得有了自己的魔法紋路。
不知怎麼的,他有些同情這座森林的植物,但是他沒有能力去幫助這些植物,就連大樹都感覺不到任何生氣。
不曉得裡面會不會有更讓自己感到害怕的東西。
如果沒有就好了。
「桀派⋯⋯注意腳下⋯⋯」
「好——哇啊!」
他們才剛走進去沒多久,他也才準備應聲而已,忽然踩空的下墜感就讓他下意識驚叫出聲,似曾相識的感覺恍如夢境,桀派有一瞬間還真以為自己睜開眼睛會是看到自己房間的天花板。
「诶?」
但是轉瞬間出現的又是全然不同的景色。
不對,應該說是與他房間完全不同的畫面,絲毫未改的陰森氣息代表他們還好好的在森林裡,那麼方才的異狀就只是奇怪的幻覺而已:「是假的啊。」
帶著笑容的嘀咕聽起來還有些惋惜。
尤金只是望著桀派點了點頭,方才下墜時他正打算揮動身後那基本上看不見的翅膀,正猶豫著是要再等會兒下墜還是直接浮空降落時周遭就恢復了原樣。
不過桀派看起來沒什麼受到驚嚇的反應,應該是不需要擔憂。
「不曉得還有⋯⋯怎麼樣的幻覺。」希望這些幻覺不要影響到桀派就好了。
「那裡⋯⋯」
接著尤金指向像凝結在空中的指標,指標僅僅是足以指路的程度,完全無法作為光源,不過尤金目前還無法確認這是否就是任務所指的指標,他才望向桀派:「⋯⋯走嗎?」
「嗯,走。」
在這個森林裡出現什麼都很奇怪,但唯獨魔法沒那麼奇怪。說起來在這怎麼走都會迷路的森林,跟著指標走也沒關係吧?於是桀派沒有過多的猶豫,邁開的步伐不帶躊躇。
朝著箭頭所指的方向走去,他們不曉得又在基本上沒有改變的森林裡前進了多久,直到聽見奇怪的窸窣聲桀派才停下腳步。
「這個聲音?」他瞇起眼側耳傾聽:「好像是什麼很多的......」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從地面鑽出一大堆的手掌:「魔獸!」驚呼一聲後便是攀上腿肚的手掌,桀派隨手抓起才發現本體是蜘蛛,那手掌不過是附著在上方的斷手。下意識抽出腰際的飛刃刺入掌心,毛絨的蜘蛛便在瞬間如煙霧般消散——他又試著攻擊腿上的另一隻,這才確保這種魔獸只要攻擊手掌的部位就會直接死亡的這點。
「尤金,蜘蛛的弱點是那隻手。」
擱下一句話,桀派配合著魔法消滅掉爬上腿的小魔獸們。
「⋯⋯知道了。」
尤金點點頭,同手掌蜘蛛從土中竄出的紫褐色細根由下向上穿過魔獸上方的斷手掌心,動都沒動地把爬上靴筒的魔獸群體消滅,像串燒一樣,該慶幸的是這些魔獸並不是太兇悍,也不是太大的體型,要不或許會稍微有些棘手。
大概前方還有更多的魔獸,尤金猜測這只是森林中最無害的魔獸。
「又⋯⋯出現了。」
尤金指的是消滅魔獸後出現的指標,他等著桀派率先踏出步伐,因為他實在是沒有那個膽子敢闖前頭。「桀派⋯⋯先走。」
桀派笑了聲,很乾脆地就繼續帶頭的工作,至目前為止都還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嚇到他的——原本是該如此。當桀派發現眼前的迷霧起了變化時,隨後出現的人影簡直讓他僵直在原地。
「呃......」
艷麗的面容,端莊的氣質,是的,那是他的母親。
接著出現在母親身旁的嬌小身影,是年幼的桀派。
待畫面逐漸清晰後便是環繞於四周清幽的聲響,那是來自孩童的低泣聲,以及母親冷血無情的教導。桀派還記得這件事情,儘管那不過是他與母親在路邊瞧見魔獸襲擊正守護著幼犬的母狗,他想去救,可不過是個孩子的他只會被母親一次又一次的拉回來。
最後他看見的是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的犬隻們,等到魔獸離開以後,那些幼犬也跟著母犬一起失去了生命的氣息,剩下的只有不停哭泣的他。冰冷的動物屍體對桀派來說大概是童年回憶中的陰影吧。
「真是惡趣味的幻覺。」他笑著一嘆。
尤金看著那些被森林投影出來的回憶,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伸手揉了揉對方的黑髮,隨後才收回手。
大概也是因為魔獸都曾經進入過他們的生命,他們才會在這裡相遇。
因為有力量的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雖然不能守護每個生命,但至少有了力量就不會那麼的無助。
至少桀派的母親阻止了桀派,才不會讓當時的桀派也身陷危險之中,雖然被表現得有點恐怖,至少他的母親是不希望他受傷的吧。
