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逐漸向傍晚靠攏,除非遇到家鄉的永夜,這本該是斜陽會穿透窗簾照進來的時段,但這裡沒有窗戶,在沃爾德中尉不像一隻布穀鳥一樣報時的時間裡,他只能不斷抬頭,有些焦慮又緊張地瞪著電子時鐘變化,由五點十分走向五點十二分……「不能這麼虛度光陰。」他重新低頭在電路板上多鑲了一個洞,然後苦惱地把失敗品扔掉,將實驗袍和護目鏡放回原處便前往約好的酒吧。
培托很快地想到一件事:他忘了告訴檸檬汁該怎麼辨認自己了。但這正好能夠驗證他的猜想,於是他坐到吧台邊,與另一名盤據在此的更新者相隔了五個位置,遠超過禮貌距離。
工作早就結束了一段時間,里瓦一動也不動死氣沉沉的躺在房間裡,雙手蓋住眼睛,牙齒隔幾分鐘就會咬住下嘴唇一會,在去與不去的選項間搖擺不定,她想不起一句古老的言語,是說天下沒有不頭風的某個東西,但就是那意思。
「早知道就不要裝不認識…」
“也別玩的太放縱就好了…”
她不知道培托知道些什麼,也不確定是否有猜到自己在迷惘小鎮的角色。
她張開了些指縫,才剛過了一分鐘,她把指縫闔上,眼前又回到一片灰暗,消極的想著,自己又成功的度過了一分鐘,只要再消耗掉420多個一分鐘她就能爽約,被送至本旦港的名單也出來了,她就能避掉見面。
里瓦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停止呼吸,在腦子裡重新衡量一遍見面後會有什麼影響。
一切問題還是出在她奇異的羞恥心在作祟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較反常的樣子,還有她不成熟的說謊技巧,說越多就錯越多,以及她十分在意的是培托會怎麼想。
「是啊…他會怎麼想?我該假裝第一次知他的遊戲身份嗎?」想到自己沒少麻煩過人家,培托到底會怎麼想,做出什麼反應,她不太敢深入去細想。
但是再隔幾天就要被送去本旦港,最近在紅鬚號上發生的事有太多地方值得討論,如果不說出來也有些可惜,她猜測培托一定知道些什麼,接著她把空氣吐出,睜開眼睛,氣管與肺稍微有些疼痛。
“是因為太空的環境嗎…”時間過去了五分鐘,里瓦因為撥正躺在床上被壓的有些混亂的頭髮,快步離開了房間,她不敢保證自己會在離開房間第幾步之後又立刻調頭折返回來,就看看自己能不能在改變心意前抵達吧。
「抱歉、」等不到人的培托走到門口,才探出腦袋便差點撞上另一個人影,他重新站穩之後也想拉住對方,隨後驚喜地說:「里瓦!今天這麼早就來酒吧?」
Schiff:
「哈哈…」里瓦臉上閃過一絲呆滯又僵硬的笑容,重心移到後腳防止自己摔倒,在她快速走到門口時看到有人忽然走出來並沒有讓她嚇到,反而是看清來人是培托後才嚇到。
「是啊,」接著故做鎮定的問候著,「抱歉走太快撞到你了,你沒事吧?」
“死了死了,直接在門口被逮個正著…”
Petro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我沒事。雖然這麼說有點奇怪,請不要介意,其實我是來等人的,他到現在都還沒出現,我也不確定自己等的是誰……你剛剛有遇見其他也要過來的更新者嗎?」
培托用手梳了把頭髮,像是想實質地把問題理順,又嘆了氣,「也可能他不會來了,畢竟他看起來非常不願意,可能是我做錯了,我不該……打破自己的準則。遊戲歸遊戲。」
Schiff:
“…就在你面前喔…非常不情願的來了。”「嗯…我沒去注意呢。」這是實話,前來酒吧的路上腦海中一直是混亂的思考著,到底見過了誰她也不曉得。
「你說的那個人讓你很困擾嗎?」里瓦繞過培托踏入酒吧,臉上透露著些許好奇,心中則忐忑不已。
「我不困擾,也許是我給他帶來困擾才對。」
想著對方也許不會來了,培托跟著回到酒吧,索性把今天點酒的額度用掉。自動裝置將勃根地酒杯推到眼前,酌滿透明的酒精飲料。
「玩遊戲的時候我們不會說出對方的身分,那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尊重,就算在遊戲裡面對沃爾德中尉,我也沒有拆穿過他⋯⋯但我竟然對一個素未謀面的人這麼做,」他有些茫然地說,「我來這裡是為了和他道歉⋯⋯」
「應該不會吧…」里瓦心照不宣的說著,點打算點杯番茄汁,自認為這種時候並不適合來點酒精,對方的最後一句話卻讓自己改變了想法。
注入她杯中的是杯稍甜的氣泡酒,一顆顆細小的氣泡從杯中出現接著疾速上升,就像「想和他道歉」帶給她的罪惡感一樣湧現著。
「我們都生活在有限的空間範圍裡,所以知道誰是誰,應該只是時間的問題吧?」
“不!我不是要說這個!我在搞什麼!”
