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霜離去之後回頭跟尤里會合,擔當稱職的嚮導陪伴他遊覽契伊堤,單單一間木偶店沒開門,還是不缺能夠賞玩的東西呢。
接下來可能又輪到自己跑到尤里的那個地方繼續幫忙,所以更要先玩個夠。
城內對訪客看得緊,為了省卻麻煩便在門禁之前離開,反正城牆外側也有旅館。
「一間房,原來我們已經發展到這種關係。尤里怕寂寞?一個人睡不著?」
「你不想過來玩我是不介意分房。」頭也沒回的進入房間,將行李卸下後打算先去梳洗一番再去樓下的餐館吃飯。
「如果沒能一起過去,你有什麼打算嗎?」邊拿出衣物邊詢問著對方,畢竟哈庫是這麼的興致勃勃。
和對方相處了這麼久,對那些話語早就免疫了,甚至能輕描淡寫的回擊對方。
「呵呵……」分房與否似乎關係不大,尤里來到這裡之前,也不是跟自己共處一室呢。那夜自己是在馬廄外睡著了吧,不曉得會不會又在那兒醒來?
「沒能過去就留在這裡做事嘛!別看我這樣,我可是肩負著重大的任務的。」尤里拿衣服的時候,自己則忙著將令天買來的玩意塞進行囊,「不過不急著完成就是,早早回去報告也太無聊,所以,別丟下人家喔。」
「哦?」故意脫了長音,似乎不太相信的樣子,「我先去盥洗,你隨意。」
將一天的疲勞消除之後果然很舒服,回到房間看見對方還在收拾東西便走到人身後開口。
「你到底買了多少東西?」搞得像是要離家出走一般,雖然的確是要離家。
「要用的就買了,老家不流行魔法道具,只能出來了再採購。」聳聳肩答道,舉手佯裝要拍打趴在枕頭的狐靈,牠立刻跳到桌上,「喂我不管了,等下你自己放回去,我要洗澡!」要不是牠將剛剛收好的東西又叼出來把玩,行囊早就搞定了。
「你先休息嗎?晚安,不用理那隻狐狸,牠只會騷擾我睡覺……應該是吧。」
「我打算下樓吃點東西。」看著那隻靈體跳上跳下的樣子,倒是和某人的性格相性很好。
「牠要視還想活久點,就最好別打擾我。」面對那麼不確定的回答,尤里聳聳肩,反正他剛睡醒一向是需要點時間清醒,期間要是發生了什麼他一概不負責。
活久點嘛……
張開口幾乎要出聲糾正對方,但趕及改口:「當然,長命百歲最好了!」開玩笑可以百無禁忌,但有些事情不能說,就是不能說喔。
「哎啊,尤里吃完晚飯又餓了?那不介意等我洗掉這陣汗臭味再陪你去吃宵夜談談心事吧?這裡的馬鈴薯烤得超美味的。」
「我可不等你。」話落,木門也剛好關上,阻隔了房間內的聲音。
一到樓下便叫了兩壺酒和下酒菜,也叫了一份馬鈴薯。
既然是當地人推薦,總該捧個場。不過味道還真如對方所說,很美味。
好無情!不過開玩笑地用上「談心事」這個字眼,要是尤里一口答應自己反而會被嚇到。
勿勿洗過之後丟下在床上滾來滾去的狐靈,跑到樓下找人,幸而尤里還沒吃完,還有酒喝呢,好極了。
「嘿,能吃就最好吃飽點,搞不好一睡醒就要立刻幹活呢!」
一屁股坐在尤里對面,倒杯酒慢慢啜飲,等對方吃了一半,再提起自己真正想談的事情。
「我還記得你要對付那什麼……異變型的傢伙呢,很危險不是嗎?不曉得你多有把握,還有我的能力在你那邊會受到多少限制,但你可以儘管用我喔。」都答應跟尤里一起走了,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嘛。
「你很慢。」顯然是放慢吃東西的速度,尤里看到人的時候依然說了這麼一句。
然後仰頭,將杯中的酒精引入腹中。
在對方下來之前,他也有好好的想過任務的事情,但也想過如果回去的地方不是之前睡下的旅館,那就有點麻煩了。
聽聞對方也要幫助自己,不由得挑了挑眉道,「你可別死啊。」
「嘿,尤里擔心我耶,好感動。」放下酒杯轉而進攻小菜,在老家慣用筷子,才剛來到瑟撒利亞的大城市,用這裡的餐具略嫌不順手,幸好在客棧用不著擔心餐桌禮儀,「那麼,那種魔物的事,再跟我說說嘛。」
幻術對於潛入敵境探聽情報尤其有用,那也是自己的專長,用魔法認真打架則比較吃力,就當這是累積實戰經驗的機會吧。
自動忽略前面的話語,轉而認真的態度開始說明異變型魔物的事情。
「顧名思義,它們與一般的魔物不同,智慧與能力也與一般種類的魔物高出許多,但是外表卻一模一樣,無從判斷。」
「上次那位老闆說是在和近戰型的魔物打鬥時,魔物的血引來了異變型,所以我在想異變型的魔物是不是和它有關。」
不過他們對異變型的情報實在太少了,這樣貿然的過去一定會出事,得想辦法獲取更多情報。
穩中求勝,這才是自己的戰鬥方式。
「所以就是……一種滿兇殘又機靈的野獸?被血吸引也像動物覓食的習性。」聽得夠多了,就差親眼見識尤里口中的魔物,於是試著提議,「既然有疑問,不如讓我先去視察一番,我的能力對你來說有效,那我至少敢說牠沒聰明到可以識破我。」
一般而言,摸清他人底細都是有人付錢自己才會去做的事,可看在這是性命攸關的情況而且尤里尚算可愛的份上,先不計較啦。
「差不多。」話落,他頓了頓後繼續說道,「那也得你也能過去我的世界才行,說到底會穿越世界這種事一開始就很莫名其妙。」
也不知道啟動這個機制的標準是什麼,總不能一覺醒來世界又變了,這還能好不好做任務了?
