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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

他覺得自己最近大概是跟食物犯沖。
latest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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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不甚愉快的經歷就不再贅述了,其實本來以賓現今的年齡,進食早非必要,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消遣。男人從不執著於口腹之慾,人造的垃圾食品當中的養分,也難以用來補足本身魔力的稀缺。所以平心而論,他確實不常踏入那些坐落於人類社會街角巷口的餐館。

只是這間看起來沒什麼用處的學院,其內建餐廳的食物竟然分外美味。通過重重揀選程序的食材和特殊的處理方法,都讓端上桌的料理保有一定程度的、供神魔兩族取用的魔力。
儘管並非長久之計,但對於急需補足體力的賓而言,終歸也算聊勝於無。
於是每逢人類的三餐時間,食堂角落的小雙人桌總能捕捉到男人與他所豢養的鳥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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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切皆井然有序地行駛在日常的正軌上,然而今日正午,賓一如既往地端著餐前的開胃湯品,正準備窩進他的專屬座位,卻不知道是左腿舊傷的哪根神經錯了位,又或者先前的派遣任務讓他的手杖被山野的石縫磨損出了缺口,伴隨著一聲F開頭的不雅單字自唇縫間掙脫,男人直接平地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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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湯碗倒是沒事,只是裡頭的馬鈴薯濃湯一滴不落地盡數撲騰到了迎面而來的、某個倒楣傢伙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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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大概是真的跟食物犯沖吧。
在扶著腰哆嗦地站起身來、同時看清了眼前倒楣蛋的臉之後,賓面無表情地想道。
會走訪校內的餐廳實屬意外,搭檔的信使一早便找上了待在辦公室的希維塔,見主人不在又接著佔據了他的辦公桌面,不斷發出嘶嘶作響對神族男人頤指氣使。
希維塔倒是不在意,全然將蛇當空氣的作法換來的是更大吵嚷及文件被拍亂的抗議,在他終於忍受不住準備捏緊蛇的脖子將牠丟出去後,小東西這麼說了。

--「我餓了,希維塔!」
頭一回被其呼喚名字衍生出的情緒大概能稱之為感動,看來這個腦容量與目測一般大小的玉米蛇總算記住了他的名字,既然如此,順應對方一個不過分的要求也無妨。
希維塔就這樣任由小蛇攀上他的肩頭,沿途沐浴在他人對管理者與蛇的怪異互動投以的各種目光下來到餐廳。

然後被潑了一臉的湯。
奶油風味的馬鈴薯濃湯。

希維塔冷靜地做出判斷,而比他更早顯現出張揚反應的是早已眼明手快地彈到一旁空桌上、成功避開熱湯的玉米蛇。

「吼哈哈哈哈--臭鳥你也有這天啊,哈、哈哈哈咳、咳嗯哈哈哈哈哈--」
希維塔抹掉差點就要流進眼裡的濃稠湯汁,連同略長的瀏海都遭了殃,濕潤而黏膩的貼伏下來,他發出嘖聲,還沾著濃湯的手迅速伸上前掐住小蛇的頸部遏止了牠的笑聲。

簡單的水元素控制抽離了大部分湯水的濕意,然而那股黏膩感卻是無法靠這樣簡單散去,眼下的意外場面讓希維塔感覺自己似乎就不該任由這條蛇擺布。

他看向造成這番景象的始作俑者,要略略抬眼的角度沒有影響分毫他臉上的冷峻神色,「地板是平的沒錯吧?」
雖說被湯淋個滿臉有一半是出自於自己在行走間分了神,但他沒有漏看男人踉蹌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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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察覺到迫在眼前的危機,賓的眉角下意識地抽搐了下。

「希維塔……老師。」

啊……真是倒霉透了。
如果是那位以擅長忍耐著稱的宿舍管理,或許還有機會逃過一劫。眼前這一位,卻恰好是他最不擅長應付的那種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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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初的驚愕過後,周遭人群開始傳來窸窣私語。礙於學院管理陰沈的臉色,倒是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笑出聲來。
賓看著希維塔幾乎下降至冰點的神態,甚至不懷疑如果有人膽敢漏出一點笑音,下場就會跟那條蚯蚓如出一轍。

