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限定交流 with anotherrealm

每年的例行公事,參與地方舉辦的同業聚會。
他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卻莫可奈何。
吵鬧、虛應的假笑……
不擅長說謊的他,似乎從來不屬於這裡。
若非爺爺將工作坊託付給他,他不會為守護那個人留下的事物站在這裡。
一口飲盡杯中酒,顧不得優雅,灼熱感在喉嚨中散開,好不容易稍稍冷靜下來的大腦,又因沸騰的人聲翻騰起來。
「唔……」隨之而起的是胃痛感,空腹喝酒顯然不是個好選擇。
latest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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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愉快。」勾起過往訓練而得的笑弧,男子舉起酒杯與人輕敲、昂首一飲而盡。抿唇時稍稍伸舌舐去劣質酒液,他伸手揉揉不由蹙起的眉宇。

雖不喜此處的茶點酒水,可自己來此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飲食寒暄。

——這便是自己所嚮往的、不再充斥爾虞我詐的聚會,談笑之間是輪轉金屬與精美設計,瀰漫蒸氣與低呼輕嘆。

與人協商完共同研製機械人偶之事,他心情大好、還未真正習得掩藏情緒的灰眼閃爍。

就在這般時刻,他在餘光中見著一名男子,面色似乎不大對勁。

「先生,」他走上前,開口。「這位先生,您還好嗎?」
「沒……咳……」伴隨咳嗽的是一陣踉蹌,而他沒有乾脆地讓自己倒地,如果發出聲響引起注意那可不好。
「謝謝關心……我沒事。」深呼吸幾口氣,方才有一瞬朦朧的意識逐漸回歸平穩,才得以看清眼前的人的臉龐。
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他瞇起眼打量對方,反覆地確認細節,似乎是在比對什麼,而忘記自己的行為不合乎禮儀。
「眼熟……」不自覺地脫口而出,他在腦中推敲著,自己究竟是在哪個時間、什麼地點看過這張臉。
「我在哪裡見過你……」如果這是搭訕用的開頭句,肯定是最差勁的那種,他的確不認識眼前的男人,但對於對方的長相有些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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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在夢中神交已久?」隨口開了個在現下情形相當不妥的玩笑,他忍不住伸手稍微攙扶對方。「先生不如先喝杯水、緩一緩?」

男子並未仔細看過那人長相,此刻也不過是微微垂眸,找到侍者要了一杯清水、遞過去。

說是太過忙碌也好、沒將不曾對話過的人放在心上也好,即使當真在哪裡見過面,他也不大可能記住面前的男人。

「方才說笑了,」下意識地想握住手杖,卻赫然想起自己在這次聚會的服裝與平時全然不同。「先生既然會來到這裡,大概也參加過不少次聚會?我們應該是在那些場合稍微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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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接過水杯,他小幅度地行禮。
「或許是吧……剛才失禮了。」隨手抓過靠在牆上的手杖,右手掌輕輕撫過表面,手指細微的扭動似是在比劃某種暗號,手杖發出彈簧鬆動的響聲,憑藉著支架穩穩地直立著。
他將半身靠在手杖上,繃緊的面部神經稍稍放鬆。
「你……應該挺活躍的吧?」他轉了轉機械手臂,漫不經心地提起,「我的意思是……在人這麼多的場合,刻意注意某些人的長相,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行為。」
好像愈描愈黑,他決定先閉嘴一陣,避免自己在混亂的思緒下說出更多奇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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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類聚會嗎?我的確較常與人對話,」饒有興致地看了對方手杖一眼,卻未試圖研究上頭機關——基本禮儀他自然是具備的。「因為記住每個人的臉孔後,在各方各面能把握的機會便多了。」

