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
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無法判定失蹤案件是人為還是遭魔獸襲擊,加上境內沒有魔法師能夠支援探查,於是請求亞蘭緹斯進行協助。
目前已知的消息為:
1.失蹤的少女們多半為獨生女。
2.失蹤地點曾出現黑色的蝴蝶。
3.失蹤的少女們多是屬於樂觀開朗,平易近人的類型,對陌生人較無戒心。
4.失蹤的少女們多為溫馴的獸人種族。
此次任務的主旨為:
「少女連續失蹤案件是人為還是魔獸所為?是否與人口販子有關?」
任務完成報酬:全魔法屬性+8、五千元。
快樂的宴會已經過去幾天,路法斯也已經返回帕頓幾天,總覺得有點想念他了,不過想念歸想念,霍德也不會為此特別跑回家,反正知道家人們和自己都過得好好的就好。
將房間整理好,霍德打算看看有什麼任務能進行,雖然這個念頭一反了他平時的懶散,但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今天很適合去看看佈告欄。
遠遠地,霍德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佈告欄前,靠近了點,他發現泰恩斯不知為何拿著朵黃色的玫瑰。
應該不會有人特別買了朵玫瑰然後站在佈告欄前思考要接取什麼任務吧,校園裡到處都栽有許多植物,印象中也有玫瑰,難道是路上經過時,一枝玫瑰落在眼前,於是他就帶著走到這嗎?
手指轉著已經被細心拔去扎人勾刺的黃玫瑰,銀灰色的細長眼眸盯著佈告欄上的某個告示,平時總是帶著愉快笑意的側面有些漠然。
即使腦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他還是察覺了自己被人看著,雖然他有自己長得好看的自覺,但看的好像有點太久了,眼珠轉動往旁一瞥,這個動作在失去笑容的他做來感覺很冰冷。
「霍德?」但僅僅是一瞬間,看見前幾天還一起喝酒的朋友,泰恩斯咧開大大的笑容揮手朝他走去,甚至比往常還要熱情幾分,他一把攬住霍德的脖子:「霍德小狼同學,你今天有事嗎?」
能這樣轉來轉去,大概是已經把刺除掉了吧?不然感覺應該會痛。
走近目的地的同時,被注視著的人也似乎也注意到霍德的目光,但霍德還是忍不住盯著花看,畢竟拿著花站在這裡實在很令人好奇,轉根筆或是棒棒糖也許還比較能想像。
不論是被一把勾了過去,還是那個長長的稱呼,霍德都覺得今天的泰恩斯不太一樣,可能撿到玫瑰,所以心情很好吧。沒有執著於這個問題太久,霍德很快地補上了幾天前就應該道的謝:「那天的藥,謝謝你還有瑞伊姊姊。」
「那沒什麼啦,好見外。」泰恩斯哈哈笑了幾聲,注意到霍德一直盯著手中的玫瑰看:「怎麼?喜歡這朵花?」
嬌豔欲滴的黃色玫瑰十分漂亮,這不是普通的玫瑰,它在正盛開的時候被採摘下來,施予凝固魔法可以維持一個月不凋謝,學園裡有些很女孩喜歡用這樣的花朵打扮自己。
「是人家送我的小小回報,如果你幫我個忙我就給你。」眼睛笑的彎彎的,但笑意卻不如往常多,泰恩斯指節敲了敲佈告欄某個任務:「有興趣再跟我跑趟帕頓嗎?」
見狀搖了搖頭,雖然不討厭花,但就算真給了他,他也不知道該放在哪。
對於花,霍德還是喜歡它們生長在大地上,或者是用於料理上,雖然對於花來說這兩種是截然不同的情形,但對他而言這兩方式最能體現花的美麗。
「去帕頓不是問題,花就不用了。」聞言沒怎麼猶豫便一口答應,反正原本就有找任務的意圖,如此邀約正好省了不少決定與躊躇的時間。
走近佈告欄,霍德的視線停留在纖長手指敲過的那一處,盯著上頭的文字敘述,原先因見到朋友而微微晃起的尾巴也停止擺動。
在自己最愛的大地上發生了這種令人髮指的事,雖說自己最擔心的父母與弟弟都不在被害範圍中,但故鄉的朋友或是鄰居呢?他沒有一刻像這般慶幸自己是狼,狼並不是溫馴的種族,因此自己週遭的人應該都安全無虞。
儘管如此,他也不希望其他種族的獸人受害。
「居然不要啊,之前持有它的可是隻很可愛的小兔子呢。」嘟嘟囔囔的把玫瑰插進外套的口袋,所以弄哭那樣讓人憐愛的女性真是讓人不爽:「那換個禮物給你吧,等等我們港口見。」
泰恩斯對他揮揮手,就打算回房間準備出任務的東西,嘴裡還小聲念著『房間好像有一些糖果』,對霍德的喜好抓得很準,畢竟一起出任務的是上次同行過的霍德,怎麼樣也有了點默契,對對方的了解也比較多,按判斷準備了適合的用品。
泰恩斯拿下牆上的白藤,盯著它半晌,又像在評估什麼在掌心秤了秤:「差不多該動動它了。」
但這也不是今天要做的事,穿上外套揹起彎刀,他出門往港口趕去。
話傳入耳中,霍德第一個念頭就是真正的兔子。搶兔子的花怎麼想都是很好笑的畫面,不過想當然爾不會是那種兔子,大概是那種兔子吧。
同樣回到房裡準備要帶上的物品,稍微不同的是,這回他多帶了幾把短刀,隨後一如既往地領了幾支藥水便走向港口。
兩人幾乎同時抵達集合地點,船隻也很快抵達碼頭,船上的空位意外的多,一切都順利得不得了。
儘管如此,霍德還是隱隱覺得任務不會這麼順利,畢竟這種調查類型的任務,總覺得背後都會有著一段更大的謎團需要解開,尤其這次涉及了失蹤人口並沒有被尋獲的事。
雖然很不想往那方面思考,但無法排除她們也許已經被人口販子帶往帕頓以外的地方,甚至是已經……
暫時收回讓他心情愈加沉重的念頭,霍德看向一旁的泰恩斯。他總覺得今日的同學並不尋常,不論是佈告欄前的眼神,或是莫名熱情的舉止。
總不會是一早就喝醉吧?