反觀他自己的父親,反觀養他大的精靈們——如果是為了守護母樹而犧牲家人都是做的出來的,當然,尤金自己也是這麼認同的,比起平凡無奇的自己,母樹大人更為重要。
或許他也可以在之後問桀派要不要養隻狗狗。
被強迫顯露的回憶過後,尤金的指尖指向那不太明顯的魔法指標。
為掩飾自己的困窘,桀派在被揉過腦袋後傻笑幾聲,接著又重振精神與對方朝著指標走去——但過不了五分鐘,真的不超過五分鐘,桀派就聽見從不遠處傳來的清晰步伐聲。
那些聲響既凌亂又快速,明顯不是人類的腳步,那麼答案就只會有一種:「是魔獸,我們躲起來。」數量太多,移動速度似乎很快,在狹隘的森林裡他們可是占下風,更遑論失去先發攻擊的機會。
但他還看不見是什麼魔獸襲來,於是桀派拉著尤金的手便捎起風魔法將兩人帶上樹木的枝枒上方,沒一會兒便見到少說十隻的骷髏狼自下方急奔而過,其中甚至混了幾隻沒有頭顱的魔獸。
不清楚這些魔獸是否有嗅覺,但桀派還是以細微的闇魔法試圖將氣息抹消,直到魔獸群的離去後才鬆了口氣並回到陸地上:「呼。」
要是打起來的話可不是上上策呀。
落地之後尤金有一瞬間發起呆,他在想的是若是和這麼大量的魔獸打起來會有怎麼樣的慘狀。
而且⋯⋯那些魔獸長的好恐怖啊。
儘管他這麼想著,腦海中對於鬼怪恐怖傳說恐懼感再次被放大,直到耳邊傳來桀派呼喚自己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來。
「走神了⋯⋯」
在這裡走神好像很危險,應該是超級危險才對。
尤金拍拍臉頰,像是振作自己的精神一樣,這才重新推了推稍微滑落的眼鏡:「⋯⋯沒事。」
向對方表達自己狀況良好以後,尤金再次跟上桀派前往指標方向的腳步。
桀派幾乎是在尤金動手的同時取出安收在腰間的刃片纏繞著火元素後以風魔法作為助力精準地射在各別扯開的四隻骷髏狼身上——火炎順著骨肢燃上,碎裂的聲響伴隨淒慘的叫聲。那些混著燒焦與惡臭的味道並未讓他退縮,反而向前一步擋在尤金身前。
這並非桀派本意,只是純粹的下意識使然。
殘存的一體骷髏狼拖著半廢的身軀衝著他而來,稍微矮身的桀派任其咬上自己的臂膀,並在魔獸固定於自己身上時以掌心自脆弱的頸節使勁一掐,遭焚燒過的白骨便輕而易舉地成了碎粉。
他看著自己的傷口後開朗地笑了:「哈哈,千鈞一髮。」差一點就要咬到見骨了,真危險,幸好只是兩個血孔而已。
尤金沒有太多的猶豫,直接抓過桀派的手臂為其蓋上溫暖的治癒魔法,細緻而完整的魔法紋路似乎表達了對桀派的信任。
「⋯⋯傷口。」
要不是桀派配合自己的動作夠快,或許被魔獸咬上的就是自己了,還有對方擋在身前的舉動也讓尤金有那麼一瞬間的驚訝,他覺得自己應該感謝桀派。「⋯⋯謝謝。」
不過要是他們都能少受點傷的話就好了,尤金其實還挺擔心這森林的魔法太過強大,會讓他們難以應對。
只要他們接下來也在攻擊上做聯合,趁魔獸撲上來以前將其擊退的話,對他們兩個來說會更有效率且更安全一些。
⋯⋯前提是他不要被這些猶如鬼怪的魔獸嚇到。
「前方⋯⋯得小心點。」
尤金在桀派身後呢喃著,抓著對方的衣袖前往下一個指標的目的地。
嗜血族:桀派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是啊,得小心點。」
溫暖的光芒帶走他一些傷痕,這種合作的感覺並不壞,或許是因為桀派在家裡總是得一個人處理所有事情的緣故。
雖然這座森林給他的感覺是探險大過恐懼,但既然有魔獸出沒的話,他也不能太過鬆懈避免給同伴添增麻煩。他們又往前走了一會,在經過與魔獸的戰鬥後桀派特別留意四周的聲響,以至於在聽聞突兀的聲響時立刻停下了腳步。
「前面......」
極低的音量呢喃著什麼,桀派伸手拉了拉尤金的衣物,隨即指向左前方一側模糊不清的景色。
尤金朝著桀派所指的方向看去,不著痕跡地後退了一步。
他不是第一次看動物進食,卻是第一次看這麼恐怖的魔獸成群食用腐肉,畫面上的衝擊與味道上的刺激都讓尤金強烈抗拒朝那個方向前進,拉了一下桀派的手臂:「⋯⋯繞路。」
不論桀派接下來會表示什麼,那條路尤金是絕對不要走的,他稍微用了一些力道將人往旁邊拉來,放輕了腳下的所有步伐,對桀派豎起了食指抵在嘴上。
悄聲無息對他很簡單,畢竟他本身就是屬於存在感不是太強的人。
至於桀派能不能也悄然無聲?尤金只是希望桀派可以。
