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惡夢。
夢境中他被關在一個全白的空間,寂靜無聲,他不敢說話也不敢笑,好像任何關於他的情緒都不敢釋放,焦慮蔓延全身,他幾乎覺得自己快要融入這片白。
忽然幾雙手從牆上竄出,將他拉入。
醒來後他久久無法回神,難以克制的在床上哭了一會兒。
他可以猜到松井女士的想法——毀掉他人人生的人,怎麼好意思過的那麼快活。他甚至分不清楚到底是松井女士的想法還是他自己給予自己的譴責跟束縛,他等到緩過情緒後,才開始回應手機裡的訊息。

悠真

今天早上有點狀況

我傳給你看一下
接著,阿雅貼了兩條新聞連結。
向井悠真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他們離婚了

還有你媽外遇的消息

但是有可能是增田照廣搞出來的

……

總之可能有記者在找你

最近未知來電先不要接

是我害的

如果我當時繼續順著我媽媽的話說

他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

但我們也會被當成騙子

……

我知道我這樣講很自私

但是我們搞這一齣

……說起來有點情緒勒索

但是我們真的是為了你好

你媽媽怎麼樣我才不想管

他想得到尊重以前

他得先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在我眼裡沒有什麼血濃於水

稱職的母親才有資格要求孩子

我是這樣想的

……我不知道

阿雅,我這兩天很開心

那不是很好嗎?

但是越開心,我的罪惡感越重

好像我不該這樣的感覺

我毀了我母親的人生

大概就像他說的一樣

我從一開始就不該出生

可是阿雅,我沒有想要去死

但就是一直覺得我不該這樣

你要不要試著再去看看醫生

並不是覺得你有病

而是我覺得你在思考上某個地方出了錯

但是我不是諮商師,我幫的有限

每個人都有極限

同理我的極限就在這裡

我可以聽,但到了一個程度後

我就無法繼續幫助你

但是如果他跟我說我真的生病了

那就治療

你得癌症要化療

感冒要吃藥

這些都是很正常的

看精神科或面對諮商也是一樣

你未來會面對更多壓力

更多人

你不能一輩子都在自己的情緒載浮載沉

總有一天會受不了的

……

我不知道……

我相信你知道

你知道怎麼做比較好

你需要的是勇氣

你值得好好的活著

我相信我不是唯一說你好的

你要試著相信那些溫柔跟那些認同

你很優秀

我不是一個太會感受別人情緒的人

所以我說話可能比較嚴厲吧

抱歉
悠真沒有再回覆,他的腦袋一片空白、混亂。
按下下一個訊息窗,是青暘的,躺在床上他猶豫著不知道要回覆什麼,對於教堂還是神社……他昨天好像有點想法的,忽然說不上話,遲疑了好久,他才回對方訊息。

