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店比起之前的顧客確實多了不少,不過畢竟不是立即性消耗品的緣故,來店的客人仍是雙手可數的數量。
但多虧了在島外的貝斯達和島內的米妲這兩個可靠晚輩的宣傳,香水店的收入也已經到穩定並非常有餘裕的地步了。
因此,米斯特除了前陣子比較忙碌以外,現在的生活也變得跟過去一樣是關店去四處閒逛或是發呆一整天都沒有問題。
將下禮拜的訂單全部調製完畢的午後,米斯特再度閒下來了。
無聊地翻閱不下十次的書本,霧鴉卻拎著一張單子擋住了視線。漏下的訂單?接過單子,米斯特思考著不太可能發生的事情,畢竟單子他都會集中管理,電話旁邊也會備有另一份清單。
細看以後,才發現是居住地方附近的……歡唱會宣傳單?米斯特看著霧鴉不發一語,霧鴉似乎意會到前者搞錯了什麼,趕忙用霧狀的爪子指向下面一套細項。
「攤販……啊。」也是,有吃的地方就有霧鴉。米斯特嘆了口氣,閒來無事便也答應霧鴉收拾好店裡後就可以出門。
換了件新的襯衫黑褲,畢竟直到不久前自己還在調製濃香水,若直接走到街上太過於另類顯眼。拿下領帶、戴上半掌手套,隔日還要調香,米斯特不想讓習慣穿著的衣服還有指尖沾染上其餘味道。
拿了件更加不常穿著的黑色皮外套穿好後,讓霧鴉愣在門口整個不習慣地瞧了至少快五分鐘後才出門。
沒過多久就可以看到主舞台和周圍的攤販。有一些是常見的攤販,路過時不免打聲招呼,順道再次接受詫異的眼光;有些則是沒看過的,讓霧鴉興奮的死扒著不放,直到米斯特威脅要回去的時候霧鴉才死心地繼續往下逛下去。
由於是歡唱會,臺上的歌聲自然各個都有特色,雖然米斯特對音樂平時沒什麼興趣,大多也只聽純伴奏搭配調香,但遇到一些有興趣的歌曲的時候也會停下駐足觀看。
經由
上次的事件後,這次風兒聽話的將羅斯吹到了一處有明顯遮蔽物的民宅前。
那是一棟很溫馨的坪數小;低調一層樓建築,簡單來說就像是個別人家後院通常會出現像倉庫一樣類型的房子。
看著前面的門牌掛著自己的名字,羅斯看見那個房子之後便喜歡上它了。
「這裡雖然小,但是有簡單的東西我就很滿足了!何況前面還有一小片花圃。」變成人的羅斯開心的在屋子裡頭觀察,最後他蹲在門外的花圃開心的說著。
他開心的用水壺煮水後,開始準備他日常所需的陽光與水在這裡都很充足,整理了家園和整頓花圃就花了一整天的時間。
當他回過神來已經在有些硬的床舖上準備就寢了,從窗戶外所撒下的月光,他看著天空發楞著。
是不是明天要趕緊找到米斯特先生,繼續探究他的夙願,還是悠閒的在島上生活下去呢?
