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
【持有潘朵拉盒子的人】
【深淵彼端的凝視者】
事件發生後隔日
latest #41
真要形容的話,就像在醒不過來的夢裡一樣。
紅色巨鎧那一拳重傷了和外鎧有著痛覺連結的靜海,同時也破壞了Gold Shadow的控制中樞系統,倒在地上的他即使因為劇烈痛楚而清醒著,身體也無法動彈。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巨鎧撤退,看著焦急的蜂雀在身上蹦跳,看著大家上車離開現場,而這具軀殼被吊起送進貨車,在黑暗中被送往陌生的地方。

於是他閉上眼,決定先睡一覺。
在夢裡,來自外鎧和肉體的觸覺交錯混雜,思緒也難以整合。
有誰抹了他的嘴角。
有誰將他放置到平台上。
有誰給他蓋上被子。
有誰將他擦拭乾淨。
直到有誰將他固定住時,Gold Shadow驚醒過來。

『……怎麼回事?』
他看著只剩下自己一個的APP通訊視窗,湧起強烈的不祥預感。
『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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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鑲燈的天花板、水泥地板,充滿吊掛機械手臂和重機具,切割金屬的圓形鋸齒刀片就在你的身旁。

隔著一面強化玻璃,另一頭是那晚見過的男人——伊集院 優弦,以及他身旁來來去去的男女,雖然他們各有不同的穿著,但從身上的LOGO來看都是出自同個機構。

「長老,掃描結束了,請過目。」
「損壞率很高啊......這樣就不得不切開來了,嗯......整套換掉吧,既然要修就全部修好。」

他過目了工作人員遞來的平板電腦,熟練的在面板上點按了幾下,與此同時,四周的電子設備開機鈕全數轉換為綠色,而那堆機械手臂也開始運作,往躺在固定平台上頭的Gold Shadow不斷逼近。

-
『等等那是什麼!』
因為故障而無法發出聲音的Gold Shadow試著活動四肢卻無法動彈——腰部的損傷比想像中嚴重,但現在他(在心裡、或是在本體那裡)冒著冷汗看著機械手臂逼近,他痛恨起馬上就明白等會要發生什麼事的腦子。

『等等!等等!切下去的話我會痛的!絕對會痛到心臟病發作的!
連顫抖都無法辦到的Gold Shadow,只能在APP裡吶喊著,祈禱觀察窗另一邊的長老能突然想起他還沒卸載APP這件事。
『長老!』
Gold Shadow徒勞地掙扎,卻只能讓指尖顫動一下。
伊集院!

『……救命……』
「啊、等等。」

伊集院抬起手,一旁的工作人員立刻代他停止了機器運作,他從左側口袋取出手機,像是在回覆訊息一樣頻繁點按著介面。

接著,他接起了一通電話。

「是 ? ......是嗎,那太好了。 後續的事情再請你處理一下,嗯......適當就好了。」

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你的訊息,掛斷了那通電話,他走近玻璃窗。
「可以繼續了,別出差錯了。」

儀器又一次啟動。

機械手臂靠近你,那支裝有電鋸的儀器也快速轉動了起來,它靠近了你胸腹的位置,在接觸鎧甲的那一瞬間激起了大量的火花。

有人替男人搬來了座椅,而他就那麼坐下,觀賞、或者說監督這精密、萬一無失,卻對你而言過於沉重的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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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外鎧材質的影響,看似單薄的西裝背心第一時間竟將電鋸給彈開來。
於是那支電鋸被加重力道,深深的、毫無慈悲與猶豫的再次激發火花,切穿那件同樣有著反彈功能的衣物,並將機械的內部也一起切穿。

先是手指抽動、接著手臂明顯移動了下,接著伴隨淒厲的慘叫聲,被壓在身下的那件披風化為爪子模樣抓住機械手臂。
或許是哪個迴路也被切斷而導致短路,Gold Shadow全身劇烈抖動,像是感受到過強的痛楚而不能自己的抽搐;不,或許正是那麼一回事也說不定,慘叫著的Gold Shadow拚了命要將幾乎要把自己切成兩半的電鋸給移開。
若是有AVES在場的話,或許還能看見——在Gold Shadow頭上,繩套模樣的陰影一一垂落、不自然的搖擺著。

像是嘲笑、像是歡呼、像是誘惑著誰將首級穿過來——
「嗯 ? 還能動嗎 ? 是機體的反射動作......嗯,不過如果是這樣,應該早就解除變身了吧。」

伊集院看著那附鎧甲有所反應,抬起手放在唇邊思考著這些動作是源自於哪裡,他並不清楚AVES鎧甲失去意識以後的操作——至少在這裡的他設定上是這樣。

然而四周的工作人員受到了動搖,機械暫時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伊集院身上,等待他的決定。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醒著的呢?Gold Shadow