我喜歡神社

[67公分大螃蟹的照片]
看醫生……他一直都不想要身邊的人為他太過擔心,但是現在看來,自己的逃避只是治標不治本,他其實清楚的,想要真的讓人不擔心他,他就得真的振作,好好的活著,而現在看來靠自己已經讓自己的心理狀態變的搖搖欲墜。
「……只能試試看了吧。」他輕聲對自己說著,打開手機查詢了市區的身心科診所。
看時間差不多了,他換上比較輕便的短袖,袖長剛好遮的住上臂的那些傷口,指甲挖出來的傷口不深但多,看上去也是有點醜……他抿抿唇,自己在那種狀態下,真的很難控制自己。
嘆了口氣,他離開露營車。
回到露營車後,先把藥包放在流理台上,把車門開著,方便讓人進出。
「……老實說,用這種魚缸養蝦有種海產店的感覺。」他見到大蝦好像再迎賓似地愣了會,把材料卸在露營車旁的空地才走進人家車內。
rudolph247: 「歡迎光臨我的車車,上面是睡覺的地方,我貼了很多星星喔,你可以去看看。」他一邊介紹著,一邊再冰箱翻食材:「你有不愛吃的嗎?」
「都可以,沒有特別不吃的。」他稍微走動了下看著車內的擺設,又順著對方說的看了上層。
「挺不錯的,開露營車來挺好。」好像昨天還是前天也跟別人聊過露營車的話題,他現在更確定如果自己開露營車來大概更不會有露營的味道了。
rudolph247: 「還不錯吧。」笑了笑,他將牛絞肉從冰箱拿出,放到鍋子中加入胡椒和鹽巴調味,最後切了一些蔥拌進去,捏成球狀備用。
「你接下來要做什麼自己來就好,不用問我,我就忙我的。」
「我如果開露營車來大概會每天在裡面喝酒喝咖啡,偶爾出去抽菸直到月底再開回去。」他聳肩後找了個位子坐下,等休息一會後再出去折騰材料。
rudolph247: 「聽起來超悠哉的。」他笑著又從冰箱拿出一包已經川燙過的馬鈴薯塊,他很懶的每次煮東西都要在那邊等馬鈴薯熟,這樣最快,接著他把平體底鍋熱鍋後融掉一片奶油,把牛肉丸子下鍋煎過。
「那你在草地生活怎樣?平常都自己煮嗎?還是吃餐廳?」
「這樣就不用特地來露營了,在我家附近也可以。」他往對方那看去。
「都有,有東西煮就煮,沒東西懶就去餐廳……或叫外送。」有時他睡醒都已經下午了,基本上再熬一下就可以等餐廳晚餐所以他也沒特別在意自己吃什麼。
rudolph247: 「你下次可以打給我啊,我煮一煮外送給你,不然最近食慾不太好……冰箱的食物不知道可以放多久。」他把牛肉丸子起鍋後放入焗烤盤,和馬鈴薯交錯放著,接著從冰箱找了之前做來備用的番茄肉醬加在上頭,鋪上起司後進烤箱裡烘烤。
「要啤酒嗎?」
「你這還真是什麼都有……好。」只喝一罐應該沒關係。
「天氣熱?壓力大?那你前幾天還跟我喝酒。」想到那天他不禁皺眉,是沒注意到小朋友食慾不振。
rudolph247: 「……酒不一樣,而且心情不好的時候,吃一下帥哥豆腐還不錯。」他老實說著,這大概也是為什麼之前鬱悶都會約砲的原因。
「之前鬱悶的時候會去市區找人過夜……後來發生一點意外。」他讓對方看看自己手上的黑色固定帶:「廣義上——應該算是被人迷姦?嗯,不過我不喜歡這樣說啦,有點難聽。」撇撇嘴,他拿出一罐啤酒放到戶外桌上,自己也坐在一旁的椅子等待烤箱烤好。
「出去玩要注意安全……處理對方了?」對方的話讓他微微皺眉,原來是這樣才讓手受傷。
拉開啤酒環後他喝了一口便握在手裡暫時不就第二口。
rudolph247: 「大叔好像幫我了……但我當時怕讓事情傳到我媽耳裡,所以我自己沒有去報警,反正我……自己愛玩?大概說出來也不會被人同情吧,我不特別認為我是受害者,但是如果被人酸言酸語的話,感覺比受害者還可悲。」他聳聳肩:「不然下次找你玩好了?」惡作劇似的笑著,朝對方開了個玩笑。
「我不是溫柔的人。」他瞇起眼微微笑著,回了句模糊的話。
「愛玩也要有原則,盡量別讓自己受傷。」
rudolph247: 「你總是這樣說呢,好像不只一次聽你說你不溫柔了,你哪裡覺得你不溫柔?」他聽見烤箱的聲音,起身去將那盤焗烤馬鈴薯肉丸端到外頭的桌上,才又進去拿了兩支叉子出來,遞一支給對方。
「我應該暫時不會出去玩了吧……自己是還好,但是身邊的人感覺很擔心,算是為了他們吧?安分一點,而且反正——」他用叉子指著青暘:「營地帥哥就很多了。」
「床上我也不是溫柔的人。」他似笑非笑地接過叉子。
「出事當然擔心,乾脆在營地養老。」他握住對方的手腕往下移到桌面上才放開,不回應最後那句話。
