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後便不能像先前邊旅行邊採集藥草般玩樂,幾乎成天僅能待在車廂內小小的區域,都要悶死他了,幸好還有坐在他對頭的二寶可以說說話解悶。
不過他也明白有車乘坐已是奢侈。原以為十多天的路程得在馬背上度過,沒想到唐言清卻以「不過是多輛馬車,讓府上客人剛病癒便奔波,這名聲傳出去可不好呀。雖也能同乘一車,但總不能讓大夫舊病方癒又犯胃疼吧?」為由,增了一輛馬車給他與二寶乘坐,就成如今這般。
......原來那少爺其實知道自己見他總是有點胃疼啊......蘇生心想。
「先生到過逐鹿城嗎?」心知快到目的地的二寶,滿臉既期待又雀躍地詢問蘇生,依他所言,他的故鄉是很偏遠的小村莊,從來沒到過這類的大城。
蘇生無奈地將視線轉至孩子:「二寶,能換個稱呼嗎?我不過教了你些粗淺的東西,還不足以稱為先生啊。」
二寶總有天會離開自己,需要自力更生。
蘇生考慮了兩三天後,便決定教二寶識些字與教授基礎的藥理,讓他能在往後為自己掙些餬口的錢財,當然若是他願意繼續深入鑽研的話,蘇生會更高興。
這些天蘇生觀察過,以二寶的體力若生在農家可能略顯吃虧,可他手腦靈活、觀察力不錯、做事情的耐性也很足,是個當大夫的好苗子。
「就算是粗淺的東西,二寶也是學到很多呀!既然先生教授了二寶那麼多,自然稱先生為先生。」二寶義正嚴詞地道。
嘆了口氣:「隨你吧。」一個兩個都對稱呼那麼執著,蘇生想著是不是自己有什麼特性,怎麼總吸引到這類人。
而在蘇生默默吐槽自己時,一旁又飄來孩童的聲音:「......而且若不稱先生,二寶都不知道該稱先生哥哥還是姐姐了......」二寶小小聲地嘀咕,不過再小聲,以蘇生的耳力還是完全地收進了耳裡,只是他打算裝作沒聽見就是。
忽地,馬聲長鳴,馬車急停。
怎麼回事?車廂內一陣晃動,蘇生急忙抓住窗沿,不久簾外傳來車伕安撫馬匹的聲音。
「唔!」沒坐穩的二寶重心向後,後腦撞上了車的內壁。
蘇生上前查看了下,確認沒事後便讓二寶待在車內不要下車,自己翻開車簾出去了。
由於二輛馬車有些距離,下車後的蘇生便施以輕功直接到了已下車的唐言清身旁。定睛一看,唐言清另一側的略後方是在山莊時也隨侍在側的紅衣侍女靈犀,而他的面前則是一手持銀槍的紫衣女子。
「唉呀糟糕,遇到老姑婆了。」唐言清將束著的扇子掩在嘴前,可雖作嘀咕狀,音量卻無刻意轉小。
不過眼前的女子似乎習以為常地無視他的嘲弄,桃眼一眺:「你來此地做什麼?」
「除了拜賀,自然是觀風問俗,遊山玩水了。」唐言清展出了個蘇生看來其實沒什麼笑意的笑容,狀作悠然地道。
「滿嘴謊言,你和爹爹的心思有誰不知!」紫衣女子滿臉憤怒地斥責,擺明不相信眼前人所表現出的閒適。
什麼心思?蘇生滿腹疑問。
而後意識到女子方才說了聲「你和爹爹」,思考了一下女子的爹爹是誰,才驚覺眼前的女子興許便是少莊主的胞姊唐以心?