左思右想的他最後選擇了前者,米斯特先生就算不是他要追尋的目標,但是待在他身邊似乎就有種安心的感覺,彷彿那感覺就像是命中註定一般美好,決定好之後羅斯先美美的睡上一覺後再來打算。
隔日他望著花圃裡的石頭,心裡似乎有什麼打算,只見他把花圃裡的石頭一個個挑起來,有些放進上衣的口袋裡;有些則是脫下鞋子塞進了鞋子裡。
雖然移動的時候會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但是現在都不會被風吹跑了!羅斯喜孜孜的往大街上移動。
「咦?那裡在做什麼?」他首先來到一個廣場,那裡的人們和攤販看起來很熱鬧,羅斯喜歡這樣熱鬧的場面便走過去觀看。
「唱歌比賽!我要報名!我最會唱歌了!」沒想到主舞台那邊剛好有人在募集上台唱歌的選手,他覺得實在是太有趣了就很有精神的向單位報名參賽。
當主持人唱名要他上台演唱的時候,羅斯才發現自己的腳好像有點刺刺的,但是最後他也沒多做理會便走上台去。
「大家好!我是羅斯,是這樣的在唱歌之前我想說幾句話,不知道有沒有人知道米斯特先生在哪裡?如果知道的話麻煩在跟我說一聲喔!」或許是羅斯太多話;台下聽眾都只想聽人唱歌,只見他們開始鼓吹羅斯趕緊唱歌。
「好啦!我知道了,那麼我就來唱那首由『那個女孩』寫的歌吧!我以前老愛唱這首歌。」那位擁有雪白短髮的女孩,在他心裡說著她曾經寫了首有關於薔薇花的歌。
羅斯輕聲唱出了那首歌,歌詞是在描述雖然薔薇有刺旁人無從靠近,但是那抹溫柔卻也有人懂得欣賞的情境。
他的聲音輕柔又好聽,彷彿就像是微風一般吹進了台下聽眾的耳裡。
──這首歌,不該會有人知道。
那隨風而來的歌聲,絆住了米斯特的步伐。
驚慌、不明所以,各式無法言語的情緒混雜一起,那縮放的瞳孔,如濺起的黑水般無法平息。
米斯特邁步奔跑,早一秒也好、必須盡快──摘下限制器,方便直接穿過人群,他無法保有理智去管那規則條例,他現在只一心要找出那唱出此歌的人。
那與她歌聲相似卻又不同的人。
不會被看見,站立在可以清楚見到舞台、卻又人不多的地方,米斯特瞥見那熟悉的白髮──
羅斯。
瞬間找回理智,那急遽的心跳逐漸停下,但卻不是失落,而是確信什麼的。
「我呢……是個有著跟我一樣髮色女孩子的思念喔!為了她最深愛;最思念的人誕生的。」
那初次見面的話語在腦海裡迴盪,在那時被自己否定掉的一切再次浮現眼前,連同那模糊之夢也立刻清晰。
但,知道了,然後呢?那天的事情從那刻起必然跟隨自己一生,況且要是知道造成這人思念的前因是如此……這一切,並不是這般孩子所可以接受的故事,同時也顯示著自己的逃避與懦弱。
何況假如是自己判斷錯誤、一切純粹都是自作多情,那麼羅斯所要代替傳達的夙願將被自己耽誤,連同那素不相識之人。
罪的枷鎖,即使已經背負,但沒理由讓他人成為這其中的一部分。
走吧,回去了。
連續幾日宛如起伏不斷的心緒,讓米斯特感到疲倦,然而當自己回神之時,卻莫名的已經站到舞台後方附近──他一看,是霧鴉將他帶來此地,才發現自己並未將限制器給戴回去。
那霧鴉感覺與平時不同,那不見面貌的黑面具下閃爍著絲縷的藍與紅,靜靜注視著米斯特。
「為什麼──」戴回限制器,罕見的略有慍色流連在眼底,望向那宛如平時毫無情緒的自己的霧鴉。然而還沒說完,那見過一面的孩子已經來到身旁不遠處,米斯特宛若無事一般,不可迴避地在原地、往常般的面無表情的迎接來者。
他的歌唱完也收到台下的人鼓掌叫好,羅斯開心的向台下揮手感謝觀眾的熱情,原本要轉身離開舞台卻發現那人已經出現在台下了。