複數的魔獸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這次也相同,桀派並沒有與之對戰的打算,說起來進食中的魔獸應該特別凶狠吧?畢竟吃飯是件很重要的事情——雖然他不曉得骷髏到底能不能算在其中。
稍微深呼吸了口氣,桀派在做足準備後便放緩腳步,並輕巧地以帶有迷幻性質的魔法掩去氣息,將自身融入了環境之中。小的時候為了避開在夜間於房內行走的母親,他可是練就一身與家具合而為一的技巧。
他們倆個悄悄地繞著遠路越過那群正吃的開心的骷髏,桀派是有點好奇那些被吃進去的肉都跑去哪裡,但想然他是找不著答案了。直到那些魔獸於迷霧中再也瞧不見之後,桀派也在不遠處發現下一個箭頭。
「看來應該是沒事了。」呼,他鬆了口氣。
尤金並沒有將稍微輕鬆的表情顯現於臉上,卻在指標自眼前消失那課緊戒起周圍。
就如同不久前的投影一樣,映在二人視線中的是一片花草叢生的美好景色被火焰染得豔紅,散落在周邊的是精靈戰士們的武器和魔法器具,甚至還能看見一些類似膚色的殘破人形物體倒在草葉堆中。
一切都被焚燒殆盡,就連精靈最重要的母樹。
在火焰堆的是成群的魔獸,正撕牙裂齒地啃食著已經死亡的族人。
其中還活著的族人努力地拯救保護著母樹,卻無法制止太過龐大數量的魔獸虐殺他們。
佇立於影像前,那罕見沒有情緒的精靈看著這一切終是滴下眼淚,儘管臉上的神情仍舊是平常的模樣,這是尤金曾經因為思考而夢見的夢境。
他的悲傷全為母樹大人而波動,若是母樹大人再也不存在了,他也不打算絕望地活著。
火紅自眼前的影像漸漸消散,尤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低頭取下眼鏡擦拭掉上頭的水珠。
「......」
忽然出現在眼前的畫面是桀派不能夠理解的。
並不是指那些令人感到顫慄的屠殺,而是其真實性......精靈族的國家發生過這種事情嗎?可是記憶中作為象徵的精靈母樹好像沒有受過什麼傷害,還是說這是尤金內心感到恐懼的事情,而不是現實曾發生過的?
不管是哪種,桀派都替這森林讀取心思與記憶的能力感到毛骨悚然——同時,也是佩服。視線一挪看著尤金靜悄悄的落淚,他只是伸手摸摸對方的頭,一會兒後才接著前行。
無奈安穩的路程沒持續多久,來自八方傳來的悠悠歌聲讓他止住腳步。帶了一絲縹緲的女聲正哼著溫柔卻憂傷的旋律,但長達十秒的歌聲之後卻是淒厲無比的慘叫。
「......嗯?」桀派還來不及感到詫異,迎面襲來的魔獸便讓他一把將尤金拉開:「小心,有兩隻。」
被拉開同時,尤金很快地以藤枝緊緊束縛住其中一隻魔獸,將其隨著根莖的生長反向抽去,倒吊於遠處的樹上,他緩緩向桀派道:「⋯⋯先一隻。」
面前的魔獸看起來有些噁心,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簡直就好似從墓地中復生的死者一樣。
草綠的眸看向速度飛快靠近的魔獸,他必須振作起來,否則自己所害怕的夢魘將有可能成真。
不能有那樣的事發生。強迫自己打起精神的尤金一邊控制束緊著遠處有可能會被魔獸掙脫開來的藤枝,一邊將帶著光魔法的樹莖向奔來的魔獸連著幾回突刺。
同時單純操控兩種不同的元素果然有些困難,若是本能強悍一些的魔獸或許會破解抵銷掉這些魔法紋路,不過實際操作還是上手的最快捷徑,不論攻擊成功與否,尤金都想試試。





待尤金抵擋住其中一隻魔獸的當下桀派立刻將注意力挪到眼前的另外一隻,受到攻擊的魔獸退開距離後又一次試圖靠近尤金,他索性藉由這個機會喚出藤蔓將其絆倒——敵人看著他處的時候就是最好的下手時機。
他可不擅長光魔法,藏於黑暗中的沉紫色帶著隱約光輝,能夠從迷霧中判斷出那是與長劍無異的造型。尖銳的刀鋒沒入魔獸的四肢,桀派試著把這殭屍固定在地面上,並在同個時間上前捉起那髒黑的頭髮以火屬性的魔法進行燃燒。
「呃。」
哇,這頭髮的觸感真糟,原來是殭屍是這種感覺......想著瑣碎小事的他沒留意到劃過臉頰的利髮,只是在魔獸近乎遍體麟傷的下個瞬間反手取出小刀砸著腦顱刺下。
「好......」未說完的話直到魔獸不再動彈後才鬆口:「這隻好了。」
在尤金的先發制人後桀派熟捻地再次取出刃片朝殭屍的雙臂射去,只可惜燃著火焰的刃片沒能刺進那腐敗的手,反而被一把揮開——但桀派並不在意,在殭屍進行迴避的當下他便欺前以掌覆上如骷髏的面孔,自掌心炸開的黑色氣息在瞬間奪去魔獸的心神,他便俐落地以短刀將其首斬斷。