「既然你心裡有數,又何必問我呢?」唐言清展開扇子輕搧了搧,故做望天道:「啊,想是你腦子貧乏至極,與人老珠黃的面容差不多無藥可救,所以非得跑來嘮叨我兩句不可囉。」
句句刀子毫不嘴軟,蘇生汗顏,忽然覺得自己是否該感謝平日少莊主口下留情......這人平時到底用那張嘴荼毒了多少人?看看,面前的唐以心已經面色鐵青地就像即刻便會衝過來砍了這孽弟。而唐以心在下一刻也確實手握著銀槍衝了上來。
唐言清喊了聲「不好」,迅速地躲到了蘇生身後,隨著唐少莊主的移動,槍頭的目標自然也跟著轉移,直逼蘇生而來。
蘇生不慌不忙地帶著唐言清往後退了步,他認為靈犀肯定會為他們擋下,他曾見這位侍女使用過他腰上的那把軟劍維護唐言清。
如蘇生所料,靈犀出手擋了迎面而來的攻勢,銀槍登時一歪,劃向路旁的槐樹。那樹皮飛綻,露出了裡頭淺色的木心,劃痕直至樹根。
「方才少莊主言語多有冒犯,靈犀在此代為謝罪。」靈犀收起軟劍,低頭曲膝,做了個萬福禮。
唐以心瞧向靈犀,靜默片刻,哼道:「寄身此處委屈你了,今日我且作罷,可倘若傷了天豪哥與我蘆竹會的子弟,到時候無論如何我都要先扒了他這張狐狸皮!」語畢,他便提槍上馬,飛蹄而去。
由蘇生身後走出來的少莊主兀自咕噥:「說什麼笑呢,那隻連名字都和熊般的龐然大物,誰傷得了他?」語畢,目光一轉,便對著蘇生道:「罷了,咱們進城喝過壽酒。那些個什麼名門正派,你也可得多拜會拜會、開開眼界啦。」
原來出示那金箭能免除入城費呀?
乘坐的馬車在檢查後過了城門,蘇生把玩著金箭,慶幸當時沒隨便扔了或贈予他人,也算省了一筆。當然,沒有金箭的二寶,自然是由唐言清幫他付了,緣由是「不過是一孩童的入城費,讓府上客人......」以下略。
至唐家在逐鹿城的府第後,蘇生才下馬車便被唐言清喚住:「方才街上似乎有些躁動,蘇姑娘去逛逛時,順便查查發生了什麼事吧。」
他想回房歇息,不想逛什麼街......蘇生在心裡咕噥了下,還是無奈地應答:「是。」
由靜謐的各家府第區域,緩步走至市集區。沒多久後,就算不特別探查,也會聽見周圍的人都在談論逐鹿城守衛遇襲之事。
「......那位守衛大人......死了嗎?」二寶有些驚恐,雖說餓死的乞兒老人,他在流浪的時候看過不少,但誰人遇襲這類的事,他還是頭一次感覺到與自己如此靠近。
「無,聽起來除了背上的字外,只有受點擦傷......不過......」話沒說完,二寶見眼前的人將視線轉移至一旁,食指與拇指輕撫著自己的下巴。
「不過什麼?」
不過既是城中守衛,那麼遇襲除非被下了藥或動了什麼其他手腳,否則不可能只受了輕傷卻乖乖讓人在背上刻字。
「沒什麼,我們去探聽一下這位守衛住哪吧,有些事想問問。」打聽到了守衛的住所後,蘇生與二寶買了點慰問品便即刻奔去。
守衛居所。
「我真的不曉得。」蘇生看著眼前的守衛面色疲憊地給出否定的答案。
在又一場錯認性別的事件發生後,蘇生由他口中得知,他是在巡邏的時候遇襲,當下立刻失去了知覺,根本來不及看清來人的長相。
「守、守衛大人,請問沒什麼其他的線索了嗎?」二寶見線索就要這麼斷了,原來只在一旁靜靜地聽蘇生詢問,後也忍不住插了一句。
年輕的守衛轉過頭,看著孩童略為焦急地面色,還是搖了搖頭。
「我也沒什麼其他能說的了,大夫只告訴我氣血不順,似乎因為受襲時吸進了罕見的毒粉。只讓我好好休養,興許往後還能康復......」
毒粉?蘇生一愣,果然是用了其他手段。
「羅大哥,在下略懂岐黃,若您能信在下,能否讓在下為您把個脈?」
守衛呆了呆,反應過來後點頭,露出手腕伸向蘇生:「無礙,如若有人要這條命,我活不到現在。」