從嘴裡說出的話完全違背她的本意,她不敢繼續看著對方怕被瞧出不自然,低頭飲了一口氣泡酒。
「即使知道誰是誰,也不該貿然把對方叫出來戳破,唉,我又不是要跟仇人決鬥⋯⋯何況雖然能猜出很多人,我卻不知道這個到底是誰,也許正是如此我才會習慣⋯⋯」培托盯著酒杯,突然生硬地停下。
「上次你說你們在玩阿拉斯加沙漠,說不定你也曾在裡面遇過他。」
「習慣?」里瓦心虛的問道,視線依然盯著酒杯,「我…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活動,逛逛地圖的風景,在我的家鄉別說沙漠,連座山都看不到。」
培托眯起眼睛,沒有回答里瓦的疑惑。
「阿拉斯加沙漠原來是觀光遊戲嗎?它的開發者是不是Ub⋯⋯不對,這不是重點。那遊戲除了沙漠以外,還有什麼特色啊?對戰或任務?總是在看一塵不變的虛擬風景不會很快就膩嗎?」
Ah.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總比關在宇宙飛船裡好啊。」里瓦小聲抱怨道,把手圈成圓圈,放在眼睛前,閉上另一隻眼睛,於是視野中只剩下不規則的圓形範圍,影射彼此皆是失去自由被限制的人,的接著把小小的視野轉向培托一邊觀察他的反應。
用手掌擋住里瓦僅剩的那圈視野。
「到哪不都是受限嗎,只有真正的自由是自由,」他看了一眼門口,確定沒有遺漏其他可疑的更新者,「我倒是很好奇阿拉斯加沙漠有什麼有趣的,要不要去打遊戲?」
Ah.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我想你是對的。」
“最新報導,連自由的話題都攔不住培托了…”
一片黑暗中,里瓦閉上另一直眼睛,把手從從對方的手掌下抽出,準確的握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好不好玩我不敢講,我只是喜歡在寬廣的開放的空間中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感覺。」里瓦睜開眼睛簡短的發表心得。
「哦⋯⋯」提議的人猶豫了起來,小心地問:「那我是不是破壞了你的個人空間?」
「沒有啊。」反駁的太快,連自己都覺得不自然。
「因為以前要常常在海面下待好幾個鐘頭,跟別人只能用通訊的方式溝通…我覺得像是回到了比較熟悉的環境。」里瓦保持著表面的鎮定,搬出合理的理由掩飾剛才的不自然。
「我記得,你是海軍。」培托拿了張餐巾紙,寫上<遊戲室-夜鶯>,紙條插進空酒杯裡,「這樣不算破壞公物吧,如果我約的人來了,應該能發現這張紙。」
他拉著里瓦來到遊戲室,將虛擬設備遞給她。
「我真的沒玩過,有什麼遊玩前建議嗎?」
「如果沒被收走的話。」里瓦看著培托在餐巾紙上寫下的字,一邊在腦中確認自己在遊戲中除了說過要到本旦港之外沒再透露任何資訊。
「有個武器防身是最好,因為不是所有的NPC都是中立的,如果討厭花太多時間在走地圖的話可以去弄個交通工具,跑路時也方便些,我先登入了。」被拉入遊戲室的里瓦找了位子坐下,接著裝上虛擬設備。
Petro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裝接上虛擬設備的畫面沒有建構出沙漠,而是進入另一個遊戲,那裡擺了一對胡桃木製桌椅,椅子上有一盞燈,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這是我用實驗室設備無聊做的空間,」培托站在僅有的家具旁邊,「不過只有我一個人也無法短時間內做出遊戲工作室那樣的成品。」
