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別的時候他們都還太過稚嫩，此去經年，隨著成長他們各自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或許是因為微妙的陌生感，也可能是彼此性格所致，他們始終保持著違和的生疏感，卻又極盡所能的想找回兒時熟悉的感覺。

是夜，蘇白凌怎麼也睡不著。
收歛起學生時代的紈絝模樣，跟著父親工作的他因著體質不好，少有夜裡難眠的時候。當然，能不能睡著和他的睡眠品質則又是兩回事。

他悄聲離開臥房，替自己倒了杯水；看著讓月光打量的屋子裡，放下尚有剩餘的水杯發出微弱的碰撞聲。

客房的門從來不鎖，即使沈決明住進來後依然如此。蘇白凌輕手轉動門把，安靜的探看房內。被褥的陰影交錯，明暗緜疊勾勒出清瘦蜷縮的身影。

要不是那輪廓和那雙眼睛，當初他幾乎沒認出沈小道士。站在天橋邊沿的沈決明身形消瘦，更可怕的是記憶中總是炯炯有神的雙眼，裡頭的光芒已經微弱的幾乎就要消滅。

蘇白凌走近床邊，拉了一旁的椅子坐下，就著微弱的光線定定看著沈決明熟悉又陌生的輪廓。

他連睡著都是眉頭緊皺，在夢境裡也不得安生的模樣。蘇白凌對此沒有反應，他只是雙手抱胸坐在黑暗裡安靜的看著；良久，才伸出纖細蒼白的手。

分明指節繞上一綹讓棉被壓住的長髮，又隨著他起身的動作離開他的指掌、滑落在沈決明清削的側臉上。

他靜靜的離去，像來時一樣。在轉動門把時，蘇白凌下意識的又回頭望了眼。
沈決明依舊皺眉沉睡著，只除了頰上多了一縷長髮，糾結曲折了分明的輪廓。

輕輕帶上門，夜裡寒涼的溫度像是他未曾到來過。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