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之後的蓮馬上行動,在自己的置物櫃堆裡翻著,果真找到一個用大的鞋盒子裝的東西。
「沒想到我之前還挺瘋狂的!放到現在應該也是一樣。」好幾年前他曾經無聊試做了一個網站,出於他的好奇心而誕生的社會實驗。
他選擇了一個默默無名的團體,並裝作自己是高中女生建立起後援會網站,利用大眾無腦追隨的本性捧紅了那團偶像。
為了仿真他還購置了一大堆這團偶像的周邊,並且從中選擇了團裡票選人氣第三名的偶像當作自己的本推,光是蒐集這些稀少品就讓蓮吐血三升。
每日的更新和影片的剪輯讓他獲得了不少的人氣,漸漸的成為了粉絲裡拔群的站長,但因為團體的不爭氣便再成立短短三年就解散。
「我可找了真久,雖然現在才想起來,但是我怎麼會忘記實驗對象的長相呢?」他拿著的相片中站在後方的男人,有著與某戶住戶相似的臉龐……
蓮想到一個惡作劇,而且是個剛好可以回敬對方的事,誰叫對方讓他如此煩躁不堪,好像什麼事都是神開玩笑的巧合。
他花了幾天的時間準備,並入侵了對方的房間裡,試圖將他所準備的東西擺在指定的空曠地點上。
「他應該會喜歡的。」對方一走進房一定會看見一只攤開的鞋盒,裡面擺滿了照片、明信片、扇子、寫真書等等,錄音機撥放著送給鐵粉的祝賀用語,但由於年代久遠加上未經保養,所呈現的是一股沙沙的斷續聲響。
一張空白簽名板擺在盒子前的地板上,四周擺滿了七彩香氛短蠟燭和埃及藍睡蓮的花朵部分,看來有股詭異的氣息。
紙板旁的紙條放著對方最近工作的照片,明顯像是偷拍的樣子,紙條上寫著『終於找到我的偶像了,希望你還記得我想念你的心情。』
蓮關上門跑回自己的房間,並在對方下班之前安靜無聲的等待著,他可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尖叫聲。
明明是跟平常沒什麼差別的一天,不知道為什麼卻隱隱約約有一種莫名的不安感。
是因為老闆在店裡的關係嗎?這樣想著走在回住處的路上,卻在打開門的時候看到了不妙的景象——
有誰進來過。
……也已經離開了。
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下意識地檢查過房間,還沒掛斷的手機上顯示著「啟太」兩個字。討厭的事情數年不見跟來了這裡,可以依靠的號碼卻再也無法撥通了,舉在耳邊的手機裡忙音刺耳,萬般不願也只能振作起來自己解決。
眼前陳在地板上的是一個祭壇——不是用於祭奠的那種,而是以各種週邊和應援物堆砌而成的、用於慶賀或者紀念的「祭壇」。
裝滿自己應援物和寫真的紙箱前面放了一張紙條,手寫的字跡看起來有點眼熟,席加回憶片刻,想起來它們跟星野小姐的字很像。雖然更成熟了一點,但應該沒有錯。
星野小姐也在這個城市裡嗎?在這種地方遇到以前「認識」的人本來多少會讓人感到一點寬慰,可是這樣的得知方式卻讓席加完全高興不起來。現在到底該感嘆他鄉遇故知,還是當年那個認真的女高中生後援站長居然做出了像跟蹤狂一樣的事情、還撬開了自己房間的門?席加看著紙條上明顯是最近偷拍的照片,只想到自己對鏡頭的敏感度果然變差了。
席加對於自己這位粉絲的瞭解只有她經營的應援站上的內容,以及「星野遙」這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名字而已。對方從來沒有露過面,沒辦法從上次集會裡見過的人對照起,只能被動地做一些應對。他翻出幾年前因為類似的事情而買的針孔攝影機,藏在書架上方的辭典後面,鏡頭對準了門口。
「還好沒有丟掉……」
席加沒有考慮過對方沒出現在集會的可能性,說真的,就連遲到都會是那種下場了,他不覺得沒有出席的人還會活著。
「不是威脅什麼的真的是太好了呢,星野小姐。」雖然很討厭私人空間被擅自闖入,不過這一次就先不報警了。
席加抽走空白的簽名板,有點生疏地簽上了「カナデ」這個名字,附加兩行字:
「致星野遙小姐
週邊還請自己留著吧,下不為例。」
簽好以後席加沒有擺回原位,而是把簽名板放在了足夠醒目、卻需要走進門才能拿到的位置。其它的東西被原封不動地留在地板上,席加看著那個用藍紫色花朵裝飾的詭異祭壇,不由得覺得奇怪——他對外說過的自己喜歡的花是滿天星和聖誕玫瑰,這個祭壇卻擺滿了冷門又難買的埃及藍睡蓮。
……巧合嗎?
