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
「你不應該繼續延展你的感知範圍,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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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剛落蓋在臉上的帽子便被來人掀起,適應黑暗的視覺倏然曝露在白光燈下的刺激讓我下意識地蹙起眉頭,數次眨眼後才終於能看清正俯視著自己的來人。

不,其實老早就清楚是誰來到走廊盡頭的房間、推開房門走到正躺在沙發上的自己身邊。是了,幾十條街外的那間中國料理餐館做靠窗位置的波索坤孩童終於用筷子把飯裡的第一粒米夾起來了,要是再聽見任何一次筷子掉到地上的聲音我就——

「……有聽到我說的話嗎?BOSS?」

「就算你站在對面大廈頂樓說話我也聽得一清二楚,你要不要去試試?」

「……我再次請求你將知覺收起來,該知道你現在感官神遊的次數越發頻繁,再這麼下去……」
「我還不知道我落到這田地需要你來對我指手畫腳了,斯庫爾。」冷笑哼了聲打斷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對方手裡的帽子奪了回來。以前對方還會為此感到錯愕,現在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十分抱歉,那並非我本意。我只是希望……」斯庫爾低下頭,連眼睛都撇向一旁。

「希望BOSS能趕緊找個嚮導,我也認同斯庫爾的想法。」跟斯庫爾容貌如出一轍的男子走進來,同時也是另一位次席,哈提。

抬眼望著並肩站在面前的雙胞胎,我將兩腳交疊跨在沙發扶把上,帽子則安穩停靠在小腹。

「我想想,一走出大門就能巧遇一個嚮導的機率——還是要未結合的嚮導,我猜可能比走在路上巧遇席芬妮的機率高些。」
「更別提還要能忍受BOSS。過去賽西維亞配對出來的嚮導現在沒一個願意靠近這裡。」哈提笑了幾聲用手肘捅了面色不善的斯庫爾兩下。

聽著本不適合在當事者面前挑明講開的話,高蹺在空中的腳尖晃了兩下。

「說到底還是BOSS的態度太不適當,你真的該對其他人好一點。」

「對人好一點?你怎麼不讓剛吃完垃圾的狗舔我臉?」

斯庫爾的固執讓他堅持了六十幾年說服自己去『主動』找個嚮導結合以便穩固精神屏障,一個伴侶嚮導的屏障強度不是臨時搭檔能夠相提並論的,所有受過聖所的專業教育的哨兵嚮導都知道的道理。但這又談何簡單?

我回望斯庫爾的視線,沒幾秒斯庫爾的目光便開始動搖,體現出他的猶豫。斯庫爾的心跳節奏加快了三毫秒,藏在掌心內的食指開始顫動,就一個正與哨兵抗衡的嚮導而言斯庫爾展現出了絕對的堅定與勇氣。

住手,薩麥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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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回壓迫,起身離開沙發步向玻璃窗。身後的哈提用單手支撐住了斯庫爾的手臂。此刻我將知覺全都收起,一樓的皮鞋聲、道路上四輪汽車內部的電力運轉聲、行人們的交談、兩公里外的門鈴聲、幾十條街外的料理香味驀然消失無蹤,周圍全都回到應當的沉默。緩吐出一口氣,我推開窗戶,從前胸口袋內的菸盒抽出一根細雪茄點燃,天然菸葉味與微度的甜竄進鼻喉掩蓋過方才的各式雜味。

「……」

雖然可惜但畢竟是前線。嚮導,又一個可憐的孩子。還真是慶幸,三天後就是儀式了。雖然難過,但為了他你得振作。起碼你不會狂化。你可是剛上任我們重要的首席哨兵。你撿回一條命了,薩麥爾、薩麥爾、薩麥爾。

別想了,薩麥爾。
轉過身讓背倚著玻璃,從嘴角漫出的白煙從身旁的窗戶溜走,菸霧散去我看到窗戶另一側站著的人有著熟悉的白髮金瞳。

他琥珀般溫順地金瞳眼底帶著笑意,風將他的白髮吹掀開。我看見他的嘴無聲地開闔。

別想了,薩麥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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