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點頭跟在老師身旁,這是汐凡斯第一次踏上嗜血族領地,雖然身邊的朋友和同學也有嗜血族,還是不自覺地想起老師上次的忠告。
不是把嗜血族預設成危險的存在,但既然身在不熟悉的地方還是小心些吧,畢竟如果發生什麼最好自己第一時間就能反應過來。
隨著彼恩老師熟門熟路的帶路,進入醫院後沒一會就到了門診部。不太清楚老師和護理師交談些什麼,汐凡斯便被遞上臨時識別證,上方寫有名字和學生身份。
或許是為了避免有人會對於非同族的人反應太大,同時為了保護身為人族的自己,所以識別證並沒有註記他的種族吧。不過因為汐凡斯沒有戴眼鏡,所以會被注意到非同族的機率其實並不小。
掛上證件便被帶到在外科剛治療完的傷口病患旁,聽完醫療備品的位置就依照要求包紮處理,餘光注意到老師和護理師都站在身後沒有離開,專注治療的他知道正被觀察著熟練與正確程度。
彼恩一邊看著汐凡斯進行協助,一邊與他熟識的護理師有一句沒一句的對話著。這裡的醫生或護理師大多都擁有魔法師的證明,雖然用以治療的光屬性最多只到高級,但優秀的醫護人員不在少數。
他聽著對方讚美汐凡斯在包紮的技巧上比想像中的還熟練,一邊想著這學生的練習果真獲得了回報,瞧對方現在到哪都能夠被稱讚。沒一會兒後又有新的病患到來,彼恩必須接手去進行急救治療的協助,也就在離開之前他伸手拍拍汐凡斯的肩膀。
「護士小姐說你做的很棒,加油喔。」
他笑著說,接著快步走向另一側病床,「碰上問題的話都可以問喔!」
特別需要注意病患的狀況——不過彼恩想這件事對方很清楚,不需要他的叮嚀。十分放心的他扭頭回去處理自己的工作,似乎不怎麼擔心汐凡斯是不是有無法習慣的問題。
「好。」輕聲但堅定地回應老師,對於自己是被稱讚的情況鬆了口氣,還好並沒有出什麼差錯。
看著彼恩老師的離開,汐凡斯很快的把注意力放回到其他的病患,仍然是運用所學的評估,很快地依照判斷做起消毒清潔或是塗抹藥膏,接著拿起棉網棉布覆上,再俐落地用繃帶纏繞數圈,最後以套網做收尾。
大概是因為少了被觀看的緊張,汐凡斯比起剛才更快地處理完其他的傷患,就如同平時在醫院診所幫忙時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常待在保健室或診所,熟悉的消毒醫療氣味讓他慢慢地自在許多。
「好,沒問題。」
交給他的病人都被妥善包紮後,汐凡斯就被帶到對面同屬外科的診間,這次是讓他半直接觀摩醫師怎麼治療,再由他收尾善後。
盯著原本流血的傷口正漸漸癒合,明明是同樣的光元素但不大一樣的技巧,都是汐凡斯學習的重點,抱著感謝的心情努力地記進腦海中。
汐凡斯進入狀況的速度很快,彼恩也就沒有分神到對方身上,就是專注於自己的工作。大多時候醫院會請他負責一些急症或是重症的病患,前者必須與時間賽跑,後者則是需要時間緩和治療。
硬要選的話彼恩是喜歡前者的,畢竟恢復的速度快,能夠很快地就得到結果,而後者通常都是被疾病纏身許久的病人,那副病懨懨的模樣只能一點一滴地拔除,甚至還不一定有用——那種束手無策的絕望感對於魔法師來說會是很沉重的心情。
不過,那樣的環境反而是鍛鍊心境最好的地方,所以彼恩在剛成為魔法師的那段時間幾乎都是在協助久病不起的病人緩和痛苦。不曉得他的學生會不會也碰上生離死別的問題呢?不曉得對方撐不撐得住呢?要是成為魔法師的話,這些因素都會變得頻繁。
想著關於以後的瑣事,彼恩默默地吐了口氣。
儘管汐凡斯在其他地方幫忙過數次後續,還是會有碰到沒有學習過的部分,因此比起尷尬的想說怎麼辦要造成麻煩了,他更清楚現在該做的是趕快詢問醫療人員方法,才不會耽誤到他們的流程。