「米斯特先生。」開心的走向對方身旁,牽起對方有些微涼的雙手,羅斯露出燦爛的笑容。
抬眼望見了上次並沒有出現在米斯特肩頭上的烏鴉。雖然看起來是烏鴉,但是就像隔著一層霧一樣朦朧。
「烏鴉先生你叫什麼名字呢?」準備要伸手過去摸烏鴉的同時,心裡突然傳來『不要碰牠!』的大叫聲,讓羅斯快速的收手回去。
眼前他看到的不再只是烏鴉,而是一隻巨型的生物張開翅膀,那爪子如鐵爪般銳利的向他襲來。
黑色的潮水不斷從四面八方冒出,羅斯的呼吸突然緊促起來,彷彿有人將水灌入自己的鼻腔裡難受……
「!」剛剛那是怎麼一回事?羅斯回神過來後發現自己的身子正在冒著冷汗,而那隻烏鴉和米斯特也都在疑問的看著他。
「抱歉!我剛剛不小心恍神了。」羅斯馬上收回心神,並且疑惑剛剛出現的幻象是否為夙願對象想要傳達些什麼,不過還是暫時不要碰那隻烏鴉比較好。
「我們去那邊吧!」為了接下來開心的行程,羅斯拉著米斯特的外套,指了指那邊的攤販表達想要跟他逛街的想法。
一到了攤販集中的地方,羅斯顯得好像很興奮的到處走來走去,當看到他不知道的東西就立刻拉著米斯特的衣角詢問。
那莫名的,看到對方笑容時的安心與溫暖。
霧鴉上次並不在現場,因此這也是牠第一次見到羅斯。剛才的異樣不存在,霧鴉改回平時的樣態,歪著頭好奇地看向羅斯,對於那伸過來的手也沒有要逃離的意思。
然而羅斯還沒碰到時臉上的神情立刻一改,甚至立刻收手;那霧鴉誤以為是羅斯不敢碰觸而主動的向前,但也被察覺不對勁的米斯特一把拉住,甚至收起不再放在肩上。
隱約中,羅斯並不適合碰觸霧鴉的『實體』。米斯特暗自想著,不過仍然搞不清狀況的霧鴉想要再跑出來,但還是被米斯特給制止了。
「怎麼了?」剎那間那在額角上的冷汗,米斯特下意識的拿出手帕代為擦拭,雖然詫異自己的行為,但也沒有收手的打算。聽聞羅斯雖然嘴上說沒事,即使掛心也沒有繼續追探──不如說最近往往想要繼續探究時,這孩子就會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意外不是件壞事。
即使目前這一切都是在規劃之外,但米斯特下意識接受羅斯帶著自己往已經走過的街道,沒有任何不願;並非無奈、不得已或因虧欠而做出的行為,而就只是對方想要,自己也就順著,僅此而已。
雖然上上下下的心緒令自己不舒適,甚至一切起因還是因為羅斯的出現,然而米斯特沒有獨自思考時的煩躁,沒有那洪水般地負面思緒。
明明對自己而言是如此異常,但卻甘之如飴。
為那提出的疑問做解釋,不論是多們細微或是一見便知道的問題也是。兩人走在熱鬧非凡的街道上,週遭的聲音不時掩蓋過自己的聲音,因此米斯特便略微低下身子,湊近羅斯的耳邊以保證對方不會漏聽──然而沒有意識到距離過近,而是專注在解釋問題之上,甚至以防被人群沖散,一手自然地搭上了羅斯的肩膀。
「人很多,別走散了。」
只能說米斯特先生果然是個好人,對自己的問題都一一加以解釋,並且解釋得簡單易懂讓羅斯都能聽得懂的程度。
「所以說這個東西是拿來吃的嗎?」看著奇形怪狀的食物,羅斯笑嘻嘻的指著它詢問著,而當米斯特向他解釋時都會低下身子在耳邊訴說,雖然這樣說不太對……但似乎是靠得太過於接近了。
耳邊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鼻息,以及那低沉又好聽的聲音,就連身上那與旁人不同的味道,羅斯也能真切的感受到。
「嗯……我會注意的。」臉上悄悄的泛上紅暈,就連耳根子都能感覺到它有點熱熱的……
羅斯當然了解所謂戀愛為何物,只是才見第二次面就覺得心臟怦怦跳的他是不是很奇怪?