比如工作上的協商、比如私交關係的改變、比如偶然之間有人能幫忙偷渡違禁材料⋯⋯

「不過還是有些疲憊啊,」男人所在的地方稍微安靜了些,他調整身上皮帶、如此感嘆。「這裡的酒精實在有些糟糕,下次還是別讓同一人主持了。」

對方似乎未有強烈的交談意願,他思索半晌,決定試圖繼續寒暄。

「真是失禮,我還未自我介紹——」勾起弧度固定的笑容,他行了個脫帽禮。「溫斯頓・克拉文,很榮幸認識先生。」
「古龠,彼此彼此。」回以相同的禮數,面部倒是沒有半點笑容。
「我……並不在意活動辦得如何。」聽著對方對於活動的評價,他無法予以回應,大概是因為他不曾享受過這樣的場合。
「如你所見,我從來是像這樣靠在牆邊,不與任何人攀談。」
「在交際場合不和任何人談話,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參加聚會……」
「儘管曾經這樣想過,我還是想體驗那個人曾經的生活。」
從開始敘事的那刻,他的眼神不曾與溫斯頓對上,不知是因鮮少與人談起此事而感到不自在,或者只是對交際場合的羞怯。
「他是一流的工匠……我繼承了他的一切,要對得起他的名號。」
此刻,他的眼神中充滿著崇拜與敬愛,卻不像是在看著會場的某一處,而是陷入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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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龠先生。」在稱呼旁人時,口中的貴族腔調總是變得特別明顯。溫斯頓聽見自己語音忍不住蹙了下眉頭,抬手壓住帽簷。

對方的確不似能言善道者,或者應説那人身懷拒人於外的氣質;若非自身臉皮厚了不少,也許亦不會選擇和此人攀談吧?

他稍一凝望目光悠遠的人,若有所思。

「承襲重要之人的命運?」他並不欲索求解答、啟齒所響與其說是問句,不如將其視為感慨。「古龠先生想必相當愛重那個人。」

「說來有趣,我之所以會出現在此,倒是因為與先生全然相反的理由,」自己也拿起了一杯水小口啜飲,男子如斯道。「為了不繼承家族——或者該說,為了違抗家族的信條,我將一時的興趣化為職業。」

「雖然和不少人談話過後發覺自己依舊很是渺小,不過依舊能算作某種改變?」
「或許……」他視線稍低,欲言又止,「不全然是相反。」話是說出口了,但音量極低,被沸騰的人聲蓋過。
他在立足於此前,何嘗不是在與家族對抗,只是這樣的事,他哪能輕易與人同說,更何況他已隱隱猜測出溫斯頓的身份是與他相反的貴族,既然如此,所謂的「對抗」同質性實在不高,難能引起共鳴吧。
繼續沉默下去不是辦法,他又思索一番,忽然感受到面對自身弱點的挫敗感。
「總是會有所進步的吧。」
「知道自己的長處和不足,才能往更明確的方向上進步……」
突然說起道理,頗是尷尬,他將剩餘的話咽回,想了想決定另開話題。
不知如何啟齒,而機關已經拿出手了,一截拇指大的甲蟲與人形機關在他手中遊走,儘管小,作工卻相當精細,可做出非常細微的動作,並且流暢地不像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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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沒能留意對方起初話語,他下意識地發問、側頭試圖聽清男人聲音。接著所聞便是那人對於自己先前所言所予的建議。

「古龠先生說的是,」雖然是興許每個人或多或少都聽過的建言,他卻依舊心懷感激;或者該說,在無人知曉他真正身份時所獲得的所有善意都使他歡悅。「祝願我倆皆能在自己所擇的道路上持續行走。」

