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拉奇走近乞丐,將錢放進他手裡,輕拍兩下後便退開。
周遭的話語她聽在耳裡,仍如同平時般,靜靜地看。
她本就做不了什麼。年輕的祭司和人們一樣,僅僅站在外頭。
如果畫能救命……如果神能救命,她的一切……
梅拉奇依舊在那幾人附近,聽得見對話,但不過於接近。
光明不會永遠在同一邊。滅亡是結束,也是開始。
雙手合十,輕閉眼,又很快地張開。沒有人知道,她默禱了什麼。
失序的混亂持續。
梅拉奇待在原地不動,沒有和身邊的人們討論,也沒有安撫慌亂的人民。
僅僅用眼睛紀錄所有,身在其中卻不去參與。或許這不是個慈愛的祭司應有的行為,梅拉奇腦袋裡倒沒浮現過這想法。
聽父親無意間提起過安提諾斯,雖然說了幾句隨即打住,但評價特別至讓她記得。眼前發生的,則再添上一筆。
希拉爾:
聽聞聲響梅拉奇轉頭,大概是看了又或者沒看,那穿越群眾而來抱著孩子的人。
「是的,十分混亂。」雖不主動開口,倒無忽視他人的打算,儘管目光沒有停留在對方身上,話也同樣簡單,語氣空洞。在念祝禱詞以外,她向來如此,不針對誰。
如往常,在酒館角落,梅拉奇慢條斯理地一匙匙舀湯進嘴裡品嚐。
行程沒有被昨天的突發狀況改變,她有自己的節奏。今早帶好預定在外要讀的書籍,往神殿待段時間,就來到酒館歇息。
前面已然讀完部分書籍,現時是用餐環節。
見湯喝得差不多,她才請人上肉醬派。熱騰騰的派,梅拉奇小心翼翼地吹涼方入口。
流言蜚語,漫布四周,全收進耳裡,或許哪些會用著說不定。
難得的是個不眠夜。
梅拉奇從未失眠,她向來睡得安好,或許頻繁的事件依舊是在心底造成影響,最終於夜裡侵襲。聽見了,聽見了,不明白來自何處,但下意識起身收拾往神殿去。
越靠近神殿,聲音越發清晰。
尋找的路途上,梅拉奇見守夜的祭司慌亂如斯。我不想死啊……會慌張,不是沒原因,深夜耳聞如此的聲聲喚,任誰也是心裡沒底。
她向守夜祭司無聲地打招呼,不管對方有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做好基本禮儀。然後朝聲音來源去。
梅拉奇立於一段距離外,仔細查看,不敢妄動。
神像傾倒,然沒有人影。梅拉奇觀察好一會,才步向神像,希冀能發現點什麼,除了踢到神像的人以外。如果能止住聲響更好。
突兀出現的少女,是人嗎……雖然荒謬,但第一時間梅拉奇心底冒出這樣的疑問,打消念頭也是迅速。
見周遭的人各自有動作,她便默然不語。
消失了,仿若幻影。趕來的祭司詢問看見什麼,其他人理應會回覆的,於是梅拉奇沒開口。
捂心臟流血的少女,是曾在此地發生的憾事嗎?又為何在此。抑或是光明神的原型?難道,曾經活祭。她不再思索下去。
被同伴點明,梅拉奇不得不回應,「臉被長髮遮住的女性突然出現,她在原本神像的地方,捂著流血的胸口。」她試圖大致描述少女的狀態。
「……被碰到的瞬間就消失了。」消失的部分過於不可思議,她停頓了,雖然現身時同樣奇異。
身為祭司,究竟在旁人看來,梅拉奇算不算冷漠。
聽聞請眾人離開的要求,梅拉奇輕聲道:「請您讓我留下一同守夜。」
梅拉奇點點頭,「是的,明白了。」卻沒有立即動作。
她還在等其餘問題的解答。
決定留守梅拉奇仍不安心,就以送其他人為由跟至神殿外。
沒成想看見血跡,她對此猶疑不決——已經答應主祭留下祈福。最後還是
留下 紅藍
跟上 綠黑
決定留守的梅拉奇仍不安心,就以送其他人為由跟至神殿外。
沒成想看見血跡,她對此猶疑不決——已經答應主祭去主壇祈福。
最後還是依痕跡而行。梅拉奇默念,盡快回來,應下的事情沒有毀約,沒有的。
安提諾斯,意外也不意外的人士。最末抵達的梅拉奇眼看爭論現場。
芝諾引安提諾斯來,莫非要商討什麼事,不知是否和狼天連日遭逢的有關。
皇帝口訊,安撫效果對梅拉奇而言,甚至比向光明神祈禱低微。
伯爵此番話也是很有意思,她的嘴角差點揚起。很久沒有遭遇了,令其發笑的場景——再多點人可熱鬧了。
大部分事情都會改變。
梅拉奇站在酒館門口,不清楚自己能不能進去——父母留信件表示現在自身難保,跟在他們身邊反而危險,要她躲好,但梅拉奇不知道自己除了神殿還有哪裡可以去。
