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博炎】
上一個瞬間炎客還在戰場上浴血殺敵,下一個瞬間他已經被拘束帶綁在了羅德島相對於他的身材過於狹小的病床上,連鼻子都還能聞見經久不散的硝煙味。
黎明或許永遠不再降臨。
頭頂上的燈管明晃晃地灼燒著他的眼睛,毫無來由地,他感到厭倦。
「如果你將其視作對我的報復的話,我只能說你的確病得更重了。」一旁男人坐在病床旁邊,雙手抱胸,嘴角揚著許久沒人見過的冷淡笑容,「連腦子都被礦石病影響開始不清楚了嗎,可悲至極。」
聽見那人說話的聲音之後炎客轉了轉頭,將目光從頭頂放置到對方的身影前,疼痛彷彿漲潮一般湧上而後將他的視線淹沒:男人身後的玻璃窗有著自己奮力掙扎的倒影,再一眨眼一切只是他始終嗤之以鼻的幻象。
(下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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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沒這個意思,不過陰錯陽差鑄成這個結果我也挺是滿意。」炎客的體力還沒完全恢復,休息片刻才又開口,「你想起來,或者想不起來,都是對你過往罪孽最大的膺懲,我又何必淌這渾水?」
炎客身高一米九,在制式病房內已顯得逼仄。空調運轉,不足以及時蒸乾他身上的冷汗。男人湊近了一些,目光自上而下掃過炎客全身上下每一片裸露在外的皮膚,他知道裡頭包含的不僅止於慣常的嚴厲與審度。炎客隱約淺嚐咖啡因與菸草的氣味,最終卻沒等到任何一種預想中的回應。那人只是站起身,然後將外頭醫療部按流程送來、欲加入點滴卻被他暫且扣住的礦石症抑制藥品全掃進了垃圾桶裡。
炎客默然看對方完成動作才開口嘲弄,跟我對談不過三十秒,你這便心虛不能自已打算藉逃避了事嗎?
他本欲極盡諷刺之能事,到頭來話語仍是輕飄飄的無關痛癢,正暗自唾棄自己生理與精神狀態的軟弱,便猝不及防被扼住了咽喉。那雙手冰冷潮濕、上面沒什麼繭,察覺到這一事實讓他在缺氧的頭暈目眩中揚起了自己嘴角,真正窒息的前一刻卻又得到了些微喘息的機會。「我現在覺得,長命百歲或許是對你這類人最大的詛咒。」鬆手前對方說,一貫隱藏於兜帽下的冷淡微笑此刻顯得饒富興味卻刻薄,他對炎客道:「你要後悔想認錯了,隨時可以按救護鈴找我。」
炎客邊咳嗽邊恣意笑著,眼角餘光裡男人的手蒼白而嶙峋,不像擁有這般氣力。他咳得像結核病人,那人卻順勢退開了,冷眼相待一如過往他下達任何一個命令之前。
「我是怎麼被綁回來的?」彷彿沒聽見對方的諷刺,炎客的語氣帶著十足刻意造作的好奇,「整個羅德島被你賦予了矯枉過正的懦弱,以我當時的狀態誰會願意為了制住我而受傷?我燒斷了你們多少根繩子?」
對方在原地佇足了許久,而後轉身便走,似是不欲多言,最後卻仍然開口了:你高看你自己了,男人道,他在炎客看不到的地方帶上了門,喀擦一聲在冷氣嗡鳴的室內異常響亮。
病房內溫度似是瞬間降低了,炎客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就能隱約感覺到熱度翻湧而上。是了,一場毫無意義的、關乎於忍耐的考驗,亦是對方為了自己的失去而他受之無愧的報復。趁人之危一向是那人拿手好戲,醜惡,卻是過往他們打交道的行事準則。鎮定劑對薩卡茲的效用不大,若不是靠著萊茵生命的僱員他們連個病重虛弱小姑娘的失控都無法制止,遑論戰場上突然發病的自己。
他蜷縮在床上,驀地感到遺憾,畢竟拿自己的耐性作賭可能是對方至今最為愚蠢的決策。他握有的力量如蜜,如麻藥,若是運用得當,恰巧足夠使人誤食後被瘋狂焚燒殆盡。
來到羅德島之後他一直在做夢,大多數時候夢境纏繞著一片雨霧,迥異於他過往生活的地域。
曾經能被稱之為家鄉的地方明亮、燥熱。他真正待在荒地裡的時間不久,荒地裡的星空卻總是能再再於他意識深陷的混亂之中撕扯出大片的清明。起初他在裏頭得以喘息,直到時間與病痛捎來的麻木復而包覆住他賴以維生的氧氣。
他在來到此處一個星期過後的某個片刻發現了這個問題。一座墓地不能同時埋葬人的精神與肉體,此時同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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