接觸著不一樣的環境,他很慶幸這裡大多數的人對於他的實習身份,並沒有用輕蔑的態度對待或是不願意指導——但也或許是因為多虧了彼恩老師的擔保吧。
想到這裡,汐凡斯就覺得果然今天結束後得再去謝謝老師。
就這樣忙碌了一整個上午,完全沒注意時間流逝的汐凡斯正準備幫忙下一個病患的治療時,突然被其他護理師給打斷交接,告訴他該吃午飯了先去吃吧。
這才憑著印象回到最初被帶進的診間,敲了敲後拉開門便見到已經坐在裡面正要用餐的彼恩老師。
或許是裡面沒有其他人的關係,汐凡斯緊繃的弦終於放鬆了些,他輕輕笑了笑道,「老師辛苦了。」
「喔——」彼恩朝著對方揮揮手,接著指指對向的位置,「來,先坐下來吃飯吧。」
桌上還放著醫院準備給他們的另一個便當,菜色還算不錯,彼恩還特別要求他們準備兩份不參血的便當,只要他自己也吃的話就能省下其它有可能發生的麻煩。
待對方入座後彼恩替人倒了杯水,接著把餐具也好好擺上,最後才替對方掀開便當的透明蓋,一連串的小動作熟悉的自然。與早已習慣工作的他相比,汐凡斯消耗掉的精力肯定比他還多,他猜想這學生今晚回家就會累得一覺好眠,畢竟得長時間使用魔法。
「怎麼樣,累嗎?」他笑著開口,「有沒有碰上什麼麻煩?一切還順利嗎?」
沒有從旁觀察的他丟出好幾個問句,雖然他覺得自己應該知道汐凡斯會回答怎麼樣的答案。
看著仍散發溫熱氣息的便當,彼恩用叉子戳下一朵花椰菜放進嘴裡。
坐進示意的座位後雖然有些不好意思,汐凡斯先道了聲謝,但是並沒有阻止老師幫忙的意思。
「呼……」
輕輕舒了口氣,試圖讓自己回到原本的感覺。
這半天下來的密集支援,和之前不管去哪的協助都要花上更多的體力,同時在警覺上必須比平常多留點心,因此現在瞬間的放鬆使汐凡斯得費些時間調回應有的狀態。
待休息一會多少回復到平時的模樣時,恰好聽見來自老師的問句,有些苦惱地輕輕笑著點了點頭,「不過還算順利。」
猶豫地看了午餐,最後先拿起旁邊的水杯一口氣飲進,因為緊張地避免在不熟悉的地方出錯導致整個早上汐凡斯幾乎忘記要喝水。
清涼的水滋潤了身體也使腦袋冷靜了些,思考一下後接著說,「與其說麻煩,不如說是看過後還是不太懂那是怎麼處理的?」
舀起一匙飯,汐凡斯想了想要怎麼形容,「像是遇到中毒的情況,除了解藥之外,是怎麼短時間讓那些毒素?或是效用離開身體的呢?」
由於自己還無法在這部分幫上忙,所以當今天碰到這類型的病患時,汐凡斯更多是被帶去另一個門診協助。
雖然有稍微看到一點點,但終究沒有完整地看完,沒有人在旁說明的狀況,讓他更加的想不透了。
「中毒啊——」彼恩嚼著午餐,手上的叉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自己的臉頰,「你知道毒劑除了使用藥草以外,也可以利用闇屬性增強效果嗎?」
他眨眨眼說道,但沒等對方回答就接著說,「治療中毒的時候第一個方式就是利用光屬性去中和那些毒性,大部分都只能達到緩和症狀的效果,只是沒辦法完全消除毒性,還是要靠藥物才可以。」
不過光是緩和效用就能讓一些再晚幾分鐘就要死亡的人們從鬼門關前拉回來了。彼恩試著用比較簡單的方式說給對方聽,畢竟這區域應該是屬於修斯老師的教學範疇,「然後治療途中如果混進一些柔和的水元素,可以讓病人的心情鎮靜一點。」
「可能你得試試看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不過想替人們解毒的話要中高級之後比較容易上手。」說完,彼恩戳下一塊紅蘿蔔放進嘴中,「現階段的話是沒辦法處理太複雜的毒素,像是蛇毒那種。」