而且關於時間流逝的問題尤里也很擔心。
「尤里真會瞎擔心,跟希摩有得比,已經在怕會和我再不相見了?眼下揭曉答案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我在房間等你,或者你在房間等我——」
對方的疑慮自己也理解,可乾坐著苦思問題不是自己的作風,要不找出辦法,要不順應自然啦,只要別死別出大事。
抬頭瞥瞥天花板,合上眼進入狐靈的視野。小傢伙一直聽著自己和尤里對話,猜得出自己想幹什麼,已經去將白天買來的某件道具再翻了出來。
「——控制不到醒來又會跑去哪,但確保至少不會失散的方法是有的,想要嗎?」
聽聞對方的話,挑了挑眉道,「什麼方法?」
在自己的世界那是不可能的,但現在這裡是哈庫的世界,尤里對新奇的魔法還是感興趣的。
這就是魔法師,對於未知魔法的一切都有著熱忱的探究心,這也造就了他的世界魔法這麼崇高的原因。
將酒杯往桌上一擱,跟尤里勾勾手指,「吃飽了,來我房間玩好玩的!」好像有點太大聲,引來旁人側目了,不過他們要胡思亂想都隨便啦,反正接下來要做的事也確實不該有人打擾。
無視其他客人的竊笑聲,慢悠悠地回房,首先拍拍狐靈的頭頂,讓牠順勢爬到自己臂上轉個圈之後消失不見,才跟尤里解釋起來。
「束縛術。」指著自己床上的小木牌和黑色繩子,沉默一會,「那不是用來將人綁起來玩古怪遊戲的!雖然現在不過是普通的繩子,但我們一同將魔法編織進去,它就可以暫時連繫住我們。編織本身不難,可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製作魔法道具的經驗?不行的話將名字刻在牌子上,我幫你一把。」
完全被魔法吸引的尤里完全沒發現哈庫的音量引起旁人側目,回到房間關上門正好看著狐狸消失。
接著尤里非常認真的聽著對方的解釋,完了之後還思考了一下才開口。
「魔法道具的話我們那邊是有專門的鐵匠,我們平時要用的話直接使用道具就可以發動魔力了。」
話落,也順便解釋了自己世界的魔法道具原理。
「我們的魔法道具即使不是魔法師也能使用,在製造時會放入屬性石以及魔法儲存器,很方便的。」
「有專門的工匠負責量產?你們的魔法比我以為的還要普遍呢,我要用道具除非在黑市有門路可買,不然都得自製耶。那麼,當這牌子是魔法儲存器吧,刻你的全名上去。」腰間抽出一把匕首,連同木牌一併塞進尤里手裡,然後轉過頭坐在床邊準備要編織的繩子,剪下製作兩隻手環所需的長度。
「毫無顧慮地用魔法恐怕我難以想像,不想你來玩會覺得掃興,可是呢,瑟撒利亞王國在這年代擁有魔法資質的人都被視為危險人物,也不缺對他們……我們不利的傢伙,有一件事你千萬記住就對了。」
抬頭注視著尤里躊躇半晌,對於魔法道具是作基本的講解,可對方是魔法師,為保安全應該知道更多吧。
「如非必要,不要告訴別人自己的真名。有些禁忌的束縛術,可以利用名字完全控制住一個人、下詛咒甚至奪人性命,總之就是做不妙的事。嘿,這樣說好像有點遲了?不過你不用怕,我頂多懂得造你的專用道具而已,希摩也沒那種本事。你只要小心等等手環別綁成死結,和你結下不解之緣我會很害羞喔。」
依照對方的講解邊在木牌上刻上全名邊輸入魔力,感受到魔力的流動後稍稍鬆了口氣,畢竟自己從沒製作過魔法道具。
當他把木牌完成之後,對方也剛好講完關於名字的事情,尤里抬眸道。
「所以,你給我的名字也不是真的了?」雖然知道原因了,但是人與人最基本的還是信賴吧?