一連串的動作不過在數秒間結束,桀派在這之後吐了口氣,沒料到母親自小的地獄教養會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幸好他鍛鍊過。結束戰鬥後他將武器擦拭乾淨,那些刃片就不回收了,反正能夠再準備新的。
「尤金,有受傷嗎?」
站起身將衣物打理好,桀派小快步地朝隊友走去。
尤金以搖頭做為回答,解除所有魔法控制的時候移開了視線,桀派臉上的傷勢並不嚴重,為了不讓桀派的肉體有魔法恢復傷口痕跡的負擔,尤金沒有打算再次替對方治療。
畢竟尤金認為平凡的自己不會有太優異的能力,若是治療成了反效果那便是誰都不樂見的結局。
接著他拉著桀派的衣袖,才指向在桀派身後的發光指標,和桀派對視一眼以後尤金才靜靜地跟上對方率先邁出的步伐。
草綠眸子的目光最終停在兩人面前的水泉。
不論是抗魔性亦或是魔法適應性,兩者的本身能力來說,尤金都比桀派好上不少,因此他很快就能查覺到眼前的水泉勢必有什麼貓膩,至少他肯定比桀派還要更快察覺。
「⋯⋯別碰,水。」
拉住桀派的衣袖,在對方狐疑地回頭以後他才收回拉住對方的手,隨後他的視線轉過周遭,除了死寂還是死寂,就連眼前的水泉都沒有任何生氣。
感覺到的魔法來源只有面前的水泉,因此尤金走向前,在水泉邊蹲下身來看著那池水泉,也在此刻他才發現被擺在一旁的陶碗。
是要喝掉的意思嗎?⋯⋯果然還是以魔法條件比較優勢的自己喝下會好上一些。
接著尤金在桀派還來不及阻止的當下便伸手扣住陶碗舀起了一碗水,飲下。
他原以為飲下的味道會很令人不適,結果卻是在那以上的難受,有種喝下了濃烈闇魔法的感覺,比味覺上的噁心更難受,但尤金沒多說什麼,只是在指標出現後放下了陶碗,站起身來以手背擦過嘴角。
難受歸難受,方才母樹被燒毀時的痛苦也在此時被從記憶裡被狠狠地撕開扯出,儘管尤金知道那都是幻象,強迫悲傷的感覺反而讓他認清森林只是想讓他感到痛苦的事實。
所幸他本身就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臉上的表情上沒有任何變化,寡言的特徵也沒有改變,他重新返回桀派身側,宛若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尤金垂著眸子,似是因為看見什麼黑影從眼前晃過而抬起頭來,他伸手扯了一下桀派:「⋯⋯有,什麼。」
映在眼前的是造型詭異的魔獸,尤金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愣神三秒後才回想起來自己該做什麼,朝著魔獸伸去的藤枝帶有光魔法的紋路,尤金後退與魔獸拉開距離的同時連著就是幾道風刃,他也同時利用反作用力和微量風元素的協助使得自己能夠漂浮滯空以取代雙腿的移動。
魔獸⋯⋯不存在的話就好了⋯⋯
母樹大人⋯⋯能夠永遠都舒舒服服且安然無事地和大家在一起就好了⋯⋯
或許是方才水泉惹的禍,尤金覺得心頭自己有些難以言語的心情——這是憤怒?還是悲傷?亦或是仇恨?
仍舊沉默的尤金迅速控制住藤枝捆住魔獸的四肢及小丑頭套下方的木棍頸子,帶著光魔法的根莖很迅速地破壞了其組織,將光魔法從裂縫中送入魔獸體內。
「......?」尤金?
是他的錯覺嗎?桀派總覺得尤金的模樣有些不對勁,儘管對方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難道是方才那些水的關係嗎。但現在不是他走神的時候,他將注意力擺到正遭受攻擊的魔獸,稻草人的身軀以及小丑造型的頭部嗎——這森林裡盡是些奇怪的魔獸。
捉準魔獸被限制移動能力的時機,桀派取出腰間的小刀並附帶大量的火元素後沒絲毫猶豫地甩了出去,刀尖正中面部卡在上頭,隨即迎來的是刺耳的喊叫聲。
忽視掉不成大礙的傷口,他疾步上前握住刀柄便筆直往下扯去,硬生將魔獸自正中間砍成兩半。桀派沒把太多心思放在魔獸上,只是在確認其死亡後抽出短刀收回鞘中。
「你還好嗎?」他看著對方的面容,表現出的模樣有些擔憂:「是不是剛剛那些水有什麼奇怪的?」
自漂浮落地後尤金搖搖頭,並沒有打算多說明,但是對於對方後面所提出的問題,他點頭了。
那水確實有問題,不過尤金沒打算讓桀派擔心自己太多,然後視線晃過周圍,再三看過以後尤金才緩緩地道:「指標⋯⋯沒了。」
是因為他們還有什麼東西沒找到嗎?