那張桌子看起來搖搖欲墜,碰到時還會閃一下。
「記憶體不太夠,你不要亂走,可能會撞到邊緣。」
「你想到展示什麼給我看嗎?很厲害啊。」里瓦露出驚訝的表情,自以為用習慣的裝置把她送到的地方不是上次登出的位置。
“我是一隻,掉進網子裡的小蟲……”
里瓦有點想把虛擬裝置取(逃)下(跑)。
Petro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遊戲世界比物質世界自由嗎?這裡一切都是假的,自由的感受也只是刻意引導,越接近真實越讓人分不清現實,也越容易受人控制剝奪自我判斷力。它們的本質其實都是現在看到的這樣。」
檯燈亮了起來,將他們的影子放大投向四周,更能分清邊緣在哪裡,也是數據一部分。
「我還沒想到要怎麼使用這個空間,但現在用起來倒是剛好。」他說,「你上次給我的模擬地磁藍圖也能用在開發虛擬世界裡,目的都是為了以假亂真,之後還得好好感謝你,XLIX。」
「之前你說的心得原來應用在這裡了嗎。」里瓦背對著培托靠近空間的邊緣看了看,語氣中的驚喜感消失了,而坐在位子上裝著虛擬裝備的身體一瞬間感覺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
接著里瓦的肩膀垮了下來,轉身面向培托,臉上帶著因為不用再隱瞞下去的放鬆與最不想讓人看到的樣子暴露時的羞愧,一時想不到說些什麼,於是苦笑了一下,「嗨。」
「真的是你!」將人帶來這裡的始作俑者反而驚喜地脫口而出,「別緊張,唉,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抱歉逼你出來,希望沒有嚇到你。」
培托把檯燈搬到桌上,那竟然沒有穿透桌面掉下來,不過這種擺設卻比剛剛更像審訊室了,他用動作詢問里瓦要不要坐下。
Ah.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嗨。」里瓦還是掛著同樣的表情,回答同一個字,除此之外多了一個無力的揮手動作,像是在打招呼,接著緩緩的靠近椅子,用像是摔倒的方式落在椅子上,雖然是在虛擬的世界裡,現在她真的需要椅子了。
「嚇到了。」她仰頭靠著椅背閉上眼睛,像是在椅子上生根了,「真的。」
她不太想仔細看培托現在是什麼表情,腦子反覆想著自己的形象已經徹底的毀了,如果現在有個小行星飛過來撞爆紅鬚號,那麼她會心懷感激的。
Petro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培托想了一下,又想了一下,從胡桃木桌抽屜裡以違反物理的方式拿出一杯水給里瓦。不是為了幫植物澆水。
「對不起,無論哪方面都是。」
這裡不會有其他人經過,他想著,儘管坦承將真相說出口會像是要他的命,奪去他的呼吸,但他也明白眼前的人是他的朋友,不是目標,還有道歉該有誠意。
「這是出於從前的職業習慣,」他看向角落裡自己的影子,「觀察環境,抓一些無辜者,把人揪出來審訊,我負責這些,但我不做這件事很久了,也沒想到最後見到的會是你。」
「想我嗎?」里瓦的語調忽然上揚,與遊戲裡扮演的XLIX一模一樣,接著死沉的說道,「…驚喜。」
“聽起來很像秘密警察?”