上了船找到空位坐下後,泰恩斯就把腰包裡的一小袋用心形蘋果果汁跟雲草混合做出的糖果丟給霍德:「試作的,我吃過了味道還不錯。」
「這次又要你負責領路啦,好同學。」手指輕輕摩搓胸口的玫瑰花瓣,態度還是輕浮笑呵呵的樣子,但這次的任務跟之前的完全不同,他可不覺得有趣。
幸好這不是發生在艾爾維特,他重要的人們都很安全,但又譴責因為這樣慶幸的自己,想到在酒吧遇到的那個、不停哭泣的小雀鳥,泰恩斯心情就很糟。
他最討厭眼淚了,尤其是女性的眼淚。
「霍德對這次的任務有什麼想法嗎?」
低頭看著被扔到手中的袋子,霍德捏起一顆入口後把袋子放回泰恩斯手中。濃郁的果香充斥口腔,稍微舒緩了對於即將涉及的事件的焦慮和不安。
這份不安來自何處他相當清楚,不論是對於被害人目前的處境、可能的下場或是實際的人數,無論哪一項都猶如一團濃黑的迷霧,令人不快,卻不得不嘗試觸碰,真相沒有大白,迷霧就只會持續擴大。
闔上眼打算閉目養神,但一句簡短的問題就讓他再次睜開雙眼,原本就難以完全揮去的思緒也同時又升起。
「憤怒。」直覺地道出自己現在的情緒後,霍德才意識到憤怒似乎並不算一種想法,於是頓了兩秒後,又再次開口:「我希望能找到兇手,也希望她們還是平安的。」
「......說的也是,祈望他們都能平安無事。」但以他的判斷來說,大約是不可能了吧,還活著已經是最好的下場了。
可被那樣心憂妹妹平安哭的可憐的女孩求助,誰能拒絕呢,害他必須在女性的眼淚下,許諾絕對會失信的事,真是太讓人生氣了。
至少找到兇手不要有下個受害者出現,腦中不停思考著現有的任務情報,嘴裡喃喃念著線索的關鍵字:「獨生女、開朗近人、 溫馴獸人族,還有───黑色的蝴蝶。」
前幾樣還可以理解,若是獵捕獸人販賣的話,那樣的少女是很好的目標,並且容易賣到高價,但最後一個他就不懂了,是什麼武器或藥水的效果,還是魔法師的魔法嗎?
聆聽著一旁的低語,霍德仍是闔上雙眸。只是腦海中縈繞著目前擁有的所有資訊,線索不多,串起來後也都能找到關聯,唯獨黑色蝴蝶難以理解,而這恐怕也是最大的疑點,只要查明這點,也許就能更加靠近真相。
不止一個現場曾出現黑色蝴蝶,這說明蝴蝶的出現並非偶然,甚至是刻意為之,但若是純粹拐賣少女,為何要特別留下能讓人將事件串連起來的痕跡?也許兇手並不介意被發現真面目,如此便能有兩種猜測––被發現也沒差,或是他們期待被發現。
簡直就像以前曾經在書上讀到的預告信一般,雖然意義不盡相同,但都說明著案件出自同一人或組織之手。無論是哪種,都彰顯著對方必然有著深厚的實力或是龐大的人數與背景,才得以如此張狂,同時也像是在為自己打廣告吸引買家。
此外,若排除巧合這一可能,失蹤者多為獨生女這一點也相當可疑,該如何將目標鎖定在獨生女身上呢?若不是有過接觸,就是事先進行調查。
但不論前者或後者,都不是普通人口販子需要做的事吧,暴力或魔法拐人應該才是他們的上策。
也就是說,他們對於目標是經過挑選的,而原因或許是買主們的要求?
這麼一想,彷彿一切都說得通了,但只要一與蝴蝶連結,卻又產生了矛盾––為了滿足顧客而如此縝密揀選目標,又為何要留下疑點使人起疑?
到了帕頓兩人直奔目標的城鎮,在泰恩斯的印象裡,獸人族的村落總是豪放不羈,但這裡泰恩斯感覺到了微妙的不同。
「大家都很不安呢。」即使面上帶著笑容,城裡的氛圍卻有種緊張感,畢竟一連失蹤了這麼多少女,跟霍德交換了個視線,打算到現場去看看。
這樣的驚動到亞蘭緹斯魔法師的事情,當然人人皆知,他們跟當地人打聽了一下,雖然那人神色帶著警戒,但還是告訴了他們少女們失蹤的地點。
大多是偏遠的草地或森林邊緣,獸人族原本就喜歡這樣的環境,失蹤的女孩們出現在這種地方,也不是多特別的事。
一連去了好幾個位置,都沒找到什麼特別大的線索,唯一的共同點就只有那些地方花朵盛開的特別美麗,還有───
泰恩斯蹲在香氣濃郁的花朵旁,看著停在上方的蝴蝶輕搧翅膀:「還真的每個地方都有黑色的蝴蝶啊。」
「霍德,怎麼樣?」他抬頭看向霍德,五感比自己靈敏的獸人族或許能察覺到什麼也不一定。
經過一陣打聽,除了對事發地點的位置更加清楚外,收集到的情報都和校方提供的差不了多少。不過從記載著資訊的紙上看到,以及從家屬鄰居的口中聽到的,儘管內容雷同,但其中蘊含的急切焦慮大相逕庭。
站在充斥一片馥郁芬芳的草原上本應是輕鬆的一件事,但除去香味外,霍德並沒有嗅到任何可疑之處,卻仍隱約有種難以名狀的感覺。轉頭看向發出疑問的同伴,正想搖頭表示一無所獲時頓了頓,隨即走向同伴身後的草叢,原因無他,便是因為層層青草中藏有一枚小巧的裝置。
從剛才開始縈繞週遭的怪異感覺似乎就是因為這東西。然而這種裝置他曾在書上見過,並不是什麼可以殺人滅口的危險物品,只是用於營造氛圍的魔法道具,透過一些設定後注入魔法,就可以改變其模擬出來的事物,經常會出現在派對或聚會上。
起身執起刀鞘戳了戳最近的一隻黑色蝴蝶,蝴蝶果然直接消失在空氣中。
「這是?」用匕首小心的戳了戳,沒有出現任何危險後,泰恩斯才伸手將它拾起。
銀土雕塑成的蝴蝶非常粗糙,底座是顆仍閃爍著光芒的紫色水晶,仔細看模糊能看見陣紋在運轉,泰恩斯愣愣的碰觸停止以後,周圍紛飛的黑色蝴蝶刷的散開消失。
「魔法器具嗎?」與其說是問話更像是喃喃自語,這個東西是什麼早就是肯定的答案,但是誰把昂貴的魔法器具遺留在這裡。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次應該不是普通的人口販賣案件,而那些女孩的生存率又往下刷低,泰恩斯輕輕嘆了口氣,將魔法器具展示到霍德面前:「我們到城鎮裡看能不能靠這個找到其他線索吧?」
雖然做工粗糙,但是下方散發充沛能量的水晶至少也是中級,除了製造出蝴蝶幻影外沒有其他的功能,大概真的不是人口販子,他們沒有理由在這種環節做無謂的花費。