蘇生笑了笑:「多謝。」
真真是罕見的毒。
探著脈象,蘇生搜遍腦袋裡各毒物配方的症狀,卻似乎沒有完全匹配的。
若飛書去詢問大哥,不知道他會不會有答案?畢竟比起自己,大哥才是那個認真繼承爹醫術的人。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雖然已有過先前那位大夫的醫囑,但守衛看著蘇生皺著眉頭面色沉重,還是不免惶恐自己是否下一刻就會死亡。
從沉思中回過神的蘇生看著守衛的表情,抱歉地回以微笑:「此毒在下才疏學淺,亦不識得。不過家兄醫術與見識比在下高明廣闊些許,晚點在下會傳信給他問問。」
聞言,守衛點點頭:「那就麻煩蘇大夫了。」
蘇生與二寶告別遇襲的守衛後走向城中最大的客棧。
「先生到客棧做什麼?」
一眼望去,蘇生見著了幾位伏滄派的,也有幾位蘆竹會的人。天水教因為是嫌疑人,就算人在,也應是偽裝過了,而似乎未見到暮梨谷的人。幸好出門前換了衣裳還穿著斗篷,否則這五大勢力明面上齊聚一堂,還真得像唐言清說的碰撞出一場戲。
由方才在街上聽聞的各類傳言得知,比起給城主祝壽,各大勢力暗裡還是對經書一事虎視眈眈。唐少莊主雖表現得雲淡風輕,可無論是否認真追尋經書,以那人的性格,這麼珍奇的事也很難不參與其中吧?都說了要看戲.....
「吃點東西,歇息一下。二寶想吃些什麼?」
店小二勤快地跑來招呼,蘇生看著二寶在兩樣點心間游移不定,笑了笑就給都叫了一份,鬧得二寶一個大紅臉,非得分多些給蘇生。
「這些點心會不會很貴呀,這樣太讓先生破費了......」二寶小心翼翼地開口,雖然如此,蘇生還是從他的神色中多少看出他能吃到好吃點心的滿足感。
「不用擔心,我還是有些底的。」
「山莊除了給吃給住,還給零花錢嗎?」二寶嘴裡嚼著點心,略為含糊不清地說。
蘇生皺了皺眉頭:「食不言。」
「那兒只管吃住。這些是賣藥材得來的,我喜歡往山裡跑。」蘇生將二寶嘴邊的點心屑拿下:「一飲一食都須專注,不三心二意,一來看起來較為雅觀,二來也不容易噎著,明白嗎?」二寶立刻把嘴裡的東西吞下,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聽聲音原以為是個男人,沒想到一靠近卻發現是個好有教養的小娘子,莫不是得了風寒嗓子啞了?唷,這是帶著弟弟出來遊玩嗎?」一旁傳來略為輕佻的聲音。蘇生轉向一瞧,一粗曠滿身肌肉的大漢與一像是纖弱書生偽裝武人的男人。
蘇生掩嘴假意咳了咳:「二位有何要事?」
像是偽裝武人的那位撥了撥垂在耳邊的頭髮:「小娘子介意咱倆粗人與你併個桌嗎?這大門大派的人多了,連想喝杯茶都沒個位置。」接著露出了大概是他自認為非常瀟灑的笑容。
蘇生略為瞄了一下周圍,雖然確實人多,但還不到毫無桌位可用。
「這個位置讓給二位吧。」說罷,蘇生起身,伸手打算拿著桌上不多的餐盤直接換個位置。
不料那滿是肌肉的粗曠大漢擋住了蘇生的去路:「姑娘不用將位置讓出來,咱們一起坐下來聊聊吧。」說罷也露出一個大概是他自認非常靦腆的笑容。
「......先生......」二寶看著蘇生被兩人夾擊,在不知所措的同時,收到蘇生看向自己這頭,似乎要自己安心的笑容。
此地各勢力人物眾多,蘇生不想要太高調引來無謂的麻煩。可事實上在兩人前來搭訕之前,各勢力的人便已有意無意地注意這頭。
「二位好意心領了,在下......」
「小妹,你們怎麼坐在外邊的桌,等了你好久了,沒想到不是人沒來,是根本沒發現人來了!」
聽聞聲音蘇生愣了一下,看向來人,也不是識得的人,想來是遇上好心人解圍了。
