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在日落後更顯繁華,遠處能見到東方之珠屹立在摩天大樓之間,近則能留意到一艘遊船正悠悠駛過江面,璀璨燈光與城市相互映照,讓人不禁想那一艘遊船乘載過多少紙醉金迷。
陸家嘴、黃浦江……憑那張照片所獲得的資訊都是他出於好奇心搜尋上海夜景所得來。畢竟那傢伙是連一句話也吝於附上,誰知道那張照片是在什麼地方拍的呢。
他有一瞬間甚至覺得這傢伙簡直像在做每日任務那樣,只為了給個交代而隨意拋些什麼給他。
他半躺在床上,拿著手機隨意點過一個又一個連結,最後得知外灘那一帶夜店和酒吧林立,最不缺的就是狂歡的去處。
他皺著眉快速滑過什麼「TOP5最佳夜店推薦」,在過往他可能會好奇那些店裝潢、音樂與酒的品質,以及能提供給人什麼樣的樂趣……但如今他竟嫌棄的想著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黑過去批評自己不檢點的生活時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情嗎?
這時間,黑會在那種離夜生活最近的地方,他實在無法說服自己那傢伙只是去江邊散個步透透氣,八成是在附近談生意吧。
──希望那枚戒指有確實約束著他的男人。
『工作結束後打給我,再晚也沒關係』
他相信黑會信守承諾,這下怎麼樣也不可能再喝醉了。那傢伙酒量有多好他清楚得很。
正好他今晚沒什麼睡意,等待期間還能處理一些別的事情。首先,他得先撥出一通被延遲了一整天的電話。昨晚從文創區返家後,滿腦子都是那傢伙,甚至忘了要聯絡那女人。
Dan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嘿,鳳姐……」才剛開口,他就被那頭傳來得音量震得不得不把伸直手臂把手機移開,直到對方音量轉小才重新貼近耳邊,連聲道歉。
「……對,訂下週五的班機,到你們那兒大約是傍晚。妳確定真的不用等假日過後再……不不,怎麼會,我當然想Hailey了,小姑娘最近還好嗎?」
「帶狗狗們上飛機?不行不行,絕對不行。Terra肯定會嚇出病來,帶那個大笨狗出遠門八成也是場災難,還是把牠們留在台北就好。我有個朋友很期待牠們去借宿幾天呢。」
確認好月底去拜訪的時間,他隨意和那女人閒話了一陣。黑宇鳳聽上去心情不錯,說是黑找個了有力的投資者,進度比預計要超前不少。他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將那人說喝到宿醉的事情脫口而出。
「咱們黑家的人喝到宿醉?!講出去誰信呀?真是太垃圾了呀那隻蠢包,在外面不要認我當姐!你還是別管那垃圾了,快來和我一起想想今年萬聖節該怎樣裝扮Hailey呀⋯⋯哎呀小鯊魚早不流行了,你說鬼修女好嗎?Joker好像也挺夯的⋯⋯我不管,總之今年這個項目就交給你處理了!今年Hailey收到的糖果絕對要比去年多喔!」
她翻著時裝雜誌,回頭再想想蠢弟弟喝到宿醉的事,越想越覺得不妥當。她不會干涉小麟工作的手法,只是在沒有事實根據之下亂下判斷,只會讓Dan過度擔心,還是先讓他分心開來比較好。
「最適合Hailey的裝扮,除了小天使還有別的嗎?」
此話一出果然立刻就被孩子的媽否決,他低笑著保證會好好替小姑娘準備。多虧在小祐那兒當模特兒的經驗,他現在可是對如何化好誇張的妝容有了些許心得。
「那麼就先這樣,當天我們下了飛機後會再聯絡妳。」他停頓了一會,心一下子又回到那人身上。
Dan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鳳姐啊,那蠢蛋工作上的事妳比我更清楚吧?如果妳願意稍微幫我注意一下他的狀況,我會很感激妳的。怎麼說呢……那傢伙最近好像有點過於急躁了。哎,別告訴黑我跟妳說了這些啊,否則他肯定又要鬧彆扭。」
他苦笑了下,說到底,就是他不希望黑太過勉強自己。也許對生意人來說把握當下趁勝追擊才是最正確的作法,但他才不管這些。
結束與那女人的通話,他往後靠上沙發,舒了口氣。
狼犬早就在窩上睡倒翻肚,Terra則是不知何時跳上了沙發,一直等到他停止說話才乖巧地靠了過來,把腦袋擱在他大腿上。