點頭表示同意後,兩人回到鎮上,藉由方才對事件的打聽,兩人不一會就來到城鎮一隅的房屋門口,難以想像在這雖然偏僻但也仍算有活力的城鎮會有這般破敗的角落,但隔著門板傳來的魔力說明著蝴蝶很有可能就來自這裡。推開軋軋作響的木板門,裡頭是一位戴著老花眼鏡的爺爺。
「哎唷?怎麼最近這––麼多年輕人對老頭子做的玩具有興趣呢?」一見兩人,老人笑呵呵地起身招呼。
霍德難以想像這樣的人會和案件有關聯,但他清楚不能以貌取人,因此仍是維持著一貫的表情詢問道:「爺爺,我們在外面的草原上撿到這個,聽說有可能是您做的,所以就帶來給您看看。」老人聞言依舊是笑嘻嘻,接過蝴蝶後卻睜大了瞇起的眼,似是難以置信地嚷著:「這……這的確是我做的,但我應該沒用那麼好的水晶啊……」見他急切地將眼鏡推回臉上,捏著蝴蝶上下打量,半晌,他終於開口:「這到底是誰做的!」正當霍德以為老人要說出它隱藏的秘密時,老人開口:「改造的真是太好了!我住在這裡幾十年!還不曾看過附近有哪個人可以有這樣的技術!」聽見老人意外道出的資訊,霍德晃了晃耳朵。
在進屋的時候,泰恩斯就快速掃過裏頭的景象,桌上跟周圍散佈著工藝用的道具,幾個緊緊包著的袋子裡能感受到魔法元素,但裝的應該只是等級不高的水晶。
櫃子上幾個完成的魔法器具就跟他手上這個一樣,不如在亞蘭緹斯或艾爾維特的商店販賣的精美,但能感覺的製作者的心意與喜愛。
一一記下老人在見到那個蝴蝶魔法器具後所說的話,這些說不定都能成為他們找到犯人的線索,老人翻箱倒櫃的從某格抽屜裡拿出另一個相似的魔法器具,老人催動水晶中的陣紋,艷紅的蝴蝶翩翩飛舞。
與原先器具的魔法完全是不同的規模,即使是最大效用也只能維持兩三隻蝴蝶,而且約莫一小時就會消失。
正規商店所販賣的魔法器具都有紀錄,留下這個魔法道具的人,知道選擇這樣鄉野的業餘商家,雖然效用較弱,但只要另外改造,就能完全不留痕跡。
泰恩斯盯著兩個魔法器具,陷入了沉思,老人疑惑地推了推眼鏡,在冷靜下來後才想起要問:「我做的這個魔法器具怎麼了嗎?」
面對老人和藹的目光,他用力搖了搖頭:「沒有、沒什麼,只是想見見這個器具的製作者,老人家做的器具很棒呢。」
點了點頭同意了泰恩斯的說法,老人見兩人這樣不禁眉開眼笑,明顯對於兩人的讚美感到得意,於是一把拿起原版的紅色蝴蝶裝置一一解說著,也不管兩個門外漢是否能理解,只是一股腦地說明了設計理念和原理,詳細程度讓霍德不禁以為他是在傳授兩人製造方法。
結束之後,老人大口灌下茶水,把玩起桌面那個被改造過的道具:「老了老了,看看現在的年輕人都多厲害啊……不過把這水晶用在這裡,不會太奢侈了嗎?哎不過他看著就不是什麼窮小伙,耳朵上戴的那個耳環不知道可以換成幾頓飯囉,上面那個水晶,哎唷。」
將鑲有紫色水晶的裝置還給兩人,兩人又向他問了些問題後,暫且帶著這些資訊離開。
Hodur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稍微整理了下情報,霍德對於犯人的外貌進行猜測––外觀年紀不大;穿著打扮一般,沒有穿著披風一類的衣物;戴著鑲有元素水晶的耳環。
雖然這些情報尚無法立即發揮功效,但至少說明了犯人不是獸人、精靈、海棲也不是嗜血族。
沒有斗篷的話難以完全隱藏獸人和精靈的外觀特徵;嗜血與海棲在這樣的環境難以行動,若魔法能力足以用來克服先天限制的話,就不需要使用魔法裝置來製造幻象了。
所以也許可以將犯人的範圍鎖定在人族?記得人族似乎擅長製造魔法器具?
梳理了思緒,兩人找了處坐下來,霍德將方才的想法與猜測告訴同伴。
「人族...人族啊。」泰恩斯按著額頭十分不想相信兇手居然是自己的同族,但霍德的判斷也沒有可以反駁的地方。
確認了兇手是人族,就滿足了任務內容需求,他們大可以到此為止將所得情報上報回去後,輕鬆的完成工作回學院,但泰恩斯就是不想這麼做,心裡有種無法讓這件事過去的感覺,族人做了這麼難以原諒的事,怎麼也不能放任下去。
他看了眼霍德,交集已經很多次了,這個獸人族是好講話的好人,一把攬過霍德,開口又是那個奇怪的暱稱:「嘿小狼同學,要不要再陪我一下,把這個凶手找出來啊?」
──雖然就算霍德拒絕,泰恩斯也會自己繼續查下去就是了。
聽見那個稱呼,霍德隱約能猜到同學下一句會說什麼,畢竟這回出發前他也是這麼開口的。
果不其然。
事已至此,霍德於情於理都沒有推托拒絕的理由,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他都想去嘗試,不為同伴的邀請,而是為了至今生死未卜的同族女孩,也為了她們的家人朋友。若今天是他自己的親人遭遇這樣的事,他肯定無法忍受,儘管受害者目前都僅是失蹤狀態,並未有犧牲的消息傳出,但霍德很清楚,也許她們都……
這樣的猜測雖然殘酷,但綜合目前的情報,以及失蹤的時間長短而言,有些心理準備是必須提早建立的。
現在思考她們的處境也於事無補,最重要的還是找到兇手,就算將刀架在他的頸子上,也要問出同族們的下落。該如何找出兇手仍是個問題,但範圍已經縮小為人族,那麼至少有個方向,附近問問也許能問到他的行蹤。
「走。」
即使是現在,各國對非本國族人仍較為排斥,這樣的狀態下,尋找非獸人族比找魔法器具的出處更加容易,他們很快的就打聽到有人聲稱見過有相同特徵的人。
但雖然見過,現在卻也沒人知道他在哪裡,也好幾天沒人見到他了。
難道逃出這個國家了嗎?泰恩斯自己又否定了這個想法,至今已經有十個受害人,他們又是秘密來探查的,總不可能這麼剛好兇手現在收手吧。
思考了一下,泰恩斯帶著霍德來到小巷裡的酒館,兩扇有點年代的木門推開時還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但陳舊的外觀裡頭卻是人聲鼎沸,獸人族們熱鬧的撞杯大笑、奏樂跳舞。
