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眾矚目下,他被拱上了舞台,成了全球知名的角色。
以他為名的現象不斷延燒,各大報章媒體、社群網站一再地用各式字體、花邊、語言宣揚他的名字,若這些文字化為聲音,可以想見幾乎世上所有人種、性別、年齡都在叫喚、嘶吼他的存在。
有人說,這一切是精心策畫的陰謀,也有人說,這是吹捧大過實力……等著看他從高處跌落的人比真正的粉絲更多,但既已被推上舞台,他也只能梳理整齊、換上他招牌的裝扮,傾盡身心準備日復一日的演出。
他的皮膚為強光照射而乾裂、面色為日夜開演而發黑,開幕時他的登場贏來了所有觀眾的掌聲與歡笑,可無人知道這風靡全世界的大明星心底的夢。
是,即使備受關注如他,也有個說不出口的夢想。然而在檔期爆滿,眼見行程已排至生命盡頭的他,早已在每天的盼望下燃盡了最後一絲希冀。
評論漸漸轉向了,比他更年輕有才的表演者踩著他的光環嶄露頭角,他開始過氣,所有新聞不再將他視為獨一無二的巨星,星芒黯淡後,他的身軀逐漸佝僂萎縮、聲量下降,成了陪襯與反射他人光彩的月亮。
或許這樣更適合他,他在深夜獨處時想,他本就不是在大舞台上的料子,之所以能支撐住,不過是苟且度日的想法和他人善變的口味將他一時定在了那裏罷了——他何曾想過,這一禁錮,就長過他所能想像的一生。
他已不再年輕了,經驗雖使他更沉穩圓融,卻也在他的靈魂中刻下了陰鬱的影子,日日夜夜為了他人的掌聲和歡笑活著、追求著不屬於自己本質的事物,他早在軀殼腐朽前便丟失了自我,以及那一小抹,恍如錯覺的夢。
那一日出演,他對上了一個帶笑的眼神,那對眼眸彷彿直直穿進了他的肉體、靈魂、過去和未來。
他站定在舞台中央,一時之間竟無法動彈,被遺忘在記憶邊緣的癡心妄想被這一凝視喚醒,而佔據他所有心緒,他感覺自己羞窘得像初次登台的小夥子,渾然不知道如何應對,僅僅是任由那對眼神的主人走上台,抓住他——不只是身軀,更是他的核心,而後將他的一切暴露在世人眼下,包括那些恥於見人的、太過柔軟純真的夢想。
歧山@閉關中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那人對大家笑了笑,當作是替他做了下台前的最後一鞠躬,接著那個人把剝了皮的香蕉吃了。
~ The Comedian's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