話落,他在對方眼前把繩子給打了一個死結,眼神多了一分警惕。
「尤里以為我欺負你了?」抬眼咧嘴笑道,完全沒有在意對方反應的樣子,雙手編織的動作也沒有停頓,指尖開始浮現狀似天藍狐火的魔力,慢慢滲入繩子。
自己家鄉的事情,在瑟撒利亞甚至沒人聽聞過,但對於同樣不屬於這王國旳尤里,嚴格來說並沒有需要隱瞞的理由,大致跟他講一下……還行。
「我家傳統比較不一樣,每個人出生都被賦予兩個名字。希摩不是我的直系親人,也不曉得我的真名,只管我叫哈庫,或者用我們的語言來唸——『白燐』,意思是白狐的燐火。如果你還覺得我所說的尚有可信的部份,就相信這是真話吧,跟手環別打死結一樣真實。束縛的結要是解不開,用其他方法破壞可不會很有效喔,你就這麼想和我糾纏嗎?」
「你欺負的了我?」嗤笑了聲,然後以食指甩著被自己打死結的手環說道,「反正已經來不及了。」
既然名字是家鄉的傳統,也沒必要繼續追究了。不過他還是很不滿,至少尤里認為他倆已經是一艘船上的同伴了,有些事情應該不需要隱瞞的吧?
「現在呢?」木牌已經弄好了,這個死結也沒辦法解開了,那就等對方下一步動作了。
第一次見到尤里笑耶,雖然是滿討打的笑容,真是的。
朝被他甩來甩去的手環無奈地皺眉,雙手摸摸臉頰裝出非常不好意思的反應,「討厭鬼,你要幹嘛?胡亂束縛住自己你小心將來後悔!我大叫——之前手環快給我。」
手環編得亂七八糟,但法術始終得好好完成。梳理一下將他那個編到一半的繩子,纏住木牌繼續打結,至少好好遮蓋住他印上的名字吧。
「打到第八個結,然後是最後一步。」交還手環後自己沒有馬上抽回手,「將你的手環綁在我手上,打完第九個結,我就是你的人了,記得給我家聘金聘禮。」
本來想就這樣直接把手環遞給對方,但是聽見那種欠打的話尤里直接用了點力道的扔了過去。
看著人把繩子纏繞到木牌上,自己的名字被覆蓋在繩子下,那恐怕是為了保護自己吧。拿回手環後又聽見對方在說那種話,立即露出微笑,但說出的話卻充滿冰冷。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東西燒了。」
搖搖自己那條編得整齊得多的繩子,端著異常燦爛的笑臉反駁道:「誰叫你不聽我話。罷了,我族人的嫁娶儀式才沒這麼兒嬉,否則休想我陪你造孽!與其賭氣燒掉東西重新再來,不如趕快搞定,回去辦你該辦的,你綁啊,接著就輪到我綁住你了。」
還生氣,一開始就別胡來嘛。不過打死結令連繫更加牢固,可能也不是沒好處吧,畢竟要穿梭兩個世界。
「......」該死,他現在真的有點後悔了。
但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反正他們兩個所處的世界不一樣,應該也不會那麼慘、吧?
「綁好了然後呢?」翻了翻白眼將繩子系上,尤里已經呈現一種無所謂的態度了。
這張臉看似鎮定,也好像已經認命,尤里的表情原來如此豐富多變。
「然後?親愛的朋友,躺好吧,閉上眼睛。」
自己的手環圈著尤里的手腕,雖然沒有感覺到改變,但以前用過這種束縛術就曉得,兩人之間出現了魔力交纏而成的無形絲線,萬一失散了,只要利用這條線即可找到對方。
輕輕推尤里回他自己的床那邊,並且一步一步地走近,盯著喜歡的食物似的,舔舔嘴唇,壓沉聲音續道:「讓我們好好享受今晚快樂得令你我欲罷不能的——睡眠。」話音落下之際翻身跳上自己的床,鑽入被子裡。
懶得多說什麼,尤里現在只想趕緊回去自己的世界。躺到床上後看著手上的手鍊,閉上眼。
能明顯感覺到腳步聲,還有那欠揍的聲音。但隨後對方就回到自己的床上了,即使閉著眼他也能夠感覺到兩個人之間有魔力的流動。
看來還是有用的嘛。尤里暗自想著。
接下來就看醒來會在哪裡了,希望還是在之前的那個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