正當他沉浸在那樣有些曖昧不明的心情的同時,由於現場人潮眾多,他的靴子被不知名的路人不小心給踩了一腳。
「啊……嗚……」石頭好像劃傷了他的腳,他剛剛過得太快樂了都忘記自己靴子裡的石頭,那樣的痛楚讓他小小的叫了出聲。
深怕讓米斯特擔心,他裝作沒事的帶著對方往人少的方向移動中。
「我走得有點累,需要休息一下。」如同剛剛一樣,痛楚讓他漸漸冒著冷汗,羅斯抑制著發顫的身子勉強的牽起嘴角微笑。
「如果等一下米斯特先生有事的話可以先走,能跟你……逛街我真的是……很高興。」羅斯的眼角漸漸的抽蓄,不過他那張笑臉還是很努力的在維持著,話也變得要呼吸一口氣才能再繼續講完的感覺。
米斯特就站在羅斯身旁,不時的喀啦聲代表口袋內有石子;想起最初羅斯離開前的方式,估計就是隨風飄盪進而到達各式各樣的地方,因此對於這點米斯特便沒有特別在意,只當作石子是對方的防護措施。
但米斯特沒想到,羅斯的鞋子裡也放有石子。
對於嗅覺的靈敏程度,是鮮少米斯特有自信的專長;但,其中最容易察覺到的,便是血味,哪怕是在細小的傷口。何況自己就在羅斯身旁,不會錯過那細微的喊聲。
靜觀其變。見對方似乎沒打算說出的樣子,米斯特便也暫時先不做出其他舉動,然而越到後面,注視著那隨著走的距離越遠而越痛苦的側臉,米斯特微微蹙眉。
停下步伐,那微笑明顯吃力,體內一處宛如被揪住一般,並不舒適;但米斯特不懂為何有這種感覺,只粗略對方的這種表情自己並不樂見,甚至不希望出現。想得到因為只可能是在『那時』有過相識的表情,因此自己才不怎麼喜歡。
幾乎是一瞬間,米斯特連可不可以都沒有詢問,逕自橫抱起了羅斯。
「本來確實沒事情,但現在要幫你擦藥。」理所當然,卻透露著些微的不許拒絕,米斯特語畢,便向著自己的店鋪方向走去。
或許人流都集中在會場,一路上暢行無阻在加上離自己的店鋪近,沒出幾分鐘就到達店門口。即使單手抱著羅斯也看不出吃力的表情,臉色平淡地摸出鑰匙後開門;明明可以先放下羅斯,卻還是越過座位區到櫥櫃拿出醫藥箱後,米斯特才又走回座位區把人給好好地放下。
沒想到醫藥箱居然會用在這時候。基本上米斯特根本不害怕受傷這一回事,自己要受傷前可以霧化的能力非常實用,備著醫藥箱只是避免客人在店舖裡拿取香水時摔破而受傷,但大多時候都是裝飾用的;如今派上用場,算是萬幸。
「等一下,什麼擦藥?」突然被人打橫抱起,羅斯顯得有點驚慌失措的說著,所以說剛剛那件事被他發現了嘛……
果然他並不擅長偽裝自己的事情,一下子就被米斯特看穿所有的蹩腳演技,不過在他的懷裡有種熟悉以及放鬆的感覺。
對方的身子可以說是有些冰冷,就如同他剛看見的景象一樣寒冷,讓羅斯下意識的緊靠在米斯特的懷裡。
「我一直會待在你身邊的,讓我幫你趕走那些寒冷。」他不好開口說出那深沉的景象,如果黑暗中能有一絲溫暖能照進去那就太好了……
等到他完成夙願,羅斯也想好他之後要做些什麼事情了!那就是待在米斯特的身邊,排解那沉重的黑暗。
進到店內明明已經走到椅子那裡了,米斯特卻還是拿了醫藥箱才將他好好放下。
「嗚……」等到他那一雙光潔的腳重見天日的時候,他才赫然發現自己的腳已經被石頭刮得是充滿好幾十條的血痕。
對方也不多說就直接將他的腳用濕布擦拭乾淨後,接著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的為傷口消毒。
「啊……」當消毒水接觸傷口的那一刻,羅斯微微的縮起自己的腳,卻還是被人給好好固定住。
「對不起……還麻煩你幫我擦藥。」看著對方執起雙腳那肌膚直接的接觸和傷口的痛楚,現在的羅斯臉上泛著害羞的紅暈;和因為痛楚而眼角泛著淚光的模樣看來有些楚楚可憐。
本作為隔絕味道而戴上的手套,米斯特沒有多猶豫就將其咬下,而另一手則先將醫藥箱打開並確認好藥品後才拿下。