自己再怎麼猜測也不會有答案,席加收好筆早早睡下,只能等之後對方再有動作。
沒有任何聲響,寂靜可怕的氛圍就這樣持續到了早上,看來對方並沒有自己想像的如此害怕……可能擅於應付這類情勢。
蓮又趁著席加去上班之後入侵了對方的房間,除了那醒目的簽名版外,其他的東西是原封不動的擺著,分明看起來是個陷阱,但那是避不過的事,他也懶得在玩勾心鬥角的遊戲。
害怕一次就夠。
「對於星野你瞭解的還算是太少了……」從門口死角進入攝影機的視野,蓮很清楚偷拍要放在哪個位置才行,他可是幹過好幾次稍微違法的行為。
「嗯……不曉得有沒有另外裝收音麥克風,針孔攝影機可是聽不到我在說什麼……」拿起了簽名版走到了祭壇邊,那裡可以更清楚拍到蓮在做什麼,只見他在收拾著東西,留下了花和蠟燭。
「作為明星的你確實曾吸引過我的視線,那也僅此一瞬罷了。奏還是席加哪個才是你的真名?不過現在一個普通咖啡店的店員倒是讓我覺得有點煩躁……如果能回去的話說不定你還可以再次重回舞臺,比起我以前觀察的你似乎多了些什麼更加吸引人的東西……」蓮緊緊抱著盒子坐了下來,顫抖的聲音持續說著。
「還是只有我被吸引了嘛……」窩在那裡有一段時間,蓮起身往外頭走去並反鎖上門。
帶著盒子回到自己的住處放好,關上自己的門獨自在寒冷的天氣裡等著席加下班回家。
「好久沒像這樣子排隊守候了,有沒有什麼特殊的粉絲獎勵之類的?」抬眼看著下班的對方,蓮蹲在那裡看起來有些狼狽,他用著早已拋棄的母語說著,鼻頭早已被寒氣凍得紅通通看起來似乎很冷的樣子。
席加不知道對方今天會不會來回收那塊簽名板,又會不會被沒有動過的祭壇和自己不算客氣的措辭激怒、或者發現自己藏攝像頭的地方。在再一次回到住所之前他都不會知道,所以他只是像一切如常一樣去上班,默默期待下班以後能有一點收穫。
然後他在傍晚自己房門外的走廊看到了蓮。蹲在地上縮成一團,深色衣物的包裹下顯得格外的瘦。
席加站在樓梯口出來的拐角處,看著距離自己不遠不近的那個人影,突然有一種默感,好像有什麼事情的罩紗正在剝落,被走廊裡縱貫兩人的風吹得搖搖欲墜。
「粉絲獎勵」,他聽見對方這樣說。對方的話就像魚線一樣把線索和疑點都串在了一起,關於為什麼是在距離第一次集會已經兩個多月的現在、為什麼能輕鬆——他檢查過鎖孔,上面沒有多餘的劃痕——打開他房間的門、又或者為什麼只有私底下擺了個風格詭異的祭壇。話說到這個份上也該明白了,作為裝飾的水生花此刻看來就是最大的端倪。
「……星野遙?」席加嘴角拉出一抹帶著怒意的笑,聲音裡不知道是荒謬還是惱火多一點。他有理由生氣的,光是不經同意闖入他的私人空間就足夠,對方甚至還在他的木地板上放了一圈點燃的蠟燭。
下一秒他看到蓮凍得發紅的鼻尖。
「Bugger……」滯在胸腔的惱意又被他自己壓下去,席加繞過對方打開房門,「只有熱可可。」
房間的地板上只剩蠟燭和花,他暫時沒去管那些,脫下鞋子放好以後從抽屜裡翻出遙控器和電池,組裝好打開了製暖。
哇!看起來好生氣的樣子,面對對方似乎帶著怒氣的詢問,蓮聳聳肩看向席加。
「是啊!你不覺得這很適合我?還是你想看我穿女裝?」一如往常開玩笑的說著,蓮站起身拍拍身後的塵土,隨著對方的步伐走進了剛剛待過的房間裡。
他不該在那裡等著對方的到來,明明就有可以在自己房間取暖的選項,開始有點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麼……
