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月色沁涼,方悉寧就在昏暗室內望著陽台的葉梢倚著風循循吹動,找著間隙聳動的呼嘯有些鑽了空子,尋到了室內這唯一溫暖處,外頭上弦月正盛,灑落的爛漫冷光緊圈著男人身著單薄的軀幹;一年四季都秉持著簡單衣裝就寢,然而他卻沒想到年底的風在這期間已浸淫了如此之多的冷空氣。
在半夜時分清醒從不是他會有的習慣。
方悉寧安靜的坐於榻上,攏著棉被擁著自己有些因著室溫打顫的身子,這時節的風已轉冷冽,縱然止於戶外卻也為體感調節上增加一絲絲涼意──他想起那人名諱,安逸季節。
「安逸」二字究竟是否真的和「寧靜」能搭在一起做比較,方悉寧無言以對。安逸會使人消沉,使人無法好好的動用理智思考現況……例如冬天、例如有高逸節所在的房間。
男人試圖不去多想關於那人相關的事情,竄進思緒間擺盪不定的是來自對方身上溫潤的主觀感受,與留了幾天讓他很困擾的粉色吻痕、高逸節身上或許還留存著的指甲痕跡。
細談來都覺荒謬,他將頭埋進了膝間,想由逃避現實躲開來自於自己的罪惡感;而後發覺無用只得側躺回榻上,側躺的動作面著大片落地窗的陽台,右手食指則毫無生氣地於枕面畫著凌亂的圈……然而這樣的舉動並沒有撫平來自他心中那種無處可去的躁動感。
閉上濛黃瞳孔,無聲的咂了嘴,然後於黑暗中轉了轉眼球。
對於性和愛之間,方悉寧從未在這方面得到什麼正面的回饋,又或是說他害怕失去的沉痛,故打從一開始就斷絕了所有可能性的關係。更何況是意外之間有過肌膚之親的幾面之緣──方悉寧很想說服自己不要緊,緊閉的雙眼卻交雜著無數罪惡感。
他沒有體驗過所謂靈魂伴侶之間那種契合的感覺,遑論費洛蒙與性事的交融,故那天在床第之間能夠主動至此男人只得訝異。
然而對於那男人他想說的又是什麼,除了各種形容無法預料的形容詞、再除去歉意,方悉寧對於那人的感想盡是正面且溫暖的形象,而且他倆之間總能意外的契合,不論於性於理……很久沒有如此熟悉又貼近一個人的感受。
他不願再細想回顧,縱然期間所得到的快感與安撫在身體上一覽無遺,在意識之間還能感受到那人的溫柔與力道,四瓣交接所構成的情愛纏綿……
方悉寧發現即便自己再多逃避,身體仍舊對於那人留下了深刻的記憶。他重回凌亂被褥下掩著的床位,毫無猶豫的鑽回尚有溫度的歸屬。
他希望那人能夠給予不同的感受、能夠捧著彼此的未來去賭一把幸福美滿,甚至用雙方互動的親暱換取一個情感上的歸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