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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野與稻荷崎激戰的最終局,分數狂飆至三十比三十一,烏野高中正值賽點。
再一來一往的快攻與反快攻下,速度成了毒藥,能殺人也扼殺己方視野,霎那間日向翔陽低手頂住了田中的反彈球,碰然一聲脆響,伴隨劇烈的疼痛--排球高高拋起,逆著天花板的強光成了一抹暗影,宛如希望,乘載了夢想所生的壓力、忌羨、自責與追悔,無意義的患得患失--
須臾,日向的神情泰然、平和,他通悟了排球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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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很細節,但容易被遺忘。又高又溫柔的第一次觸球,讓己方調整呼吸的第一次觸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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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鬆的打球吧。無聲的畫面中,捎來古舘春一老師輕柔的呼喚:讓一切回歸本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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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開逐漸質變為愛欲的友情,捨棄絢爛華麗的特效與超能力;選用樸質的筆法,描繪一支沒落的球隊,臨著頂著豪門光環、球技、體能遠勝自己的隊伍,認知己身的不足,依然嘗試、挑戰,終蟬脫出困境。這份憤然掙破蟲繭;欲衝破蛋殼的情緒,是小少年們內需的身理現象;亦是種對成長的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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饑渴起自不足,而缺陷粗分為兩者,心理層面有人際不佳,仍想成為好二傳的飛雄;過於喜愛排球,困於我執的及川;自卑而無法專注扣球的旭等。介於中間的是初期技術、身心素質皆不如人的救場發球員山口。身理層面則是嬌小的復攻手,小巨人光來與日向。
越是弱小;越是饑渴,日向的身高缺陷催生強烈的成長慾,激發了同儕和對手的好勝心,彼此切磋磨練、奮發向上--「你們彼此,會是對方最好的老師」--春高尾聲,烏野對上海鷗的小巨人對戰,光來猛地向將要退場的日向翔陽提出戰帖,日向不語,只是深深地一個欠身,恭敬、欽佩而且謙卑地接下了戰帖,那惺惺相惜、相互激勵成長的景象,好比兩隻鳥互相欣賞彼此的羽毛;那股驅動力,好比光熱相互交纏蹦衝的火種,點亮了世道早已沉沒的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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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這份身心的飢餓,精妙地凝聚出,正值發育的男子高中生群像:吃飯、睡覺、運動,像一群小野獸飢餓空渴地四處奔走,沒過多的思考、疑慮,以身體定位著自我的存在。
「胃的狀態,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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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笨拙的心聲,深深刻劃了影山的感知。
他透過身體、球、空間理解世界,全然沉浸於球賽--發球時,靈與肉合一的超然美感;高度專注,所做的果敢判斷,盡皆體現他這膽大心細的存在。
不同於擅長融入團體的日向,影山對於排球的態度,有如一名修道者:悉心照顧指甲、書寫排球日記、定期定量的鍛鍊與訓練。
他口中叨唸的「自我管理」宛如一種特定儀式,迄及球飛起的高度、場中的變化以及比賽中的神馳。排球不只是排球,而是宗教。透過定期的鍛鍊與反省,達成自我理想以獲得一股充沛的能量,未必是獲勝的激情;未必是擺脫逆境的快感,而是頻頻被挫折抹煞,忘記仍會想起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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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求勝與瓶頸的掙扎中,如此簡單的想法和感受全被消磨殆盡。
一向輕蔑幹勁論的月島,冷靜判斷起跳時機、遮蔽球路,憑著多次觸球成功,於關鍵時刻攔下牛若的扣球,對排球產生了成就感。自此,月島明白「拼命的狼狽」,不再輕易抿滅日向影山的衝勁。在小巨人之戰終,全心投身於球賽,甚至向影山下了戰帖。
屆時,烏野成了他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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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高最終戰,日向放棄了小巨人的名號,把功勞交給影山。而賽後,影山不經意脫口的話,認可了彼此。
他們從一味的較勁、爭執,尋求個體的強大,乃至相互克服了缺陷,齊步翻越山巒,見到頂端的風景:排球是六個人的運動,而得分是一連串的連鎖效應。
一傳到位,二傳明判情勢,攻手選擇正確路徑;惹人心煩的觸球,以及牽制敵軍主將的發球,零零碎碎、環環相扣的因果,才得到沉重的那一分--頓時,兩人的人格、能力皆達到圓臻的完型。
心塞的是,他們認同的烏野;認同這支球隊時,春高已然落幕,他們大膽揮霍的汗與淚都是緣分,令人不禁憶起緣下四字T恤上的俚語:一期一會。一輩子只有這個時間點,群聚一堂,為了排球愛過、恨過、瘋過;為了贏球苦過、痛過、怨過,並肩而行;齊肩而立,再一次喊出:再一球--像是公園的孩子般,相約明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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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影山相會球場,也相別球場。
緣分告罄,故事終將結束。
但排球少年們的信念與精神仍會於讀者心中,熾熱燃燒。
*註:
文中的引用,跟漫畫的原意有些出入。
「那就是你迷上排球的瞬間」文中僅擷取這句的字面意思,漫畫中,呈上的理由為「獲得一百分的一分」。
而飛雄那句:「我還想在這個烏野走得更高」,個人認為這句話意思過度飽和,烏野本身就是專有名詞,「這個」一詞又有指定的意味,由於日文不好沒能去讀原文,只是擷取漢化後的句子。(不過語出飛雄之口,這種問題不應該細究)
老實說,我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這麼認真寫了感想。說是感想有點過頭,是因為內容也只是重述排少裡頭的感動,加上閱讀中一些感受,本是要在末段加上自我頓悟和影響,但又覺得這文應該保留住閱讀時的感動就好。
但,既然如此,安麗大家去看原作才是,內文又把原作劇情劇透光光。書寫時,不斷地陷入無盡的矛盾,文章的意義應當是推坑,卻把內容抖出來。最終,只能作為自己的情緒感發,壓根兒是一種毀滅性的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