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風兒→Sin
貪婪的饑饉之神拾回祂的心臟,假像的碎片已完全剝落,他被蠱惑般直視歪斜的赤紅色十字,就那樣失去了流亡者的驕傲、完全放棄掙扎地傻站著。
等他終於找回神智,人已經在殘破港口。
那位渾身不祥的諸惡之神倚靠殘垣,狼狽卻依然優雅。
「很高興你還活著,流亡者。」祂說,「我們還需要你,希望你夠值得我特意從奇塔弗口中救下你。」
「救?嘖嘖。」決鬥者揚起張狂,「你確實是救了古老的貪吃鬼,親愛的。」
他是競技場上喧囂的風。
「無論幾次,寶貝,我都為你獻上最刺激的表演與最紅豔的真心。」或是肺臟、或是肝臟,想要頭殼裡的白豆腐還是封藏秘密的眼球,任何生物的任何器官,「你只要送我一只手帕,我將會是場上唯一的冠軍。」
他是為祂揮舞鐮刀的處刑者。
他保證,不會步上德瑞索的後塵。
他的男神實在也不適合冰冷的苦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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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rici, Master Assassin→Elreon, Loremaster
一向只忠於神的老好人艾爾雷恩表示,除了哈庫以外,他眼中的異教徒要再加上卡塔莉娜。
瓦里西反射性想問為什麼,但……
好吧,其實他對卡塔莉娜也是有些、呃、理智上的迴避?
等等,那個為什麼他應該還是得問出口才對。
畢竟艾爾雷恩並不算是有理智的那種人。
只要是和信仰有關的時候,他覺得啦。
「那個女巫!違背了倫理!她居然妄想永生!」
艾爾雷恩氣得一槌種下一根聖物。
瓦里西希望這不會害他們又被包圍。
「嘿、神不就是永生的嗎?」瓦里西痞笑表示。
下一秒他就收到嘴賤的代價。
噢、他怎麼就忘了艾爾雷恩什麼都好──
就是不容許誰詆毀那個虛無飄渺的神?
「神與人是不同的!人類不該超越神!不該質疑神!就像你也不該隨意奪走生命,誰生誰死都應該由神來審判,而不是你,驕傲自大的無知之徒!」艾爾雷恩逼近瓦里西,他甚至拿出一支比較小的聖物,雙眼通紅地彷彿對方一反駁便將聖物狠狠樁入他的心臟。
「我沒說我贊同卡塔莉娜,冷靜點。」
瓦里西很討厭這樣的艾爾雷恩。
該怎麼說呢,他可是刀口上求生的刺客。
艾爾雷恩手上的聖經中所記敘的那些神說不該犯下的罪,他全歡快地玩過一輪,不管是在奧瑞亞還是瓦爾克拉斯。
所以呢?他以為他們在罪孽之殿已經談過了。
就因為屍骨藝術家的異想,現在又挑起了矛盾?