他轉頭對上桀派的眼,對方仍是擔憂的看著自己,尤金輕推鼻梁的眼鏡:「我⋯⋯沒事,比起桀派⋯⋯那個水,我更適合。」
桀派是個開朗的人,開朗的人適合他們該有的笑容,所以這個充滿惡意魔法的水就讓他來喝下。
當然尤金也沒打算以魔法壓抑住這股情緒,畢竟波動不大,雖然對尤金來說那水泉的魔法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在,至少這個結果會比桀派承擔來得好。
草綠的眸再次晃過四周,便在不遠處發現一棟建築,尤金才指向那扇明顯上了鎖的門:「那邊⋯⋯有門。」
「才沒有什麼適不適合,我們應該一人一半喝掉。」桀派罕見懊惱地說:「不能隨隨便便就接下這種陌生危險的東西。」
他當然知道尤金的想法不是錯的,在只有兩個隊友的情況下只挑一個接觸可能有危險的物品的話,出了事也還有另一個人可以進行協助。但桀派心裡總無法接受這樣的作法,又或者是他骨子裡認為應該要由自己來保護別人。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來不及了,他搔搔腦袋後嘆了口氣,邁出的步伐堅定地朝著尤金所指的方向走去。剛剛在近距離捅殺魔獸的時候有發現藏匿在身體裡的小鑰匙,如果有建築物的話那八成是有關連的——「果然。」
他嘀咕了聲,接著以鑰匙打開那陰森建築的大門。
尤金沒有對桀派懊惱的言語做出反駁,也沒有認同,臉上既沒有感恩的意思也沒有歉意或是其他的神情,只是在對方打開大門以後緊緊跟在桀派後方,抓住對方的衣袖,生怕被分離似地。
猛然間,包含身後的所有大門瞬間碰地關上,這波不是太親切的招呼足以讓尤金嚇得微震,尤金低著頭緊緊抓著桀派的手臂,在兩人面前走道深處的門緩緩打開,刺耳的吱呀聲讓尤金不敢抬頭。
正當他想問桀派前面是什麼的時候,感覺到了來自後方的魔法紋路。
下意識以藤蔓織出一個物理障壁擋住了從身後襲來的魔獸,與此同時尤金用力地拉了一下桀派的手:「魔獸⋯⋯」
他沒有忘記要攻擊目標,屏障的蔓藤瞬間鬆開,纏上眼前魔獸的渾身死死捆緊,他不敢離桀派太遠,在狹窄的環境也不適合拉遠距離戰鬥,因此尤金僅是以纏在魔獸身上的藤枝做為攻擊。
來自手臂上的力道讓桀派在反身瞬間就將尤金護到身後,怎麼說都是在屋內,僅僅一條的廊間可不是多適合戰鬥的地方。不適合,但也讓攻擊跟防守變的單純——竄上魔獸的藤枝緊緊纏繞其身,詭異的綁縛聲聽得出細微的掙扎,他搶在魔獸掙脫之前抬起手來以漆黑的刀刃自兩側竄出,數把黑槍便刺穿魔獸的身軀。
他沒有上前的理由很簡單,是因為有人在他的身後。
正好也能讓自己成為護盾,幾乎沒有進行迴避的桀派任由那墨黑的髮絲纏繞上自己的頸間:「......呃。」直到最後一發黑槍自額間打穿那顆腦袋。
碎裂的頭骨之後是倒下的身軀,桀派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點出血,但還不成大礙。他吐了口氣:「呼,在屋子裡出現好危險啊。」
「⋯⋯沒事?」
尤金微偏頭地湊上前去看著桀派頸上的細小傷口,不嚴重,但可能會有點發炎也說不定。
洽好他聽見這棟建築某處的牆壁傳出奇怪的聲音,其實不會太遠,乍聽之下好似是刨抓的聲音。
但這裡除了他們的生物就只剩魔獸了。
正當桀派懷疑起聲音來源的那刻,尤金抓住對方的手臂搖頭,他不介意被桀派誤認為是自己在害怕,因為這也是其中之一的原因,牆裡藏著的東西製造出駭人的聲音,要是忽然從裡頭蹦出什麼驚喜他會嚇壞的。
「⋯⋯別過去。」
「......」桀派又朝著聲音的方向看了眼,雖然有些在意,但最後還是作罷:「好吧。」
要是從牆壁竄出什麼的話可能會嚇死他的夥伴,畢竟尤金對這些很棘手,他只好希望牆壁裡的東西安分一點。
在這之後他們又繞過其他房間,只不過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看起來就像間單純的廢墟,儘管這在森林裡就是不正常的。木製的階梯好似隨時會垮塌,桀派小心翼翼地牽著尤金上了二樓,卻發現二樓只有廊間最深處有一扇門。
「我們去看看。」
一邊留意著走廊兩側的狀況,他倆相安無事地進到了房內——看起來像是臥室,破舊的床架與腐敗的櫥櫃......桀派習慣性地走到櫃前打算查看,忽然自衣櫃中竄出的黑色線條卻嚇了他一跳:「哇!」
纏繞在他手腕上的細絲看著像是頭髮,桀派硬扯幾下扯不開,最後只好用魔髮燒斷後才讓那些好似擁有生命的黑絲縮回衣櫃中。
老實說他有點想打開,但尤金肯定不要。於是他就用了個木藤將衣櫃纏緊,免得那櫥門會打開嚇到他的夥伴。在這不算插曲的插曲之後,他在另一側的櫥櫃上發現一個陳舊的小寶箱。
沒有上鎖,於是他直接打開了箱子。
「——尤金,你看。」是兩枚戒指,上頭的水晶還散發著耀眼的透徹光芒:「這是不是我們這次要找的東西?」