這樣的地方通常都是最容易得到情報的,隨意的在吧檯點了杯酒,目光在酒館中的人們身上掃過一圈,狀似隨意的跟酒保搭話,先用了點帕頓的閒談當開頭,與熊類獸人酒保相談甚歡,對方的笑聲洪厚的像雷聲嗡嗡作響。
在終於帶出外國人族話題的時候,酒保的態度微變開始防備起來,泰恩斯抿著嘴笑,眼神探究的扛下酒保冰冷的目光,其實跟酒保探聽消息是很差的選擇,因為他們通常都是嘴巴最緊的人,不過他的目標也不是酒保。
「我知道那個人!」精神元氣的聲音從旁邊插了進來,可以看見酒保非常無奈的翻了白眼,釣上魚的泰恩斯帶著滿滿的笑意看向那個女孩。
進入酒館的瞬間撲鼻酒味拂面而來,雖然不至於難受,但也不是什麼太舒服的地方,不過從現場氛圍看來,大概只有霍德是這麼想的。
靜靜跟著泰恩斯穿越座無虛席的空間,裡頭的喧鬧和外頭失去摯愛的幾戶人家對比,簡直是兩個世界。
注意著酒保的態度轉變,霍德警戒著他的一舉一動。在這樣的場合,敏感話題很有可能造成衝突,誰也不知道這位看似不打算提供任何訊息的熊族下一秒會不會爆發。但一道清脆女聲劃破這陣劍拔弩張,視線掃過三人,霍德這才明白同伴真正的用意是什麼。
畢竟是兔族女孩主動搭話,酒保便也收斂了鐵青的臉色,但仍是一面擦拭酒杯,一面瞅著三人不放。
「你們為什麼要問那個人啊!啊!你們是朋友對吧!難怪,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麼一個看起來那麼有錢的大少爺會一個人在我們這種偏僻的地方晃!」睜著大大的眼睛,兩人還來不及嘗試套出更多話,女孩就連珠炮似地說了一串,還順帶把這處給貶了貶,引來酒保的一聲咳,饒是如此,她也僅是吐了吐舌頭,又繼續道:「他前陣子在我家的店裡吃飯,我跟你們說,我從來沒有看過那麼好看又溫柔的人!他看我一個人端盤子還來幫我呢!」仰頭將手中大大的啤酒杯舉起一飲而盡,女孩解了渴後忽然開始唉聲嘆氣:「唉我哥哥怎麼就不像他一樣溫柔呢?那個哥哥說他也有個妹妹,聽到我說我有個哥哥時他還說我們有緣呢,唉,我要是他的妹妹就好了。」
聞言,沉默不語的酒保終於加入話題,「瞧你這花癡樣,誰有你這種妹妹誰倒楣。」「你這個沒有妹妹沒有女性朋友也娶不到老婆的大叔懂什麼!」「我不是娶不到老婆!我是……」
結果女孩似乎一點也沒打算知道兩人和那個人族是不是朋友,自顧自地就說了一堆,現在還突然就和酒保吵了起來。不過倒是意外地一口氣就獲得相當多資訊,看來這位兔族也曾經是犯人的目標,而犯人有著年輕帥氣的面容,因此很容易能拉近與目標的關係,正好讓他藉著談話的過程揀選對象。
看向泰恩斯,霍德不確定他是否還有想問的,但就他自己而言,他可能無法成功介入這兩個激動的同族中,想到此,他就相當佩服同伴。
「好啦好啦,不要吵架嘛。」泰恩斯插進去當和事佬,剛剛與酒保對峙的氣勢不知到哪裡去了,笑的軟綿綿又親切溫和,像是要阻止他們吵架的插入別的女孩又感興趣的話題:「那傢伙真是個好人對吧,不過不要看上他比較好喔,他對人好所以喜歡他的人可多了,喜歡上會很痛苦喔。」
「小姐這麼可愛一定有更多更好的選擇的,比如說......我呀?」右手食指戳在面頰上裝可愛,突然被這麼說,原本還聒噪講個不停的兔族少女呆住了好一陣子,面頰砰的紅透了。
「什......你在說什麼啦?」差點就跳起來,面上的表情都是羞怯,連酒保都被泰恩斯驚呆了:「小子你眼睛有問題吧?」
話音還未落,少女眼中閃過一道光芒,抄起桌上的叉子惡狠狠地插在酒保著手指之間,那個俐落簡直比擬泰恩斯用匕首的時候,他瞬間就明白為什麼犯人會捨棄這個目標了。
「欸──我不行嗎?我覺得我比那傢伙要好多了耶,是我沒他長得好看嗎?」彷彿沒看見少女剛剛凶暴的樣子,語帶撒嬌可憐兮兮地說。
放開手中的叉子後,又是那個開朗有點聒噪的可愛女孩,被這樣漂亮的面孔盯著,她捏著裙擺不知所措:「不是這樣的,您長的也很好看,只是、只是、人家比較喜歡阿道夫先生那種穩重溫柔的類型。」
「果然啊!那種性格的比較討喜啊,之前大家也都比較喜歡他。」嘴上順著少女的話誇著犯人,泰恩斯簡直都要吐了,但與其在不確定的情況下引起恐慌,這樣反而能得到更多情報。
「不過那傢伙也是有壞處的,像他好幾百年才會回我一次訊息啊,連我特地幫他送東西過來都不回我,超過份的!」舉著的包裹是那個他們撿到的魔法器具,嘴上的抱怨就像罵著親暱的朋友,少女跟酒保對看了一眼,失笑的說:「沒想到阿道夫先生也有這樣缺根筋的一面啊。」
「妳知道他到底在哪裡嗎?」泰恩斯噘著嘴不滿地問,總算能問到重點了。
盯著那死死嵌在木質桌面的叉子,霍德一點也不意外兇手會放棄她,雖然一部分是由於她並非獨生女,但最主要的原因絕對還是個性過於彪悍吧。
捧起眼前的水喝了幾口,儘管他從進來到現在沒說過幾次話,但看著眼前三人,尤其是努力套話與被套話的兩人,霍德不禁為他們感到口渴。
當水杯見底時霍德有些心虛,畢竟他什麼也沒做,下一秒尾巴乍然蓬起,如果他沒聽錯的話……「你剛剛是說佩爾村嗎?」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視線停留在女孩臉上,他期待從她口中聽到否定的答案,然而事與願違,她開心地笑道:「對啊!就是佩爾村!你知道那裡嗎那裡是我的老家喔!我們是這幾年才搬來這裡的!那地方比這裡更偏僻耶你竟然知道!」
佩爾村正是霍德近一年前前往協助圖書館複製文獻的村莊,確實相當偏僻,十分符合兇手犯案喜好,更重要的是,那裡的居民大部分都和眼前女孩一樣是兔族,兇手前往那裡恐怕是又打算尋找下手目標。
這裡的人命是命,那裡的人命也是命,但曾到訪過的地方總是會有更多感情,他一點也不希望那裡發生意外。