吸收著彼恩老師淺顯易懂的說明,汐凡斯順著敘述的內容想像治療的畫面,確實照現在他初級的程度,恐怕光找到那些毒素並且控制在某個部位,就會耗費不少精力了吧。
而且緊接著要運用適度的光元素去中和,肯定拿捏的那個量會是另一種更難的情況吧……說到拿捏,他想起手腕上會幫上自己的手鍊,汐凡斯有些信心地笑了笑,「好哦,等到中高級時會再試試看的。」
不過談到這裡,不禁讓他回想起月初任務的狀況,咬了咬嘴內的肉吞下,「所以像是麻痺或是催眠的成份,是不是同樣是用光元素去排解呢?」
用叉子配合著湯匙盛起了菜飯送入嘴中,汐凡斯的腦袋隨著猜測有了些假想,就是不清楚會不會是正確答案。
每當他在治療方面得到新的知識,除了驚訝於魔法的寬廣深度,同時也更激勵他想盡快習得的心情。
希望自己可以再快一點,到達彼恩老師所看到的世界。
「對。」彼恩在咀嚼之餘先給了答案,他接著抬頭,「你知道詛咒嗎?有的魔法師會利用暗魔法進行詛咒,有時候會干擾被施術的人的身體狀況,有的時候是使用魔法的能力,很多種。那種也得用光魔法去中和,畢竟光闇兩者互剋嘛。」
只不過詛咒這類的魔法比較常發生在魔法師與魔法師之間,彼恩到目前為止都還沒看過有哪些魔獸會使用這種魔法的。只不過詛咒這種小手段實在太卑鄙,他個人是不太喜歡的。
「光屬性很萬用喔!在治療的方面幾乎都需要用到他。」
彼恩晃著叉子,接著又塞了口午餐進嘴裡,「所以光魔法優秀的嗜血族很珍貴,因為數量真的太少了。」
短暫的解釋過後他突然笑了出來,雖然他也遇過不少學生是喜歡鑽研治療系的魔法,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認真的學生,「汐凡斯好喜歡這類型的魔法耶?」
「老師是在變相稱讚自己很優秀嗎?」輕笑的吐槽老師,卻也沒有說出任何否認的字句,畢竟汐凡斯知道光嗜血族能活用光元素就不簡單,更不用還當上魔法學校的保健室老師。
至於後面那句不算消遣的問句,他嚼了嚼配菜想著這次該怎麼藏好心意,總不能直白地說是為了靠近彼恩老師,結果不知不覺這麼認真吧。
偏頭想到一個適當但不太會暴露的想法後,愉快地看著老師,「其實老師幫我治療的那幾次都算是個契機喔。」
笑了笑再說,「而且身為同樣都是不擅長光屬性的體質,如果彼恩老師能做得到,那我可沒有理由不多加把勁學習——總不能一直依靠老師呀。」
不只是畢業後得更加獨立,一直都不希望總是靠別人的想法和希望能跟上老師的念頭,都直接間接地影響了他。
調皮地眨了眨眼,「所以嚴格來說,老師是罪魁禍首呢。」
和老師聊了天後,汐凡斯終於抓回一般的狀態了。
「罪魁禍首?」彼恩可不滿意這個詞,他故意皺起眉頭的開口,「好歹該說是起源吧!好聽多了!」說完還噘著嘴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
雖然他也就是稍微裝模作樣一下,但為了表達自己的根本不算不滿的不滿,彼恩還是伸手戳了塊對方餐點裡附贈的一口蛋糕吃下,「就這個,我收下你的道歉了。」
有些蠻橫跋扈的模樣在他身上看起來就是任性的孩子氣,不過彼恩沒有道歉的意思,他直接把話題拉回正軌,「可以啦,你這麼認真,成長的速度會比想像中的還快。」
「但是適度休息也是需要的,待會有午休時間,你就休息一會吧?」彼恩指著旁邊的床鋪,「這邊可以讓醫護人員躺著睡一下。」
學生畢竟是學生,跟習慣長時間使用魔法的他不同,身為老師的彼恩還是得進點照顧的義務。
「欸——」