她在默默猜測,但什麼也沒問,如果培托想講,就會自己講完。
「早就說過我會後悔吧,」里瓦勉強的笑著睜開眼睛,手肘撐在膝蓋上,身體往前傾,「從遊戲開始到現在,該道歉的是我,對不起。」她很後悔,如果不是一時想放縱自己幼稚的心態,也不會導致兩人此時這麼面對著。
Petro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但是有什麼好後悔?我覺得遊戲裡很可愛啊。」他評價道,「其實你不需要道歉,保護自己的身分本來就是人的本能⋯⋯是我逼得太緊了。」
那違反物理的抽屜裡還能抽出一包假的消化餅乾,打開吃了一片,味道像燃燒的塑膠,完全不能接受,培托艱難地吞嚥,拉開面板輸入幾條新的數據紀錄。
「咳⋯⋯說到這個,我本來是想問你那天在小鎮裡的猜字謎是什麼意思,聽起來你也知道香檳的事,但事到如今沃爾德中尉已經離開了,問這個好像已經來不及。」
「很可愛」像轟雷在頭頂上炸開般的刺激到了里瓦,她坐在椅子上彎下身體,破天荒失態的把臉埋在雙手中大叫著,「不可愛!!完全!不!」
接著從自己的大聲音量中恢復理智,發現自己反應過度了,「…那只是一種釋放壓力的方式,無關可愛啊,身份在某些情況下也是可以捨棄的。」她抱著頭混亂的低說著,手指抓住頭髮。
過了幾秒後,里瓦抬起頭坐好,看起來像回到平日的里瓦了,她注意到桌子上靠近自己的一側有杯水,伸手去拿起杯子喝點水。
水的真實程度
「我只是想告訴你們,香檳不在線上,超級電腦當時對遊戲沒做出太多干預的樣子,所以我很好奇你們在香檳不在線上的期間能做出什麼大動作,僅此。」她放下水杯站起來,露出誠懇的表情,對上培托的視線,手臂旋在桌子在空中等待握手,「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里瓦.卡爾施,也是XLIX、里亞里奧,還有檸檬汁。」
Ah.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培托扯起一邊嘴角,好像很想笑出來又得努力憋住。「我覺得你該多釋放一些壓力,即使是在我們的世界也沒關係。」
與此同時桌上的水又重新填滿了⋯⋯可能是因為動作指令太多,本來模擬物理狀態的數值互相覆蓋起衝突,業餘開發者瞪了一眼那杯水,悄悄記上一筆,然後握住里瓦的手:「你好,我是格里戈爾,或夜鶯,還有那些你已經知道的名字。」
這句話從口中滑出異常順利,一點也不磕磕絆絆,好像那兩個就是他的名字,而他已經背負了將近半輩子。
「看來你的遊戲計劃很成功,玩家確實很失控,但最後⋯⋯最後又好像一切都在毘陀羅9000的控制中,我們以為的自由和選擇也只是在超級電腦的計算裡而已。」他指著脖子,示意那裡原本該有的項圈,雖然這個空間還原了本人的面貌,卻沒有模擬出項圈外觀,不過他們都知道項圈仍然在運作。「我想,脫離這些掌控才能真正的獲得追求自我的權利吧。」
“有執行上的困難呢…”
太習慣把行為表現在不同的場合做分割,在同一個場合表現出其他行為一直讓里瓦覺得抵觸。
培托回應她的握手後,她很高興沒有因為遊戲的身份而失去培托這個朋友,表情顯得緩和許多。
「我們都是囚犯,超級電腦的、紅鬚號的、銀河聯邦的都一樣。」她坐回位子上沒有摸脖子,但看到培托空無一物的脖子,能猜到自己此時一定也沒有項圈。
「不過我不完全同意要從脫離掌控後才開始,受到壓迫時人似乎更容易發現問題出在哪裡,然後形成想脫離掌控的動力。」
話是這麼說,但她心裡充滿了迷茫。
「囚犯也有人權,也不該被任何掌權者當成玩物。」他點頭說道,「還有件事我很好奇,雖然大家都會抒發壓力,但為什麼你和遊戲裡的行為⋯⋯咳,那麼不一樣,又為什麼你看起來那麼不能接受那種自己呢?」
“當然不該,但掌權者拳頭大啊……”
盡管同樣不滿,但里瓦覺得這是現實中不足為奇的事情。
「我…」因為回想的是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歷,因此停頓了一回,「小時候性格大概就是這樣了,會較約束自己的行為,而且穩定不會出狀況、不製造麻煩的人在什麼情況下都是對大家有益。」
里瓦雙手的指尖互相碰了碰,「後來開始玩多人的線上遊戲後,會放縱一下…抱歉,你聽得懂嗎?」
里瓦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有被問到為什麼在遊戲裡不一樣的一天,現在才開始認真回想,也猜想著對方大概聽不懂自己講了什麼。
Petro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培托眨了下眼睛,搖頭,他差點又拿一片消化餅乾塞進嘴裡。「不是很懂,所以你小時候的性格是怎麼樣?這樣還是那樣?」他拿餅乾比劃了一個形狀,再用食指標示出對角的點,表示這樣和那樣是多麼極端的兩端。
「它們都來自同塊餅乾不是嗎?」盯著培托的餅乾。
“我本來的目的包涵童年心理諮商嗎?我怎麼不記得?”