現下不宜驚動任何人,霍德只是嘴角微揚點了點頭:「以前去過一次,那裡的人都很好,我很喜歡那裡。」聽聞家鄉被稱讚,女孩於有榮焉地笑得更加開懷,隨後馬上驚呼:「他昨天才出發而已!你們要是再早一點來說不定就能碰上了呢!」承著她的話,霍德再度開口帶著點抱歉地道:「可惜我們晚了一步,為了早點追上他,我們也差不多該走了,謝謝你們。」道過謝後兩人踏出酒館,霍德終於聞到新鮮的空氣,雖然有些乾燥,但比裡頭好多了。
當務之急應該趕快前往佩爾村,阻止下一樁慘劇
在得出答案後,泰恩斯注意到了身旁的霍德臉色有異,於是沒有多管閒事插嘴,任由霍德與女孩交談,那個少言的霍德會說這麼多話,一定是有什麼原因吧。
在他們的對答中,聽到霍德曾經去過那裡,泰恩斯神色一動,原來如此,看來霍德也是個重情的人,只是去過一次的地方,仍然如此擔憂。
總算抓到了點犯人的行蹤,兩人離開酒館後,面對霍德雖然面無表情卻感覺有點焦急的態度,他也很著急想趕快抓到兇手,誰也不知道這段時間會不會又有人受害。
「霍德,要租馬什麼的嗎?抱歉啊,我的風魔法還沒辦法讓我飛這麼長的路途。」泰恩斯帶著歉意提議道。
有了大致的方向,並且很可能能在那裡找到兇手後,身後的狼尾也恢復平時那般,流通的空氣也讓霍德的心情稍微好了幾分。看向一旁提出意見的同伴,霍德點了頭隨即道:「沒關係,我連飛也飛不起來。」也就是說,除非自己能飛,或是泰恩斯能夠自己飛起,又順便帶上一個人,否則無論如何都只能租用馬匹。這點他還是相當清楚的,因此聽見同伴話中那份歉意時,他扔了顆糖果過去。
畢竟必須租馬也有自己一份原因在。
跨上馬背,霍德和兩匹馬溝通了下,告知牠們兩人有要事後,牠倆也表示能盡量跑快一點。
上路後,雖然沒有感受到風馳電掣那樣的感覺,但刷刷搧在臉上的風沙倒是充分說明了現在的馬速確實很快。他完全不敢詢問一旁的同學是否安好,生怕一開口就得吃滿嘴沙,而他相信同伴必定也是這樣的。
說起來就算用飛的,除非離地面有一定距離,否則還是會吃到沙子吧。
兩人在馬不停歇的趕路之後,在傍晚之前趕到了佩爾村,與憂心的他們相比,這個村落的氛圍十分寧靜,可以看見獸人族悠閒在路上亂晃,尤其與兔類獸人最多,簡直是最適合犯人的地點。
他們的到來引起路上的人注意,好奇地看著者兩名風風火火的旅人,泰恩斯才想上前與路人搭話,詢問這個村落的事,原本的寧靜立刻就被打破。
幾名兔族獸人匆匆的跑過他們面前,臉色十分難看,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事,那是焦急擔憂到不知所措的神情。
「不好意思。」泰恩斯眉頭一皺,立刻翻身下馬攔住他們,雖然沒有耐心,但對方不愧是溫馴的兔族獸人,口氣沒有任何不快:「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看你們很著急,請問這裡發生什麼事了嗎?」被這麼一問,其中一名兔族女子差點哭了出來:「我、我的妹妹......」
但她還是忍住了失態,抹了抹眼淚,正眼看向面前的兩人後,才驚訝地喊出:「霍德?」
一片祥和寧靜和當時沒有分毫差異,懸著的一顆心稍稍放下時,匆匆跑過的幾個身影讓不安再度上升,被泰恩斯攔下的女性面容憔悴而焦急,但霍德仍是一眼就認出這個女子,她也在同一時間認出霍德。
果然越不希望發生的事越容易發生,村裡姊妹不止一對,但他認識的只有一對……一對?兇手不是比較偏好獨生女嗎?壓下心中的困惑,霍德問道:「莉亞怎麼了嗎?」本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那般焦急,聽見妹妹的名字,瑞亞強忍的淚水再也憋不住,「莉亞不見了!平常這個時候她應該會在家裡!但是我到處都找不到她!」
伸手搭在她肩上,霍德安撫道:「我們也幫忙找,放心。」
在一群人風風火火離開後,他看向一旁的泰恩斯,「我大概知道他們在哪。」
以往的事發地點都在偏僻的草原,而且通常有不少花朵,佩爾村中符合敘述的只有那麼一處。
果不其然,遠遠便看到有兩個身影在草原中,附近還綴了許多繽紛花卉,若不是有心理準備,這幅畫面根本沒有任何不尋常,簡直像戀人約會一般自然。儘管如此,他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畢竟莉亞完全不知道正含情脈脈牽著自己的手曾沾滿鮮血,而貿然上前也可能驚動兇手。
佩爾村是霍德來過的地方,肯定比泰恩斯熟悉,跟在他身後熟門熟路的來到村邊的草原,很快地就看見草原中的男女,他們牽手漫步在花海中笑語晏晏,男子伸手拂過女孩飄落的長髮,換得女孩羞怯地低頭。
他們總算見到了兇手的真面目,在酒吧女孩的話語中泰恩斯就知道了,但兇犯長得比他想像中更好看,細碎的褐髮散在頰旁,俊俏的面龐笑容沉穩溫和,優雅的舉止跟有質感的服裝,一看就是好人家出來的人。
這樣的人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連泰恩斯一瞬間都出現了這樣的想法,帶著強大親和力並讓人容易產生好感,真的是非常不妙,有哪個女孩可以抗拒這樣的男人。
──現在該怎麼辦?
犯人身邊的女孩離他太近,如果他們衝上前,說不定會被抓作人質,泰恩斯遲疑地與霍德對視一眼,最後還是決定賭賭看。
「莉亞小姐!」突然被叫了名字,兔族女孩疑惑地回頭,在看見陌生的泰恩斯後,又更加疑惑:「你是?」
「我們剛剛經過大路的時候,看到妳姊姊在找妳,好像有什麼急事呢。」泰恩斯雖然泰然自若的看著女孩微笑,注意力卻都在警戒著身後的男人會不會突然發難,手指也一直按在水晶上準備隨時攻擊,也是這樣才注意到,犯人在聽到姊姊兩個字的時候神色微動。
原來如此,我就說為什麼這次改了口味.......
