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
到初次相遇的酒吧等待天使的出現,幾乎成了瑪門的新習慣。
他不會太早到,通常都是抓在他們第一次對話的時間點前後來到酒吧,然後悠閒地待到深夜才離開。
已經連著好幾天,瑪門都沒有遇見加蘭諾,但他不氣餒,也不尋找新的對象,以他自己都驚訝的執著等待設定好的目標出現。
終於,演講結束後的兩個星期,他再度再酒吧裡見到了天使。當瑪門踏入店裡時,他正坐在上次對話的那個位置。
「晚上好,加蘭諾。真高興又見到你。」帶著笑容,瑪門慢步走到對方的身邊,語氣裡有掩蓋不了的愉悅:「你會介意我坐你旁邊的位置?」
latest #15
加蘭諾飲著小酒。
他已經兩個星期沒有來到這家酒吧了,進門時酒保還露出了驚喜的眼神歡迎他。
畢竟加蘭諾可不想再遇見那個男人。
但他還是太天真,以為過了僅僅兩個星期就能夠放心。當那股海洋的氣味再度闖進他的腦袋裡,加蘭諾就知道不妙了。
眼前這個男人的心情不言而喻,一臉歡喜地向他問好。
但加蘭諾的心情大概與對方成反比,苦笑著回應他:「如果我說介意呢?」
「真是冷淡。」瑪門像是沒聽懂對方的拒絕,自顧自地拉了椅子坐下:「我還以為見過我工作的樣子,你會對我更好奇才是。」
以加蘭諾作為話題太容易踩到地雷,既然這樣就以自己為話題吧。值得慶幸的是,瑪門對於自己的事向來都侃侃而談。
他向酒保討了一杯自己常喝的酒,喝了一口後又放下杯子。
「剛才是開玩笑的,我當然不會拒絕您......瑪門先生。」不過加蘭諾沒有看向瑪門,只是一直盯著杯中的液體,「我確實很意外,在學校遇見的您,和在這裡時的形象相差甚遠。」他瞟了一眼對方,「那場演講很精彩,這點毋庸置疑。」
「承蒙大家對於一個臭大叔的人生經歷有興趣。」瑪門聳了聳自己的肩:「不過是一些生死打殺的事情,沒想到大家的反應這麼熱烈。」
他將自己轟轟烈烈的過去說得輕如鴻毛,事實上他也不是這麼在意自己的過去。對他而言,能夠悠閒度過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畢竟這個城鎮是因為有那場戰爭的痛苦,才建立起來。我們如今能像現在這樣對話,也是拜此所賜。」加蘭諾還是沒有正面看他,只是斜著眼,「所以民眾肯定會有許多感觸。當然,我想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要歸功於您的演講能力吧。」他輕笑:「但是那段過往,也只是構成您的一部分。實際上的您,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地方呢......?」
「這個嘛、你說呢?」瑪門轉過頭,直直看向加蘭諾的側臉:「至少,你現在比別人知道得更多一些了,關於我那些不為人知的一面。」
「而且我的過去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那個嚇人的將軍。雖然是惡魔,但我也是血肉之軀。跟大家一樣,有著年輕氣盛的時候。」側著頭思考了一下,瑪門輕描淡寫地說著自己的事:「嘛,不過我是孤兒,在從軍之前也都是在孤兒院長大就是了。」
「孤兒......嗎。」加蘭諾停頓了一下,「您還能夠成為將軍,為軍隊立下戰功,一定是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吧。」他稍微往瑪門的方向側過頭,「但是,我認為不論天使或惡魔,其實本質並無差別。」加蘭諾凝視對方的雙眼,「甚至有時候,我認為自己更像是惡魔。」
「噢?怎麼說?」瑪門對加蘭諾主動將話題導向自己的行為挑起了興趣,他順著對方的話問下去:「你不喜歡自己身為天使的身分?」
這是個好現象,他還想更了解眼前的天使。
「......」加蘭諾沒有回答,他把視線轉移回酒杯上,像在思索些什麼。過了半晌,他才緩緩開口:「我只是認為,天使不過就是個虛有的名稱,與惡魔也只差在天生的特徵不同罷了。」加蘭諾將剩餘的酒喝下,「我們身上流淌的血液,沒有不同。」
「的確,我見過比惡魔更殘忍的天使、也見過在戰線堅持救治傷患的惡魔。」瑪門點點頭,算是同意了加蘭諾的話:「我們都一樣。有血、有肉、有慾望。」
「所以我們才會在這裡相遇,不是嗎?」
加蘭諾輕笑幾聲,「或許吧,不過要拿我來跟您做類比的話還是太過惶恐......您應該也聽厭了這種話。」加蘭諾轉向他,「瑪門先生,在您的眼裡來看,我是什麼樣的呢?」
「你期望從我這裡聽見什麼答案呢?」單手撐著自己的臉,瑪門饒富興致地看著對自己提問的天使:「我認為你是個矛盾又迷人的天使。來這種地方不外乎就是尋求一種親密,而你面對親密又不曉得在怕什麼。」
「你認為呢?對於我這些粗淺的見解,你又會認同多少?」
「並非是我懼怕親暱——」加蘭諾沉下臉,「或許我只是——」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沒事,你說得對。」他站起身,「......我怕,會想起以前的自己。」把兩人份的酒錢放在桌上,離開了酒吧。
沉默地看著桌上的幾張鈔票,瑪門最終仍然點了點頭示意酒保收下酒錢。
他舉起了酒杯飲下酒水,想著加蘭諾離開前最後的表情。那種受傷、沉痛又複雜的神情──
──真的,極度吸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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