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ro
5 years ago
片段7
3017年(企劃結束很久了TT)
latest #19
Petro
5 years ago
比較像記事,因為過程太痛苦,嘗試很多次......不能代入更深了......分成三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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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tro
5 years ago
1. 3017年
事情幾近敗露,是因為多名反對黨成員突然推遲聚會。他們安置狙擊手,佈置了完美的陷阱,但目標沒有出現,如果不是明顯有人通風報信,那幾乎不可能發生。
他明白,是情報局將他推到此地,他們早就開始懷疑底下的任何一隻小鳥,敢跑到他們窗前偷果實,有時候偷金子;最後安排這場毫無理由的暗殺,不得不咬的毒餌令他避無可避,捅破不止一層砂紙,同時撕裂他和瓦列里之間滿是摺痕的信任。或許瓦列里也早已不信任他了,從上個月開始每封信都石沈大海。
(很久以後閒人可以翻出這份資料,知道他和他的故事由年少時期開端,在此時已經突兀結束,他們未來沒能再見過面和通過話,也不知道對方去了哪裡。)
Petro
5 years ago
頭幾天駐天空市使館辦公室裡所有人都躲著他,除了整日整夜的監控,即使去酒館、餐廳或公園也不自在,吃飯時也有人盯著他的湯裡看,好像能從舀幾勺蘿蔔裡看出端倪;培托失去了接觸核心工作的權利,閒得長霉,每天翻譯一些無意義的片段字句,或者轉錄天空市本地新聞歸檔,彷彿回到數年前在老家星球的灰黑色方塊狀情報大樓裡,透著不足一人寬的窄窗,只有乏善可陳的工作,無人敢和他說話,甚至眼神交會。
窗外下起令人難受的雨夾雪,連續多天如此。所有人都明白:這是另一個餌,他們在等誰會和他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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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tro
5 years ago
有時候培托會猜測,因為和他頻繁通信,瓦列里恐怕得遭受一樣的待遇,他的軍階比自己高,境遇會更艱難,可能連廁所都被盯哨,幾班人輪流換崗。這時他才會想起瓦列里的聲音,那聲音從回憶裡咬牙切齒地質問他:「如果我被送進監獄,一定是因為你和我說了那些話。」,或者「你的自由是濫權的自由,失去底線只會帶來混亂。」,還有「到底是天空市荼毒你的腦袋,還是亨利給你的那些書?」
他們本來想隔著屏幕掐死對方,儘管如此,這些話現在聽起來也不那麼刺耳,可以說很具預言性。
Petro
5 years ago
暴雨接連下兩週,其中幾天下冰霰,接著是雪,回溫後又轉回悶雨,煩躁不安擠在人群裡增長,幾乎每個踏入霧灰雨幕裡的旅客都被吞噬。
培托照例進辦公室領取常規工作,但眼前送來一份檔案,不起眼地夾在每週農產報表和祭酒大學研究期刊裡,內容是葉爾辛·漢斯最近在天空市的據點,職業是報社撰稿人,多次深入抨擊OGL星球政體,宣稱其過多管制且脫離聯邦的行政方式幾乎等同於獨裁,實際上他也在許多星球的黑名單上,是積極反政府份子,資料如同傳聞所述,沒有特別使人留意的地方;最底下備註,如果能解決,不要留痕跡,如果不能,那就製造點自殺傾向。翻到這裡,字符便逐一往回刪除。
那晚培托摸黑推開床鋪,從地板裡找出那部陳舊手機,是反對黨在招收新人時贈送的撤退計劃,能夠撥通裡頭唯一一組號碼。
他們安排了時間,定在出勤日。
Petro
5 years ago
2.