小心翼翼的,當碰到對方腳時,可能對一般人而言正常的肌膚溫度仍讓米斯特微愣,但也繼續單手拖著;就好似剛才回來的路程,那懷裡的溫度,對自而言是灼熱、但卻無法放手。體溫天生過低,導致米斯特不太喜歡與人接觸甚至是他人碰觸自己,除了自己的家人以外──因此,在替對方上藥的現在,米斯特腦內迴盪的是對自己的不解。
「沒關係。」聽聞對方的話時抬首,待語畢時輕吐回應後繼續埋首於上藥,手裡的動作極微溫柔與小心,就彷彿在對待溫室內的花朵般,深怕過大的動作會將這些細微的刮痕給撕裂開;屆時,那自己不想看到的神情會再次出現,這並非自己所想要的。
「好了。」簡單的以繃帶捆上薄薄幾層,以避免直接讓傷口接觸地板。將手套戴回後把對方鞋內與口袋裡的石子裝進其他袋子裡:「去買負重衣,別再把石子放到鞋子裡面了。」米斯特摸不清自己的語氣。那並非發怒、煩躁,而是無法言喻,就如同剛才那些為不舒適的感覺;擔心?似乎不是,又或是自己不熟悉,但唯有目前這二字最符合。
一邊思索的同時,米斯特走到櫥櫃前將醫藥箱放回後打開櫃台下的小冰箱,拿出了一透明盒子後走回羅斯旁邊:「蜜漬花瓣。」打開蓋子後拿到對方眼前,好似在那一般診所替孩子看診完後給的糖果一般。
溫柔的碰觸還是讓他覺得有些害躁,等到米斯特將他的傷口處理好之後,就把他鞋子和口袋內的石頭放進一個小布袋裡。
「好的,不過我買完大概就沒有什麼錢了,我可以在這裡打工嗎?」環顧了這裡的氛圍有種低調奢華的感覺,羅斯左顧右盼的眼神透漏出希望對方答應的感覺。
在環顧的同時,米斯特拿出了蜜漬花瓣出來,看著那澄褐色的液體裡盛裝的花瓣看起來像是藝術品,這讓羅斯好奇的拿了一瓣起來吃。
「好甜喔!」蜂蜜甜膩的感覺和花瓣微苦中有種絕妙的搭配,不免讓羅斯又吃了好幾瓣。
「米斯特先生要一起吃嗎?」羅斯單手拿著一瓣花瓣,另一隻手接著流下來的蜂蜜液體,微微笑的看著對方說著。
「……嗯。」答應般的單音節,雖然是停頓後才發出的,但著實沒有拒絕的理由和語氣存在;照羅斯的個性,想必在招待客人的時候比自己還要親切許多。米斯特想著,況且店裡多了個幫手的話,自己也比較能專注於調香之上。
見羅斯并不排斥花瓣的味道後米斯特便放心,旋身回到櫃檯後方拿了兩個馬克杯並添上溫水後再次回到羅斯身旁。
在坐下前那伸到自己面前的花瓣,讓米斯特猶豫是否要接過或是拒絕──
但,米斯特選擇了第三項。
低下身子,輕柔地伸手握住那拿著花瓣的纖手手腕,甚至將那貼著花瓣的指尖一併含入口中。
許久未嚐過的甜,讓米斯特感到懷念而微微閉上雙眼。往常霧鴉都不會長時間待在自己體內,才導致米斯特本身的味覺幾乎無感──因為自己的一些感官,只要霧鴉出現時,就會沒有感覺,好比味覺就是其中之一。
不知道時間長又或是短,直到米斯特將那花瓣給品嚐完後吞下後,他才稍微往後退一些:「似乎比以前用的還要甜更多。」輕舔嘴唇後說著評論,隨後還自然地拿出手帕替羅斯擦拭指尖。
抬眼望著對方,只見米斯特將杯子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正當羅斯感到疑惑的同時,對方已經將他的手指連同花瓣一起放進嘴裡品嘗。
感覺得到舌頭正靈活的舔舐著花瓣和自己的手指,當下羅斯已經整個腦袋都當機了。
對方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在做什麼,反而很專注的吃著那片花瓣,專注是好……但是冷不防出現撩撥羅斯內心的事情,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有過接觸之後還想要更多的感覺,這樣的自己會不會太過貪心,但是很希望這個碰觸時間能長一點,不過還是很快就結束了。