「瓦里西,你質疑我的神,那你就是我的敵人。」
瓦里西捏緊從營地那耍詐敲來的邪影寶石,又鬆了手。
銀白的匕首在空中雙雙劃成漂亮的光圈,他用其中一把戳破他們一直以來閉嘴不談的假象。
「真不巧,對教廷來說,你也是他們的敵人。」
然後他們就開始了毫無意義的冷戰。
偶爾瓦里西還是會接下替艾爾雷恩守護聖物的活。
有時候艾爾雷恩也會幫瓦里西包紮流亡者造成的傷。
他們還是一直沒什麼和好的機會。
流亡者們都知道,博學大師與護甲大師永遠對立。
他們互相厭惡,一個直白地討厭異教徒,一個覺得對方是不知界線在哪的白癡。
但其實一開始瓦里西與艾爾雷恩也是相互討厭的。
而這點到現在也未曾改變過。
只想安靜與萬物神靈交流的哈庫對此表示困擾。
這兩人一開始「對立」,倒楣的永遠是他。
「我總覺得哪天我會忍不住用匕首好好刮掉覆在艾爾雷恩眼睛表面的信仰之霜:當一個人全心投入宗教的時候,他的內心再也不願接受理性的指引。」
當流亡者向瓦里西問起艾爾雷恩時,他總這麼回答。
哈庫非常同意。信仰與瘋狂只有一線之隔。
艾爾雷恩甚至不知道那條線在哪。
「透過精雕細琢的寶石與謊言,瓦里西在神的心中贏得了一個特殊的地位。」
當流亡者向艾爾雷恩問起瓦里西時,他的答案如此。
哈庫不予置評。
但他確實認為想在任何戰爭獲勝,很需要像瓦里西這樣的人。
他們倆對彼此的評價從未改變過。
哈庫很希望流亡者們能等他們在對方附近時再問一次。
他現在甚至在思考,是不是該和瓦甘稍微談一下。
哈庫覺得艾爾雷恩和瓦里西實在需要再多點時間相處。
「艾爾雷恩對死後來生的美夢瘋狂著迷。來生並非如想像中美好,跟現世其實差不多,你必須盡力地活著。」
卡塔莉娜實現了她對艾爾雷恩的預言。
博學大師死於他的信仰狂熱與嘴碎。
瓦里西回到薩恩營地時,還不解為何瓦甘一臉非常欠人替他用血肉保養武器的抽筋表情。
反而是一向與艾爾雷恩不對盤的哈庫告訴他:艾爾雷恩如願到神的身邊服侍去了。
他們一起在這個鬼島掙扎了許久。
他們曾經榮耀,現在一同被世人遺忘。
他們訓練幸運存活的流亡者。
他們培育新的希望。
他們……
「你知道,我總是很關注你的動向,殺手。」
「死亡是你的專業,你總是乾淨俐落、肢體完整。」
卡塔莉娜散發著碧綠螢光,她毫無生機的微笑依然讓瓦里西毛骨悚然。
「你是我最需要的幫手。」
「準備好要接受永生了嗎?」
「我會賦予你無盡的財富與權力。」
「對於一個人來說,他怎麼死去遠比如何活著重要。」
艾爾雷恩是被卡塔莉娜殺的,他知道。
瓦里西保持著一貫的狂傲,一步步走近卡塔莉娜。
「妳的『藝術品』代表著妳對死者缺乏尊重。」
艾爾雷恩現在就站在亡靈大師的身後微笑著。
瓦里西認為他們永遠改不了他們對彼此的厭惡。
他們幾個就是太固執,才會被流放。
「但是,好,我接受。」
瓦里西直盯著艾爾雷恩灰藍的雙眼。
「那個廢話連篇的傢伙倒是說對一件事。」
「我竊取人命就如同竊取其他一切事物一樣。」
他無聲地立下契約。
所以我也會從神那裏將你偷回來。
無論手段,無論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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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B支線-獵人與獵物
他知道了。
他知道。
艾爾雷恩是個嚴守戒律的苦行僧。
由他養大的艾里斯再清楚不過。
於是他生平第一次有了足以致命的小秘密。
有一就有二,他也越來越像他的師傅。
艾里斯很高興能回到艾爾雷恩身邊。
但是當他發現艾爾雷恩禱告的時間越來越長,甚至有大半天他們都一起跪在聖物之前、重複了一百零八次經典時,艾里斯退怯了。
艾爾雷恩並不是嚴格吝嗇的人。
相反地,他從不掩飾對艾里斯的期望與驕傲。
「這孩子會超越瓦里西和托菈,他會是最傑出的獵人,更是神最忠誠的戰士。」艾爾雷恩總是這麼說。
艾里斯不敢說出口。
他低眼維持住乖巧。
祈求神看在他一直都很乖的份上幫幫忙。
艾爾雷恩說得對,神會傾聽禱告的。
越是卑微虔誠的奴僕,神越是樂於實現他的願望。
轉眼間就過了幾十年。
他們相安無事。
艾爾雷恩依然是慈愛的嚴父。
艾里斯仍舊是認真乖巧的孩子。
只是艾里斯永遠停留在十八歲那年。