此人邊說邊走了過來,後面跟著各一兩位伏滄派與蘆竹會的人。
再咳了兩下:「哥哥,沒見到你們來,我肚子又餓了,就先坐下來吃點東西,沒想到你們坐在裡邊。」
男子笑了笑,轉頭看向一壯一瘦的兩個男人:「這兩位是......有何事找家妹嗎?」
二人看著男人溫潤卻自信的笑容,還有後面跟著的兩勢力人眾後,趕緊搖了搖頭,口吃著說「沒事」後便落荒而逃了。
蘇生吁了一口氣,收起藏在手中的藥粉。
與蘇生同時也望著二人逃離的男子開口:「姑娘隻身帶著孩子入這魚龍混雜之地,想必麻煩會不少。不介意的話,我的那桌就讓給你們,我和這些朋友們共用一桌便好。」男子指向角落裡,在伏滄與蘆竹的人之間的桌子,又看了看身後的人。
能在那麼近二勢力的地方探查,蘇生求之不得,雖也等於被二勢力就近監視,但即便是一些閒話家常,也多少可能聽到一些線索。
蘇生行了個禮:「謝公子相助與讓予位置,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旁的二寶看似乎沒事了,急撲到蘇生身上:「先生!您不要緊吧!」
蘇生摸了摸二寶的頭安撫:「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二寶被嚇著了?」後蹲下身擁住二寶,手在背後緩緩地拍了拍。
「先生?姑娘是位教書之人?」一旁的男子詢問。
被當眾擁住的二寶又鬧了大紅臉,輕輕推開蘇生:「先、先生,二寶才沒有被嚇著...... 二寶十歲了,沒那麼容易被嚇著!」說完,便跑向男子方才指向的那桌,不過在看到伏滄與蘆竹的人的群體視線時,腳步還是瑟縮了下。
蘇生笑了笑起身:「那孩子堅持要稱我先生,其實不過教了他些粗淺的東西罷了,算不上是個教書之人。」
二人端起了原來位置上的碗盤,一同走向角落的桌子,此時二寶已經坐在長凳上晃著腳丫子,不過表情卻裝作很鎮定的模樣。
正當男子要移動自己的茶壺時,蘇生在茶壺另一端輕輕按下:「若您不介意,允我們同桌便可,不需要勞煩您移位。」
「咻——蕭公子莫不是被反搭訕了吧?姑娘好啊!蕭公子一表人才未婚多金,老子支持你!如若看不上他,選我也可以——」一旁的蘆竹弟子看起來像在捉弄蘇生,不過蘇生聽得出來他實際上卻是在打趣蕭姓男子。
「嘁!連我都看不上你,何況一個看起來有氣質有涵養的美人,你還是省省心吧。」一旁同為蘆竹的姑娘一臉嫌棄地對著那位蘆竹子弟道。
蕭姓男子低笑兩聲:「別理他們,他們都愛鬧著玩。」
「公子的朋友們都很活潑。」蘇生也回以微笑。
三人入座後,蕭姓公子為二寶再加點了一盤他認為不錯的點心。面對陌生人的善意,二寶轉頭以眼神詢問蘇生,蘇生點了點頭表示沒關係。
小二離開後,蘇生從懷中摸出一藥瓶遞給男子:「此為金創藥。看公子與眾多江湖人士關係要好,想必亦時常行走江湖,這是一點心意,感謝您出手相助。」
男子接過藥,慣性地拿出了一顆嗅了嗅,接著發現蘇生往自身直瞧著,才略帶歉意地道:「抱歉,習慣了,望你不要介懷。」
蘇生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介意,瞧對方舉止如流水般自然,想是平日裡也有辨藥的習性:「您是否也懂些醫術?」
男子將藥丸放回藥瓶裡:「不,在下是個商人,對醫術一竅不通。只是有個朋友是大夫,知道在下時常在外奔走,便教了些簡單辨別可用藥的辦法......」話說到一半,男子似乎有點遲疑,後還是開了口:「姑娘,你這藥從何處得來?」
蘇生不明所以,便詢問是否該藥有問題,想著他在製藥時應該沒失手加進別的東西吧?