眼下景況嚴峻好比軍中練習扔雷時把演習用的榴彈直接甩上長官後腦勺。
他在心裡替自己低聲默哀了一句。

男人從軍多年,忍耐能力較常人而言猶勝一籌,不過適才和地面親密接觸的舊傷倒也不是毫無所覺。只是眼下從腦仁深處傳來的、由心理層面所引發的頭疼,完全足以讓他忽略尚在隱隱作痛的左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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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試圖提起唇角來緩和氣氛,不過略微僵硬的面部神經顯然讓此舉本應彰顯的效果大大地打了折扣。

「……抱歉。腳滑了一下。」

如今除了道歉並接受懲處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了。男人性格確實惡劣,卻也沒想過要逃避自己應負的責任。

——雖然從那荒謬到近乎可笑的理由中也完全聽不出道歉應有的誠意就是了。
伴隨著時光流逝逐漸淡漠的情緒反應中自然包含怒意,他的脾氣相較早年收斂許多,但與平白無故被湯潑了一身還面不改色仍有小段距離。
殘餘皮膚上的黏附感叫人心煩,更別提盈滿鼻腔的奶油香氣,置於餐桌上當然是招人食指大動,但當這股氣味如影隨形時,可就不那麼讓人垂涎了。
男人老實地道了歉,縱然其中語意除去愧疚更多的八成是深感不妙的倒楣自覺,希維塔盯著人,銳利的視線彷彿就要穿透男人在他眼裡看來意味不明的表情。

位於餐廳邊角的區域因為正在上演的鬧劇幾乎靜默無聲,連同餐具的碰撞聲響都相當壓抑,處於劇中要角的兩個男人巧妙地僵持住,直到希維塔擰起眉頭開了口。

「呃嘔……」
……這當然不是他發出來的聲音。
突兀的呻吟出自希維塔還掐在手裡的生物,可憐的小東西發出宛若被擠壓出最後一口氣息的聲音,一下又沒了動靜,希維塔吐出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在將蛇放回桌上的同時順帶扔了個初階的治癒術。

本感覺被掩埋極深的情緒悄然探出頭,然而又被突如其來的狀況打回原處,希維塔重新將注意力擺回仍持著湯碗的男人,眼角淡淡掃過對方拄在另一手的手杖。
如同校內的學生大多知曉管理者的面貌,希維塔對於審閱過的在校人員資料也是分毫不差地印記在腦裡。

「我還以為你應該是會對自己的身體有所掌控的人。」平靜的語調雖說與方才無差,甚至同樣帶了點尖刺,但他的神色已經略顯平和幾分--大概是從冰霜化為細碎雪花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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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也這麼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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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還沒笨到真把這句話說出口。儘管希維塔語氣不善,但這件事說到底還是自己理虧,他沒打算多做忤逆,只將一雙視線迅速逡掃過對方面部輪廓,旋即又安靜地垂下來望著鞋尖,佯作一幅知錯了的模樣,心裡則對希維塔的狀況作出了初步的評斷。

男人的肌膚因為湯飲的溫度而有點發紅,但虧得他對魔法的掌握足夠精準,再加上處理即時,倒也沒有造成嚴重的燙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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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這一點,賓堵在胸膛的一口濁氣才算是略略鬆快了些。
——我的恩慈啊,真是好險。

他決定回房之後一定要好好檢查一下自己的寶貝手杖,可以的話最好連腿部筋骨也跟著檢修一番。
不過眼下這些都能往後排,目前最要緊的,應當還是先將希維塔給哄高興了才是正經。

於是那雙紫棠色的眸子小心翼翼地往男人面上瞟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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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維塔……老師。」

如今的賓看起來倒不像是素日時常蹺課的那個頑劣份子,而是再乖巧不過的——人間那個詞怎麼說來著?哦對——大學生。

「需要我幫您……清理一下嗎?」
「不需要,你還是顧好自己吧。」

管理者在食堂被學生潑了滿臉的馬鈴薯濃湯--若不是這個結果荒謬到容易使人忽略他處,現下處於鬧劇中心的應當只有眼前在平坦處腳下一滑的男人了。

撇除就這麼將碰巧經過的他一同拖下水這件事,從男人跌倒的角度看來,以常人的痛覺神經而言八成、有點疼吧,希維塔雖是對痛覺遲鈍,但長年與人相處的經驗下,對於一般人在這方面的感受度也拿捏的十有八九,這麼說來還真論不準是誰比較吃虧了。
錯愕的碎石在一瞬間被拋入沉靜心湖,隨之淹沒下沉,被激盪起的漣漪消平後湖面終歸平靜。總歸只是無傷大雅的意外,希維塔不打算在此多費唇舌責備。