Bugger嘛……的確很適合現在的他,等到暖氣打開的聲響他才緩緩的環視著席加的房間,該說是簡約呢?還是溫馨?反正是適合對方的風格,跟自己雜亂無章的窩比起來好很多了。
蓮趁著對方去弄熱可可的時候,鎖定了一個最好放置也最好藏匿攝影機的地點,朝向目標書櫃走去的蓮果不其然翻出了一個針孔攝影機。
「喔?這有聲音的嗎?」看起來是沒有收音的孔,不過那些也都是些小事情……只見他從口袋拿出幾條轉接線和自己的手機。
他隨意的坐在木質地板上,將攝影機與自己的手機接在一起,開始瀏覽自己剛剛錄下的尷尬畫面。
他也沒理會泡好熱可可的席加,獨自喃喃自語著自己的窘態有點可恥這件事,卻也不自覺重複了攝影機裡的台詞。
下意識地回頭瞥了一眼,蓮似乎在書櫃那邊翻著什麼的樣子,席加也沒多在意,只一邊說著「別把我的書翻亂了。」一邊繼續手上的事情。
做好一杯帶著香柑氣味的熱可可,席加又從冷凍櫃裡拿了一塊之前切好的冰裝進玻璃杯,端著兩個杯子走到蓮的旁邊。
放下熱飲的時候對方已經調取出了攝影機的錄像,馬克杯叩在地板上的聲響沒能喚來注意,對方只是看著手機口中喃喃地唸著什麼。
「……」
除了蓮說話的聲音,屋子裡就剩暖氣的呼呼聲在微弱地響,席加聽清楚了對方說的每一個字,卻不知道該回應些什麼。
他徒勞地張了張嘴,但腦子裡找不到任何完整的詞句,最後沈默地起身給自己的杯子裡倒了一些威士忌,背靠著書櫃緩緩坐了下來。
手中的酒液在光線下反射著漂亮的琥珀色,透明的冰塊輕撞在杯壁上,波光流轉間把映入眼的顏色都淡化掉不少,席加隱隱覺得有一種既視感。
他大概是真的昏了頭了。
本來這個時間他該是捧著一杯泡得剛好的紅茶的,席加想。他抬眼看著蓮的側臉,眼神是跟心裡同樣的複雜。
當他回神之際,對方早已為他泡上一杯有香柑氣味的熱可可,席加則是坐在一旁的書櫃前。
「威士忌,嗯?真是好酒。」良久他才吐出了一段話,他不忘了看到桌邊那罐看似上好的酒瓶子。
「……你聽見了嗎?」他不否認也不承認,不過那些話被聽見也沒什麼大不了……坦承就是這樣的事物。
「我現在可以先認為你現在一定被我搞得很混亂。」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伸手拿起了熱可可的杯子啜飲起來。
「我也是很混亂,所以我選擇說出來讓其他人知道我的想法,縱使我會受傷也無所謂。」喝完熱可可後起身將杯子放到桌子上,蓮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
「Kanade……能這樣稱呼你嗎?那天的事我並沒有忘記……」那個躲在這座城市的殺人犯或許是冰山一角罷了,說不定還有更多比這個還誇張的事會在此地發生。
「若你想忘記那些事,我也可以當作無此事發生,這樣對我們都是不錯的辦法,天曉得這座瘋狂的城市會做出什麼。」將杯子拿去洗碗槽裡清洗乾淨後放在一旁晾乾,蓮走回來將地上的手機撿了起來,要是對方在他去洗杯子的同時看見影像這也是無可厚非,這是蓮選擇這麼做,將真相暴露在陽光下有一定的風險在。
很久沒有從隊友以外的人口中聽到那個名字,席加一時有些惘然,愣怔一會後用鼻音表達了應允。
「已經確實發生在這裡的事情,如果真的有誰想要從它下手來做什麼的話,就算我們裝作遺忘也沒辦法改變什麼的吧。」除非用一根棒子來那麼一下,真的不記得了說不定還可以在那種時候掙扎幾分。