男子擺了擺手讓蘇生別放心上:「這藥無問題,只是與友人所製的藥氣味相似,他的藥總有常藥沒有的一股香氣。姑娘,你這藥是否是一位蘇姓的大夫贈與的?」
蘇生眨了眨眼,為何眼前的男子會如此詢問?難道他的友人......
「生。」
這熟悉的聲音......蘇生抬頭一看,眼前的人,如同聲音連結至腦海映出的那個人影般站在那裡。
「......大哥?」
一旁的男子還未反應,倒是周圍些許伏滄派與蘆竹會,似乎與男子相識的人們,或茶或酒地從嘴裡噴出來。
這姑娘竟是個男的!
蘇大夫尋找的弟弟竟如此女相!
男子了然地點點頭,方才聞到藥香便有所懷疑,蘇恆之弟面帶女相這件事,尋常可不好與女子開口詢問,免得造成誤會讓人以為他嫌棄女子貌似男人。
「大哥,你怎麼會在這?」本應帶著喜悅的疑惑,在眼前的人張開雙臂後便靜止不動下被拋出腦後:「......你這是做什麼?」
「這時......不是該有個久別重逢的擁抱嗎?我以為你會撲過來。」蘇家大哥說著。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卻做著與面上相違的舉動啊......蘇生嘴角抽了抽。
二寶扯了扯蘇生的袖子:「這是先生的...哥哥?」
「是。」蘇生邊應著二寶,邊一同拉著二寶站起身至二寶與蘇家大哥面對面,蘇生站在一側,兩人之間的位置做介紹,「這是我大哥蘇恆,和你說過如果有興趣從醫,可以做他徒兒的那個人。」語畢,轉頭向著自家大哥,「大哥,這是我暫時收留的一位孩子,二寶。」接著看向那位出手相助的男子,「不知這位是......」
男子也站起身做自我介紹:「在下蕭誠,是個小小的商人。此次來逐鹿城做些買賣,你大哥因為擔心你也就隨我一同來了。」
蘇生點點頭,向蕭誠行了個禮:「在下蘇生,多謝蕭公子一路上關照大哥。」
「哪裡,有個大夫伴隨,路上根本不用擔心頭疼腦熱,在下才是被關照的那個,不用多禮。」蕭誠笑笑,蘇生卻不把他當真,至少不全是真,他懂自家大哥除了醫術啥都不會的生活能力。
隨後,蘇生一腕被人握住,轉頭一看,是蘇家大哥。他依舊面無表情卻道:「久別方遇,你對大哥好冷淡。」
蕭誠在旁差點笑出來,雖有心理準備知道蘇恆特別鍾愛弟弟,卻沒想到是這種狀態,和他平日裡為人診斷的淡漠模樣完全搭不上。
蘇生哭笑不得,聽著一旁眾江湖人士忍不住的低笑聲,他只好上前擁住自家大哥:「大哥我好想念你。」這下蘇恆滿足了,也回擁蘇生,拍了拍蘇生的背。
二寶看了看相擁的兩人,覺得先生說對從醫有興趣就去拜的那個師父,怎麼好像不是很可靠?
