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步行到停車場時顯眼的紅色讓他一瞬間忘記那是自己的車,看來還是得趕緊換回舒適圈的顏色才行。
Fuyou_CampOut:
「郊遊多走點路不好嗎?」他走到車旁先幫人開了車門。
「可是十公里太多了⋯⋯」他嘀咕著,一邊窩上車。
「這台車好顯眼,跟東尼的車一樣是紅的,跟你好不搭。」忍不住笑了笑,他第一次搭這輛車,好奇的環顧了一下四周。
「下個月換烤漆……不過這台加速感很好,外型比較低調。」紅色真的不適合他,昨晚出門時覺得還好,但在太陽下還是騙不了人。
「紅色很適合他。」背包放在後座車子往另一條山路駛去,他按下車窗讓自然風透進,速度盡量維持在70左右。
忽然收到張益的訊息,不行,食物放外面會壞掉吧⋯⋯但是青暘都開車了⋯⋯
他一臉糾結,思考著到底該怎麼辦,最後只好先傳訊息給庫茨。
「嗯,東尼很適合高調的顏色。」他點點頭附和,接著問:「那你想換我說的紫色嗎?」
「怎麼了,太快?」他注意到旁邊人的臉色。
「可能這台換黑紫色……我有點吃廠牌,你介紹的那輛感覺不錯但沒開過他們的車。」本來是打算換金屬感強的綠,不過現在覺得紫色也可以。
「看來我真的不適合高調。」聳肩,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沒有,大叔幫我做了午餐,他放在外頭,今天天氣熱我怕壞掉。」他老實說著,如果是給人吃掉還不算辜負,壞掉的話他會愧對張益的。
抿抿唇,但他不想讓青暘陪他煩惱這樣的事情,所以將話題帶回車上:「我喜歡紫色。」
「回去拿?你可以當野餐,反正不遠。」往前駛一段路後確認無車才調頭往回開。
「不考慮頭髮染紫色?前陣子好像挺流行的。」
「不想染了欸……想要慢慢讓他變黑的,你呢?你不是也沒染髮?」他先回問之後鬆了口氣:「你幫了我大忙了,我還以為要辜負大叔了,剛剛還想說請徹平幫我先保管……」
「啊,那我順便拿我的急救包好了。」摸著水泡,他覺得手指上的傷口可能還是要貼一下,畢竟等等如果真的要摘果子的話——
「我適合染髮?」他挑眉疑惑。
「去吧,我在車上等你。」很快又回到營區,他在營外道路停下讓對方從門口進去。
為了不讓人久等,他不顧體力全程用跑的跑回露營車去。
還來不及叫對方慢慢來就好對方就跑走了,他嘆了口氣,把車內音響打開。
他幾乎是一路爆衝回來,把最後的力氣拿來打開車門,安置張益做的午餐,接著就如同死屍一般癱上副駕駛座,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連話都說不出來。
歌手的體力也是資本之一,他覺得自己該運動了。
「你可以慢慢來的。」他嘆了口氣從後座撈上背包,把水壺和方巾給對方。
「生活不用這麼著急。」
「……我怕你等。」他就是不喜歡耽誤到別人,接過水壺和方巾,他先是擦擦汗才把方巾摺好,喝了幾口水。
「我願意等,不然為什麼還要調頭回來。」確認對方重新繫好安全帶後再次駛離營區。
「這台音響可以接手機藍芽,有需要聽歌自己用。」告知後把包包扔回後座重新駛往目的地。
「我聽你聽的歌就好,多元接觸。」呼吸平緩許多,他鬆口氣,乖乖坐好,一邊聽著對方選的歌。
「這首歌叫什麼?」
「Sweet,歌詞描述對方沉醉、對愛人的迷戀;我很喜歡這個樂團,主唱的歌聲很好,曲子餘韻很舒服。」車速放緩他把
維基百科開給對方看。
「我上禮拜有在這附近看到楊梅……現在時節正好。」
「我滿喜歡主唱的聲音的,醉醉的——很適合配著酒的音樂。」他迅速看完維基百科後閉著眼睛聽著歌,直到對方提起楊梅,他才睜開眼睛:「那個……可以作梅酒?」
「的確,我喜歡這樣的感覺。」又往前駛到一處空地他把車停在樹蔭處。
「梅酒或果醬都行,直接吃也不錯。下車吧,你會爬樹?」他拎著後背包拿起傘下車,這附近地形還可以,沒什麼危險的。
