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過意外劃傷手的狀況後，悠閒度日的凡派爾像找到什麼有趣的例行公事似的，傍晚天色降下一甦醒便會晃到莉蓮所在之處，在旁看著嬌弱的女性自行拿取食物、料理食材，不是坐在椅子上說著沒營養的話題，就是手癢的玩著食物——當然、被玩過的食物還能吃——總之遊手好閒的程度堪稱欠打。
自知能力打不過，只能忍受的莉蓮少數迫於無奈請求何塞的協助也總是被這名灰髮青年用轉了奇怪圈子的方法或理由幫忙。

至少他最後還是有幫忙，是吧？

面對忽然掉起眼淚的莉蓮，何塞還是有些訝異的，這名女性打從被他強迫的拐上船到現在都只是默默承受著他一手造成的變化，頂多紅了眼眶，不見其中的淚水。
睜大的墨色眼眸裡頭有驚訝跟疑惑，他可是什麼都沒做，也沒有看女人哭的奇怪興趣。何塞很快就發現莉蓮正在處理的東西是人類的洋蔥。

「為什麼人類碰到洋蔥就會流淚呢？」他趴在旁邊的流理台上，絲毫不受洋蔥產生的催淚物質影響模樣。

她就不該切這個洋蔥，雖然現在反悔已經沒什麼用。很快處理完洋蔥，她洗完手、擦乾眼淚後才回答對方的問題：「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因為什麼刺激性吧？」
說實話挺丟臉的，下次絕對不要輕易做洋蔥的相關食物，不然不知道得在閒得要命的凡派爾面前丟臉幾次。
還好眼淚很快就不流了，莉蓮鬆了口氣，又說：「……您沒其他事情能做嗎？」她記得這艘船上的設施挺豐富的，卻很少看到對方在她清醒的時候離開她的視線範圍內。
她曾試圖理解對方的行為模式到底是什麼樣，後來發現實在是未知數，她就放棄去思考對方的所作所為是為什麼了，不過偶爾還是想要問問，比如現在。
「可以去看海？看風景？還有……」還有什麼能看？莉蓮忽然想不到。

「總之，這艘船上不是很多地方能去嗎？」

「原來莉莉妳？這麼想趕我走嗎？我好傷心。」說著話故作傷心的表情，雙手摀著前胸，如果兩人有學過東方的詞彙就會知道有句成語能用在何塞現在的動作上。
不一會又眨了眨眼，恢復平常的笑容，「想看風景下次帶妳去看啊，晚上的時間多的是。」他的活動時間還是以晚上為主，正好跟人類錯開。

「那些設施都要有其他人一起才好玩啊——都是凡派爾在活動，妳不出門也看不到。」拿起切成片的洋蔥片，放入嘴裡生咬一口，有些嗆鼻的辣味充斥味蕾使他皺了眉頭，嫌棄的將洋蔥片推到莉蓮的面前，「要煮好了沒？煮好我要吃一口。」

「雖然吃了沒用，但還是能吃出點味道的。煮過的洋蔥比較好吃。」

比起傷心，她覺得對方每天都過得很開心，好像沒有什麼煩惱一樣——好吧，對凡派爾來說，這艘船上的確沒什麼需要煩惱的。
「像您說的，都是凡派爾在活動。」將切好的洋蔥沾上準備好的麵糊，她說：「……所以我才不想隨便出去。」
這東西實在不能算是正餐，只能充當小點心，不過她現在不算很餓，這些應該夠吃。
看著對方因為吃了洋蔥片而皺起眉頭，她反倒笑了起來，「急什麼？提醒您，下次不要亂吃東西。」

等待的時間不算長，一會熱騰騰的洋蔥圈就做好了。
「既然知道沒有用，為什麼還想吃啊？」問歸問，她還是夾了一塊給對方。

「是啊，但這不妨礙我們品嘗食物。」鼻尖微動，嗅著剛炸起的食物香，何塞知道有這種氣息的食物頗受人類的歡迎，銷量不錯。然而他到現在還是不了解受歡迎的地方在哪，只是什麼賣得多他就營銷甚麼，搭幾次商業的順風車，幾分運氣和幾分眼光。
小白盤上唯一一個的洋蔥圈冒著白煙，不用放入嘴裡，光看上頭的熱氣就能知道它現在有多燙，「有些凡派爾還熱衷於做食物，聽說做得比人類好吃。」

這讓何塞想到他的兩位好友——會毫無顧忌地互相評論對方的那種，不過人類的說法好像是念作損友——他們都挺擅長料理的，可能是活得太無聊了，也難怪他每次看到他們都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

「然而做再多，我們還是凡派爾。」擦拭乾淨的叉子刺入外表硬脆內裡柔軟的小點心，自覺沒那麼燙嘴才咬下口，酥脆的口感的確特別，味道就是油、麥粉混著洋蔥。對五官敏銳的凡派爾來說還有點太燙了，但他仍面色不動的吃完這塊人類供上的食物。

「這樣吃東西看起來就跟人類一樣，我也可以當作磨磨牙。」何塞眨了眨眼，玩笑的語氣說著。他的年紀在凡派爾中還算年輕，這樣說不算錯。

凡派爾和人類不同的地方很多，相像的地方似乎也有。莉蓮將剩下的洋蔥圈裝到盤上，雖然只是普通的食物，看起來賣相還是挺好的。
「那樣挺厲害的，明明不懂卻能做出好吃的食物。」
下次她或許能做做看甜點，或是直接找找有沒有現成的——有點想吃小蛋糕。
「我要回房間了。」端起盤子，她看著眼前的凡派爾說，「……走嗎？」
她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想回房間，說不定忽然想到什麼，就想繞去別的地方玩耍之類的，她不知道。

她永遠猜不透這名凡派爾，在所有事情上都是如此，她也不覺得之後的日子會有什麼改變。
如果有……如果……
莉蓮沒有選擇繼續等待回答，反而繞過對方離開廚房。

——如果有，她說不定會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樂意接受。

✿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