只是艾爾雷恩再也無法自禱告中起身。
離開吧,孩子。艾爾雷恩是怎麼說的?神已寬恕你。
神召喚了我。艾里斯努力回憶。所以,離開這裡吧。
艾里斯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
薄弱的骨從不乾枯。
他嘗試用自己的血挽回些什麼。
然後吐得亂七八糟。
不,您錯了。寬容的父神只會原諒人類。
艾里斯孑然一身,他重新回到喧囂塵世。
他已不再抱有激情,職責般看守行人來來往往。
失去指引,他無所適從。
艾爾雷恩養育他的目的本就是為教團培養死士。
艾里斯確實是出色的獵人。
初出茅廬就捕獲活過那場戰爭的古老吸血鬼。
順從職責,不計代價的完全捕獲。
他一直都知道。
那裏發生了什麼,他知道。
艾里斯回到他曾短暫管理的營地。
以吸血鬼身分,管理的,人類營地。
他又遇到了那個吸血鬼。
那個錯誤的獵物。
他喊住了他,宛如他們昨天才剛道別、明天又會再見面。
他邀請他回家,他說他成長了但還是沒什麼改變。
他說──他還記得也依然愛著他。
獵人回到他的獵物身邊。
什麼也沒改變。
彷彿誰也從未離開過。
誰也未曾受過傷害。
艾里斯總是保持著笑容。
神說,以仁愛待人,以喜悅待世。
他不再失控。
不再。
他畢生唯一一次最清明的反抗。
將自己脆弱的咽喉送到吸血鬼嘴邊。
毀了教團,不然就毀了這個世界。
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寶石靈之王低語警告。
差點成功殺了它的艾里斯笑出聲。
笑得血沫噴濺。
「只要我活著,教團就還在。」
艾里斯知道自己的幸運已經到頭了。
他累了,迫切完成教團賦予他的天職。
以死榮耀神的宏偉。
他的世界黯淡斑駁。
呼吸之間越來越艱難。
艾爾雷恩伸手摸摸他的額頭。
想去見見你的家人嗎?他問。
艾里斯卻只顧著道歉,牢牢抓緊那隻手。
身為艾爾雷恩最疼愛的弟子,他竟違背導師的教導。
為了求死,他說謊了。
懵懂的孩子承蒙父親的庇護。
他孤獨太久了,既然已經在天父身邊就不需要再保密了吧。
艾里斯深怕又被誰遺棄,就差立刻獻上腐臭的心臟。
「對不起,我背棄了教團。您會原諒我嗎?」
「我欺騙了吸血鬼說我恨他。他會傷心嗎?」
他沒聽到,艾爾雷恩好像說了什麼。
「師傅,我聽不到、聞不到、看不到了。」
「我知道我能活下去,但我會成為負擔。」
「我不想、我不要、我不能……」
身為獵人的驕傲不允許他成為一個殺不死吸血鬼的廢物。
「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他。」
「但我愛您,父親,您在那。」
是艾爾雷恩發現了他。
是教團改變了他。
是他的家人。
「帶我走,不要再丟下我。」
只要教團消失,他所珍惜的一切就得以倖存。
艾里斯心滿意足地接受或許足以窒息的擁抱。
那些汙臭混雜的血液終於離開他的身體。
他恢復乾淨了,再一次成為純粹的人類。
他終於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十字架。
艾里斯一直是個出色的吸血鬼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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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E
「想什麼呢?」
「我在思考日期。」
「嗯?關於什麼的?」
「秋葉,之類的。」
「你是初春出生的,寶貝。」
「我知道,親愛的,我知道。」
自生相守。
「沒有人可以取代你。」
「可以的,哪怕只是表面。」
「是,只有表面,用以保護你。」
「寶貝,別想太多。」
「入秋了,親愛的。」
「沒事的,歲月如此。」
至死相伴。
「並不如此,你比歲月珍貴。」
「寶貝,你可以留著我的骨。」
「我以為你會安排個畫家。」
「你不會允許任何人碰我。」
「是的,親愛的,是的。」
「那麼請為我留下一片完好。」
「可我不想再活著。」
「我知道,寶貝。」
所以留下可以擁抱的軀幹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