尤金接過其中一枚戒指攤在掌心中,輕輕點頭:「⋯⋯有魔法紋路,很強的。」
其中的魔法強大到在水晶裡頭都能感受到滿溢的能量,能夠將這麼強大的魔法導入水晶的人,大概只有那位帶他們來這裡的神了。
既然是神族給予的獎勵,絕對是他們可以信任東西,那是因為傳聞中唯一神似乎對自己的學生十分重視,尤其是身為被邀來成為特殊班學生的他們。
終於找到了來這趟森林中有實質回報的獎勵,尤金想離開的心情又多了一些,他一邊將戒指帶上右手,一邊喃著:「⋯⋯討厭,這裡。」
戒指上的水晶搶眼地宛若他那不容忽視的願望,向桀派看去草綠的眸寫滿了「想回去」的明示。
「那我們先出去吧。」
將指環收進口袋裡,桀派在一聲無奈的笑意後帶著尤金往一樓的門口走。
雖然沒能仔細的檢查過一遍是有些可惜,但他就帶著對廢墟的留戀推開大門——接著被迎面而來的銀光襲向雙眸。下意識避開的緣故讓刀刃僅在他臉頰印了個血口,桀派隨即轉成備戰狀態,反射性擊去的月牙型黑刀便分別在魔獸的臂膀上帶走兩塊肉。
「是魔獸,小心。」
擱了句叮嚀後桀派便快步向前,他自然是沒打算讓尤金打前鋒。他花了短短幾秒看清襲擊他們的魔獸長相,大概是有著一顆魚頭的人......矮人?不知道,反正長得很噁心,那腐爛的模樣能夠稱之為殭屍。
反手捉住三叉戟的長柄,桀派同時間抽刀並以風元素纏繞上頭加長刀刃範圍,毫不猶豫地便斬斷魔獸的前半段手臂,噴濺出的血液有些許灑在他的側頰,撲鼻而來的血腥使他蹙眉,並在閃過三叉戟的同時後撤拉開距離。
「嗚噁......」以掌心抹掉臉頰上的血,桀派還沒傻到在這種時候浪費魔力洗臉:「真噁心。」
惱火的殭屍魔獸張開血盆大口,桀派隨即以刃片攻擊其身,但效果不佳——而在察覺到凝聚於魔獸周遭的元素時已來不及閃避如子彈般射來的黑影,他的手臂擦出兩道猶如燙傷的焦痕。
居然會用魔法,是中級魔獸嗎?
浮現腦海中的疑問幾乎等於答案,桀派不禁替他們的運氣感到無奈又好笑,並在下個時機以刃片射中殭屍握著三叉戟的手腕,搶快一步扯走武器的同時又以短刀橫劈,直接在魔獸胸膛留下皮開肉綻的傷口。
桀派比尤金更早出手,回神過後的尤金立刻以蔓藤纏上魚人的四肢讓其像個魚棍,他撇見了桀派的傷勢,立刻從背後袋中拿出替桀派準備的那份藥水拋給桀派,那是學校提供給他們的東西。
尤金重新將目光擺在造型奇怪的矮小魔獸身上。
好噁心⋯⋯到底是什麼生物?
尤金猜測攻擊魔獸的黏膜部位或許會比較有用?因為生命體的共通弱點都是黏膜,就像植物中心的細胞也是植物的弱點。
既然魔獸也是生命體,那應該可行。
向著前方魔獸招呼而去的是多數亂刀流的風魔法,這回尤金又在前方桀派面前以藤枝織出了足以防禦物理攻擊的護盾。
「不許⋯⋯傷害我的夥伴⋯⋯」
「謝謝。」他笑了聲。
趁尤金援助的同時他迅速飲下拋來的藥水,至今累積的傷口於轉瞬間復原,放棄近身攻擊的桀派改以藤蔓纏住魔獸雙腿,並自地面延伸出銳利無比的木刺朝殭屍的手臂斷面刺入——幾乎灌注大量魔法的木刺毫無阻礙地貫穿肉身,光是看著就讓人發疼。
「真難搞......」
因傷重發狂的魔獸擁有令人無法想像的力道,畢竟那直接打穿護盾的黑彈又擦過他的手臂。抹掉上頭的血痕,火辣的疼痛拉回他的思緒,桀派朝尤金開口:「趁現在!」
精靈族:尤金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尤金點頭,朝著魔獸伸去的是飽含光魔法的尖銳樹根,隨著尤金的意思集合成為銳利的刺,把魔法送進魚人的腦袋中,承受不起魔法的魔獸肉身因過量的魔法而炸開了腦部,尤金很快地張開屏障罩住自己與桀派,隔離那些噴濺血肉。
「⋯⋯沒事?」一切都結束以後,尤金收回對身邊所有元素的控制,又再次看向桀派,從後揹袋中拿出紙巾,以魔法將其沾濕以後遞給桀派,沒有變過的表情像是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雖然這些魔獸真的很噁心,也差不多習慣了。
下次他或許可以試試用蔓藤織出捕蠅草的模樣。
嗜血族:桀派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沒事。」
桀派給了尤金一個笑容,利用對方遞來的紙巾擦淨血痕順便活動了下自己的身體,確定沒有任何會影響到活動的傷。不遠處的魔獸已經成了屍體,真不愧是這麼陰森的森林,就連魔獸都長得很噁心。
「好,接著走吧!」
在擊退魔獸後沒多久他才看見再次浮現出的指標,但不曉得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森林的氣氛比方才更加死寂,好似真的不帶任何生氣,抑鬱的很。
有些在意環境的他不停地看著四周,以至於第一瞬間往下墜的時候還沒意識過來——直到嗆入鼻間的液體讓桀派倏地摀住口鼻。
水?怎麼會?等等、這裡不是森——幻覺?