「我不知己自何來,我不知將往何去;事實清晰揭示我正處於此,於歡欣悵惘的世間。」想起威爾考科斯的詩句,他微微闔眼、以近似呢喃的語調將之誦出,天生柔和的嗓現下更是悠緩。此詩便是眼前人,他逕自設想。今時此刻身於這處,憶去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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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若歎息地收回聲調,他見那人取出了玲瓏機械,頓時斷去思緒、細細探究。掌中昆蟲機敏、人形似水。酒杯不知何時擱在一旁,男子一時入迷,托著下巴彎腰、試圖將機關看得更仔細些,卻險些撞上對方指掌。「啊,對不住。」
「……好奇的話,收下它們吧,當作是今日你我的緣分。」意外地,他毫不吝嗇地贈出掌中小巧的機具。
「用途是修理精密儀器。」不顧對方的反應,他執拗地開始關於人偶及甲蟲的解說,「蟲等於眼,人偶為手,能夠在不拆開儀器的情況下鑽入其中進行檢修。」
如此一來便能省去把儀器分解後從頭檢視再重組的時間,讓小型零件的維修替換變得比較不惱人。
「不過僅限於細微的損壞。」
「我還沒能讓它們修理損毀程度高的物品。」
一是還原結構不易,二是可能牽涉到人偶無法攜入其中的大型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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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好意思呢?」雖然話語聽起來是相當誠懇的推辭,直起身後溫斯頓接下機關的動作倒是毫不踟躕。「這類精緻的機械,想必耗費了許多時間才成功研製出來吧?」

他驀然生出了自己用一杯清水換來這些機械的惡劣想法。當然,這類曲解旁人好意的想法便不用多說了,不過是他一直無法改去的陋習而已。他看著眼與手在自己指掌挪動,目光渙散須臾。

「有個地方的名言是無功不受祿,」沈默好一會兒後男子這麼說道。「雖然古龠先生說是作為我倆緣分的贈禮,不過就這樣讓你買斷這次會面,我實在有點不甘心啊。」

哎呀,不小心把又一個不妥的思緒說出口了。

「⋯⋯如果使用硬度較高的金屬作為替代,應該能改善人偶本身的支撐力,」他決定假裝自己方才什麼也沒說、開始針對手中物品進行討論。「不過柔韌度受到改變後,最初的製作過程是否會受到影響?」
「要讓它們能順利進行維修工作,確實讓我費了不少心思……」他不假思索地回應,顯然沒讀出對方不純的心思,「畢竟它們的原型只能做縫隙處的清潔工作,要投入維修工作,需要更高的靈活度和更精準的判斷力。」
「更換零件的材質,那樣的做法我並非不曾嘗試過,只是……」他話鋒一轉,似乎這麼做的收獲並不樂觀。
「更高的硬度代表更大的脆度,一旦損壞並非是像具有延展性的零件那樣彎曲,而是直接斷裂。」
「意味著損壞後修理的難度會更高,或者需要準備足夠替補的備用品。」
他托著下巴,陷入思考。
「不過如果有那樣的需求,大量製造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我主業的領域少有這樣的需求,我一個人就能應付麻煩的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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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隔著皮革手套感覺不到機械運動,溫斯頓考慮霎時便脫下手套、將一蟲一人安放在蒼白手掌。「古龠先生的巧思實在令人不由嘆服。」

只可惜出現在目光中的機會實在太少了,他想。

「若是以商業角度來看,替換材料是最佳選擇,旁人汰換是廠商利潤,」察覺對方並未將自己失言放在心上,他暗自鬆了口氣、延續新話題繼續討論。「你可以先保留這個點子,日後說不定能達到什麼作用?」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會耗損不少研究其他課題的時間,除非像工廠一樣流程化?」提出解決辦法的下一秒他便搖頭,客套笑容不知何時已成認真蹙眉。「風險太大——還是別用這種方式占便宜。」