「至少對我來說那不是什麼糟糕的回憶。當然,如果你希望當作沒發生過的話我也會配合的。」
他沒有再去注意蓮的手機,對方已經承認的現在那些影像對他來說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沒有必要他也不想未經允許去隨便看別人的螢幕。
「……要的話這邊有杯子,」席加抬手敲了敲自己斜後方的玻璃櫃門,示意了一下放在幾個不同瓶子前面的酒杯,「除了最左邊的那三個,其它隨意。」
他仰頭看著走回來的蓮,漫不經心地勾起嘴角:「我說過的承諾還是作數的。」
或許真如對方所說,這些事就算他們遺忘還是有可能會被有心人士拿去利用,更別提是不是還有比上次的殺人犯更變態的傢伙存在也不一定。
「不是糟糕嘛……這樣也好,我可是使出渾身解數在勾引你呢!」蓮無奈的笑道,伸手打開玻璃櫃拿出了一個杯子後關上。
給自己滿上了威士忌,不配冰塊就這麼坐下來喝了一大口,烈酒下肚的蓮臉上並沒有出現紅暈的現象。
「你說那個虛假的東西,所以要我拿真正存在的東西跟它交換?聽起來似乎也不賴……但是你真的能給得出來嗎?」蓮將杯子放在一邊,雙手撐在席加的兩腿邊,他靠近了席加的臉一字一句的說著,伴隨著可可和威士忌的氣息吹向對方的鼻間。
帥哥果然是帥哥,連喝個酒都這麼有型,原來對方才不是他當初所見的路人臉,一旦開始在意起他,便覺得他就是因為這張臉才被發掘成為明星的可能性。
兩人間的距離驟然被拉近,席加甚至能嗅到他加在熱可可裡面伯爵的香料味。
突然想吃酒心巧克力了。
「……欸,不行。」席加眨了眨眼。面對蓮的問題他只是愣了一下,然後故意擺出一副誠懇的表情,等待對方的反應:「我還在生氣。」
稍微有點太近了一些,席加想。間隔被縮短到親密距離以內還是讓他有一點不習慣。
他把手上的杯子貼上蓮的臉側,整個人又回復了之前慵懶的樣子:「這個也算是我的承諾哦。」雖然是他自己模糊了用辭。
「至於你說的那個,我還以為你當時根本沒有當真呢……你不一定非得用什麼真的東西來交換,畢竟除那之外我也不會給你多少像是信任之類的該有的東西。」席加沒有說得很委婉,什麼事情該事先說清楚他還是知道的。
席加心裡其實不希望變成那樣的發展,他並不討厭蓮,只是那種關係實在是太脆弱了。
「是是是!你想給的時候再給吧!我還不急著取走它。」聽到對方說的話也不是不無道哩,哪天他如果背叛席加或是從人背後捅一刀,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蓮也不想勉強對方一定要像個戀人一樣做出親暱的舉動。
「要是哪天出現了你想親近的人選,我們也可以很乾脆的回復成以前的關係。」蓮與席加拉開了距離,在隔了一個成年人體寬的距離下,蓮坐了下來,再次為了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想灌醉麻痺自己也沒有辦法,他痛恨自己怎麼這麼會喝,低著頭悶著喝著酒沉默壟罩在兩人之間。
「在外我們還是跟平常一樣,我稱你為『席加』;你稱我為『L』吧,可不想在外頭有什麼把柄給別人知道。」過了許久蓮閉著眼不想看到對方的臉,反正就算自己自作多情吧!維持虛假的樣子他可是很擅長的。
想法和情感,存在於人類腦海中的這一類纖細而複雜的東西,要用有限的語言來轉述果然還是太困難了吧?
