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琉斯接觸的哨兵並不算少，可他也確實不認為自己算是字面上的閱人無數。多少從周遭打聽到關於這首席哨兵的傳言，希琉斯就針對來自他人的主觀看法給了薩麥爾第一印象。

看起來難相處，冷漠兇狠，有點可怕，但是很厲害。

各式不同的意見歸於一體大概是這樣，簡言之，這個首席哨兵難搞的不得了，甚至嚇跑了一些合作過的嚮導——但這些都無所謂。
希琉斯喜歡有用的哨兵，身為首席哨兵的薩麥爾肯定是個再優秀不過的武器。而他一點也不擔心今後若需合作的話是不是會出什麼問題，理由依舊簡單。

希琉斯可不覺得在這裡有哪個嚮導比他還要來的好。

——嗯不過，在這之前他得先跟那個難搞的哨兵搞好關係才行。

「哈提，斯庫爾。」
於是在上任儀式結束之後，希琉斯面帶笑容地喊住據說是看不過上司那副態度而自願代替參加的雙胞胎。等到兩人紛紛回頭，他才接著開口。

「可以告訴我有關首席哨兵的事情嗎？例如性格方面的。」

雙胞胎先是交換了眼神後，左邊的次席先開口：「BOSS……人還不壞？」話一脫口右邊的人便露出不贊同的神情，不管於公於私這都不是個好回答。右邊的人先踏出一步站出來，「我是斯庫爾，我們代表首席哨兵出席來祝賀你。至於你的問題，我不認為我們的回答足夠公正……但我得先解釋首席哨兵不擅長出席這種場合。希望你諒解。」斯庫爾琢磨著用詞，想給對方好印象這點完全表達出來。然而站在後面的哈提挑起眉，看了眼希琉斯後伸手搭在斯庫爾肩上。

「斯庫爾，還是算了吧。就算你現在努力一見面還是要破滅的。」
「但我認為還是有嘗試的必要……」
「只是讓人摔得更高而已，還是你是想試試你昨天看到的那個古地球的流行語……那什麼『反差萌』來著？」哈提放低了音量。
「不，我後面查到那只是意味著一種屬性，我不確定我理解的對不對但我確定派不上用場。」小聲結束私語後斯庫爾嘆了口氣，他放棄，他知道哈提說的對，接著轉頭看向希琉斯。
「不如你先提些耳聞到的傳聞吧，我想這會比較有效率些。」

「首先是難相處。」希琉斯回答的很快，好像他根本沒猶豫似的：「再來是刻薄，對合作的嚮導很差勁，從不給人好臉色，心狠手辣——甚至還有害死嚮導之類的傳言？」

他的語氣很自然，但有部分的內容他故意說的誇張了點，至少最後那句是他隨口說說，可開頭的難相處是真心誠意沒錯。

「首席哨兵是這麼壞的人嗎？你們剛剛說他人不壞的吧？」希琉斯先是將視線擺在斯庫爾身上，接著看往哈提一笑：「雖然你們好像意見不一。」

希琉斯並不擔心對方有任何欺騙自己的意圖——又或者說，他們也根本沒有欺騙的必要。
而在對話中試著分辨他人性格的這點已成習慣性，也是為什麼他在說話時總會看著他們的雙眼。

雙胞胎的臉色在希琉斯回答時逐漸變得難看，在聽到最後一項傳言時斯庫爾手搭上了劍柄處，哈提則像是暖身活動一樣雙手多次緩慢張握，盡管兩人表情沒有變化但本能倒是曝露了情緒的動搖，能想見要是散布謠言的人就在眼前倆人絕不會一笑置之。
「撇除掉最後的玩笑……」
「難相處這點習慣就好，首席哨兵也不是會無故生氣或遷怒的人。」
「嘴是有點壞，不過不到刻薄的程度？」
「合作的嚮導們之後都沒有聯繫……」
「連靠近這裡都不想，但說差勁太過頭了！」
「假如你挑對時機，首席哨兵也不是無時無刻都臭臉。」
「說的對。心狠手辣這點BOSS只針對犯人，尤其是凡托的罪犯，這點我有異議！但好像沒說錯。」
兩人一搭一唱的表現驚人的默契，但更讓人驚嘆的是兩人不自覺地偏袒上司這點，這如方才斯庫爾所言，他們的回答真的不夠公正。

「我覺得不管如何，親身體會才是最好的辦法。」哈提點頭說出結論。
「我同意，只要另外注意幾點……嗯。」斯庫爾話說到一半後又閉上嘴，可能是認為這樣擅自插手首席們的相處不是件好事。

真是忠誠的部下，希琉斯率先對兩人下了定論。

但身為嚮導，因為語言而動搖的這點就要多加磨練——嘛這也代表首席哨兵對兩人來說很重要吧？希琉斯是沒碰過這種事情，畢竟他沒有重要到需要代替對方發火的人，也沒有結合的哨兵。