棚罩不時抖落過載的積雨,人群便退開一些,讓培托藉空擋擠入熙攘街道裡,這條路的盡頭是他最後一次執勤的地方,結束後他會被扔去世界角落,在安然度過餘生之下消失,那是反對黨唯一能提供給線人和間諜們的庇護。雖然與真正的結局似乎不差多少,此時他仍感到不確定⋯⋯不確定自己是否希望如此,但本能拖著腳步往前,把思考的機會留給雨水洗刷。
Petro
5 years ago
首先他必須走進一扇房門,然後會看到漢斯,他們也許會搏鬥,不會有談話,過程不超過五分鐘,錶會告訴他。但闖入者愣在原地佇足不前,熟悉的身影佔據半面窗台,正埋頭讀一部磚頭書,那人也抬頭尋找打擾他的不速之客,跟著睜大眼睛,嘴巴無聲開闔,像住進了默片裡。培托很快把他撞到一邊,抵在牆壁死角,玻璃率先破裂了,衝擊扎進手臂,綠色激光在塵埃中掃著壁紙上的花紋,像是獵犬嗅著鼻子。
「你在這裡做什麼?」培托壓低的聲音埋在陰影裡,心臟跳得耳膜砰砰響。另一人顯然嚇了一跳,說不出任何話,他只好用冰冷手套拍拍他的臉,又問了一次,「亨利,是我。」
亨利結結巴巴地開口:「奧辛。」
培托扯了扯臉頰肌,感謝他們行動前盡職的切斷了區域電路,所有監聽設備此時都不起作用了。「有一輛車,在兩個街區外等我,車很安全,會接你去停泊港,你必須從地下通道走。」
Petro
5 years ago
他們混進建築繁雜裝飾的影子,通往最底層,那裡明亮又陰冷,白色石牆包覆厚厚的回音。培托扶著亨利,兩個人的重量令他們在積水地裡不停打滑。一道綠光燒穿牆壁,打中培托的肩膀,亨利因此被絆了一下,他拖著培托到角落,脫下外套包住他,不知所措地拍著口袋,最後從懷裡拿出一株乾枯的藍色花朵,「我在天空市西邊找到的,在一座廢墟古堡旁,你知道吧,聽說那裡是古王室的舊址,不過現在當然什麼都看不出來了,除了土裡的野花在戰爭很久後竟然長了回來,」他的語速很快,嘴巴不停顫抖,好像被打中的是他一樣。「我記得你媽鋼琴上也有一朵,本來想拿去給你看。」
培托收下那朵花,「確實一樣,它叫勿忘草。亨利,我很抱歉。」
Petro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不,」亨利呲牙咧嘴,難得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扒了扒金棕色髮絲,拋棄平常對於好脾氣的堅持。「信裡告訴我下週祭酒大學演講的會議在這裡舉行,我才特地趕來的,陷阱不會明說它是陷阱。」
培托笑他笑得胸腔痛,亨利瞪他,轉身想把他背起來。皮靴踩過鐵架的聲響從後頭傳來,培托支起身體把他們推去轉角,「快走。」
亨利拉著他,「彼得,我不能——」
牆壁又燒出一點不自然的黑煙,化學燃料的濃稠綠漬延路流下。「我已經不能走了。」他坐在原地,下一刻螢光從背後橫穿肋骨下方。

血液緩緩漫過手背,染黑襯衫和花瓣,有些混進水裡被稀釋打散,亨利回頭看了許多次,最後才爬上消防梯。
Petro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3.
起初他能感受到規律不勻稱的起伏,輪軸轆轆作響,眼前有好幾隻羊,在白雲裡飛翔,總覺得自己得弄清有多少對角,才能明白哪些是真的羊;數到三的時候,他感覺骨頭在震動中抗議,而數到六時,光線刺破眼底的黑暗,直到第十隻他才睜開眼,辨清那個曾待過許久的工作室,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和一盞照不到角落的燈,黑暗無盡無休延伸,唯一區別在於這次他的位置相反,成了等待受審的罪犯;培托記得這是第三次,自從回到OGL以來他已經反覆進出這間審訊室三次了。
一開始沒有人進來,封閉密室裡等待像過了三天,他感到腦袋發脹,冷到極致也熱到窒息,或者一股無法停止的胃痛反覆敲打。他們替他注射許多支致幻劑,培托也記得這些人,以前他們一起喝過酒,會問他哪裡需要幫忙,現在則是訊問他是從哪時開始背叛他們,還有哪些同夥,主要是問情報局裡有多少像他一樣的人。
Petro
5 years ago
鐵門攀著一般人能承受的抓狂之際被推開,刺鼻血味和混濁空氣一股腦往外衝。有兩種腳步聲,其中一個身型又矮又小,身材纖瘦,彎腰駝背,走路一蹶一拐,光用聽的也能認出來,實在不像審訊人員。學生時期他們叫他老山貓,因為他的臉長得像山貓一樣,聲音像磨砂紙,談吐標準清晰,老山貓是一位紳士,大部分學生都怕他。「你準備好時,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待唾液潤濕了乾澀的喉嚨,培托令人摸不著腦袋地開口,龜裂的嘴皮間吐出熱風,「長官,我記得您的轟炸機是堅固的。」
