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統而含括全部的藝術兩字。

仍在藝術大學時，她曾上過幾門美術與設計學院的選修課。
倒也不是說有著什麼想精進自己繪畫能力的想法，不過是學分規劃下所趨。
勉強還算有些繪畫方面的底子？

「阿琳妳真的要轉學去軍警大喔？怎麼會那麼突然！」
「大家不是說好一起奮鬥四年成就最好的大學生活嗎！妳怎麼會——」
「琳琳……妳不是最喜歡戲劇了嗎？」

「啊啊，那個啊……我覺得多對世界認識一點挺不錯的？」

沒能說出口的是自我意識到的這份厭倦。
追逐聚光燈的夢想長遠而曾看不見終點線。

她無法確認這份厭倦何時開始，然而意識到的霎那卻像放下了大石般的釋懷。

「……林德？」
望向也沒有望向的灰黑色眼睛逐漸對焦，意識到教授講解結束並開始選擇畫具時輕輕呼喚了一旁規律起伏呼吸的小小鳥。

夜鶯不過翻了個身。

向前看著四種畫具，她最後選擇了

不透明水彩的話……？

與水彩相似卻不相似，又有點和油畫的質感相近。
思考了下拿了所需要的顏料與紙調色盤，再挑了幾隻習慣的號數與洗筆後回到座位上，她認為要詮釋出小小鳥的羽毛質感需要點時間。

將水彩紙貼上畫板以紙膠帶固定好並放上畫架。
眼神於素描鉛筆和小小鳥之間來回幾次後終於輕聲下筆。

先是確定形體的輪廓。

她並不喜歡稱呼小小鳥為精神嚮導。
比起誰帶領著誰，她與牠更像是沉默間蔓延默契的夥伴。

儘管小小鳥總是沉沉睡著，偶爾抖動翅膀宣示些似夢非夢的舉止。

精神嚮導也會夢見些什麼嗎？

再來是勾勒出五官，些許生疏的是忽重忽輕的力道。
過於熟悉的事物反而無法掌握得宜，最終在橡皮擦間取得沉睡的姿態。

像個普通人類而非嚮導。

最終是羽毛的紋理與方向。
覺醒後的幾年總是擱置關於嚮導與哨兵、關於結合與聯結的疑惑與解。
她不懂尋找出一個哨兵與之綁定的必要與重要性，而社會卻隱含著某些成見期許。

嚮導與哨兵是關聯綁定的詞。
然而她只想趨近普通人類活著，即便那份趨近仍存在到不了的差異。

戛然而止的是斷了一節的素描鉛筆。

「唉呀呀。」
比起意外更像是惋惜，惋惜鉛筆、惋惜自己、惋惜一切。

罷了、罷了。

反正也不是本科生。

拾起一旁號數略大些的畫筆，攪動生水並旋轉顏料。
畫紙邊緣的嘗試後輕輕拍打在鉛筆線周遭，洗去厚重的是薄如水的黃。

今日的日光很舒適。
不過分的光度與可稱得上和煦的溫度，她想像著於這股光下打盹的小小鳥。

普通終究也是由人定義出的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