「……所以我真的很不擅長直白啊。」席加在蓮的反應中不自主地落入了茫然。對方的反應不是意料之外的状况,席加在選擇向蓮陳述事實的時候就已經設想過,此刻卻還是感到了些許無措。他在近乎凝滯的空氣中沈默,良久嘆了口氣,小聲自語。
無論歐洲或東方,人們在千年前就嚮往心意相通,是否就是深感受制於話語的侷限性?這些席加無從得知,也只能如多數人一樣摸索著使用這個如同雙面刃的工具。
【居民】席加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他放下被自己緊捏在手裡的杯子,半跪在蓮的斜側斟酌著語氣,看著對方的眼神很認真:「我說的『承諾』並沒有特指其中的哪一個,只要它涵蓋在這個詞裡面,就還是有效的。」
席加話說得很慢。他不習慣這樣的說話方式,也不習慣過於坦白。
「我確實不偏向那種發展——因為我個人的原因,在那樣的作法下構築出來的關係太過於脆弱了,即使只是有一點崩離的可能性我也想要迴避,這點我向你道歉。我並不是不想跟你有更深入的交往,而是——」他停頓一下,「……我想要信任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的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私下裡,我還是可以叫你蓮的……對嗎?」席加的聲音很輕,他微微垂眸注視著對方,靜靜地等待回覆。
「那麼就陪在我身邊就好,我還想在這種可怕的地方找些樂子做,這就是你要履行的承諾。」蓮轉頭看著席加的正臉,他嘆口氣這麼說著。
「對不起讓你害怕了,你可以信任我,即便對我來說會這樣行動也是因為我喜歡你,但是我不會強迫你接受這種沈重的東西。」伸出手抱住了席加,之後摸摸席加的頭髮。
「沒事了……就讓我這樣待一下,明天就會恢復正常。」閉起眼的蓮覺得身子沈重,一股好累的感覺在心中蔓延。
「你可以私下叫我的名字,時間不早,我也該回去了」過了一段時間蓮放開了席加,露出了落寞的微笑並表示他要回去302房了。
「……好。」
席加感受著蓮的擁抱,伸手輕輕環住了對方的腰背。
果然還是有哪裡出了差錯吧?雙方理解產生了偏差,想要東西也不一樣,追根究底的原因大抵不過就是這些。
他們之間隔著的東西比他想得要厚也更沈重一些,席加想。
蓮退開時衣角划過他的指尖,轉瞬即逝的觸感有點癢——這樣的錯覺持續著,沒有隨布料離去。席加把那一小片皮膚壓在手與地板之間,隔了片刻以後開口:
「……晚安。」
「晚安,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站起身的蓮望著有些困窘的席加,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收起自己脆弱的心情,並給了對方一個在平常不過的狡猾笑容後揮手離去。
回到302房的蓮坐在地上頹廢了許久,他想過了很多種使自己快樂可能性,但也是徒勞無功……
突然他想起了某個重要的東西,被遺忘很久但也跟他同樣可憐的物品,之後蓮就像發瘋似的從櫃子裡翻出來,即便裡頭的東西被丟在地上也無所謂。
「找到你了!我怎麼能這樣對待你……你明明也跟我一樣可憐。」蓮憐惜的抱住了手裡的東西,開始喃喃自語著。
「同樣被束縛著,也同樣渴求著某樣碰觸不到的東西。」看著項鍊裡那模糊不清的身影,耳朵裡貼近著是關於對方的呢喃聲。
「那名字真是好聽……朱紅 誠實。」不知道為何總是能在心裡聽到對方的聲音,那使人安心又放心的聲音。
蓮近乎愛憐的撫摸著紅寶石項鍊,卻渾然不知自己身後的窗子,有個模糊的手印貼在那久久都沒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