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終於回到據點了!」不顧形象,黑蘭嬌在健身廣場開心的大叫,後面跟上的阿娟好心提醒黑蘭嬌要先放下身上的物資,然後搶先其他人走上二樓。
迫不及待料理今天早上提到的家鄉菜,大家很快的整理身上的東西,再度回到健身廣場。月亮發出微微的光掛在天上,天空剩下半邊是橘紅色的。
大家早已準備好要使用的食材,卻遲遲等不到外出打獵的兩出現。
「嗯?廠長他們還沒回來嗎?還是他們在休息?」小賈走向廠長的房間,敲敲房門叫了聲,沒有得到回應,打開廠長房間的門朝裡面探頭,「好像還沒回來呢。」跟在後面的安迪也跟小賈一起探頭。
房間裡頭整齊的不像有人回來過,一絲絲痕跡都沒有。
「還沒回來嗎?我去納瑞亞房間看看。」聽見兩人在談論,小柯走向納瑞亞的房間,後面跟著探頭完關上房門的兩人。
也是一樣敲敲房門叫了一聲,還是沒有回應,轉動門把,一推開納瑞亞的房門,與世紀末日非常相配的味道衝刺著三人的鼻腔。
「這是什麼味道!」安迪摀住鼻子往後退,「這個味道…」小柯對這個味道有些熟悉,「是…血?」和小柯對過眼,兩人衝進房間。
「怎麼了?」被這邊的騷動吸引注意力,其他人也紛紛靠過來。
「欸!等等!你們不要過來!」馬上回頭,小賈連忙跑出來阻止要靠近的眾人,「畫面不是很好看,你們就不要進來了!等等再跟你們解釋。」小賈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看到這種畫面,輕的就當作沒看到就晃過去了,一輩子都沒看過的可能回造成不好的回憶,也有可能成為陰影。
「……」無視門外的吵鬧,鎖上房門不讓外面的人進來,小賈回到客廳。
「要先聯絡他們嗎?」小賈看著站在客廳的若有所思的小柯,「應該不用吧,畢竟有廠長在。」看著眼前的景象,廠長是個聰明人,應該早就發現不對勁。
原本應該是灰色的沙發,部份變成暗紅色,紅黃相間的地毯上也染上一點一點暗紅色,被亂丟的紗布、破掉染紅的灰色襯衫發出讓人刺鼻的味道。
沙發和地毯都成了這個樣子,小茶几自然也沒乾淨到哪裡,一大盆血水旁邊丟著看不出原樣的毛巾,旁邊還放著非常小把的小刀,小柯拿起小刀旁一個小小的東西,黏黏糊糊的觸感讓小柯頭皮發麻。
「那個是……」小賈為了確認開口,「嗯,是子彈。」放下子彈,子彈在暗紅色中發出些許閃光。拿起丟在一旁的灰色襯衫仔細觀察,「傷口似乎在右腹部…沒有打中要害…可是…」根據襯衫上的彈孔及血跡推論,「出血量很大。」不用小柯多說,小賈也明白。
「他是自己取出子彈的嗎?」拿起看似是私藏的小刀,小賈不敢相信有人拿著這種東西不依靠麻醉藥劑取出身體裡的子彈,「恐怕是了,不過他一定取出子彈後包紮完就昏過去了,沒有縫合傷口。」小柯左右尋找有沒有東西可以裝這些東西的袋子,想要著手開始收拾東西,畢竟還要給他一個乾淨的空間修養。
「看沙發上的血跡就知道了,他休息到一半傷口就裂開了吧。」找到一個貌似能用的袋子,小柯開始動手,「不過納瑞亞雖然沒有縫合傷口,但有用東西固定傷口。」小賈一句話讓小柯停手「他用了什麼固定傷口?」小柯歪頭。
拿起零散的文件,「應該是迴紋針吧?」遞給小柯讓他看清楚文件上的痕跡,上頭有原本應該要被東西壓住的痕跡,旁邊還有好幾份文件都是一樣的狀態,「我的天啊,這根本就是怪物了吧?」小柯不可置信,居然有人能用迴紋針當針線,他還以為這只會出現在電影裡面。
就當兩人對納瑞亞這個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時候,無線電響了。
『小柯,你聽的到嗎?我是廠長。』
「廠長!你知道納瑞亞受傷了嗎?」
『嗯,我知道,他剛剛才結束治療。」
「現在呢?狀況還好嗎?」
『等等我叫糰子跟你解釋,我只是要通知你一聲,今天我們先不回去了。』
「呃,嗯,沒關係,你們就先在北村那邊休息一天吧,我會跟其他人解釋的。」
『嗯,好。』