「行了,都坐著聊吧......大哥你別擠過來,去坐蕭公子旁邊。」說完就蘇生就像看見一隻大型犬耷著耳朵腦袋,面帶失望地在蕭誠旁坐下。
幾年不見,大哥卻是一點都沒變...... 蘇生再次哭笑不得。
逐鹿城藏有經書與逐鹿城主過壽一事不單武林人士知曉,與江湖有些緣分的商人們也略知一二。給城主祝壽之前又恰逢節日,蕭誠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經商的機會。與此同時,蘇恆也從蕭誠的消息得知此段期間可能不太安穩,知道弟弟身處勢力之一,愛弟如癡的他自然也就放下了手邊的醫館隨著蕭誠來到逐鹿城。
「而後在下與阿恆就隨著蘆竹會的隊伍一同前來了。」蕭誠說明著他與蘇恆來此處的原因與經過。
「家裡呢?醫館你讓大嫂一人看著嗎?」蘇生轉向蘇恆,不是很同意蘇恆直接放下手邊的事直奔而來,雖然他明白那是大哥的好意。
「還有小睿小元。」喔,他都忘了那兩個精力過剩的雙生姪子,自己離家多年未歸,小鬼頭們如今應已五歲了吧?
「那便好。」蘇生點點頭,後又開口:「對了大哥,看來你們是比我先到城裡的,方才外面在傳守衛遇襲之事,你們有什麼頭緒嗎?我去見過那守衛,他身上有不明來處的毒,你是否去診過了?」
蘇恆搖了搖頭:「抵達逐鹿城後我還未出過客棧,守衛遇襲之事也是方才聽他們閒聊才知曉。那毒什麼症狀?」而後,蘇生將症狀一一告訴自家大哥,蘇恆沉思了下,認為自己還是親自瞧瞧會較準確。
蘇生這桌的談論,周圍的江湖人士自然是聽得見的,畢竟與蕭城結識,隨意便答腔沒什麼顧忌:「自然是那天水教的,綜觀整個江湖,會用毒又會使刀,對經書又有覬覦,不是天水教的人做的又會是誰?」
「使刀?」蘇生發現了新的線索,所以那背上的字是用刀劃上去的?
「是啊,師兄在詢問那守衛的時候,在下人就在一旁,聽得很清楚,說是左手使刀、速度飛快。」
左手使刀...... 說起來,先前唐言清招待的生客腰間也繫了一把刀,不過那刀繫於左腰,按常理應是慣用右手之人,應該與此事無關......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蘇生忽然想起那個人。
「沒錯!而且一旁就落著一塊刻著天水二字的木牌,教人不疑心也難。」
蘇生想了想,他反倒覺得木牌可疑,天水教雖是近年新興的勢力,但依傳言所述並非是個易粗心大意的組織,會那麼碰巧就在這個時機給自己找麻煩嗎?
「不過那木牌,照守衛說的,似乎在城主那見過相似的東西呀。」另一桌的蘆竹子弟也跟著答腔。
「此話怎講?」
「其實離得有些距離,俺也沒聽得太清楚。說是城主給瞧過一塊新製的木牌,還有個什麼味兒......」
「你的腳臭味!」從群眾中冒出一句接了那蘆竹弟子的話。
「去你的!說正經事呢!」接著周圍哄然大笑。
在客棧收集完情報後,蘇生帶著蘇恆前往守衛的居所,二寶自然跟著蘇生,蕭誠則是去處理他的事業。
蘇生沿著記憶中的路前往,在門口停下、正要敲門時,聽見門內傳來的聲音。
「抱歉啊姑娘......我是真不知道是誰......不過,你身上的氣味好像在哪聞過......」
「是嗎?氣味......」
「......既然沒有線索,那小女先告辭了,留步。」
「姑娘慢走。」
接著門由外而內打開,走出兩位一身白紫衣的女子,是暮梨谷的人。
蘇生等人向一側退了步讓二人通行,在兩人經過的時候,從女子身上聞到隱隱飄散的淡淡香味,只是蘇生一時想不起那是什麼氣味。
再次來訪守衛的居所,蘇生將蘇恆介紹給守衛後,則與二寶退至屋外等待。
「為何我們要在屋外等待呀先生?」
「這是大哥的習慣。」蘇生笑笑。
不久,蘇恆的聲音從門的另一面傳來:「大人不用擔心,先按那單子上抓藥熬煮,於在下說的時辰服用,便可稍微緩住毒藥藥性。在下會加緊去尋找如何配得解藥。那麼,先告辭了。」接著蘇恆便出了屋子。
一路上蘇恆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事,就連回客棧的路上都差點拐錯彎。蘇生看不下去,便決定還是自己送大哥回客棧。
「大哥,對那毒有什麼發現嗎?」
蘇恆聽到蘇生的問話才從思考中回神:「......有點棘手。」看得出來,蘇生想著。
「需要幫忙嗎?」
「不,暫時還不用。」其中混雜的幾種毒雖有想法,卻還不能確定......