他下車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聽著對方介紹,直到最後對方提起爬樹這件事情時,他似乎面有難色。
「爬樹——是會,可是我的手不太好爬。」他抬起右手,一臉抱歉的模樣。
「那你剛跑過來不怕跌倒?自己注意。」把後背包遞給對方,傘放一旁抓著粗樹枝爬上樹梢。
「包裡有袋子。矮的可以採或是撿附近地上的,注意果子有沒有壞掉……採多一點回去做刨冰。」這天氣讓他有點想吃冰,況且用楊梅做應該也挺適合的。
眨眨眼,抱著對方的包包,思考了一下後放到一旁,接著先用急救包把早上燙傷的地方包紮起來,這才開始摘採低處的楊梅,順便揀選一些掉落的好果子。
「楊梅啊——好像第一次看到。」他拿著楊梅端詳著,將楊梅堆疊到一處集中。
「我家附近也有不少楊梅樹,三四月的時候是桑葚……沒事的時候就會上去採,你手怎麼了?流血?」從高處看見對方的動作,直到下樹後才問。
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時候受傷的,如果是被樹給劃傷的話他想以後還是斟酌戶外活動好了。
「早上一邊想事情一邊烤土司,被烤箱上排燙到了,我想說……要摘果子應該包紮一下比較好?」眨眨眼,他下意識摸了摸左手,瞇起眼睛笑著,看上去有點不好意思。
「桑葚很好吃欸,庫茨上次給了我他自己作的桑葚果醬,我早上就是吃那個。」
「你如果提出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小心處理,別留疤了。」他攀上另一棵樹。
「桑葚入菜也不錯,不過今年比較熱,等我有空的時候果子都爛掉了。」他一邊找尋熟果一邊注意樹下對方的行動。
「為什麼要去別的地方?不就是你說了這裏不錯才帶我來玩的嗎?」他笑著回應,並沒有太在意自己帶傷來玩,為了不讓人擔心,他自己也格外注意安全,小心的撿著果子。
「不錯的地方有很多,我只是想出門而已,平時待在室內的時間夠多了。」他把袋子綁起來放到地上後才下樹,坐在樹下小憩。
「人有狀況的話可以提出來調整,雖然是我的邀約,但你也重要。」
中午太陽似乎更大了,看到人到樹下後他把傘打開靠了過去,在青暘身邊蹲下:「你還不是大白天的跑出來,不是對太陽過敏嗎?」
「我還沒這麼脆弱。而且身體還是需要維他命D,你不喜歡白天出門?」他靠著樹拿出瓶裝水補充水分。
他想了想:「還好,跟人出門我都喜歡。」他不是很在意時間地點,只要有個人陪都好。
「望雨還好嗎?還在醫院?」想起前幾天看見崔弦都回來了,有些好奇那個消失好一陣子的女孩。
「昨晚回來了,感覺狀況不太好。」昨天傳過訊息後他就沒再多問,怕用詞不夠斟酌會讓對方難受。
「命運很奇妙不是嗎,她才幾歲而已就有可能無法再回到以前的水準了。」
「車禍腦震盪,聽說要一個月才有可能復原。」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你提過她的職業,不過失去平衡感很危險,就算之後復原也不知道能不能完全回到以前水準……而且心裡有坎吧,這陣子她等於是廢了。」他望著對方淡道。
聽著對方的話,他記得腦震盪的復原率是很高的,況且聽對方說望雨已經回到營區了,既然都可以自己回來生活了……感覺不會太嚴重吧?他記得因為奏多曾經摔下舞台,當時他查過一些資料,腦震盪失去平衡感是可以復原的,鮮少有些個案會在幾個月後還有輕微症狀,但通常是心因性的,並不是腦症盪的後遺症。
「既然這麼嚴重——他為什麼要獨自回來營區呢?」他望著對方,一邊在青暘身邊坐下:「那你不去陪陪他嗎?」
「她在某方面其實比我更疏離人群……而且那種一失誤就非死即殘的表演,她要花一段時間重拾自信吧。」掏出手機滑著望雨的IG若有所思,後又切換到桌面。
「需要被關愛但一去觸碰就會把你推開的人……你說該怎麼辦呢?」他笑了笑又補充:
「另一點是我不想被當變態,現在不適合。」
「⋯⋯」看著對方,不知道為什麼為對方覺得有點委屈,明明是很在乎望雨的人居然被當事人防備著嗎⋯⋯他嘆了口氣,伸手摸摸對方的頭。
面對自己不熟的望雨所發生的事情,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比起望雨的傷勢,他能夠顧及是青暘的心情而已。
「會好起來的,我有個很喜歡的歌手,他在十四歲時失去了聲音,但是現在他是日本紅到海外的歌手。」他頓了頓:「只要不放棄希望,就會找到方向的吧。」
「那要他自己振作,我只是外人。」撥了撥頭髮聳肩,並沒有感到多少失落。
「你覺得你是那種人嗎?」他淡淡笑著。
「推開別人的人。」簡短說道,灰色的眸子如鷹似地直勾著對方。
「⋯⋯你覺得呢?」他瞇眼笑著,輕輕反問——關於在青暘眼裡的自己。
「我的很多原則似乎到營區都不管用了。」他沒有正面回答,僅是描述他這陣子的感想。
「是嗎?」他笑了笑:「原則啊⋯⋯那你覺得不管用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壞,挺有趣的。」嘴角微勾,他望著陰影外的艷陽。
「你要吃飯?」
「啊,我都忘記了。」他將傘交給青暘,這才把飯盒拿出來:「你剛剛問的問題⋯⋯我會讓你覺得我推開你了嗎?」
「現在沒有,不過……看著你偶爾會讓我想到曾經的我。」他看著手中的瓶裝水,斟酌著用詞。
「介意我抽菸?」
「不介意。」
「嗯……曾經的你是怎樣的?我應該不至於推開人,但是我是會害怕沒錯。」他小聲說著,一邊打開飯盒,拿了一個小飯糰給青暘:「吃吧。」
「我不喜歡給人添麻煩,有時候被關心反而會覺得很可怕,我害怕依賴一個人的感覺,感覺當你習慣依賴某個人的時候,某天他不見了,你就會失速、就會往下墜。」他頓了頓,也拿起一個飯糰咬了一口:「我覺得比起推開,我比較像是禮貌的後退?」
「沒有安全感又怕受傷的小朋友……我是說那時候的我,怕被討厭、極力討好所有人並隱藏自己的情緒。」他婉拒對方的食物後又補充:
「我還不餓,你吃。」
「不過現在有些不一樣了,挺好的。」他把水打開拿來洗手。
「那的確跟我很像?」瞇起眼笑著,他收回給對方的食物。
「我也害怕我太過喜歡一個人的樣子,所以雖然不想被討厭,但是被人溫柔以待的時候也很害怕,好難講那種感受。」他咀嚼著食物,一邊思考著:「現在不一樣是指——不怕被討厭了?還是不隱藏了?」
「我是指你,只有你自己明白。」他移動位子到逆風處,避免等等要是抽菸會影響到對方吃飯。
「而我只是不在乎了,無所謂……到有點極端?」他自己也不確定何時變成這樣的。
眨眨眼,他安靜的望著對方。
「真的不在乎嗎?如果是真的不在乎……也許沒有多麼不好?當你不去期待別人的時候,你會專注的期待自己,去完成自己喜歡的事情……如果真的不在乎,你也許不會在這邊跟我分享你覺得你自己有點極端?」他又吃了幾口飯,吃到差不多時才蓋上飯盒,跟到青年身邊,伸手拍撫背脊。
「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忽然跟我說這些?」總覺得對方對於他自己的事情總是藏著,現在忽然有種攤開掌心的感覺,感覺跟上次有點像……「你夢到孔雀了?」
「靠這麼近小心被菸薰到。」他取出長夾,把幾款菸草混和後塞入菸管裡引燃抽著。
「也沒有這麼多時間讓我在乎,為自己而活永遠不會錯……我只是剛好想說,不想聽隨時可以結束。」聽對方又提到孔雀他臉色微沉,在營區時的氛圍讓他太鬆懈了。
向井悠真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沒有不想聽,我很開心你跟我說,感覺好像稍微被你信任一點了?還有我不怕菸味啊。」自己也是會抽菸的人,倒不是很在意,他眨眨眼,思考了一下。