汐凡斯有些訝異地笑回了聲,這明明是藉機吃別人的甜點吧。因為從彼恩老師像是小孩子的舉動與發言,讓他很清楚老師並不是很認真地抱怨。
雖然很狡猾,但難得再次見到老師的這一面,總覺得很可愛呢。
「是真的嗎?」正吃到一半時聽到對他的肯定,開心地露出笑顏,「太好了。」一直很緊張會不會做的不夠多,可能還學不夠快的心情在此時稍微舒緩了些。
放心後順著老師指的方向看過去,汐凡斯點了點頭,「好,謝謝老師。」既然有午休時間就不必擔心體力負荷了。
再稍微聊了一會,把屬於自己的便當和水杯都解決完畢,拿起紙巾擦拭嘴巴後,飽足感與整個早上的魔法使用讓他打起了呵欠。
確認好該清醒的時間後,汐凡斯躺上床向老師輕聲抱歉著,「明明是難得的休息時間,卻又麻煩老師指導了,真是不好意思。那老師午安……」說完不過一會便進入睡眠之中。
待對方入睡後彼恩將自己吃完的午餐也收拾乾淨,接著替對方將半開的窗簾拉上,僅剩微弱的光線透著窗簾灑進室內。羅哈登境內雖然會配合時間調整日光強弱,但怎麼說都還是有種矛盾的錯覺,他還是喜歡在亞蘭緹斯看見的太陽。
午休時間有足足兩個小時,彼恩先是待在另一張床上休息片刻,短短數十分鐘的打盹就能夠讓他恢復精神。接著他確認汐凡斯依舊睡得安穩才離開休息室,打算利用這段時間讓其他工作更久的人能提早休息。
在接手其他人的工作時,彼恩在短暫的歇息時間跟曾與學生工作的護理人員聊上幾句,他不忘順道問問汐凡斯的狀態,並在清一色獲得良好評價的時候真正放下心來,然後得意滿滿的說自己帶出來的孩子當然會是最優秀的。
結束了一早的協助,彼恩想著下午的病患年齡層可能會轉低,畢竟接近孩童們的放學時間,總之,只希望能夠順利地結束一天的工作。
慣性的生理時鐘讓汐凡斯提早了十五分鐘左右起床,習慣預留好時間讓自己不容易手忙腳亂或是碰上臨時的變數。
小心翼翼地放輕所有動作慢慢下床,要是打擾到正在其他病床午休的醫護人員可就不好了。
走進室內的盥洗室稍微洗個臉,再出來喝杯水後他拉了拉筋,注意表上的時間也差不多剩下五分鐘。
好,再繼續加油吧!
走往中午前所待過的最後一間診室,和裡面的護理師和醫生有禮的打聲招呼,接著開始下午的治療協助。
「好了哦。來,你看,痛痛的痕跡不見了吧?」蹲在小女孩的面前,輕輕捧著對方小小的手掌,露出和煦溫暖的笑容,安撫著因為摔跤而受傷的孩子。
這次算是小女孩最後的複診,其實原本醫生想說時間久了疤痕就會慢慢消失,但小女孩完全不相信,抽抽搭搭地哭說要醜一輩子了。
當小朋友哭起來很容易變得聽不見周圍的聲音,照顧過不少次的汐凡斯正因為知道這樣的道理,所以和醫護人員說聲交給他吧,就先默默地幫忙消去疤,然後再開始哄小孩。
小女孩小聲啜泣地看到手上的傷痕消失了,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又看了看汐凡斯,一時之間好像還不能相信。
汐凡斯仍是輕輕笑了笑,「所以不要哭了哦,妳這麼可愛,笑起來一定更可愛對不對?」很有耐心地把小女孩的眼淚溫柔地擦掉,「來,笑一個給大哥哥看好不好?」
最後女孩終於破涕為笑,比較有精神地和醫生與護理師說謝謝和再見,和媽媽牽著手離開醫院。
送著她們離開,正要從走廊間回到診室的時候,汐凡斯聽見另一側的急診門口傳來匆忙的腳步聲和推床聲。
避免佔用通道和妨礙到醫護人員,汐凡斯快步回去幫忙處理下一位病患的傷,隱約記得在進門前好像有瞧見彼恩老師趕過去支援。
希望都會好好的。