他不能問,不屬於這裡的那個他不能在這裡提問,他從鼻腔哼出氣,無奈地用手抵住了自己的下顎。

「長老,」

此時有個衣著正式的外國男人走到了他的身邊,向他示意以後彎下了身子,在他的耳邊耳語了些什麼,伊集院隨之抬眼看了Gold Shadow,接著又將目光向下注視著自己的皮鞋。
「唔......我真是太冒失了。」

不知那個男人說了些什麼,伊集院聳了聳肩,那個「手術室」一角的收音器及麥克風發出了沙沙聲。

他向後轉過頭,從工作人員手上接過了麥克風,按著上面的按鍵詢問,
「Gold Shadow ? 還好嗎 ? 我不太願意往那邊想......畢竟那樣就是我的錯誤,事後你要揍我也無所謂,」

他掃視過現場的工作人員,考量保持良好的互動關係和避免起疑,他有必要終止這場修繕作業。

雖然很可惜,但我們的遊戲時間到此結束了。

他的表情相當沉重,那不是謊言、也並非裝模作樣,對於這短暫的時間,他實在感到不甚滿意。

也罷,反正再過幾天新的玩具就要到了。

「你是連接疼痛的類型 ? 是的話用手指敲兩下,修繕作業會立刻停止。」

-
慘叫聲隨著卡在身體裡的電鋸停止運作而轉為喘不過氣、幾近窒息的呻吟,被固定的手腕挪動了下抬起手指——

握成拳頭狀的巨爪撞向觀察窗,當著伊集院的臉重重撞了兩下,隨後大概是再也無法集中精神、或者電力不足,拳頭散開變回披風飄落。
Gold Shadow想要罵人,用盡最後的力氣罵出他從沒想過的最不堪入耳的日文單字;但是不行,他不能被伊集院發現自己對他起了疑心;闔眼休眠的那段時間足夠讓他想通很多事情,也足夠他發現更多問題。

他現在是「因為伊集院的不知情而差點被開腸剖肚的無辜外鎧」,不能遲疑、更不能解除變身,否則下次躺在這裡的說不定就是「薄 靜海」。
心臟很痛,胸口傳來被重重擊打的感覺,本體那邊正在被急救中吧?
呼吸很痛、不呼吸也痛,明明是機械外鎧卻能從被剖開的缺口處感受到寒冷,Gold Shadow光是保持清醒就竭盡全力,再也無力動彈。

披風變形阻止電鋸消耗太多電力,要是再來一次……
艱難的喘息聲一滯,深入強烈恐怖和疼痛讓他產生視線模糊的錯覺,但外鎧的機能是不會產生這種效應的。
就在鎧甲垂向阻礙著你們的玻璃時,伊集院身旁的那個外國面孔男人立刻有了反應,護在他的前方,並朝著工作人員下達指令

「危險,至少先卸下他的四肢或武裝吧。」「沒事,雷諾瓦。他只是太緊張了,指揮是我,你搞清楚狀況。」

這是伊集院第一次用如此嚴肅的口氣,他看向Gold Shadow,不顧其他人員的勸阻離開座椅走上前。

他注視著你,語氣相當溫和,像是對待孩童的父母那般沉穩而輕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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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ld Shadow,你不必擔心。瀨尾醫生只是受傷了,傷勢並不嚴重,很快就被送往市內的醫院,其他人也安然無事,」

他將手掌放上冰冷的玻璃,繼續道:

「只是你一直沒有醒來,也沒有解除變身,鎧甲損傷的很嚴重,請原諒我突如其來的舉動,我應該先問過你的。」

他表現出的擔憂並不像是謊言,那說話方式也不是,就像是他從未說過任何謊言一樣,他說出這些的時候沒有任何的動搖、或者是一般人會有的下意識舉動。

「一切都很圓滿,現在你只需要讓自己好好休養。」
「你什麼都不必擔心,有什麼需要再告訴我一聲,醫療費也好、其他需要也好,我會盡全力滿足。」

語畢,他遠離了玻璃窗前,回到原本的座位上,泰然自若地調整了領帶、並伸手頂了下眼鏡。

「抱歉弄疼你了。」

-
身體因殘餘痛楚而微微顫抖著的Gold Shadow,第一次這麼感謝自己是沒有五官的無面外鎧。

瀨尾醫生
市內的醫院
其他人

長老,伊集院的眼裡,毫無笑意,只有讓人聯想到死亡的冰冷。
醫生到底做了什麼招惹到這號人物,自己又為什麼毫無準備就進來送死,Gold Shadow不知道自己到底為「發現了伊集院很危險」這件事感到慶幸,還是悔得腸子發青?恐怕是後者吧?
怎麼辦?
Gold Shadow呼吸逐漸平穩,這不是好事,他快要失去「疼痛」這層偽裝了,而當下並不允許露出「害怕」的情緒。
怎麼辦?
Gold Shadow深深吸了口氣,這是測試,要是看不出這是測試他茶會主人也不用當了,然而答錯的話,被電鋸剖成兩半然後心臟病發死掉說不定還輕鬆點……
怎麼辦?
『……』