「我的意思是,我小時候是個不太容易聽話的小孩,常常會被罵,然後瞭解到這樣沒辦法跟人相處,所以,」里瓦攤開手眨眨眼睛,露出不確定的笑容,「登愣,長成這樣了。」
“…小行星快來吧,我到底說了什麼。”
Petro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是一塊難吃的餅乾。但你的話,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小時候——如果像遊戲裡那樣的話也沒有不好,小孩子不也本來就比較失控?不過成年後還童心未泯的人我倒是很少見。」他意有所指地說。
看著里瓦這麼坦承,培托也有點不好意思,隨手扔掉餅乾,餅乾未落地就化為數據消逝,他在管理者面板上寫了幾個指令。「嗯,現在你可以直接出去了,我很抱歉。」又道了一次歉,解釋著:「本來如果你想摘掉模擬裝置,會回到第三層⋯⋯你以為的動作只會是系統給你的感官錯覺而已,不過我已經把這層挪到第一順位了。」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這裡的記憶體會只容得下一對桌椅和檯燈,其它空間都被前面佔去了⋯⋯
「這樣、那樣都是我,失控這形容可真恰當。」里瓦有有些懊惱的再次把臉埋進手掌中,過了一會她露出雙眼睛盯著培托,表情似乎在笑,「你要不要介紹一下你還準備了什麼?你怎麼那麼確定會先摘掉的人不是你?」
她很好奇培托到底把自己想像成誰,進而做了這麼(誇)周(張)全的準備,雖然她好幾次的確想拿掉裝置。
難得地,培托在奇怪的時機笑了一聲,「我為什麼會想逃跑?被困在這裡的不是我,不需要摘掉裝置我也可以離開。」
他敲敲面板,提醒對方自己是這個空間的創造者。
「那麼展示一下這個空間裡還有什麼?」里瓦靠回椅子裡,左右挪動腦袋再次看了看周遭,「我記得你說過還有第三層?」
Petro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里瓦的椅子消失了,桌子倒是留著,這是一間不大的木屋,窗外有稀疏幾顆白樺樹和鳥鳴。是初春之際,空氣中滿是濕土和青草的味道,桌上放有一份盤裝吐司和果醬,大概一樣很難吃。
「這是第三層,通常我們會在這裡給反抗者下一針鎮定劑,舒適的環境很有效果,多數人不會記得自己從哪裡來。」他說,「你看到了你想看的,輪到我問你知道這個要做什麼了?」
「你說的“我們”很不妙啊…」椅子消失後里瓦違反物理原則的從原地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看看,「風景是你選的吧?白樺木也不是全宇宙到處都看的到。」
她始終沒回答問題,一臉悠閒的分析著,像是來觀光似的。
「我的星球總是很冷,適合種植這種樹木。」沈默了一下,他簡短地回答,然後觀察里瓦看向窗外的動作補充道:「不會有鳥飛來的,這裡的鳥只是貼圖而已。咳,我的問題?」
「也差不多可以回答了,」里瓦回過頭對上視線,少有的露出得逞般的笑容,「如果你還想跟我說什麼,那建議你出去看一下,我不會跑的。」
說話時,里瓦的輪廓有幾秒變得模糊,又立刻回復正常。