先是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再清晰不過的喊喚——「彼恩!」——這一聲就足以讓彼恩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若不是到了重傷的地步,通常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不會如此明顯的呼喚自己。
駭人的血跡正不停地沿著衣物滴落,潔白地面因此變的可怕許多,他立刻來到病床最終抵達的位置,簡短幾句話他便清楚眼前女性的狀況。似乎是在接孩子下課離開後遭遇隱蔽在城內的魔獸襲擊,手臂的撕裂傷最為嚴重也最致命,放置不管的話最後只有截肢的選項。
彼恩與其他醫師分工合作,他率先處理最糟糕的手臂傷口,首要修復的就是被撕扯開的內部神經,接著盡可能地止血。流暢的順序構築出有秩序的治療方針,而這些內容不需要他特別提起,身旁擁有數年資歷的醫師也懂。
也不清楚過了多久,也許是數十分那麼久,彼恩這才見到女性蒼白痛苦的神情有逐漸趨緩的現象。至此,包含他在內的醫師紛紛鬆口氣。
將繃帶頭做個收尾,著手就要幫隔壁的病患換藥時,汐凡斯被正在門口的護理師輕聲呼喚,向病患道聲歉後快步走到對方身邊,這才注意到門外還有一位護理師。
經過簡單的說明便明白是想要他幫忙照顧小孩,毫無猶豫地點頭答應,沒多久就被帶到急診室外的座位區。看著地點與聽著幼小的小孩哭喊著要進去見媽媽,能大致理解現在的情況了。
對周遭的其他人微笑並點了點頭後蹲下身,緩緩地靠近小男孩擔憂地輕聲問著,「你怎麼了?可不可以和大哥哥說呢?」盡量不讓小孩覺得是來阻止他的,也試圖讓情緒激動的男孩,可以有點舒緩的時間。
然而換來的是男孩崩潰大喊著要看媽媽,並且憤怒地露出牙齒朝最靠近的他咬了過來。
第一時間內汐凡斯並沒有躲開,一直都維持著警戒的他連忙聚集闇元素形成有彈性的兩顆小球,護在男孩牙齒的前端,再用闇魔法纏住原本會被咬下的肩頸部位。
對於男孩的舉動,汐凡斯沒有湧起任何的不耐,只是張開手輕輕抱住對方,接著稍微在語氣中混入了一點點像是小孩般的任性,「那你要不要告訴我嘛,發生什麼事了,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呀。」
或許是沒有要責備的態度與動作,讓男孩訝異地一瞬間停住了動作。
哭紅雙眼的嘴巴開開闔闔地嘗試說話,汐凡斯知道要從激烈的情緒緩和下來需要點時間,於是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背要他慢慢來沒關係。
過了好一會,小男孩用著滿滿地哭腔說著媽媽受傷了,怎麼辦怎麼辦好多血怎麼辦。
汐凡斯沒有立刻要小孩冷靜下來,他順著對方的話輕聲問著,「我知道你很擔心媽媽,所以想進去看媽媽對不對?」
「對、」
「大哥哥再問你喔,那你希望媽媽平安無事對不對?」
「對。」
以來回一問一答的方式,嘗試讓男孩慢慢釐清心裡的感受,並漸漸明白現在的狀況,同時透過這種溝通的方式令小孩子能夠緩和地冷靜一些。
有耐心地持續著問答的對話好一陣子,直到最後都是放緩聲調地安撫著對方,使他不再那麼驚慌,「所以你乖乖地坐在這裡等媽媽好不好?大哥哥會在這裡陪你的。」。
時鐘上的指針繞過一圈又一圈,坐在小男孩旁邊的汐凡斯沒有鬆開手,他輕握著的那隻小手已經沒有像最初那樣般顫抖。
這個時候,急診的指示燈終於暗了下來。
「呼。」
直到彼恩確認眼前的女性狀況已經平穩之後他才放手把後續交給其他醫護人員,幸好有大家的協助才讓這位媽媽的手可以免於截肢的下場,及時將對方送進醫院的人們也值得道謝。
彼恩跟其他人打過招呼後便離開這位病患的床位,走出急診室後他才注意到正坐在一旁的汐凡斯與小男孩。不用看就知道男孩紅通通的鼻子是一場大哭後換來的,於是他走向兩人,率先在孩子前蹲下。