沒有人接話,老山貓擺手讓醫療人員離開,等了一會,見他沒繼續說,著手點開一片光屏,裡面記錄了培托和反對黨成員不只一次前後光顧一家地下咖啡館。不過他越過那些資料,翻出最後一張檔案,是兩個年輕人,背景在一片冷杉樹和冰藍的天空,一架戰機立在沙土中央,那是他們第一次考小型戰機執照的日子。
Petro
5 years ago
「瓦列里,」老山貓指出照片上其中一個人,「他的飛行成績相當好,不過我也記得你很擅長射擊,你們各自有優點,同時也有缺點,就像小孩總會偏科,也會走偏。你們是很要好的朋友,我看得出來。」
培托也沒搭理他,低著頭數地上的磚縫,比較像睡著了,許久後他接著說,如夢囈一般,「長官,您的轟炸機飛得比暴風還快,但有一個缺陷,它需要一位駕駛⋯⋯」語尾因為忽然吸氣而停住,有人挑開了本就零散的縫線。
坐著的人對上他曾經的導師的臉,那雙灰藍色眼睛載滿對一隻受傷動物的憐憫,「我希望能幫你們,如果你們坦承一些。很難想像如果我的學生有可能變得像你一樣,儘管我更相信瓦列里一點,卻不能排除你說的話總會影響到他的⋯⋯這樣說吧,忠誠,多麼重要的品德。」
Petro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忠誠,但您記得嗎?」培托重複這個詞,突然覺得好笑,他從嘴裡嚐到鐵鏽味,傷口擠出濃稠黑血,剩下的句子有一半黏在一起:「人是很有用的,人會飛,也會殺人,但是有一個缺陷,」
門開了,穿著白袍的人帶來好幾支吐真劑,跨越滿地儀器和血跡步到身邊。
「人懂得思考,是我們最大的缺陷。」針管深深陷進動脈裡,他閉上眼睛,比起痛苦,更像陷入美夢,黑暗擁抱他,就像夜鶯在枕邊高聲歌唱,唱進了夢鄉。
Petro
5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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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tro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這是真正的入獄原因⋯⋯!
培托說的瘋話(?)完整版來自布萊希特的<General, dein Tank ist ein starker Wagen>
我…看哭……TT(一時不知道怎麼講話)

培中的文字真的…真的…該怎麼說,節奏就像一場暴雨,因為沒有留空隙讓人緩緩,所以情緒一路堆疊累積,到看到最後時又被輕輕的一句話一撥…整個……啊……
我真的好喜歡你的描寫手法,喜歡你的文字建構出來的畫面和畫面裡隱藏的情感,好像看電影一樣,是一部整體色調都很壓抑灰暗、很少有背景音樂的電影,直到後面音樂響起時就特別勾動人……
我語彙力好低不會說…但總之現在先讓我抱抱培托和培中…!可以理解前言說的過程痛苦,光是這樣看而已,中間都有點喘不過氣,能想像寫的過程情緒陷進去的感覺><
但我還是好開心能看到這篇,能補完培托過去的故事,謝謝你…TT
Petro
5 years ago
plugNS: 如果上面那些全部都是痛苦的,我覺得52中的留言就像喝了一碗中藥之後給的糖果,培托需要選擇沃爾叫小松鼠還是小兔子好,你就是小蜜糖!!
Petro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其實過去這些事好像還是有一些沒有提到.....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有哪些........(等等
不過培托到底是從哪時候開始搞事情叛變,我可以回答從之前的片段「靈魂一分為二」那裡,窗戶先有一道裂痕,風就會吹進來,刮颱風時就容易碎掉了
Petro
5 years ago
(刪刪剪剪想劇情就忘了哪些設定是本來說過的哪些設定是後來放棄的TT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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