「真的嗎?可能是我吃得東西偏甜,所以是覺得還好。」一面舔掉滴落在手上的蜂蜜;一面是遮擋自己已經紅透的雙頰,羅斯裝作自己現在很冷靜似的,但是會不會被看穿已經顧不著了。
接過對方擦拭他手指的手帕,羅斯也擦了擦自己的掌心後,便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杯子。
「感覺米斯特先生比我第一次見到的還要更親近些了。」他雙手緊握著杯子,看著溫水中自己的倒影,羅斯帶點害羞又開心的說著。
「所以我很喜歡現在的米斯特先生,不管是皺著眉頭還是替我擔心的你,只要你能夠比第一次露出更多情緒,我就會覺得很開心。」抬起頭揮別了害羞,此時的羅斯露出笑容很直白的向對方傾訴著。
「是嗎。」平淡的回應,米斯特並沒有發覺自己的變化,倒不如說他對自己不怎麼上心,即使卻時有察覺自己內心不知名的翻覆,但對羅斯所說的『更多情緒』依舊是麻木──就如同味覺一般,自己的情緒也是霧鴉的一部份,何況本來自己便不是一個會表露或察覺過多情緒的人,一直都是如此。
你開心就好。心底浮現的聲音,甚至是即將脫口而出,但也被米斯特的無表情與喝水給掩蓋掉,掩蓋的完美;而沒有說出的原因,是那一瞬的回憶重疊。有個人──不只她,甚至是所有人都有說過類似的話。不過這些人如今的身處之地是離自己最近,同時也是最遙遠的地方。
那雙眸再度暗下,卻因為室內微弱的燈光而不易察覺;但如今臉部的線條,卻是比過去任何一個時候都還要來的緩和,即便那扎心的過去浮現在腦海理且仍未消去。
抬首,處於背光處的米斯特,清楚地看見了那被燈光與月光照耀的直率笑容。
「你開心就好。」即使是細微的低嗓,兩人的距離並不非是聽不見的;若是往常,這句話若不打算說出、便會從此刻消失,然而他還是將這句話說出──那毫無溫度的臉,一瞬也勾起了淺笑。
「時間差不多了,如果你要打工......中午的時候到就好;在那之前先去買負重衣──不,你先住一樓的客房,晚上風大,到時候再帶你去買。」站起身子望向掛鐘,恢復成平時的模樣、宛若剛才都是錯覺。雖然勢必要讓霧鴉乖乖待著一陣子,然而在找出羅斯與牠兩者可以好好生活的方法前,基本上霧鴉是沒辦法常常出來放風了,雖然對自己而言只會是生活多有不便而已。
羅斯說完那段話後,之後只聽見喝水和夜晚蟲鳴的聲音,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是不是自己講錯話了?又是不是自己太拿翹了說出對方不想聽的話,好幾個想法在羅斯的腦海中盤旋著,正當他要再次開口道歉的同時……
『你開心就好。』聽見了細微的聲音他抬起頭,看見的是米斯特露出了遇見他後第一個笑容。
雖然幅度不大,但那將是羅斯往後永遠都忘不了的記憶。
「所以我可以先住客房?」看著對方飛快的說出許多話,裡面也包含了擔心他晚上會因為風大而不小心走失的話,羅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可愛的笑臉回應。
客房在店面一樓的最後面,連帶一間盥洗室一起,羅斯跟著米斯特來到這裡後,他好奇的看了看裡頭,隨後握住了米斯特的雙手。
「謝謝你讓我留宿,還為我想這麼多……晚安。」羅斯親暱的踮起腳尖,在對方頰上留下了淺淺的一吻後,不給對方反應就把門給關上準備就寢。
『嗚……希望他剛剛不要太介意才好……』等到羅斯回神後才發覺自己已經親下去了,所以他是趕緊躲到客房內。
看著窗外的月光和微風帶來自然的氣味,兩人的距離似乎忽遠又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