「小寶貝,我今晚在這陪你睡覺好嗎?」
黑狗當然沒有回應他,只是在他撫摸著那身黑亮柔軟的毛皮時愉快地晃了晃尾巴。
望向外頭濛濛亮的天空,他忽然想到,也許黑是回到旅館才給他發那張照片,之後就直接睡下了……對,肯定是這樣。想到這裡,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實在蠢透了。
他這時候再回到床上,晚點肯定爬不起來,於是乾脆地放棄補眠。把迷迷糊糊的黑狗抱到窩裡,揉了揉有些僵硬痠麻的手腿,去浴室洗臉並換了套衣服,決定去公園走兩圈讓腦子清醒清醒。
昨晚特地被調大的手機音量在早晨的公園格外引人注目,他自己也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接起。
──果然。
黑的說詞完全符合他的臆測,他自是毫不懷疑。不要說責怪,他反倒覺得這樣才好。至於沒睡的事……
「你覺得我像是能熬得了夜的人嗎?早知道就回房間了,至少睡起來還比較舒服,也不會沾上一身狗毛。」他哼了一聲,坦承自己和狗兒整晚待在沙發上,聽上去就像是他不太舒適地在客廳睡了一覺。
聽著那傢伙的聲音,他心裡如早晨降落在陽台的鳥兒般輕輕跳躍著。也許有部分是因為熬夜的關係,他現在確實比平時早晨更為亢奮。
「我現在正要去買早餐,精神好得很。倒是你,昨晚有睡好嗎?拍下那張照片的時候,有好好遵守約定吧?」
喔,這不是廢話嗎?後面那句話他也只是隨口問問,他更想聽黑說些出差期間的瑣事。
——戒指被拿走了。
他太過震驚,直接就在斑馬線上停下腳步。一旁的車子連按好幾下喇叭,才快步走到人行道上。
「……黑宇麟,說清楚是怎麼回事。」這傢伙的話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我不覺得哪個正常的朋友會隨便『借走』別人戴在手上的戒指,更別說你根本不可能願意把它交給其他人。」
不管對方是誰,他知道黑不會允許別人亂碰他的東西。那麼黑口中那「朋友」是如何借走戒指的……哼,絕不是那傢伙說的那麼簡單。黑隱瞞了那些細節他暫且不追究,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
「……現在,戒指回到你手上了嗎?」
他徹底忘了要去買早餐的事,不知不覺就走上返家的路上,那棟大樓已經近在眼前。
「──過幾天?!」
聽到戒指不但不在黑手上,甚至得過段時間才能取回,他不禁拔高了聲音。驚覺自己的反應太大,連忙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那一刻,他腦裡冒出了無數的疑問。為什麼要拖上幾天,而不是要求那人立刻歸還?黑難道不心急嗎?工作有忙到甚至不打算親自去拿回來?
如果黑是因為粗心弄丟了,他可能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既然在他人手上,他就不可能不介意。是他的話,肯定拋下所有事情也要取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哼,會開這種惡劣玩笑的朋友,我勸你是別往來了。」
那枚戒指就像是他和遠在異地的黑之間的連結,即使見不到面,也能時刻陪在黑身邊,告訴所有人那傢伙屬於誰。
當然他也可以選擇在這時候大吵大鬧,要求黑立刻去把戒指要回來,但他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你是不是覺得,不戴著那東西比較輕鬆?也對,要是那些大老闆因為那枚戒指問起你的對象,你也不好開口吧。」
他乾笑了幾聲,比起責怪黑,更像是在嘲弄自己。他這陣子不在狀態上,連這種喪氣話也沒能忍住。
「戒指拿回來再通知我吧。在這之前,不用勉強自己每天和我聯絡了。」
他擅自切斷了通話,從頭到尾沒有罵那傢伙一句,沒有戳穿那人試圖粉飾太平的行為。回到家裡,他甚至反省自己不該說那些喪氣話,他帶給那人的壓力難道還不夠多嗎?
當然,這並不代表他能輕易寬恕那傢伙,黑宇麟毫無疑問是個天殺的混蛋。這回他把怒火忍下了,黑識相的話就該知道不應讓他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