儘管他的腦袋在一瞬間做出定論,但不停往下的無法抵抗感與必須停止呼吸的窒息感讓他感到痛苦的皺起眉。而就在他就要憋不住氣的瞬間,四周的景色又忽然恢復了原樣。
不再是深不見底的湖泊而是土壤,桀派不由得大吐了口氣。
尤金在下墜的前一刻還在出神。
他不曉得前一刻的自己在想什麼,或許是森林、或許是這裡的氣息、又或許是方才那隻魔獸的來源。
他是真的忘了前一刻的自己思索的事情是什麼。
即時閉氣也阻止不了被向下拉的感覺,更讓尤金感到難受的是壓進耳裡的水壓,他感覺到包覆在周圍的水充滿著魔法的味道,正想著桀派會不會無法適應這種幻覺魔法的尤金正在擔心在頭上,下刻他就摸到了那觸感熟悉的土壤。
畢竟他比桀派更清楚這個森林的幻覺與惡意,這裡的魔法濃度甚至到了他會感受到些許不適的地步,因此尤金重新推穩鼻梁上的眼鏡,拍了拍桀派的背,他不曉得桀派是不是被幻覺嚇到了。
在指標亮起後,尤金才引著桀派向正確的方向看去。
在桀派表示自己沒事的笑容過後,尤金才又跟著對方向前走去,不久前水泉的魔法效益還在,只是藉由著周邊的恐怖稍微使他分心,看起來就像是沒有任何影響。
僅僅是看起來罷了。
只要他一有空閒,濃烈的悲傷便襲上心頭,是許久以前幻覺看見母樹被摧毀的絕望痛苦。
也因此,當他回神抬頭張望的那刻停下了腳步,閃爍的眼神流露出驚恐。
在桀派出聲詢問以後尤金才顫抖著手,抓緊對方的衣袖:「後面⋯⋯有⋯⋯什麼⋯⋯」
他記得他們往前的時候沒看到森林樹上有任何東西的,為什麼現在會有這麼多人偶⋯⋯?
「嗯?」
桀派循著對方的視線望去,映入眼中的一片人偶讓他訝異地睜大了眼——剛剛走過來的時候明明沒有的啊:「那些是人偶?」
他有點不確定,但從外表來看應該是這樣。
輕輕拍拍尤金的手後桀派擱了句:「沒事」便走上前查看,那些了無生氣的人偶正詭異地垂掛在樹上,一具又一具的軀體若不是距離靠的近,只怕遠遠看著就像是一個個上吊的屍體吧。
來到某一具人偶的下方,桀派伸手觸及那看似精細的人偶——冰冷的觸感隨之襲來,看是沾染上森林的陰晦與冷意了。不過幸好是沒有魔獸要出現的徵兆,他可以當作是森林的幻覺又在惡作劇。
「沒事的,只是一堆人偶。」桀派笑著說:「就像我們之前在羅哈登找到的那種,感覺有點像呢。」他的語氣輕鬆,看起來像是一點都不害怕似的。
和那時候一樣的⋯⋯?
尤金想起先前的破舊人偶,心中的恐懼這才被壓下,緊繃的表現也緩和不少。
不過這一大片看起來陰森而詭異的人偶他不打算收拾了。
一定不是人為的,一定沒有失主,一定是森林的魔法壞把戲。
「⋯⋯沒有危險?」
再三確認過後尤金這才強壓下未平的恐懼感等著桀派回來,他不想靠進那一片像是上吊屍體的人偶,不論是畫面還是想像的故事都好可怕。
桀派回道身側後他硬是轉過頭不看後方,就算桀派笑著向他擔保了沒事,他還是覺得嚇人。
「沒事、沒事。」
他笑著安撫尤金,在那片人偶海沒有其餘動靜後便離開此處。順著浮動的指標繼續往前走,四周靜的只剩下他們的腳步聲——不知從何時開始周圍已經沒了起初那些令人不安的窸窣,桀派也差不多習慣這森林的光線,姑且能判斷出那些植物們的色彩了,雖然很黑。
想著這些瑣事的下一秒他忽然感受一股力道纏繞著自己的腿:「欸?」甚至是在一聲驚呼後立刻延伸到全身,而他只來的及在第一時間將尤金推的遠些。
「蛇?......不是,藤蔓?」
由於條狀的軀體反射著光線導致桀派有一瞬間以為纏住自己的是條大蛇,但從帶著起伏的表皮來看似乎不是如此......被纏繞的力道逐漸縮緊,他皺眉,直接以巨量的火魔法將其燃燒殆盡,意外的順利掙脫掉那奇怪的藤蔓。
「嗚哇。」但藤蔓消散後殘留在他身上的居然是些黏稠的液體,他無奈的笑了出來:「不會有毒吧。」
桀派的話讓尤金蹲下身來看著那些滑落在地上的黏稠液體,伸手試圖以魔法清除掉沾在桀派身上的黏液,也同時快速地大略觀察了眼黏液:「⋯⋯沒毒。」
沒有魔法紋路,善於各種植物的尤金也很快就察覺到這上頭並沒有植物所帶來的毒素,只是單純的樹汁,或許是為了阻止獵物逃跑。
簡單的觀察過後尤金這才站起身來將桀派身上黏滑的液體一一清除,彷彿沒對桀派的窘境有任何感想,他的確沒什麼感想,植物會有這樣的模式再正常不過,哪怕是遭受魔法洗滌而惡化的植物。
畢竟能夠主動捕獲食物獲得營養的植物太少了,在這森林見到其實也不會太意外,就是不曉得這些植物會不會和他們一樣化作人形?