梅拉奇細聲和老闆道謝。
黑壓壓的天,神在哪裡。
菲歐娜:
「祭司會在任何地方。」她描述得相當疏離,彷彿不在包含的群體裡。之前答應主祭去主壇祈福卻擅自離開時,面前的女子也在,或許她不記得的,希望。
強勢的外殼似乎在此刻裂開縫隙,梅拉奇若有似無地感受到不同——畢竟在封爵之上,先是個人,而活生生有溫度的人,自然有情緒。
儘管他們本就無過多接觸,只從旁觀察過幾次,以及傳聞,「光明神會為你照亮前路,並支持你所希望的正確,相信自己的選擇,因神也信任你,所以不要懷疑己身。」祈禱詞並非制式化,梅拉奇知道自己不是最適合編念的人選。
她試探性伸出掌心向上的右手,如若對方需要,但興許是多餘的。
「沒有必要的爭端,或許都瘋了。」梅拉奇轉過頭。可能怕再也沒有機會——本來要出口的話在前一刻收起。不該再火上加油。
菲歐娜:
右手略微收握,另一手輕拍幾下對方手背,便鬆手,「光明神與我們同在。」
「一切沒有標準答案,對與錯都是以自己來衡量,按照既有的步調來,最後會有結果的。」梅拉奇掏摸掛在脖子上的小囊袋,從裡頭取出四方形的小小符紙,「請收下,希望能有所助益。」
菲歐娜:
「祭司們身上通常都會攜帶諸如此類的小物件,方便給予民眾。」梅拉奇也不例外,即使很少有給出的機會。口袋、頸子的囊袋等等,雖然通常習慣拿取口袋裡的。
小心接過戒指,她看不明石頭上的刻畫,「謝謝。」明明自己只是在盡所謂祭司的義務,對方的回禮完全在意料之外。
狼天以外的地方,挺吸引人的,若有天無路可走。
「瘋了,或許沒那麼不好,在這個時節。」梅拉奇慶幸也不慶幸。
內戰加上叛軍兵臨城下,狼天的命運是如何。七天的預言會以什麼形式呈現。
菲歐娜:
好祭司?梅拉奇聽過不少講述她信仰虔誠,一心只向光明神的評價——換句話,是眼裡沒有其他人。
沒有人說過她好,她不了解其餘祭司的行為模式,也不似他們般大愛。梅拉奇認為沒有誰可以拯救所有人,她也稱不上盡己所能。而既定的什麼是好或者合格標準,她從來不加理會。
選擇,若有選擇的話。
皇帝在等待什麼,有什麼要他如此等待的,他早知道狼天會步向滅亡一途?
安提諾斯去了叛軍那,真的是投敵嗎?
面向狼天,梅拉奇替身在末日裡的眾人祈禱,附近奔走的人也好,城內的也好,更甚安提諾斯也好。她的職責能做的就這麼多。
西行、北行暫且同道,然她只有往前走一途,終點明確也模糊——光明神現在在她的背後了。
有人看見芝諾?他現在為什麼在這裡。
梅拉奇偏頭往說出此話的人方向看去,爾後靠近,但沒有主動搭話,她等著後頭,想必還有看到什麼才會特意提的。
發現不用再聽下去了,因為快馬跟車隊已然逼近,但梅拉奇也沒辦法跟上去,他是步行的,儘管他其實會騎馬。
想也沒想到的是,雖然無法跟隨,可他獲得了接近的機會——無預警地,他被一把推出去。因背對推力,梅拉奇無法知曉是被蓄意陷害抑或當真那麼不小心。
人生最後光景,難道真是那無情的馬蹄和車輪。
無回覆。
此時已拿到尤里希斯留下的馬,等於從旁觀看完全局。
梅拉奇知道,推她去往死亡(將她推向馬車)與給予她所需(留下馬匹)皆是同一人——如若不是女爵及時出手,想必她早不在這世上,去面見光明神也說不定。
尤里希斯,不願意記起卻也忘不掉的名字,如影隨形在身邊,每一分一秒,呼吸的每刻,看見自己面容的時候。
「惡魔,或許並非生來就是惡魔。」梅拉奇沒有特意加入討論,只呢喃細語。
梅拉奇對此似乎有些麻木,「毀滅會伴隨新生,從前狼天也不存在。」
「沒有誰可以指望。安提諾斯、亞柏拉,他們都不會是大家期望的救世主。」沒有人了,沒有人。
祭司無非是該給予眾人希冀,可她並沒有再去試圖挽救大家的信心,畢竟已非信仰能解決的不安。現在需要的是站出來的人。
菲歐娜:
梅拉奇回禮並道:「感謝您及時的伸手。」
被逐出皇室的亞基米德在敵營?皇帝會選擇如此,或許已是心寒,抑或另有打算。亞基米德,即使同眾人所說愚蠢,也必有原因才做,凡事沒有無緣由的。
突然想起,在神殿嚎哭的少女,流血的胸口與現今的末日般,緩緩走向滅亡。或許已然消逝,曾經存在過的少女,會對於這境況感到高興嗎?這個沒有拯救她的世界。