像是想說些什麼,被綁住的手臂動了動,抬起手指——
然後,視線陷入黑暗。

外鎧的電力不足,斷電了。
舉起的手又軟綿綿地垂了下去,連著未能出口的話語一起被突然中斷,再也沒有反應。
「...... 嗯 ? 電力不足嗎 ?」

他拿起平板電腦,重新觸動掃描按鍵,在確認了Gold Shadow的狀況以後,便將平板電腦塞回身旁的工作人員手裡。

「好吧,也許他也很累了,今天辛苦各位了,讓我請各位喝咖啡吧 ? 把帳單給我就好了,我會報公帳的 !」

他雙手合十擊掌吸引工作人員的注意,並像以往一樣祭出慰勞品給下屬,他囑咐工作人員先行休息,自己則和那名有外國面孔的男人留下來善後。

關閉了大部分運行的儀器、以及手術室內的收音設備,阻絕兩個房間的聲音後,他背對著玻璃才開始談話。
「看來盒子藏不住。」

這是一個簡易的暗號,與他的秘書之間為了避免遭受竊聽而訂的暗號,即使他每天都頻繁的掃瞄每個工作室,但這是為防範漏網之魚,而這句話意即他懷疑眼前的對象。

「不是您太謹慎嗎 ?」

「只是覺得放的地方不太好。」

通常他會就那麼聊上一段時間,像是無法理解內容的閒話家常一樣,他脫下眼鏡,收進口袋內的眼鏡盒。

「你也知道我不喜歡,不過也無妨,我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謊言。」

是的,那些全部都是真心的,他不會主動傷害Gold Shadow、CATCA或任何人,他的協助與擔憂全都發自真心,那是一股對待朋友的熱忱與情感,英雄就像是他的朋友一樣

——前提是沒有指名他們的工作。
「被喜歡的對象給討厭,這種感覺沒有人會喜歡的。」

憧憬、又或者是一種崇拜嗎 ? 伊集院即便不屬於那邊,他卻也擁有著某種異常的情感,他很清楚自己的異常,而這股對自身的清楚認知大概也是一種違背常理吧。

「......。」

我就沒有資格嗎?

意外的,他也會煩惱這般無關緊要的事,這個想法稍縱即逝,他沒去釐清其中的涵義是什麼。

他又一次走向玻璃前,將額頭輕輕靠在玻璃窗上頭,注視著漆黑的鎧甲和被金屬鋸刀給劃開的身體。

是的,他感受到了痛心。

但是,不是只有痛心
「你說為什麼像我一般的人如此之多呢......」

為什麼是我這樣的人得勝了呢?

「Gold Shad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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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工作台上的黑色機人沒有動靜,看起來像個被玩壞的娃娃,以那道裂口進行無聲控訴。

另一個,剛才明明沒有看見,卻在眨眼間出現,安靜端坐在工作台邊緣,沒有五官的面部朝向觀察窗。

高頂禮帽、設計華美的三件式西裝、長長的披風垂落地面……乍看還以為AVES也會靈魂出竅,但不對,有哪裡不一樣。
態度更加從容。
氣質更為沉穩。

不一樣,卻又熟悉,然後某個曾經曇花一現的白鳥名字浮現出來時,那身影又突然消失。
「......雷諾瓦,」

伊集院看著玻璃窗內的世界,擺放著冰冷儀器、和一動不動的一副空虛鎧甲,玻璃阻絕了這邊和那邊,他呼喚著身旁秘書的名字,諷刺的笑了後往後退。

當然,他的眼裡什麼也沒有看見,他看不見那穿有筆挺西裝的魔術師。

「是 ?」

「現在還有嗎 ?」

「出現了一下,是個......和那副鎧甲相似的東西。」

綁著金色稻穗般長辮子的男人並不害怕陰影,他對陰影已經失去了恐懼,在這個難以理解的公司待久了,他更加排斥的反倒是「人」,看不見內心的普通人、從你我身邊擦肩而過的人。

他貫徹不了正義,亦無法反抗現狀。
「......。」

伊集院斜眼瞧了下男人,他立刻低下頭,像是臣服、又像是承認過錯,即便他不明白自己冒犯了什麼。

「你不用緊張,我沒生氣,走吧,我們還有下一位客人。」

伊集院關閉了手術室裡的燈,朝著空間內僅有的一台電梯過去,雷諾瓦隨後跟上,替伊集院關閉了所有剩餘的儀器。

「反正我也看不見......那也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伊集院泰然自若的說著,然而站在他身側的秘書僅是沉默不語,他知道那不是在向他搭話,而他也知道——

這是一句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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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各位英雄們請記住,雖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但通常進了虎穴,你會先撞見老虎
這是不好的潛入示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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