rudolph247: 「我可沒說到上床,能跟帥哥們聊天就很夠了,應該說光是聊天就忙到沒那種欲望了吧,你看看,煮飯、釣魚——現在還多了醫生要看。」最後一句,他放輕了聲音,笑得有點無奈。
「吃吧,伊莉莎白在等你。」他用眼神朝蝦怪那兒瞥了眼。
何青暘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看醫生不是壞事……生活充實很好,我前陣子忙的時候也不用思考什麼事……每天都吃一樣的食物然後工作,有休息時間就去附近散步。」他把肉丸用叉子分成小塊後叉起送入口中。
「很好吃,可以讓我暫時忘記伊莉莎白。」他堅決不想回頭看大蝦。
rudolph247: 「你到底是不喜歡大蝦蝦還是喜歡啊?徹平說你看起來很喜歡。」響起昨天的對話,他想了想:「他還說你想改成教堂。」
「因為你叫他伊莉莎白……我不討厭。」何青暘頓了頓。
rudolph247: 「可是我喜歡神社。」他想了想:「不然叫做……向井伊莉莎白你看怎麼樣?」他認真的說著。
向井悠真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你不討厭,可是你感覺一直在迴避他欸。」
rudolph247: 「……好吧,你說是就是……你快吃吧。」吃完一顆就覺得飽了,他放下叉子後開始望著天空發呆:「雲太多……都看不到星星……」
「你喜歡星星?」他問完後繼續進食,對方的料理食材跟份量上都很有飽足感。
rudolph247: 「喜歡,很喜歡,所以我睡覺的地方也貼了星星,我還有待星空投影燈來。」他一提到星星就忍不住笑著:「我喜歡海跟星星,就是……看了會覺得自己很渺小的東西,覺得自己很渺小的時候忽然就不會覺得孤單了。」
「海跟星星都不孤單。海孕育生命、星星孕育幻想……他們也是你的朋友,廣闊溫柔的存在。」他淡淡說著,視線停在對方身上。
「我住的地方很容易見到星星,太習以為常的事情當看不見的時候才覺得很特別。」
rudolph247: 「的確,很常看到的時候就會忽略,有時候我也覺得明明身邊有人陪伴還是覺得孤單、覺得看不到人的自己太不知好歹了。」抓抓臉,他輕嘆了一口氣:「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他們的,所以只想帶給他們快樂。」——以至於常常話到了嘴邊說不出口,但是想起今天Clement說的話……他也許有必要好好想想這個問題。
「說起來——我好像還有一瓶葡萄酒,你要不要?別人給的。」一個月前沈濤給的酒,他還沒碰過。
「睡前喝點紅酒可以助眠,不過你現在要吃藥還是別嘗試比較好。」他搖搖頭婉拒,不是他習慣的牌子他不是很喜歡。
「會快樂的,你也是……我得開始動工了,你有延長線或發電機?」他預計在一小時內組完再上色,盡量以最低音量完成這件事。
rudolph247: 「有延長線!」他很快的鑽入車內,拿了接好電的延長線出來給青暘:「那我先去洗碗。」
說完就把餐具拿進車內洗洗。
他一邊想著Clement說的話,一邊想起了那天叫張益看新聞的自己……啊啊……雖然覺得大叔不會跟Clement一樣因為這種事情感到失落,但仔細想想自己真的很不禮貌,對方關心自己,得到的卻是隻字未提。
——何況這兩天自己為了表現沒事,好像有點自嗨過頭。
找時間還是去跟大叔聊聊好了。
接過延長線後他把電鑽電池拿去充電,終於開始搭鳥居。
大部分的木材都已經在材料行處理過,唯獨像船型的頂部他僅切出大致形狀,簡易固定後用刨刀和鑿刀完型。
拼接的木底座已經預先在工作室裡噴上粗粒的石頭噴漆仿製地面效果,铣過的圓形凹槽用砂紙磨過並塗上木工膠再卡上圓柱、第二根柱子要卡上去之前先插進姑且算是橫樑的東西……他對日式建築的木構不是非常了解,所以還是用了木工膠並在柱子卡上去後小心翼翼地把底座立起來,又在背面用電鑽分別旋上八支螺絲。
rudolph247: 洗完之後出來坐在椅子上看著對方忙活,他不敢開口說話吵人,總覺得好猛,對方做起東西來有模有樣的。
術業有專攻就是這樣吧——不知道需不需要幫忙?
他不敢在別人家地盤太過大聲,擺正後他覺得橫木還是有點歪斜……從工具箱拿出木槌墊上一層布敲了敲讓兩邊對稱。
「你想幫忙?」他看了看對方。
「你有防毒面具嗎,或厚的過濾口罩。」他只是問問而已,早已幫對方準備好了用具。
「現在要上色跟打磨,鳥居的頂要磨成正確的形狀,另外剛組好的柱子跟橫木要上色。」