儘管梅拉奇對幻影一無所知,但悽慘的哀鳴從那天起便深繞心底。
排除……她頭一次感受到身為祭司的無能為力,念念有詞地替民眾加持給予信心外,她什麼都做不到。但她也不明白自己想要做什麼。拿起劍護衛誰嗎?似乎不是,似乎不是她所想。
梅拉奇本來以為自己不會去敵營的,畢竟去了的意義不大,但回過神她已經在這了。
士兵敗逃後,梅拉奇也靠過去馬車,想著王子理應是在裡頭的。
眼見打開的大箱子內的景況,她愣住了,幾乎不算是人。這就是戰爭嗎?梅拉奇並非沒有見過死亡,但如此,她確實是第一次見。
帳篷外看守重重,饒是平時倚仗自身存在感低來去自如的梅拉奇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萬幸她看見變裝的女爵隊伍,要說怎麼認出來的,大抵是回來的馬車。
她順利地混進隊伍中,自然而然也就進去了。
菲歐娜:
「神明遠去,工作也就沒了。感謝您,讓我一同觀看,美麗……女性的演出。」經過這麼多事情,梅拉奇或許也在過程中得到、失去了什麼,她甚少為之地輕笑。
並不覺得表演像安提諾斯說的缺乏新意,整體來說是好看的,應該是好看的。
要說缺少什麼,靈魂?但這似乎過於虛無縹緲,神性?不,這也不是祈雨舞並不需要。
是什麼……
醉倒整個狼天的酒——生在富裕人家,宴會是少不了的,一切卻恍若隔世。
梅拉奇並不喜歡過於奢靡的風氣,或許她選擇幾近日日遠離家裡的緣由也包含在內,也或許不只如此。
安提諾斯願意給出什麼賞賜,說出後翻臉不認人的機率,不低。
她幾乎什麼都沒拿到,只爭到比四分之一還少一點的麵包。
或許,該再有點詳細計畫的,明明當時逃離成功,沒成想一步錯又回來了。
「沒有任何事情是沒可能的。」梅拉奇不認同囚犯的話。
「在逃跑的過程中被發現。」梅拉奇可不好意思說自己本來打算做什麼,「相信會有所轉機的。」她四處張望,發現有人搶到一大塊麵包,想必是個狠角色。
「一樣想偷襲?」梅拉奇疑惑,「安提諾斯去哪裡了?」她反問。去帝國軍那了嗎?不無可能。
格鬥奴隸,梅拉奇有些印象,大概是在神殿聽見嚎哭去往皇宮那天安提諾斯說的。
找他計畫逃跑,似乎並非不可能?
梅拉奇沒說話,又再盯著被稱作大叔的人,不明顯地稍微將位置挪向他一點。
從脖子上囊袋的繩索裡,輕輕拆出根比平常的針還短小的。梅拉奇靠近那兩人,將之塞過去,爾後移動到大叔附近有段距離的地方。
梅拉奇由於不具備說服別人的能力,全程靜默。全程划水
菲歐娜:
「雖然需要快,但也同時須具備冷靜。」手沾聖水輕碰對方肩膀。
「毀滅十九個王朝,成為神?」梅拉奇幾乎不太相信自己複述的話語。
梅拉奇除了禱告,似乎也不能做什麼了。她不曾為人母親,沒有年齡差距大的弟妹只有同歲的妹妹,不知曉如何好好照顧嬰孩。
嬰孩抓著幾根少得可憐的植物把玩,倒沒啃咬。梅拉奇的腰間、身上綁了不少數量的小動物,幾乎成了移動式置物架,「瀑布洞窟?」
「帕帕。」梅拉奇貢獻了個沒有創意的更名,「能平安長大便好,未來總會改變的,我們連是否能活到那時候都不確定。」
「睡著了啊……帕普。」梅拉奇直接開始沿用,是用她的疊字集合所以很喜歡。
「似乎不錯,名和姓都解決了,看,他在笑,喜歡嗎?」梅拉奇盯著小嬰兒,然後被聲音吸引。

(觀察)
希拉爾:
菲歐娜:
「還是該告訴他已經過世了。」梅拉奇思索半晌,「不,你先睡吧。」她眨眨眼,毫無睡意。
菲歐娜:
「身份,依長大的帕普個性再判斷,如何。」沒有人能保證孩子長大後。
梅拉奇接得很快,「他們沒有問題的,只是不知道去哪裡了。」
菲歐娜:
如果沒事,如果。只是終究沒有。和???一樣,未來,???、梅??、梅拉……
「或許會回去繼承一部分家業。 」梅拉奇沉默會方答道,「或看能去哪。」
「現在。」梅拉奇看著吵起來的貴族與平民。說服不了對方,自己這頭的人也混亂了。
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帕普,聽聞馬斯菲達的問題,梅拉奇看往菲歐娜、希拉爾及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