「咦?可是......」女孩遲疑地看向男子,對方溫柔的對她微笑:「沒關係,我可以晚點再去找妳。」
得到了承諾,女孩雖然依依不捨還是鬆手去找自己的家人,但這人到底還會不會去找不符合資格的女孩,泰恩斯很懷疑,不過也不是說他就很想犯人去對她出手啦。
原來這次犯人並沒有來得及弄清楚目標是否是獨生女便要出手,雖然結合了前面十樁縝密的案件,霍德有點難想像他會犯這種急躁的錯誤,但也不是不可能,也許他還沒打算下手,是過會才要套出莉亞的情報,孰料瑞亞已經察覺妹妹消失,意外地救了妹妹一命。
看了雖然困惑,但仍始終保持微笑的男子。這副容貌和氣質實在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一點也不意外會有那麼多人上鉤,但無論如何那雙沾滿鮮血的手必須被制止,不能再有更多家庭支離破碎。
男子頷首一笑,又是十足禮貌地應對仍站在原處的兩人後轉身便要離去,霍德看了眼一旁的泰恩斯,盤算也許以兩人之力能夠制服他。他既沒有制止莉亞離去,也沒有直接擄走她,雖然可以視為他忌憚兩人,但也可以視為他發現莉亞不符合自己的要求,因此從善如流讓她離開。
是前者就好辦了,但也不乏是後者的可能,若是那樣的話,憑他倆不一定能迫使他就範。儘管如此,霍德仍想賭賭,怎麼說也不能在這放他走。
「阿道夫先生,您喜歡蝴蝶嗎?」尾音剛落,男子緩緩轉過頭,和藹有禮的笑容仍是一樣的,但下一秒他揚手往地上扔了什麼,一陣煙霧霎時瀰漫開來。
看來賭對了,要是完全不忌憚這兩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他根本沒有必要來這麼一手。
抽出刀直直奔向傳來微弱魔力的那處,雖然濃煙影響了霍德的視力和嗅覺,但對於魔法的感應一點也不受影響,在這片只有兩個魔力來源––泰恩斯、阿道夫的情況下,要找到他在哪並不困難。
擒住阿道夫的衣領,膝蓋重重往其腹部一頂後,霍德將他壓制在樹上。
總覺得太順利了,連續犯下那麼多起案件的人怎麼這麼容易就被抓到了?
霍德果斷沖進煙霧中的時候,泰恩斯刷一聲抽出來的不是背後的彎刀,而是腰間的匕首,在搭檔已經近身的時候,體積大的彎刀反而不便,他沒有輕率的上前,對獸人族的優勢、霍德體術強悍他很有信心。
魔法煙霧逐漸散去,他看見樹邊已經有結果的兩人,被緊緊壓製的阿道夫痛苦而扭曲的臉,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溫潤俊俏的面容此刻彷彿魔鬼,察覺不對泰恩斯急忙上前,霍德手中抓住的犯人帶著笑容隨著身邊的煙霧緩緩分散,原本的魔力源也跟著消失,草原的其他地方出現了複數的魔力源,一看就是到是誘騙用的。
──又是新的魔法器具?這傢伙也太有錢了吧!
持著匕首站到霍德身後,對魔法的感知他沒有獸人族那麼敏感,但也是還可以的,至少他們可以確定,犯人還在這裡。
以泰恩斯為中心細軟的藤蔓往外蔓延,水晶中的魔力快速耗損,幸好這裡是草原、他擅長的是木屬性,相性不能再更好,就是不知道犯人的距離有多遠,就看是是他的魔力先用完還是對方先被他找到了,他還沒因為魔力耗盡而倒下過呢。
攀爬的藤蔓延著土地一點一點探索,不能做到完全隱藏,但泰恩斯也加上了一點降低存在感的闇魔法,左後方的藤葉在某個地方停了下來,泰恩斯眼珠轉動給了霍德一個眼神。
帶著些微的詫異,霍德看著阿道夫如煙似霧一般消散,手中原本的衣領觸感也緩緩消失。作為一位殺了許多無辜少女的兇手,的確是不應該這麼輕易就被抓住,而使用魔法道具脫離束縛也再次證實他的身份。
風吹散煙霧,搜索週遭氣味的同時也感知著附近的魔力來源,這時,霍德看見泰恩斯的暗示,視線睨向停止不動的藤葉,瞬間會意過來。
往反方向走了兩步後足尖一轉,以極快的速度奔向阿道夫藏身之處,在觸及他的前一刻,霍德看見草叢微動,目標的行蹤在此刻徹底暴露,於是下一秒他便再次被霍德箝制住。
從剛才抓著他時就有感覺了,這並不是一具經過鍛鍊的肉體,身體素質相較一般人略有不足,雖然比自己高大,但只能說是纖瘦孱弱,霍德甚至有把握能直接折斷他的骨頭。
因此這回霍德不再襲他胸腹,而是一腿掃在他的脛骨上,聽見他悶哼一聲,霍德又掃在他另一邊的脛骨上,雖然沒讓他骨折,但只要這不是幻影而是他的本體,沒經過治療的話短時間是無法逃跑的。
緊緊握著他的左手腕,只見他將右手伸進外套內袋,霍德隨即多加了幾分力,力道有多重,俊美的面容就有多扭曲。承受不了劇痛和骨頭將裂的恐懼似的,阿道夫垂下疼得使不上力的右手,見狀霍德才開口:「你殺了人,對吧。」直勾勾地盯著男人,霍德清楚自己的舉止接近暴行,但也沒有停下,而是在分寸之內用力量威脅對方,試圖讓他親口坦承他所犯下的所有罪行。
阿道夫疼得全身發抖,咬著牙關彷彿沒聽見霍德的問話,沒掩緊的口袋裡所裝的魔法道具紛紛落到地上,其中還有無數個同樣的蝴蝶魔法道具,但與老人所做的不同,大約是仿冒品。
這些漂亮的東西沾上了多少人命,泰恩斯十分不快,伸腿把那些魔法道具踢開,看見那些滾動的魔法道具,阿道夫想到了什麼睜大了眼睛。
「不行...我不能在這裡......」阿道夫還想掙扎,但又因疼痛力道微弱,他連一點目光都沒落在眼前的兩人身上,即使是壓在身上的霍德也完全沒有想要對話的打算:「我還沒、還沒見到啊......」
「見到誰?」泰恩斯在他面前蹲下,捏著他的臉頰強硬使他抬頭,阿道夫湛藍的眼睛雖然對上了他,泰恩斯還是不確定他究竟有沒有把他看進眼中,他只是口中自顧自說著:「我一定要見到那位大人才行......」
「我知道了!一定是祭品還不夠好,那位大人才沒出現,只要再等一下下,我會準備更好的祭品。」像是自己想通了什麼,從頭到尾都在自言自語,他瘋了!阿道夫癲狂大笑、胡言亂語,怎麼也不像一般有理智的正常人,泰恩斯皺起了眉頭,沒想到兇手居然是這樣一個瘋子。
「別開玩笑了!」忍住想狠踹他一腳的衝動,一把甩開手中捏著的臉:「殺了這麼多女孩,你之後的命運就是接受該有的逞罰。」
阿道夫愣愣地睜大了眼睛,彷彿現在才發現自己的處境,慌亂地張望著周圍:「什麼?不行!我還有要做的事,我得去啊!」
他藍色的眼睛深深瞪著眼前的泰恩斯,誠懇的請求著:「黑色蝴蝶、柔弱的少女,甚至是獨生女的資格我都準備好了,只要再一下下就好了!」
泰恩斯完全說不出話,這個人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又或許、他懇求的人不是自己,泰恩斯心理閃過這個想法,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點悲哀......