「而且若是在修理機械內部的過程中斷裂了,還不如一開始就自己拆開,」摩挲下巴,他歪首思忖。「你有在研究煉金術嗎?」
「鍊金術?」他搖搖頭,那已超出他的認知範圍,他甚至懷疑那種事物的正確性,聽起來過於理想化,不切實際。
「以利益為考量當真是以效率及最小成本為優先考量,但我不在乎那點錢。」
「要流程化不困難,但我想我會更願意把空間留給創新方向的研究。」他若有所思地翻出隨身筆記,草草地記上幾筆,作為幾句話交流下來的心得。
「改良裝置的功能性是必然,但不能作為優先完成事項。」千萬種考慮中,對舊物進行改造只該在中或後段的優先序,通常是在消遣時靈機一動才會做的事。
「在看重商品外觀與新奇功能性的市場,要動用更多心思去追求功能與外表的融合,以及產物的獨特性。」
學習的是以其內容精密複雜著稱的流派,加上主業需求不得不力求外觀精緻,意外地走出華麗風格,也是不小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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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將蒸氣動能盡其所能地壓縮,也許煉金術所謂的結晶能源能成真、節省製作引擎的時間與原料,」隨口提出空泛暢想,溫斯頓摩挲動作改為輕敲。「不過在理論成為現實之前,這部分還不需要多作討論。」

「唔⋯⋯身為發明者,果然還是別想商業方面的事情了,」雖出身理應華貴的望族,無論克拉文的興起抑或是他自身的發明皆非緻美;由男子提起了市場需求,他想到自己以精簡、機能為主的創作,不禁有些頭疼。「若是現在將思緒用盡,就不能更進一步談論作品了。」

「我剛才意識到還帶著這個⋯⋯」他又露出笑容、自腰間皮帶掛著的小包中取出掌心大小的圓球。「算是輕便工具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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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放在一旁桌面旋轉,球體自動分開成不同區塊,包括各種常用的器具前端及可作為手柄旋上的圓柱。

「回禮,」他熟稔拼裝。「不過缺點之一是我為了節省空間微調過角度,每一塊都要從特定位置扣回。」
「有趣……」接過重新拼湊起的小球,他難得露出笑容,「雖然我已經有類似的東西了,但還是多謝。」他又摸了摸手杖的一角,手杖上半部的一側彈出小匣子似的空間,其中每一塊零件都是工具部件。
「嗯……」細察其中工具的排列順序,如同記憶書本內容那般細聲朗誦,「……原來如此。」他又在筆記上劃上幾筆,卻不像是在書寫。
「如果能用更直覺的方式排列……或許會大幅提高方便性。」要像是製作魯班鎖那樣將形狀各異的部件鑲嵌成一個完美對稱的物體已是不易,再要求人性化的結構是強人所難,他只是隨口唸出自己的想法,沒打算為難對方。
將筆記翻到空白頁,他迅速描繪出機關球的外觀與內部構造,又翻過幾種不同樣式的工具箱設計圖,儘管都是些速寫、簽繪圖,在細節的描摹與備註上都毫不馬虎,就像那正是設計圖本身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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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是巧妙的設計。」溫斯頓見狀,輕嘆道。先前見到對方將手杖當作倚靠處便開始憑空揣測它的種種作用,他一時卻沒料到這樣簡便儲物的功能;猜想受到重量考量拘泥,不過自己也已做出用其他材質合成而輕減不少的機關球。