聽者瞇起眼睛,身影消失在自己創造的虛擬世界裡,眼前回到了紅鬚號遊戲室,他轉頭看往里瓦的方向。
遊戲室裡,里瓦就像她所說的,哪裡也沒有跑,依舊保持著原本以為自己登入遊戲時的姿勢坐在位子上,唯一的違和是她看起來太過於靜止了,胸口沒有任何呼吸的起伏。
Petro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什麼⋯⋯」直覺反射地跳下座位,將對方頭上的裝置扯掉,「你在搞什麼?這東西不該讓你這樣。」他幾乎準備直接將里瓦帶去醫療室了。
因為停止呼吸後意識模糊的里瓦聽不清楚培托到底喊了什麼,但感覺到虛擬裝置被取下後,嘴角微微上揚著。
很好。培托想著,感覺眼皮有一點抽蓄。
他把里瓦放平,先是測了下頸部動脈,然後去醫療室拿了呼吸輔助器回來,放在她口鼻上,幫助(強迫)她將呼吸頻率回穩。
隨著回復呼吸,氧氣重新進入腦子裡後,里瓦睜開眼睛,緩緩的對焦著眼前模糊的景色,正如自己所想的回到了遊戲室,旁邊站著看不清楚表情的培托,她伸手把輔助器拿開,輕描淡寫的問道:「如何?還想再來一次嗎?」
暗示對方如果再讓自己再進虛擬環境,她也不是沒有對應的辦法。
Petro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一般來說我們也不會讓人有這麼做的機會,有更激進的方法⋯⋯」他遞給里瓦一瓶含糖豆漿,放進對方手心裡,「我告訴過你可以直接離開,也沒有想過要把你困在那裡,更不希望你因此⋯⋯出意外。」像洩氣的汽球一樣嘆了口氣,按著自己的腦袋挪到旁邊坐下。
「哈哈哈哈…可是你先摘掉了對吧。」里瓦神色愉快的指了指培托,恢復狀況良好的扭開瓶蓋,顯然對這樣的行為頗有經驗。
「還有,不管你說的你們是誰,我覺得還是少說點比較好。」語畢,不帶半點懷疑喝下豆漿。
Petro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我在這裡已經不需要擔心什麼了,雖然一開始不知道你的身分時確實讓我緊張了一下。憋氣也很聰明,不過如果不是我和場地限制,也就不適用了,海軍也有類似這樣的訓練嗎?」看著里瓦好像恢復得很快才放下心,問出剩下的問題。
(他無法向對方提出別再這麼做的要求——別拿自己的生命當成玩笑。畢竟是他將她推到這種境地。)
「有,」注意到培托的臉色,里瓦比起做深呼吸的手勢,故意不叫對方的名字,「別覺得有壓力,我有在呼吸啊彼得。」
Petro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看得出來。」揉了下臉想洗掉自己明顯的表情,但在聽見後面那句稱呼時扯起嘴角:「我還以為你會不習慣這樣叫我,尤其是在經歷剛才一切以後⋯⋯」
「唉,別拿自己的生命當玩笑。」他還是說出來了,以一種更像是在說別這樣對我的語氣⋯⋯
「那…剩下幾天看到你就喊吧,我快要去沒有泡麵的本旦港了。」得逞的里瓦沒得意多久,她分辨的出培托話中的意思,也明白自己做過頭了,心虛的把視線轉移到豆漿瓶上。
「對不起。」她一直覺得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但我真的知道我在做什麼嗎?”