阿道夫顫抖著唇,幾乎是用哭泣的聲音說:「所以、大人啊,求您把我一起帶走吧,請讓我去她的身邊。」
「......艾蜜莉亞。」
如果說阿道夫現在是發狂般地掙扎,那麼霍德可能就會用更激烈的手段制止他,避免他傷害兩人後逃逸無蹤,但眼下他的反應完全出乎意料之外,霍德反倒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只能是繼續壓制住他,讓一旁的隊友發言。
說發言,也真的只是發言而已,不論怎麼看,阿道夫都沒有要溝通的意思,只是一味地說著不著邊際的話題。若是一個精神正常的人,霍德恐怕會以為他打算顧左右而言他,但眼前的男人卻怎麼也不像是神智清醒之人。
原本瘋狂而充滿殺意的臉現在只剩下哀痛,連出口的聲音也都帶著濃濃的悲戚,霍德幾乎有一瞬間要同情地鬆開手,但一想到無辜斷魂的同族女孩們,手下雖然沒有加重,但也沒有放輕。遲疑了一下,最終他還是放棄用言語刺激他,只是問道:「艾蜜莉亞……怎麼了?」
聽見這個令他魂牽夢縈的名字被提起,阿道夫的眼神總算不再失焦,而是湧出了大量的淚水,嘴角卻高高揚起,彷彿有什麼事使他極度愉快一般,瞪著霍德嘴一咧又是大笑:「怎麼了?哈哈……你問我她怎麼了?她哈哈……她被蝴蝶帶走了哈哈哈!」
被極度扭曲而不協調的面容給震懾住,這般詭異的畫面讓霍德想起合宿時,曾在森林看過的種種幻象,手不禁一顫,伺機而動已久的阿道夫趁勢扭開掙扎,但雙腿脛骨早已裂開的他無法逃開,而他似乎也不打算逃開。
絲毫不管身上精緻繁複的華美衣物,他失去支撐後軟倒在地上,藉著雙手扒拉著泥地和草葉往前爬行,為的不是遠離兩人,而是要啟動剛才被泰恩斯一腳踢開的蝴蝶裝置。
微弱的紫色光芒閃過,霍德同時也再次揪住他,這回他沒有掙扎,只是仰望著天空長嘯,黑色蝴蝶翩翩展翅,無限強化了這一刻的淒涼和愁苦。
「大人啊……大人啊……帶我去見艾蜜莉亞吧……」
漫天紛飛的黑蝶,哀憐悲苦的俊美青年大笑哭泣,這是怎麼樣一幅景象,泰恩斯動了動手指,藤蔓層層疊疊的將青年捆住,面容冰冷如霜:「無論你經歷過什麼,都不能成為你傷害那些人的理由,接受懲罰吧。」
他不準備讓阿道夫再繼續說下去了,霍德是個心地很好的人,他怕他會心軟,他知道這個人應該有很痛苦絕望的經歷,但他所作所為是不不可原諒的,那些慘遭他毒手的女孩們、他們的家人,又是怎麼樣的感受……
不過他想阿道夫已經聽不進去了吧,他也懶得多費唇舌,將阿道夫交給警備隊,兩人回到港口準備搭船回學院,氣氛跟心情都十分的差,泰恩斯猶豫的看向霍德,現在好像不是開玩笑的好時機。
剛剛他們與警備隊的人交換了水晶聯絡資料,對方也承諾會把後續的調查結果告訴他們,泰恩斯不確定他自己想不想知道,不過他覺得身邊這隻小狼說不定會想知道,就同意了。
泰恩斯抓了抓頭,又摸了摸腰包,東摸西摸的想打破沉默,好不容易從夾層摸出了備用糧食,如獲至寶的問:「霍德,我這裡有巧克力,你要不要吃?」
聽見同伴的話後,直到阿道夫被交給警備隊時,霍德都沒有再出現過同情的念頭。泰恩斯說的很對,他的悲慘遭遇與背景不能合理化他的所作所為。
回程的海面一如來時平靜,而脫離了那個情境的霍德也是平靜的,自然也隱約能感覺到同伴正注意著自己的情緒。
剛剛被嚇得鬆手的是自己,現在需要被顧慮的也是自己。認知到這一點後霍德有些愧疚,因此當泰恩斯開口詢問時馬上便點了頭回應對方,希望能打破凝滯的氛圍。
雖然還有需要調查的事,但這次的任務總算是結束了,雖然家屬的傷痛不會撫平,但至少能阻止更多憾事發生,想到此,加之舌上蔓延開來的甜味,霍德感覺輕鬆了許多,垂下的狼尾也恢復了活力,開始輕微搖晃。
他們上了船,打破僵硬的沉默後,泰恩斯又開始不正經的玩鬧起來,就在他們快到學院時,水晶就傳來了聯絡通知,泰恩斯顧念身旁的霍德也應該一起聽,乾脆開啟了視訊畫面。
「請問查到了什麼嗎?」畫面裡是接收了阿道夫的警備隊員,從他們見過面也才過了3、4個小時,泰恩斯不知道為何會這麼快就聯絡,總不會是阿道夫逃跑了吧?
當然這個只是開玩笑的,他們收走了阿道夫所有魔法器具,以那個孱弱的身軀警備隊要對付是綽綽有餘的,但隊員的臉色十分嚴肅,泰恩斯在對方簡單扼要的說了所查到的事情後,神色也難看了起來:「你說真的嗎?」
「犯人被逮捕後,十分配合調查,所說的話在查證過後均屬實,而且目前證據也跟他所說的相符,所以我想應該先告知你們這件事。」隊員停頓了一下,有點難以啟齒:「他所殺害的只有最近的一名受害者。」
泰恩斯瞪著螢幕,回想辛辛苦苦的一連串抓捕過程,咬牙忍了忍,最後還是不禁飆出:「操!」
原本趨於平穩的思緒在警備隊員的話語後又掀起了波瀾,原來他們根本就沒有抓到真正的兇手,真正的兇手有很大的機率仍逍遙法外。
回想一系列的打聽與搜查過程,究竟是在什麼樣的環節出了問題呢?還是說其實阿道夫與真正的兇手是有所聯繫的?