一嘆未息,緊接著展露在眼前的是一頁頁構圖,不是吹毛求疵的整潔卻擁有同等或更甚的精闢細膩。

方才取出的球體如今也躍然其中。

鬼才似的空間感,他想。這般人物在同行之間不可能寂寂無名,可見自己依舊無法真正融入這片領域。不過,現在也不遲。

「古龠先生的天賦讓人難以想像,」他摘下左眼前再普通不過的單眼鏡片、抽出方巾緩慢擦拭。「有時候還真是令人嫉妒。」

那人眉眼在失去鏡片調整後有些失焦。他手上動作漫不經心,掠過暈藍髮梢的眼神倒是比先前又專注幾分。過了一會兒他才想起該維持笑容。

笑是矛與盾,親人曾言。
「你是真心那麼想嗎?」遊走的筆觸乍停,他抬眼看向對方的臉龐,不知為何地覺得對方不笑的樣子比掛上笑容看著親切,「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一時不自察的發言可能成為點燃不存在的炸藥的關鍵,而他沒有與人起衝突的意願。
「我有沒有天賦……這點我不敢確定。」
「但我能告訴你的是,從我有記憶以來,就是跟著這些機器生活的。」近乎直覺的創造力由此而生,對他而言沉溺於機械結構一事大概比與人來往更為自然。
「如此一想,這樣的能力便是連同命運被賦予的詛咒……」他苦笑著,似乎又回憶起些什麼,「又說了多餘的話,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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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微小的困惑,」鏡片歸回眼窩,他疊起布料、甚至心情不錯地朝人眨眼。「便交由古龠先生改日再推敲吧。」

男子也不知道自己現下口中話語究竟有幾分是旁人能相信的、又有幾分是心知肚明的真實。有些虯結零件還是別冒然解開才好——想必思緒也該如此看待。

「怎麼會見笑?」對方三言兩語即是濺染銀灰的金屬銅色,溫斯頓傾聽、解構、歸納。「後設之下所見的一切都像是被某種圭臬侷限,不是嗎?」

他終是抽出自己的筆記,上頭橫線齊整、密密麻麻皆是文字:行行人名,與跟隨其後的數個單詞。毫不見外地在當事人面前寫下名字,鋼筆一頓,在後頭綴上「昏黃」二字。腦海中還有其餘詞彙迴環,比如鞭笞、比如承光,他卻將筆尖餘墨蘸去、待筆跡乾涸。

「命運迷人又可恨,不是嗎?」他笑著問道。
「命運啊……」他乾笑幾聲,彷彿是從喉頭深處發出的渾厚吶喊,有股難以被忽略的情感藏在裡頭,「我暫時感覺不出它的迷人。」
「它能夠輕易給予美好……」他揚起右手,微揚的嘴角與不到眼底的笑意充斥著諷刺的意味,「然後在一夕之間讓它們歸於虛無。」
右手隨話語攢緊,彷彿那所謂的美好前一刻被他捧在手中,下一秒在他手中被握得粉碎。
「並不是任何人都能理解在命運面前,人有多麼無力……」
「無論有多大的苦衷或無奈……」
命運依然按照時程表兌現,毫無憐憫。
「命運向來是不公平的,是吧?」
受眷顧的天之驕子、生來背負沉重宿命的人們……或許對那命運而言,人不過是大富翁遊戲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他無法把自己歸類到任何一方,他自然是不受眷顧,但也不帶著宿命的包袱誕生,不過是相較於一般人而言更為不幸,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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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比如溫斯頓至多叛逆的安逸,比如眼前人的嗓——竟是悅耳的,他微有意外地想。「生命自起始便由種種失卻所構。」

沒有再使用反問句,他驀然有了餘裕品賞對方情緒:不曾結痂不再失血、支離破碎卻又依然聚攏、假象之下終有端倪的⋯⋯他臉上掛著的笑較平時深刻許多、也沒像往常立即收斂。也許是察覺那人並不會介意的緣故?

「古龠先生,你認為命運有自我意識嗎?」在昏黃後寫下縛字,他的語音像是隨意、又若先前談論機械那般認真。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比起像是上帝那樣似有意識的存在,命運更像是銘刻於生命背後的符文,一開始就是註定。」他抬眼與溫斯頓對視一陣,隨即又心虛似的別開視線,「……我是這麼想的。」
「就像是……只有大綱的劇本?」
他想不出更好的解釋,除了大綱化的劇本,最好的解釋大概是只有部分段落開頭的文章寫作。
「命運帶來什麼、奪走什麼,不過是人自認能對抗它的假想。」
「……你又是怎麼想的呢?溫斯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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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嗎?」無機卻能由人創造改寫⋯⋯不過,這個條件下所謂的人是什麼存在?