他沒再對此多說什麼,「別杵在這了,會妨礙別人打掃。」指尖叩叩幾聲敲響在一旁的餐桌,被掐暈的爬蟲類此時還沒能緩過氣來,軟趴趴地蔫在桌面上。

「在你能保證不會有第二次的腳滑前坐好,順便幫我看著這傢伙。」
同面部神經般冷硬的話語就希維塔自己聽來都像是不容忤逆的命令,他並沒有嚇唬學生的意圖,但吐出的言詞是無法收回的,他眸光一轉,補上一句徒勞的彌補,「麻煩了,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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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以希維塔而言幾乎稱得上是溫柔的託付讓賓的眉梢不自覺地揚起半分。
見鬼了,剛剛那碗湯是潑進他腦子裡去了嗎。

儘管心中腹誹不止,不過眼下他沒有拒絕的立場。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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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持著乖巧的表象應了一聲,目送希維塔踩著近乎無聲的步伐迅速離開,男人原先溫順的表情瞬間隨著自左腿蔓延至腦神經的疼痛裂開一條縫,完好的神態旋即沿著這點龜裂開來的破綻層層剝落。
他慢吞吞地將自己挪進旁邊的座位,捏了捏眉心,還沒把心理建設重新構築起來,被黏在一旁桌面上的那條色彩斑斕的小東西便微微抽搐了兩下,顫抖地把它的小腦袋從木製平面上撕起來,繼而吐著殷紅的蛇信,發出一聲短促的呻吟。

賓一面揉著腿觀察,同時在記憶中搜尋。他先前不曾在校園內見過這種生物,瞧它剛剛和希維塔之間對答如流,似乎不是普通的蛇類。
……提及蛇這種生物,另一位學院管理者的原型好像也是爬蟲類啊。這隻小蚯蚓該不會和文森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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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心裡詰問對於追求答案沒有幫助,於是賓抬起手往它的小腦門上戳了兩下。

「喂。」

「…呃咳……」

「喂,文森是你的誰啊?」

「呃……該死的、木頭神族……我下次一定——噗嘔——!別戳那麼大力,小兔崽子!!」

「抱歉。」賓收回手,語聲和善且溫文。「只是我看前輩好像還沒完全清醒。弄痛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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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認錯態度良好,嬌小的蛇類愣了愣,接著細長的瞳孔一瞇,輕而易舉地便被那一聲謙遜有禮的「前輩」所取悅了。
於是玉米蛇前輩十分大度地開口道:「哼,念在你是初犯,我就大發慈悲地原諒……」

「對了,小蚯蚓。」

「叫誰蚯蚓呢臭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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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沒有接收到對方暴漲的情緒,賓饒富興致地以指腹摩娑著下頷,自顧自地問道:「文森是你的誰啊?是親戚嗎?」

「親……!?無禮之徒!!」暴怒的蚯蚓瞬間直起腦袋,把身體拗成了一個十分扭曲的造型,還像傘蜥蜴一般試圖膨脹自己細小的身軀。「我可是文森大人欽點的信使!還有不許直呼文森大人的名諱,你這個乳臭未乾的跛腳神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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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
……什麼啊,原來不是私生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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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陡然失了興致,輕輕一聳肩,伸指把憤怒到變色的小爬蟲類重新彈回桌面上。
希維塔確實要自己幫忙看著這隻小東西,可也沒說要用什麼方法看顧。為數不多的物理教育應該還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

腿部的疼痛已經緩解到能夠行走的程度,扔下小蛇獨自回房的念頭從腦海裡閃過一瞬,很快又被否決了。
都已經把湯潑到人臉上了,要是再失信,希維塔的臉色不知道會有多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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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托著腮,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擅自欣賞起那條自稱是信使的蛇前輩試圖把自己的臉和桌面分開的可笑姿態。慢悠悠調侃道:
「就你這小傢伙,能跑多遠?」