接下來,無線電那端有些吵鬧,正當小柯感到疑惑時傳來他所熟悉的女聲。
『呃,小柯,我是糰子。』
「呃,嗨!糰子。」
『我…我是要跟你說一下納瑞亞的情況的…』
「嗯沒事,你說。」
『他剛剛受敏兒的治療,血止住了也已經把傷口縫起來了,但是現在還在發燒,他們如果回去了你要多幫忙看一下喔。』
「嗯,我會的,對了,他的傷口是用迴紋針固定的嗎?」
『嗯,對啊!我跟敏兒看到的時候被嚇一跳了!怎麼有人用那種東西固定傷口!嚇死我了!』
「我也嚇一跳,真不愧是軍人呢!」
『就算是軍人也不可以這……』
「?」
講到一半突然沒聲音,小柯看了一下無線電,確認自己有沒有按到什麼。
『好了,不說了,你要跟糰子談情說愛用你們自己的無線電,就這樣,掛了。』
被廠長突然冒出的一句,小柯才知道剛剛發生什麼事,糰子講到一半被廠長搶走無線電了,無奈的笑了一下收起無線電。
「情況如何?」小賈眼神透漏擔憂,畢竟是相處一段時間的夥伴,「沒事,他們在北村那邊休息一天,明天就會回來了。」繼續收拾東西,放下心的小賈也跟著彎下腰收拾。
小賈忘了門外還有一群人不知發生什麼事,當他抱著一盆血水拎著染血的小刀走出納瑞亞的房間,迎面而來的是尖叫聲。
「啊,完了。」這是小賈在被問題掩埋前說出的最後感言。
納瑞亞趴在廠長厚實的背上享受著太陽的照曬還有微風吹過臉龐,出了北村涼平一行人的據點,廠長刻意放慢速度避免納瑞亞因為車子的晃動牽動傷口。
「昨天,跟小柯他們說了你的事。」
「嗯,沒關係。」
短暫的對話結束,繼續享受著陽光照射在自己身上的溫暖。
「你居然用迴紋針固定傷口?」
「嗯,對啊,你怎麼知道?」
將下巴靠在廠長的右肩,探頭,看到不知是前面的路還是正在認真騎車的側臉。
「小柯他們說的。」
「他們怎麼知道?」
轉動了一下腦袋,納瑞亞突然發覺。
「他們進到我房間了!可惡!早知道就先鎖門了。」
「怎麼?有不能看的資料?」
「資料是沒差,上面都是德文他們看不懂,只是……房間還沒收拾,裡面很髒亂,不太能見人。」
紅色機車轉過灣,距離他們的據點越來越近。
「沒差吧?怎麼的亂法?」
「……前天包紮完之後就昏睡了,昨天早上又很趕出門,裡面都血腥腥的,而且一定很臭。」
撇頭瞄一眼正在煩惱的納瑞亞,廠長笑了。
「呵!你反正你從今天開始就要跟我睡了,明後天再整理就好了,有差嗎?」
「嗯…好像也是呢!」
聊著聊著,他們駛進了長滿雜草的道路,小心且緩慢的避開路上廢棄的汽車,經過阿娟等人會在那裡種菜的高爾夫球場,回到他們呆了一陣子的據點。
鐵門拉開,紅色機車停在車庫前,「先不要下車,等我一下。」廠長語畢,先下了機車走到納瑞亞旁邊,「扶著我下來,這樣才不會痛。」輕輕扶著納瑞亞的腰成為納瑞亞的支撐點,捂著傷口小心翼翼的下車,確認納瑞亞下車後廠長才將機車牽進車庫。
「納瑞亞!」
從走廊傳來黑蘭嬌的叫喊,回過頭,就看到被自己稱為死老百姓的一群人衝出來。
「幹嘛?怎麼一群人跑出來?等不及要吃肉嗎?來吧!在這裡…」正要拿出身上的肉,納瑞亞沒有看到眾人臉上的擔憂。
「納瑞亞。」美娟難得發出低沉的聲音,讓納瑞亞停下動作,下意識的挺腰站直、手貼褲縫、抬起下巴正視眼前的人。
「你怎麼沒有跟我們說你受傷了?」美娟難得正色的繃著臉說,「是啊,如果你說了,我們可以讓你休息,你也不必弄成這副德性回來。」黑蘭嬌上前幾步說,其他人也不停的說著類似的話。
納瑞亞愣住了,他沒想到大家的反應這麼大,撇了一眼站在廠長旁邊的小柯和小賈,兩人紛紛聳肩表示跟她們解釋過了。
再撇一眼站在旁邊的廠長,感受到眼神廠長走到納瑞亞旁邊,低頭在他耳邊說「她們以為你是前天跟她們出去受傷的。」說完又走回原來的地方。
的確,她們是知道納瑞亞受傷了但好像不知道原因,所以誤認為前天她們一起出去收集資源的時候納瑞亞為了保護她們受傷了,卻沒說導致傷口惡化演變成今天的局面。
得知為何她們反應這麼大之後,一反平常的態度,特別揚起平常不笑的嘴角笑了出來。