將臉埋入掌心,霍德吁出了長長的一口氣,無能為力是現在心情的唯一寫照。但現在再想什麼也於事無補了,他們目前能做的只有盡量提供所有調查到的情報,只要資訊越多,這麼嚴重的案件一定能獲得重視,屆時也會有比兩人更加厲害的魔法師前往調查吧。
雖然這樣的想法未免過於消極,但這也是他暫時唯一能用以安慰自己的。抬起頭,一旁的泰恩斯看來極為憤怒卻又隱忍著不發,霍德不知道該怎麼做,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霍德安撫的碰觸,泰恩斯斜瞥了他一眼,就像當初他們剛約定出發當時的冰冷眼神,他咬著牙關,最後長吁了一口氣,冷靜自己憤怒的情緒後,開始跟隊員互相映證彼此所知道的線索,與對方目前所查實的證據。
為什麼?是從哪裡出了問題?
聽著隊員的線索與阿道夫的口供,最後一名受害者、遺落現場的蝴蝶魔法道具,若是這樣,是不是調查的一開始就錯了?
…她被蝴蝶帶走了……
泰恩斯內心一動,如果之前的都不是阿道夫所為的話,那、那些……
「霍德,你還記得、除了最後一個地點外,其他地方的黑色蝴蝶有什麼不對嗎?」泰恩斯緊緊抓著霍德的肩,希望從他的搭檔這裡獲得更多線索。
他不僅是加害者,還是曾經的受害者家屬的話……
聽著兩人一來一往地交換資訊,霍德也一步步梳理著所有已知資訊,對於最可疑的蝴蝶這點,的確是有調查不足的地方。除去最後一個地點外,霍德並沒有觸碰其他地點的蝴蝶,因此並不清楚牠們是否是實體,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其他地點都沒有殘留魔法元素,據警備員的說法,現場也沒有遺留任何魔法道具,也就是說其他現場的黑色蝴蝶都是真的。
如果阿道夫能引來真正的蝴蝶,那他就沒有必要購買並改造魔法道具來製造蝴蝶幻影,加上他瀕臨崩潰之時說的那些話,他口中的大人或許就是前面九起案件的犯人。
而九起事件中,或許有一起的受害者就是艾蜜莉亞。
感受到肩上傳來的壓力,霍德整理了思路後將重點道出,警備員聞言也證實了那些蝴蝶是真實的存在,並非假象,而第四起事件的失蹤者就叫作艾蜜莉亞。
綜合雙方的資訊,最終得出了一些結論––
前九起事件可能為同一人或組織犯下。
第十起則是由第四起受害者家屬模仿犯下。
犯人可以不藉由魔法或裝置吸引蝴蝶。
什麼樣的人可以不透過外力驅使生物或是和生物溝通呢……難道是獸人?
同時泰恩斯也陷入了思考,或許那是被闇魔法操控的蝴蝶?能長時間操控蝴蝶、隱藏了魔法元素讓他們無法察覺,會是高等魔法師的手段嗎?他記得獸人族能跟動物溝通,那昆蟲也可以嗎?基本所有種族都有可能嘛!
但離開了帕頓,他們即使再疑惑也已經無可奈何,泰恩斯扼腕著當時怎麼沒抓幾隻蝴蝶來研究,警備隊員又告知,除了阿道夫所殺害的那名少女外,至今沒找到其他少女的屍體,但已阿道夫所知,少女們也並沒有離開這個國家,他到現在還是堅持他的愛人是被神聖的那位大人給帶走了。
優雅、漆黑的那位大人
泰恩斯立刻發現不對,阿道夫的描述也太具體了,又立刻明白,是艾蜜莉亞告訴他的吧,他立刻請求警備隊員幫忙再次去審問阿道夫他所提出的疑惑,問題不多,警備隊員很快就回電。
沒有、對方身上並沒有獸人族的特徵,也不是需要水份的海棲族,更不是有翅膀的天翼族。
「難道又是人族……」結束了通話,泰恩斯自暴自棄的喃喃說,手裡是折了好幾折、幾乎是失敗的任務單,自嘲的呵呵一笑:「總不會是魔獸吧。」
Hodur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知道越多審問結果,壓在身上的挫敗感就越沉重,儘管看似可以排除掉一些種族縮小搜索範圍,但誰又能肯定阿道夫口中的大人是以真身出現在他面前呢?何況阿道夫也許早已失去理性,只有他一個證人的情況下,要如何去相信他的說詞呢?
瞥了泰恩斯手上的任務資訊,又聽了他自暴自棄式的猜測,霍德沒有附和,也沒有試著否定,儘管他知道世界很遼闊,這種魔獸未必只能出現在神話故事裡頭,但從未想像過有這種智力與能力都極高的魔獸,也不曾看過任何可靠的文獻記載相關知識,因此在有更多證據之前,他並不認為會是魔獸所為,那太超現實了。
但霍德只是抱著自己的尾巴一遍又一遍地梳理著,讓自己有點事做。現在這樣的氛圍不需要更多的臆測和否定,無論如何,兩人既已離開帕頓,對方也承諾會立即將案件上報,那就算是有些許進展了,說到底就算真的是魔獸所為,能做到這步的魔獸根本不可能是他們兩個學生能處理的;如果是人為,現在的資訊也不足以讓兩人進行更多調查,除了束手無策之外還是束手無策。
與來時不同的沉重氛圍一直到船隻入港才稍稍消退一些,雖然同伴看起來還是相當沉重,霍德可以理解,但越想只會越發現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們回到了學院,泰恩斯看了看天色,雖然有點晚了,但他不想把這件事丟到明天,不然今晚肯定會睡不好,他回頭看向身後的搭檔挑了挑眉:「我要去圖書館查點資料,然後去喝酒,小狼同學要一起去嗎?還是先回宿舍休息。」
雖然他現在心情差到只想大醉一場還很餓,今天一整天可沒吃什麼東西,反正酒吧開到很晚這還不急。
不管是蝴蝶的魔法,或是兇手是其他生物,圖書館說不定會有記載,就算沒有,他們還有老師可以問,有各個管道去弄清楚,他絕對不會放棄的。
見泰恩斯這般執著,霍德忽然聯想到出發前他的神情就與平常不太一樣,也許他真的非常想查明真相,以致於在最身心俱疲的這一刻仍沒打算休息。
對比認為已經無能為力的自己,霍德不禁有些自慚形穢,尤其那些受害者可是獸人同胞,說什麼他都應該盡更多的力。
也許是應該拋開能力的框架,不要再被自己的想法侷限住,嘗試去做一些也許會有幫助的事。
點點頭後,與泰恩斯一起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2020/01/31總結-
任務:完成
完成酬勞:全魔法屬性+8、五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