總言之，能讓部下偏頗的上司八成不是太壞，但性格的部分可能是真的。不過後者無所謂，希琉斯從來不在意對方的性格如何，又是怎樣難處，反正對他來說都沒差。

「沒關係，我大概知道了。」希琉斯點點頭後露出笑容：「不好意思耶，讓你們聽到這些沒有根據的傳聞，之後我會再去跟首席哨兵打個招呼的。」

哈提開口似乎還想要提些什麼，但最後雙胞胎只是目送新上任的首席嚮導離開視線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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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手肘靠在窗沿，每次吐息間嘴邊溢出的白煙瞬間散去，站在高樓內辦公室朝外望，吸引目光的從不是底頭的人跡喧嘩。就像人員們以為喜歡站在窗邊往下望的是哈提而當事人從沒辯駁過，自己也是意外注意到斯庫爾待在窗邊時呼吸會變緩順、雙肩會放鬆伸展開的秘密一樣，答案並不是人們注意的地方，就跟此刻馬路上差點因高跟鞋而摔倒的女性勉強站穩避免摔個腳朝天的舉止一樣，除了自己沒人發現。
思緒回神，我轉身靠在窗邊，思考哪個人有辦法無告知就通過外頭人員的把守來到門前，沒聽過的步伐節奏，也沒人進來事先通報，這倒挺有趣。

『敲門是個提醒對方有來客的禮貌，那麼如果親自知會的話，你說還需要這種多餘的禮儀嗎？』來到辦公室門前的希琉斯單手叉腰，他故意將音量壓的極低，低到幾乎是念在嘴裡的氣音：『讓我們來賭賭，我們的首席哨兵現在是不是聽的到我的話？我猜是會。』

『我要進去了，薩麥爾。』
最後一句的悄悄話之後希琉斯逕至開門進入，映在眼裡的裝潢相去不遠，短暫掃視過的視線停留在正在窗邊的男人。想必這就是他們難相處的首席哨兵了吧？

嗯，那張臉看起來是挺難相處的。

「初次見面，凡托的首席哨兵。」任由門扉逐漸闔上，悠哉步入其中的希琉斯緩緩開口，臉上還帶著溫和的笑容：「新人親自來問候一下應該是挺正常的？希望你不會計較我沒敲門的這件事。」

喔？這人還有測試自己的膽量在，又或是對方希望自己把這認為挑釁，但假如他真這麼想，那就太膚淺了，首席哨兵可不是暴躁的哨兵。
「何必講那麼大聲？我又不是聽不到。」看著擅自進到辦公室的客人，我把細雪茄湊到嘴邊深吸一口，濾嘴微微帶熱，菸灌進身體，舌頭嘗到了些許甜味。
「奢求一位不會敲門的陌生人自報身分我想不會太過分，你覺得呢？」我勾起一邊笑，想打聽首席哨兵的名字當然不是一件難事，這整棟樓想找出答不出來的工作人員才是笑話，當然除此之外對方還掌握了有關自己的其他資料，光看那笑容就知道。
重點來了，那對方是誰？沒人會喜歡單方面的被掌握，尤其是身任軍職，重申一次，沒有軍人會喜歡。

「沒辦法，要再小聲點可能太為難我了。」除非這首席哨兵還能隔著門讀唇語，那就算他投降。希琉斯笑了聲，他這才給了對方答案：「希琉斯，從今天開始就是首席嚮導，你的同事。」

希琉斯的語氣十分輕快，好像他正在談論一件非常快樂的事情——或許有一半是如此，因為他從對方的態度中探得絲毫關於性格的特色，而湊巧的是，眼前的哨兵或許是能夠讓他感到自在的類型。

要知道，好人扮久了也會膩。

「那對聰穎的雙胞胎很貼心地來告訴我首席哨兵人並不壞，希望我別介意你沒有到場的這件事。」他自然地攤開一手，愜意的說話態度十足明顯，好似他一點都不介意對方的回應：「但我想將來合作的機會或許很多，還是來跟你打個招呼。」

「首席同事，是啊，希望你能把這位子坐熱了，我挺習慣沒同事的日子。」
我聳聳肩，字面上是沒有說對方做不久，只是告訴對方沒同事的日子自己是過得挺舒適的，除了次席偶爾的碎念外。
雙胞胎貼心，這可真貼心，但顯然這貼人沒人需要；不過這倒解了個謎題，難怪今天次席兩人都不見人影，雙胞胎當然是跑去找對方說了些什麼，相信大部分都是好話，在次席們眼裡自己把首席哨兵這位置做得如何倒還是有個底。
「合作，說的對。」撇了眼對方，猜想對方有沒有跟那些我曾經合作過的嚮導朋友見過面，可能有也可能沒有，誰在乎。「我會期待跟你合作的那天。」
稍微把對方的外貌特徵記下來，跟名字希琉斯連接起來，至於對方的個性就不是很在乎了，他們兩個人會一起做的事情就只有任務，而『對方的個性』不會成為任務完成的不確定因素，這點在前幾次合作過的臨時搭檔身上都獲得了證明。

「看的出來。」希琉斯一笑，接著聳肩：「從你的次席那也看得出來。」

薩麥爾看起來並不是個無法溝通的類型，雖然不是，但也絕不是好相處的那類，從簡短的一兩句對話他就確信了這點。把位子坐熱嗎？希琉斯猜想這件事對他來說並不難，甚至他可以收攏不少嚮導與哨兵。

這裡就是他最優秀的武器庫。

「我也期待，相信很快就會到來。」招呼似乎漸入尾聲，希琉斯將記憶中聽聞的傳言盡數刷清，僅以自己判下的主觀按在眼前首席哨兵的頭上：「你就會知道我能不能坐熱這位子了。」

「那麼，我就先告辭囉。」

看起來新來的首席嚮導似乎挺有信心，中央這還真是把一個有趣的小傢伙推了上來，叼著雪茄越過菸頭冒出的白煙看著來人，無言聳肩後轉過身再次將手肘靠在窗邊回到對方仍未進來打擾時的模樣，擺明了對方的去留沒掛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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