「物許小抗偶!」
半邊腦袋黏在桌面上,一定程度地限制了發音條件。小蚯蚓口齒不清地辯駁了一句,好不容易才將自己再度從木製案面撕下來,開始把歪掉的下巴喬回原位。

「我可是連天界都獲准進入的高階魔族信使,這世上沒有我到不了的地方。要是少了我,文森大人會很頭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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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
聽到關鍵字,賓眉頭一揚,渙散的注意力瞬間重新凝聚起來,只面上仍舊一幅百無聊賴的模樣。「那美德呢,你見得到嗎?」

「那當然。」信使自豪地嘶聲道:「無論美德或者宗罪,只要獲得對方的准許,替文森大人和他們傳信都不是難事。……你問這個幹什麼?」

骨螺紫的眸心一動,賓想了想,正欲開口,身後卻傳來一陣錯落有致的跫音,彷彿有誰在刻意彰顯自己的去而復返。他朝來聲投去一眼,正好撞進一雙寒若冰河的湛藍眼眸。
文森曾經向他提到,自家的信使並非對誰都是一副隨時喊炸的神經性子,在與他相處時的表現多數得歸咎於希維塔自己--希維塔才不能理解,社交上的瓶頸若是這麼容易就能夠跨越,他就不會時隔多年仍需要搭檔不時地囑咐。

取了餐點回到座位耗費的時間不過轉眼,沿途納入視線的即是男人與信使流暢交談的畫面,小東西依舊擺頭晃腦地將那纖細的蛇身扭轉成各種樣貌,只差沒把自己打上一個結。
應該要算是愉快的談話。希維塔猜想。

在希維塔走近座位時,那倆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男人貌似正思忖著什麼,直到他刻意落下略重的足音才與他對上眼。
「嘶!木頭神族!你剛才竟敢……」小蛇很快地忽略了最後與賓的對談,雖是嘶嘶吐著信子試圖壯大聲勢,還是在希維塔淡淡朝牠瞥去一眼後硬是嚥下後續的挑釁。牠的腦瓜子可還在依稀發疼。

慣性的面癱也是有一些好處,例如用不著吐露惡言就能對某些人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威嚇感。
要說全然遺忘才剛發生不久前的無妄之災是不可能的,但並非刻意為之的事即使責怪也是毫無意義。
「我暫時不想再聞到奶油的味道。」
輕巧地將手裡湯碗置於男人面前,指尖抵著瓷碗底部落於桌面才挪開的小細節讓一片紅橙橙的湯面幾乎沒有半點搖晃,從並不完全質地濃稠的湯水中,隱隱可見其中的材料。

蛇類慢吞吞地蠕動靠近桌邊,細長的尾尖擦過瓷碗邊緣,短時間內歷經幾次痛擊,牠向來靈活的身段還顯得有些僵硬。
……像極了漂浮在碗內同樣細長、仔細一瞧可以看出鱗片紋路的「食材」。
「希望你不是個挑食的人,賓。」希維塔伸出手,讓小蛇沿著他的指端又爬回肩膀上,毫無起伏的聲調襯著那雙冷色的眉眼又硬是被拉低好幾度。
綜合表現實在令人摸不透舉止間究竟是否仍在計較前一刻的意外,希維塔也沒有任何表態,一身銀白的神族收回俯視的目光,朝人點點頭作為道別,便毫不拖沓地旋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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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希維塔該是回房打理儀容去了,沒想到卻是替自己重新盛了一碗湯來。
賓努了努嘴,還沒來得及在心裡替對方安上一個體貼的標籤,一低頭就看見了浮在湯面上的一塊花里胡哨的蛇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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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麼,報復?
還一次報復倆,double kill 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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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複雜地以眸角餘光覷了眼對方漸行漸遠的背影,再看了看那碗佐料非比尋常的湯水,賓緩緩嘆了口氣。
明明知道從希維塔的視角已經無法將自己的動作納入眼底,他仍舊意思意思地端起碗嚐了口,然後非常不給面子地吐了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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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真難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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