但尤金不太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就算化作人形了想必也是魔獸吧。
這麼分心想著瑣碎事的尤金被桀派拉著向亮起的指標前進。
「謝謝你。」
桀派還想說出去再把衣物弄乾淨就好,沒料到尤金已經仔細地幫他去除掉那些奇怪的液體,他只得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道聲謝。
在這之後他再次拉著對方朝指標的方向走去,不過這回迎接他們的不是奇怪的意外,而是在迷霧中透出的一抹光線。異樣的改變讓他稍微睜圓了眼,儘管有些躊躇卻仍是邁步向前,直到映入眼中的是不帶一絲迷霧的森林——至少樹葉是綠色的,還有著小花呢!
「尤金!我們走出來了!」
雖然他不曉得用了多少時間,不過能再次迎接陽光的感覺真好。
「⋯⋯」
分神的尤金霎時沒反應過來,只因為那充滿生氣的味道與陽光溫暖的熱度——有一種別人口中「試膽大會」過後的浩劫重生感。
「出來⋯⋯了⋯⋯」
他再次低聲重複了回桀派說的話,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看起來有些茫然,卻在吐氣過後恢復正常,尤金這才伸手揉了揉桀派的頭頂:「辛苦⋯⋯了。」
這一路上要是沒有桀派的話,他大概會嚇得無法向前。
想著既然兩人都出來這趟了,那不如直接在回途上找些食材,森林應該也是有許多可以食用的果物,雖然讓他去小田裡用自己的魔法加速培養出果物也可以:「要順便⋯⋯找食材?」
「嗯——」他用力的伸了個懶腰,雖然並不討厭黑暗,但還是寬敞清新的環境好嘛:「好呀!」
反正他們負傷不嚴重,也沒有消耗太多體力,最重要的是時間還早,趁機找點食材回去也好,既然他們人都在森林裡了嘛。不過要找食材的話在這裡或許尤金比他還要派得上用場,於是他傻傻地笑著摸摸自己被揉過的頭髮,自動自發地走到尤金後頭。
「換尤金帶路,這裡感覺你比較熟悉。」
而且走在對方身後的話也可以悄悄地學習對待植物的技巧,他是這麼想的。
尤金點頭的同時順著植物的生長狀況找去營養肥沃的地區,遠離魔法森林而天然生長的果物,他在這裡找到一些花與果實,指了一些對著桀派搖頭,一些說明著不好吃、或是不能吃,又或是難以處理,再來甚至還有不適合作為食材等等的理由。
他不曉得桀派能不能記下這些野生植物的特點,因為桀派一直以來都是去準備肉食材,而尤金準備蔬果菜類的食材,他們的互補基本上都會有蠻豐富的一餐。
「這個⋯⋯很營養。」尤金指著樹上高處的某種細長卻肥厚的葉肉:「外型很好認⋯⋯用水滾⋯⋯就能吃。」
接著他以魔法讓上頭的幾片肥厚葉肉落下,並在落地以前靠著魔法穩穩接住,放入後揹包中,尤金將其中一片真實的葉肉擺在桀派手上,對方才發現那葉肉的長度大於雙掌寬度,尤金又道:「⋯⋯可是,不能生吃⋯⋯會昏迷。」
桀派就像是在聽著授課般一樣的認真,畢竟他對野生植物的理解並沒有那麼深,縱使有藥草學的課程也比較少去翻閱其他更多的圖鑑。所以跟尤金一起行動的時候都能夠學習到其他事情,讓他就像是個跟屁蟲一樣地尾隨在後。
「喔——」拉長的尾音是在回應對方的話語,他字字句句地將內容印入腦海中:「原來如此。」順便也利用水晶把那些植物的外貌都拍了下來好做個紀錄,以後還可以帶回去分享給妹妹看。
「尤金懂得真的很多呢。」桀派小聲地嘀咕著:「加上上次我收集到的食材,我們又可以吃好幾天了。」語氣中盡是感嘆,有個好隊友真好,這麼想著的他小心翼翼地把那片葉肉同樣收進包包內。
「這樣待會回去收拾一下就可以準備午餐了。」
午餐......午餐吧?還是下午茶?應該是午餐吧。
尤金應了一聲點頭以表示贊同,他不曉得對方的嘀咕是不是說給他聽的,所以尤金沒有特別對那句好像是誇讚的感嘆做出反應,總之他是聽到了。
接著尤金蹲下身來,採著小株小珠的黃色草葉,因為顏色與外型相當好辨認,尤金沒花太多心力就發現不少蜂香草,採足了兩人需要的分量以後尤金便收手了,他不打算浪費太多自然資源。
「應該⋯⋯夠了。」
光是那肥厚的葉肉就能果腹一陣子了,營養要求也夠,再搭上原有的食材——嗯,足夠了。
甚至足夠他們兩人泡杯甜茶喝杯下午茶。
「⋯⋯回去吧。」
充足的伙食庫存令人安心,尤金這才對著桀派淺淺一笑,繞開了中間的森林,小心翼翼地捧著手中的小草葉和桀派一起朝著高聳的宿舍走去。
-2019/09/01總結-
任務:完成
完成酬勞:全屬性+35、可抵禦一次即死性攻擊並且反擊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