「要是你見到我就喊,所有人也會因此開始跟著喊的。何況這說得像是幾天後就要訣別了,但我們還會再見面不是嗎?總有機會。」
她可能不是會想念和你見面,是會想念和泡麵見面。他想著,輸給泡麵也許,可能,還算可以接受吧⋯⋯
「你實在不用再和我道歉,畢竟是我先這麼做的⋯⋯不過我猜,對不起的真正意思是無論我怎麼請求,你還是會照自己的方式做,」培托挑起眉毛,玩笑地說道,「現在我可以很確定你就是XLIX沒錯,一點疑慮也沒有了。」
「是啊。」
“但在什麼情況下見到就不知道了。”
里瓦短暫的設想了一下有哪些可能的情況,同時因為培托這麼說而感到高興。
「這個…就看你怎麼想了,」她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因此有行為上的改變,然後竊笑著,「恭喜你得到實證了,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失控又獨斷的XLIX你暫時見不到了。」
Petro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我不介意,反正都是你啊。」他笑出聲,重複里瓦剛才向他解釋過的話,腦中突然想起另一件有點重要的事——「你離開之後蜜蜂怎麼辦?牠們會自己生態循環嗎?」
「哎、對不起。」里瓦扶著額頭,想起自己還欠芮安和培托蜂蜜的事,第一反應是先道歉。
「牠們能照顧好自己的,只是…資料庫裡有說明怎麼採集蜂蜜的資料,要麻煩你們自己操作了。」
“這就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再來,你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嗎?你之前非常強調“我們需要談談”。」
她豎起雙手兩根指頭彎了彎,雖然有調侃意味,但她確實也想談論些問題。
「好啊。不只是蜂蜜,你下一次看到牠們就會是一批間諜蜜蜂了。」他揶揄地說。
「對XLIX的問題已經問完了,」雖然有一部分是逼出來的⋯⋯「不過那時你在遊戲裡說的進更新局的原因,那部分是真的嗎?飛車追逐戰?」
“為什麼你別的不問偏偏問這個?”
「對,我們照上級命令追捕綁一群架犯,我駕駛技術不好,沿途造成了些破壞,結果按照當地法律追訴起來,把我分解賣了都還不完。」里瓦簡單的解釋自己入獄的原因,希望被當成駕駛技術問題快速結案。
他長長地哦了一聲,將信將疑。
「你上級卻沒有幫你脫罪嗎?追本溯源的話,怎麼會是你要負責呢⋯⋯」
「當然不是只有我,我們有六個人被抓,那邊的政府包庇了綁架犯,我方還敗訴,總而言之,第一次的太陽系之旅就是這麼不愉快。」里瓦的臉上除了不愉快還是不愉快。
「後續就是由我們家鄉的政府做賠償,我們被判六到十年的刑期。」
「等一等,我有幾個問題。」培托半舉起一隻手,「海軍是負責這個的嗎?那綁架犯到底綁了誰⋯⋯而且聽起來你們也沒和對方政府提前打聲招呼的樣子。二,你的車技到底有多爛,海軍?」
這樣算是只有兩個問題嗎?算了,數字不是什麼大問題。
「慢著慢著,是什麼覺讓你得海軍跟駕駛技術有必然關係?」里瓦笑出聲,接著搖頭顯得無奈,「我也覺得不關我們的事,被綁架的是我們外駐的官員,當時的情況也只能先追。」
「做不是自己職責範圍的工作真是太辛苦了,任何行業都是啊。」他望著天花板,感慨地評價,然後開著玩笑:「海軍駕駛技術不好,國防也很讓人擔心不是嗎?」
「沒辦法,我先學會怎麼駕駛潛艇才學會開車的。」里瓦一臉理所當然的顯擺了一下。
「那你呢?」她很自然的突然拋出了一個沒有指定範圍的問句。
“你會回答什麼呢?”