「倘若在這世界之外還有所謂的神祇,抑或主宰,我們所身處的不過是一場偶戲,」將不太對稱的衣領調節整齊,溫斯頓開口所用態度越發散漫。「命運是木板繩索,我們是偶人。即使妄圖反抗、甚至成功了,一切依舊在操偶師的掌控之下。」

「可以用來當作文學題材了,」忽然這麼說上一句,他像是再也不在乎自身形象般聳肩。「抱持這樣的想法,我倒是沒有什麼無力感。」

「若是在宰制之中依舊生出內省或思維形成的反抗,那麼這些被允許的行為也就不是毫無意義了⋯⋯」說到這裡,男子突兀地輕笑出聲。「就連此次談話都被預設,可是回到『人偶』的角度,至這便是真實。」

「啊,言歸正傳,」他將被壓在筆記本與手掌間的機械取出、擺放。「命運對我而言是工具,卻非我們所能掌控。」
有趣的說法。他想,人遊走於命運之間,而被某種存在掌握著。
「如果命運能被掌控,那麼人的拼搏將會失去意義吧……」
如此矛盾的心情,令他一時語哽。
若人的價值由與命運抗衡弘揚,那麼他至今為止的人生可說是比多數人有價值。
「算了,別在意我剛才那句話。」
不過是無心脫口的話語,也許能代表他當下最真實的想法,可在那一瞬後,他又無法贊同那種認知。
談話到一個段落,聚會亦接近尾聲。
今日與眼前的人的相遇或許是他近來少數值得開心的事,只可惜就見這麼一面。
未能談上是相見恨晚,卻頗有一見如故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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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搏的意義⋯⋯」溫斯頓摸摸下巴、復述對方言語。「身為人的意義究竟是什麼,也許到了千百年後仍舊需要細細推敲。」

宴會樂曲逐漸收束,他在紙上又添一個「鏽籠」之後,將筆記翻到最後一頁,迅速寫了行草書。

「今日很榮幸能與先生相見,」撕下紙頁,男子如斯道。「這是我工作室的住址。若先生有些興趣,也許日後我們能用信件多談些什麼?」

「比如發明,又或其他。」正這麼說著,他身上驀地發出清脆樂聲。頓了頓,他掏出身上懷錶、調整上頭指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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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抱歉,再不離開的話,我就要趕不上飛船了,」將音符止住,他輕笑著點出聲響作用。「那麼,請容我率先告辭。」

行脫帽禮後,他將紙張交給男人、轉身。交際時的語調運用與主題轉換依舊相當生硬,他一面行走一面檢討。但是過於圓滑又可能造成相反效應?

今日接觸的人很有趣,他忽然想,還有許多能夠觀察。

——掘出。
他沒有作聲,依舊陷在某種思考中。
接過紙條,那極具個性的手寫字體稍稍把他的意識拉回現實。
他也該回工作坊了,再不回去家裡那嬌慣的老鷹會把他當成糧食一頓猛啃。
他將那頁記著地址的書頁夾在筆記的下個空白頁,標註似的折起一角。
聊些發明或是別的……開啟話題對他而言是難事,但是否維持聯繫的決定權在他手上。
回過頭去分享一些舊發明的藍圖副本吧。他想,他能聊的也只剩這些,生活如何,他不便與人提起,談論哲學,他不是專家,頂多能算有興趣。
而他從未想過的是,今日的奇遇將成數年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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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線失敗(##
再看一遍還是覺得好長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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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交流
四年前相見,兩個人的個性都和現在不大一樣,交談起來特別有趣
謝謝古龠中和古龠願意搭理怪人,不只送禮物還一起聊關於命運這種相當玄的話題⋯⋯
然後XDDDDDDDDD這樣的話題讓人靈感好多,我一直想要爆字數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知悔改的表情
這裡也是點一到會瘋狂爆字數的中之(而且毫無意義
也感謝溫中搭理邊緣的我(?),能牽起這兩個人的緣分真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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