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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去哪呀？」小徒弟站在膝旁，仰頭望著她。
她沒有回答，彎下腰溫柔地用手掌撫過小徒弟額前，道：「你要聽話，以後成為一個當之無愧的大俠，行俠仗義，堅守本心。」
小徒弟孺慕地蹭了蹭她的手，看著她站起身，往閣樓外走去。
早已出師多年的大徒弟特地趕回來，站在門外等著。他一如當年還隨著師父四處歷練般，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後頭，一言不發。
「就送到這吧，你留步。」她在路口這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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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與其他人告別麼？」
她淺淺一笑，道：「過去說過那麼多次再見，這一次，就罷了吧。」
「那……妳還會回來嗎？」大徒弟問道。
她回過頭，一對褐色的眸子靜靜注視著大徒弟。
「不會了。徒弟，這次別等我了。」
大徒弟想起初見她時握著紙傘盈盈而立，佇足在長安大街上，彷彿等著誰從大街的那頭走來，想起君山灼灼桃花落在她肩頭，那時她已鬢髮斑白。
他想，這次她真的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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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江湖，停在唐門問道坡上。
第一次的告別，和最後一次的訣別都在這裡。她望著紫花綿延的問道坡，想起了很多事，想起曾共度風雨的人，想起用雙足丈量過的河山，想起少年輕狂的爭鋒相對。有多少次，她幾欲淚目，當她送別友人，去了塞北、去了潼關、去那遙遠的荒域大漠，他們留下的卻是破碎城關時；當她呼喊誰的名字，回應的只有刺骨凜冽的風時；當眾人談起那些舊人，說的是千萬名姓的其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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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笑言此生，舉杯飲盡醉意的人遠走他鄉，從寥寥書信到音訊全無，恍惚聽聞熟悉名字，卻記不得面孔如何。她在橋的這端，與另一端曾攬臂同遊的人遙遙相對，彼此以沉默刀尖相向，肩上落著的溫度卻是那個曾在黑戈壁與她紅了眼的人。她想起那個彷彿浩渺星辰的白衣背影，劍影翩然，在殘破河山中踽踽獨行、被她以詩歌朗誦的人，還有幽冥淵下，大徒弟反反覆覆吹著的笛曲，在她轉身時笑著說道的那句歡迎回來。她想起那些名字，永遠只能是名字了。她想起站在懸崖上，從高處俯瞰綿延一片的錦繡河山，聽風鳴，聽馬蹄，聽雲捲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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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一陣暢意，卻隱隱約約地疼。那種疼纏綿入骨，輕柔地膨脹著，頂在每道呼吸的當口，溫和得讓她眼眶發熱。
就到這裡吧，她想。
那個還未經風雨、充滿熱情的她也曾在這片花海上，四周親朋相伴，她滿懷期待與希冀地與他們一一告別，相約再會。最後的時刻，她記得那人在那時對她說了一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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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著唇笑了，一個人躺在花叢中，輕聲說道：「晚安。」
她輕輕地闔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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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江胡，止步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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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另外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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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一個很長很久的夢。
簪花小楷在紙上亭亭玉立，娟秀墨痕盈盈撇捺，勾起滿紙嫣然，風月一度。
她記得那是個令人愛煞的春，翩翩粉蝶暗偷香，春色繾綣，黛翅搧闔，像極睠客懶倚榻邊，眼簾半闔，青絲散落榻上。
她記得包覆住指尖的溫度，碰觸之處帶著薄繭的粗糙，穩若泰山，帶著她手裡的一桿狼毫筆走龍蛇，是他骨子的肆意瀟灑。
她記得在紙箋抄下他曾吟哦過的詩句，藏於妝奩裡。他垂眸替懷中人畫眉，眼目裡溢滿春風，恍惚一夜間百花競相豔。
她記得那時相思濃如墨，正值歲月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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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始終說著初心不負 又有誰記得
⠀⠀最初與最終 不過是一瞬而過
⠀⠀縱然消逝於在天地之初 為誰靜默
⠀⠀誰說著永遠 不過是談笑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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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诀别客 （记亲友） - La_Luna - 5SING中国原创音乐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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