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主千景跟密
他説他不會將過去的自己殺死,不會殺了April或卯木千景之間任何一個,那都是他靈魂無法抹滅也不可抹滅的一部分,他可以故作不知,可是他過去的那塊黑暗不會放過他,日以繼夜地侵蝕啃噬他心臟的一塊,蠶食鯨吞他皮囊下殘存的一切——卯木千景是誰,他又是誰。
誰知道呢。誰在乎呢。
「你想殺掉December嗎,御影。」
他語調不帶上揚地問。December……還是該説御影密呢,沉著一雙灰綠色的眸子沒有看他。那人蹲在地上捉不著溜掉的流浪貓的尾巴,好一會兒貓影消失無蹤時才把目光移到他身上,看來並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你害小銀嚇跑了。」
嚇跑了。卯木千景喃喃地唸著。是啊,嚇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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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也好,December也好,八月也好,有時卯木也不明白還活著的是誰,死的是誰,只知道倘若December被御影殺死的話April就必須得活下來,不然誰還記得呢、還會在乎還會好好承載著呢,誰還會站在隨時會被吞噬會墜落的黑暗裡頭呢,八月就得孤零零地一個人了呀。
這一路來他的心臟似乎被某種情感給充斥地幾乎麻木,是愛呢,是恨呢,直到見到御影才開始隱隱脹痛,好像過去很多很多他放不下的事物、他用盡了全力去記得的事物、無處傾瀉的事物都有了卸下的機會。但那人什麼也不記得了,沒有四月八月十二月,沒有那個冷冷的冬天和深深的夜,沒有一腔滾燙而灼眼的逐漸乾涸的鮮血。
他不只是殺死了December,那瞬間他像是又一次把八月殺死了,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連同否定了他一路承載的事物。
「我、不想殺掉December哦。」
但是。但是呀。
「不想殺死April,不想殺死八月,不想再一次殺死任何人了,所以我會一直記得,這是我的一部分,我們和他的一部分。」
他知道他誰也沒殺過的。他知道的。
他們三個之間既是愛又是恨,八月會永遠活存在那篇篤深的夜裡,只要April沒有被否定,December沒有被否定,他們都在那裡,有冷冷的冬也有他的溫度,一片寂深的夜和一灘趨漸乾涸的血窪。
——他們從來都沒有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