「那現在的你有在乎的人嗎?」好奇對方所說的極端,有時候他不是很能馬上了解對方所說的事情,因為常常都是滿隱晦的感覺。
「我的草比較特別。」對方說不在意他便放心地抽起菸管。
「你,算嗎?」他話只說了一半。一部分是惡趣味,另一部分是他覺得自己不該說得太多……他難得在思考如何表達才不會讓對方覺得不舒服。
這個答案倒是很意外,早上思考那些事情的焦慮又浮現了出來。
他歛下眸子思索了一會兒:「有點意外,但你覺得算就算?」他輕聲回應,抬頭看了人一眼,他想了想:「……你說的極端是什麼樣子?其實我常常聽不懂你說的話,你總是像是只說了一半、甚至三分之一,我猜不透。」
「我們今天的對話量大約是我工作時一個月的說話量……之前說過我來這裡是為了要更人性化一點、更去關心別人,這樣才不會忘記跟人接觸的感覺。」他抖一抖煙管,吐出菸圈。
「我不擅斟酌用字,因為你們我才開始比較收斂語句……我在意你,某部分是因為你的影子和我的記憶重疊,還有那些意外有趣的部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嘆了口氣又抽起了菸管。
他專注的聽著對方說話,這些是青暘之前就說過的,他還記得一些——用他爛爛的記憶力跟小小的腦袋瓜,通常很多人同一件事情得跟他說個三四遍他才會完全記得。
沒有打斷對方,他乖巧安靜的聽著,只是聽到最後對方說了句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反而讓悠真笑了出來,大概是確實感受到對方說話的努力了,他踮起腳摸摸青暘的頭:「好棒好棒。」
「怎麼覺得你在哄小孩似的。」他把煙霧往對方那吐出。
「太難了……給你個參考,我和我的朋友大約每個月連絡一次,那一次說的話大概只有開車出去又回來再出去那段時間的量而已,這樣就算很多了。」他有點半放棄地又嘆了口氣,搔了搔頭髮。
「抽象一點說就是——你的靈魂感覺就是一個小孩啊。」他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相處下來慢慢的覺得青暘看上去冷漠,但又透著一絲小孩的感覺,好像在學習著什麼的樣子。
「啊,徹平傳訊息來說他做了甜點。」看著手機訊息:「做的不錯啊……看來他之前都是在謙虛。」
「……你說是就是。」蓋上小蓋把菸給熄掉收進長夾等回去再清理。
「有些人可能只是不擅長鹹的,我就不太會做甜食……回去了?晚上有安排嗎。」
「晚上徹平要來找我,我要教他做玉子燒!」他瞇眼笑著,似乎很期待的樣子:「那我們先回去好了!我想看你釀梅酒。」
「好,走。」他拍了拍褲子拿起袋子往車子走,開了後車門把東西放好才回到駕駛座。
「……你應該不會跟徹平說吧。」
「……說我像個小孩,還說不出話來。」他發動車子往營區行駛,話說到後面不自覺地抹了把後頸。
「不會,就像徹平跟我說的話我也不會分享給你一樣——除了我說他喝醉很可愛以外,欸,這個你也不能說喔!」他這才想起沒有提醒過對方,伸手打了一下青暘的手臂。
「你的沉默讓我覺得你是不是出賣我了……何青暘……」他瞇起眼睛又打了對方一下。
「我沒有提你的名字,只有說酒品差……得很可愛而已。」他難得有些心虛,表情故作鎮定。
「……以後都不跟你說事情了啦!!!」他忍不住大聲了一點,摀住臉躺在椅背上。
「……原諒你……」撇撇嘴,算了,反正徹平好像也沒有發現——大概吧。
「那等等你要跟我一起先去徹平帳篷嗎?去看他做的甜點。」不知道徹平有沒有傳訊息跟青暘說,不過一起過去看看沒關係吧?
「欠你一次。」轉彎後駛往停車場。
「你先去吧,我洗好楊梅帶過去……你順便問他要不要吃刨冰?」
他在有冷氣的車上不小心睡著了,直到對方傳來訊息才醒過來。
摸了摸臉頰與手臂,手臂有些曬傷,他搖搖頭讓自己清醒才走回帳篷,路上不忘回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