rudolph247: 他明顯的一知半解,呆愣著看著青暘,彷彿對方在說什麼天語。
「呃——所以我要塗顏色,對吧?」
「……是,漆跟刷子我拿出來了,你先帶上這個。」把手套、護目鏡、新的單罐防毒面具和單寧圍裙遞給對方。
「穿上,這些是我工作室的舊品不過防毒面具是新的,做好防護才安全。」他自己僅帶上口罩便拉了張椅子要開始打磨
rudolph247: 按照對方說的穿戴好各種裝備後覺得自己有點帥。
防毒面具什麼的還是第一次呢。
他伸手拿起漆跟刷子,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看著剛組好的柱子和橫木,小心的沾了點油漆後在上面刷了幾下——好像有點不均勻?他又把油漆攪拌了一下才又刷上去——妥當。
他仔細的刷漆,沒有太注意對方做什麼。
他看了下對方裝備完的樣子不小心笑出聲來,頂部船型差不多要完型了,他換成砂紙打磨前稍微清掃了一下附近區域才繼續動工。
「記得替自己拍張照,你應該很難得穿成這樣。」
rudolph247: 聽到對方的話他才抬起頭:「你可能要幫我拍,我現在連拿起手機都有問題。」防毒面具彷彿拘束器,讓他整個人遲緩了一百倍。
接著又繼續漆著油漆,把每個角落都填的滿滿的。
「那看這裡。」他把手拍乾淨後等對方到一個段落才拿出手機。
rudolph247: 他笨拙的轉過去,朝著對方的手機比了一個YA,剛好手上的漆也差不多塗完了。
「完工的勝利姿勢。」
「我等等發給你……你這樣很像我的學弟,大一新生第一次做東西個時候。」看到比YA他忍不住又笑了出來,連拍了幾張後傳送。
「那這個也麻煩你了,塗完後再組裝。」他指著頂部的木件。
rudolph247: 「沒有問題!」他點點頭,蹲下來又開始塗裝,一邊問著:「念大學好玩嗎?你的學弟是怎樣的人?」
「看科系吧,我們系的話有時挺累的。不同的課要做不少作品,期末也要展出。」他回想了一下過得還不錯的大學生活。
「我學弟……其實應該說學弟們,他們剛進來的時候也跟你一樣覺得這些東西很新奇,裝備戴上後有點呆呆的,很可愛。」
rudolph247: 「真的很好玩嘛,覺得自己好像專業好多,帥了十倍。」他嘿嘿笑著,一邊塗漆:「我沒有念大學,所以很好奇大學生活,因為我也不知道我能念什麼科系……就乾脆不念了。」
「很多進來大學的人也不知道他們想念什麼,只是習慣讀書或是不想這麼早出社會而已。」他聳肩,開始整理環境,把木屑收集進垃圾袋裡。
rudolph247: 「這樣啊……不浪費生命嗎?」他沒有惡意的問著,在上完油漆後也把手套脫了下來,慢慢卸下所有裝備,都脫的差不多了才問到:「可以脫了嗎?」
「可能浪費生命也是享受的過程。」他回答後轉身才發現對方已經將裝備都脫了。
「你脫完了才問我會不會太遲了。」
「……沒事,等乾了之後上層清漆就可以了,明天再做。」他口氣有些無奈。
「辛苦了,這些東西你暫時留著吧,如果還需要你幫忙就穿上。」說完順便把延長線還給對方
rudolph247: 青暘不高興了?他楞了一下,趕緊說著:「我可以再穿回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耽誤了工作?
「我的意思是要等油漆乾要一段時間,今天進度到這裡就夠了……除非你的意思是想留住我,不然你能休息了。」他開玩笑地說著,避免對方想太多。
rudolph247: 「喔!」點點頭,他乖乖的把裝倍整理好,放到車內的地板,延長線也一併放著。
「今天謝謝你!」看人這麼說應該是要走了……想了想之後,他又鑽入車內拿了罐啤酒給對方:「拿回去慢慢喝~」
「不會。記得吃藥,早點休息。」接過啤酒後他擺擺手。
「這幾天應該會常來打擾,避免吵你睡覺可以開工的時候記得傳個訊息給我。」說完後便帶著垃圾和工具箱離開。
看著人離開,他把場地收拾了一下後,坐在椅子上開始翻閱起今天阿雅和Clement各自傳給他的訊息,還有今日青暘提到的星星,他有點氣惱自己只能不斷靠著身旁的人提點才有辦法思考,但同時卻又感謝他人給他的那些話語。
去車內洗個澡出來後神清氣爽的,反而睡意全沒了,想了想之後,他看著那堆伴手禮,又看了看時間,悠人應該睡了——智子好像也不在,一丞那兒,感覺等他回來伴手禮都要壞了……想了想之後,他拿起本來要送給一丞的原味真空干貝糖,打算去跟新鄰居打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