這一笑,讓在場所有人都傻了,有些人傻是因為不懂為何笑出來,有些人是第一次看到納瑞亞笑。
等差不多笑到傷口痛到笑不出來,納瑞亞才停止笑聲,然後扶著傷口說「你們認為我是因為你們才受傷的嗎?」邊說邊抹掉眼角的淚水。
眾女性們在愣住之後點點頭。
「放心吧!跟你們出去沒有那麼危險,雖然你們看起來沒什麼攻擊力,但其實你們比你們想的還要強。」本來想拿出一根煙,但想到對身上的傷有點不利,所以又把煙賽回盒子裡。
「這個傷,是我在晚上例行巡邏時遇到武裝份子跟他們打起來弄出來的。」瞄了一眼傷口,納瑞亞繼續說「所以,並不是跟你們出去的時候弄到的,放心好嗎?好歹我還是一個少校。」在黑色鏡片下翻了個白眼。
「納瑞亞…」從剛剛都沒說話的辰依帶了點哭腔叫了納瑞亞的名字,看著她眼眶中滾著淚水「欸,等等…你不要哭喔!」,納瑞亞慌了。
「阿娟!」決定尋求幫助,沒想到美娟也跟辰依一樣,開始抹掉眼淚,「呃…黑蘭嬌?」看向比較沉穩的黑蘭嬌,黑蘭嬌抱著已經掉淚的西洛給納瑞亞一個,你自己想辦法處理,的眼神。
看向在眾女性後方的無限和安迪,納瑞亞也得到類似的回覆,轉頭看向最後的希望,果然,得到似有似無的答案。
「嘖!」傷腦的抓抓頭,想了一下,然後瞄向廠長,後者感受到視線,轉過身不理會。
「我下次受傷會講啦!這樣可以了嗎?」伸出手拍拍辰依的頭,「小妹妹這個杯子蛋糕給你,從天風那邊拿到的喔!很好吃喔!不要哭了乖!」拿出一個早上才剛出爐的巧克力杯子蛋糕賽給給還在黑蘭嬌懷裡的西洛。
「我現在不是好好站在這裡了嗎!你看我還帶回來這麼多的牛肉喔!美娟,你可以煮一頓好的讓我補補身體嗎?」打開包包秀出昨天的打獵收穫。
確定眾女性有比較平靜之後,廠長走到納瑞亞旁邊「好了,你們也不用想太多…」,攔住納瑞亞的肩膀「我會好好照顧他的。」提起一點嘴角,廠長看了一眼比自己矮一點的人。
納瑞亞瞬間漲紅的臉頰讓在場所有人都理解了什麼事,便紛紛找了藉口離開留下兩人。
「好了,該換藥休息了。」領著納瑞亞到自己的房間,讓他坐在沙發上,打開從小柯那邊拿來的醫療箱,「你剛剛是在宣示主權嗎?」脫掉身上的衣物,露出纏繞在腰部些許染紅的繃帶。
「哼,我看起來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嗎?」慢慢解開納瑞亞身上的繃帶,拉開黏在傷口上的紗布。
「有時候真的是……」咬緊牙關,盡量讓自己的注意力離開傷口的疼痛,「需要給你一個東西咬著嗎?少。校。」用乾淨的紗布抹掉混這血的藥膏,順便想想辦法讓納瑞亞的注意力離開疼痛。
「不,需,要,我沒有弱到那種程度好嗎?」嘴上雖然這樣說著,手早已握緊變白了。
「上藥了。」說完,將藥水倒在傷口上,瞄了一眼因為疼痛皺起眉頭咬緊牙關的納瑞亞,左胸也跟著痛了一下。
快速補上紗布,用透氣膠帶黏緊紗布,再快速把繃帶纏繞他的腰部,確認完成所有換藥的動作,輕輕抱起意識模糊的納瑞亞到床上。
拿掉他的帽子和眼鏡,用乾淨的毛巾擦掉額頭上的汗珠。正要離開,衣角卻被一個力道拉住,被有些朦朧的灰藍色雙眼盯著。
坐在床邊,粗糙生繭的手蓋住灰藍色雙眼,輕輕的說。
「沒事,我會在你旁邊,好好休息。」
感受到了安心,納瑞亞沉沉睡去。確認床上的人兒睡了,回到客廳拿起要丟棄的東西,離開房間。
他們都失去過。有的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過去就過去了,無法留戀。所以,他們只能享受當下。
處理完所有東西,靠在門旁邊的牆上,點燃一根煙,白煙飄向藍的清澈的天空。
吸了一口氣,呼出白煙緩緩消散。
「不知道,你會不會再從我身邊消失。」
熄滅了手上的煙腳,轉開門把走進去,門再度緊緊關上。
將兩人命運與世界隔開,現在只屬於兩人的時間和空間。
是啊,享受當下就好。
結束。
謝謝看到這邊的你,我的庫存還有兩篇,我相信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