蘇恆頓了一下,接著道:「生,從這場爭端退出吧,太危險了。」
聞言,蘇生沉默了一會兒,接著道:「雖對那少莊主怨言頗深,但好歹也是供我食衣住行一段時間的人,要離開也得等這次的事件結束才行。......抱歉,大哥。」接著,一路無語。
到客棧後,蘇生打算也將二寶託付給蘇恆,不過才開口就被二寶反對:「二寶與先生一路!」
「二寶!」
「當初是先生救的我,等於是先生給的命,二寶不會在先生危險的時候臨陣脫逃!」
蘇生看著面前的小孩兒眼神堅決,嘆了口氣,蹲下身、雙手輕按在二寶的肩上:「既然是我給的命,那是否這次能由我決定你的去留?」
二寶被蘇生問得啞口無言,但仍舊滿臉不服、眼眶開始聚起淚水地直瞧著蘇生,期待他能改變決定。
最後,由蘇生敗下陣,還是讓孩童跟著了,他發現他對他的淚水與期待的眼神很沒輒。
蘇恆瞧著兩人對峙,後由蘇生敗下來。於是走向二寶,從懷裡拿出幾瓶藥:「綠瓶是解毒藥,白瓶是金創藥,棕瓶可解迷藥。解毒藥無法解珍奇的毒,但對一般毒有效......生就拜託你了。若有意願,來做我的徒弟。」交待完便逕自上樓了。
回唐家府第的路上。
「......先生,您......生氣了嗎?」二寶戰戰兢兢地縮著肩膀,邊走邊瞧向身旁的人。
蘇生瞧了二寶一眼,沉默著多走了幾步後,站在小孩面前停了下來。
他蹲下身,雙手朝著小孩的臉伸去,捏住小孩的雙頰:「對,我現在非常生氣。」不過嘴上說著生氣,表情卻已接受這件事。
「......歇......森......」二寶被捏得淚眼汪汪,想脫離蘇生的魔掌卻又不敢。
看著小孩的表情,蘇生哈哈大笑出來。
「好了,這是讓我擔心的懲罰。」他放開小孩的雙頰,轉而單手撫了撫小孩的頭:「記得危險的時候盡量不要離開我身邊。」
二寶點點頭,兩人繼續走回唐府。
「以上就是入城時,在街上喧嘩的事。」讓小孩在客房好好歇息,蘇生一人向唐言清報告所蒐集的消息。
唐言清手搭在下巴:「哼...... 那麼其他勢力的動向呢?」
「伏滄派與蘆竹會的人決定幫助加強守備,暮梨谷的人按兵不動,天水教的人則潛藏起來似的,倒是沒發現他們的蹤影。」
「呵呵,被當作嫌犯了,以他們的名聲不藏起來,一旦被抓,肯定會動用私刑。」唐言清低笑著,拿出那眼熟的摺扇展開搧了搧:「明白了,你退下吧。香荷,將那些點心分一些給蘇姑娘。」一旁的侍女原地行了禮,拿了個木盒將桌上的點心放些進去,接著交給蘇生。
「謝謝香荷姑娘。」蘇生笑了笑,想著二寶有口福了,提著木盒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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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線二記得沒錯的話,上次貼完支線一後就開始打了,沒想到會拖這們久O<<
因為這邊沒噗幣了也懶得儲值,上面即使有些該改的用詞我也懶得改了,大概看得懂就好,謝謝包容
打到後面越打越簡易的我,溝免納塞
只骰到1!!!!!!!!!!!!!!!!!!!!!!!! (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