「媽媽沒事囉,你很乖的在外面等吧?來,棒棒糖給你。」彼恩頂著和善的笑容變魔術似地從手中現出一支棒棒糖遞給對方,「等一下媽媽就會醒來,你就可以跟他說話了。」
簡單的跟男孩告知狀況後彼恩維持蹲著的姿勢抬頭看往汐凡斯,別有意味的眼神是在詢問對方是不是一切安好。
雖然有注意到老師的視線,但是汐凡斯沒有先給予回應,他鬆開男孩的手和對方說著,「前面這位醫生啊,就是大哥哥跟你說過很厲害的人喔。」
溫暖地笑了笑讓小孩可以更加放心些,「所以醫生都這麼說了,那等一下你就可以進去看媽媽了哦。」
獲得許可的小男孩迫不及待地跑到急診室前,大大的眼睛眨了又眨,滿臉期待著能夠進去看媽媽。
見到比較有精神的模樣後,汐凡斯在心中鬆了口氣,這才轉頭看向彼恩老師,連同身邊的水瓶遞了過去,「老師治療辛苦了,肯定都沒有休息吧?」
那瓶水是他在陪小男孩等待時,為了讓對方能夠喝點甜的東西調整心情,同時想著老師從急診室出來應該會需要就一併買的。
「沒有什麼事喔,都很好。」
注意到時間差不多的他,站起身向老師說著,「那我最後去和大家道謝一聲。」說著就和走過來的護理師打招呼,接著一一到待過的診室感謝。
待汐凡斯離開後彼恩先是伸個懶腰,接著打開水瓶爽快地喝下幾口涼水潤潤舌。可以的話他應該在現在攝取一點血液補充微量的魔法,可仔細想想方才消耗的魔量也不算多,加上有學生的協助,今天的工作算是減輕不少份量,很順利。
時間也不早了,待會他們也得準備回亞蘭緹斯——如此盤算的彼恩轉頭就看見與他揮手說哈囉的護理師。是熟面孔,彼恩跟對方也算認識了一段時間,他們在緊張的氣氛舒緩後終於能閒聊一會,簡單的寒暄之後對方提起了關於汐凡斯的事情。
大多是稱讚,不管是學習能力優秀又或者是擅長照顧孩子,這在彼恩的預料之內,雖然他有些意外對方會在孩童前當個友善溫柔的大哥哥。但讓他感到詫異的還是突發的小意外——汐凡斯差點就被方才的男孩給咬到一口。
這可不是能夠一笑置之的事情,身為嗜血族的他很清楚族人的唾液要是藉由牙齒混進他族的身體時會引發什麼後遺症。想到這裡他是在反省的,反省自己果然還是不該把人族學生帶來嗜血族的身邊,可同樣他也慶幸,慶幸汐凡斯的臨場反應沒有導致太過嚴重的後果發生。
雖然對方還是得更加有戒心才行,彼恩在反省自己的同時也決定待會要對對方嘮叨上幾句。至於那個孩子......他看著對方乖巧待在門前的身影只能沉默,教導孩子不能使用牙齒咬人的事情就交給他的母親吧。
最後與護理師告別的彼恩將水瓶中剩下的水一口飲盡,扔進回收箱後才朝著汐凡斯在的地方走去。
雖然因為臨時照顧小孩的意外,能多協助治療或觀摩學習,但本來就是來幫忙的汐凡斯,只要可以換來大家方便就都太好了。
像在亞蘭緹斯的醫院診所幫忙一樣,儘管學習才是主要的目的,不過每一次結束的充實感總是令他感到榮幸,想幫大家的想法不知不覺變得越來越強烈。
所以他很感謝彼恩老師詢問意願,並確實帶他到這裡幫忙而且還能從中學習。因此在離開醫院後,汐凡斯開心地笑著和老師道謝,沒想到卻得到對於警覺上的嘮叨。
很難得地湧起不太愉快的心情,但向來不會表達出負面性情緒的他,下意識地把這感受壓了下來。
這算是第一次對老師藏起真正反應,因為本身不太會遭人誤會,就算遭誤會也會乾脆攬下責任,所以就只是本能地露出苦笑回著:抱歉讓老師擔心了,是他的警覺性還不夠強。
態度自然的沒有讓老師發現異狀,回到學校後還一起在食堂吃了晚餐再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