想當年我爸也告訴我,他是先學會開飛機後來才學會開車的…
Petro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我?在學會開車之前我先學會騎腳踏車,然後是懸浮板,學會開車是16歲以後的事了。」
他抬起頭學著里瓦顯擺的語氣,再更誇張一點,然後很快地放下肩膀,回到原本的樣子。
「先後順序和技巧有什麼直接關聯?除非你是當天才第一次摸到方向盤吧。」他問道,「那是一台什麼樣的車,能夠這麼難開,嗯?」
“啊…沒成功呢,我還以為會回答其他事情。”
沒有套話成功她也沒特別在意。
「我們那裡公共運輸系統在建造浮島前就規劃好了,所以搭車的需求不高,我大學畢業之後才學開車,之後一直泡在海裡也沒機會碰車子啊。」她用環境因素反駁道,露出接著不好意思不表情,「要說的話,那是被我們用外掛破解智慧駕駛的懸浮車…所以,馬力全開了。」
「而且對方有駭客,控制了有乘客的其他車輛來跟我們對撞。」里瓦再次抓起頭髮,現在回想起來對這種陰招依然十分反感。
(你們的敵人是不是叫艾登⋯⋯等等等等(中之即將收到Ubi發出的律師函)
「為了綁架官員而犧牲自己地盤的路人,政府還包庇。」他點了下頭,「我確實知道一些會不擇手段達成目的黑客,能正大光明逍遙法外的卻不多⋯⋯你們的敵人到底是誰?」
「泰坦(土衛六)的政府。」
“你是不是問太多了。”
「我不喜歡談政治,可是我不明白我們的官員到底做了什麼才能讓他們的政府差點跟我們惡交,」她扶著額頭,表現的像個受害者,「真的很荒謬。」
明白了。悄悄在腦中記下一筆,聳了下肩膀同意地說:「確實,不去過問上級才是軍人的保命守則。」
那麼他自己呢?正是做了這件事才來到這裡的,這句話說得真是諷刺,不過後悔不在他此刻的計劃裡。
她扭開瓶蓋喝了點豆漿,默認了這條守則。
「好了,換你說故事了,你沒當成音樂家之後,」里瓦頓了頓撐著下巴,頗有興趣的看著。
“到你變成你所謂的「你們」之前。”
「發生過什麼呢?」
Petro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培托愣著看了眼里瓦,又愣著回答:「呃,哦,我一直都在沒當成音樂家,沒有什麼之前和之後,年輕時我一邊上學一邊沒當成音樂家,一邊學習機械工程和化學。後來去了外交學校,位在周邊星球,是我第一次離開OGL5b*。」
(*OGL5b就是名字很長,中之自己都無法記得的,他的故鄉的人性化縮寫)
(*後面沒有了,間諜是從外交學校開始訓練的,那裡決定他們未來適合被派去哪裡/負責什麼工作)
里瓦起初都認真聽著,到中間時眼皮不自然的擠了擠,面部慢慢僵硬,直到培托說完時,她立刻扭頭捂嘴打哈欠,「對不起,我不是覺得無聊…(哈欠)我只是剛剛…就是…(哈欠)缺氧。」她尷尬的笑了笑,好端端的一句話被哈欠拆成了好幾段。
她的常識告訴她有些問題不該問下去。
「你看,有後遺症吧,下次別這樣玩了。」聽著那兩聲呵欠憋不住笑出聲,他站起來撣平衣服上的皺褶,「時候確實不早了,別在這裡睡著才好,嗯,也別在這裡熬夜打遊戲,很不健康。」
握在手上一段時間的模擬裝置都被捂得溫熱,培托掂了掂,將它們重新收好。「我確定這絕對是最糟糕的送別會體驗,也無法給你有用的祝福,但去了本旦港之後⋯⋯那裡有個我的朋友,他人很好,很健談也很樂於幫助別人,對每個人都是如此,我希望他也會照顧到你。」
將里瓦送回房間之後,他行過長廊,在每個人的齒輪產生變動,真相的烈風從這條無盡隧道吹來死亡以前,他們還有一份深長悠遠的夢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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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里瓦中的交流!中間一段玩得太開心,也被反將得很開心!!里瓦真的很帥,離開虛擬裝置的方式也很帥,之前還開心到整夜都沒睡⋯⋯(自爆)
這邊在交流前什麼也沒構思,走一步是一步,總是被驚喜到,要謝謝里瓦中包容這些臨時遊戲、突發狀況和願意等我這麼久⋯⋯!
我、我也要來自爆
被培托騙進虛擬空間時也超驚喜的,實在好想尖叫這是什麼神操作!!然後再知道培托過去身份之後已經陷入盲目階段:我ㄉ天啊培托這種其實城府很深的手段好帥好有風格雞皮疙瘩都來了
還有我也要感謝培托一直對里瓦有這麼多包容,明明很常麻煩他還騙他
這個交流真的玩的很開心,謝謝培中跟培托帶給我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