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沉默不言的蘇恆朝著路邊離自己最近的攤子走去，蕭誠與蘇生看那模樣，對視而笑，蘇生牽住了二寶的手，三人跟了過去。

　　「這位客官，此刻花朝月夕，時光難得，怎不多多留駐這幅春和之景？」

　　蘇恆沒回應，後來跟上的蕭誠與蘇生向老婦打了聲招呼後，視線便向桌上投去。

桌上有紅、黃、青、紫四色的綵與花，不過只有前三色旁有寫著句子的小紙片，紫色的卻只有一朵稍嫌舊的絹花。

　　蘇生伸手要去拿，卻在要接觸到前，賣花綵的老婦笑呵呵地表示錯放，將花收了回去，戴在自己的頭上。

　　嗯？不是男子戴花嗎？蘇生眨眨眼，瞧著眼前的老婦。

「紅色是愛情，黃色是友情，青色則是親情。」蕭誠指了指桌上的句子。

　　蘇生將注意力轉向這方。

　　紅花綵的句子是「三千情絲繞雙心，韶光執手共白頭。」；黃花綵的句子是「茫茫人海得知己，同心無須萬兩金。」；青花綵的句子則是「家家團圓百業興，日日如意萬事和。」

蘇恆指了紅色與青色的綵絲，將錢交給老婦，接著將青色的綵絲繫在蘇生腰上。

　　「大哥......」綵絲不是女性繫嗎......蘇生無言地看著自家大哥。

　　「省麻煩，心意而已，不必在意太多。」那倒是，而且蘇生確實也不想在頭上戴花，會被問東問西。

　　「紅色的是要給大嫂吧？」

　　「嗯，禮物。」

攤上的老婦看著眼前溫馨的一面，笑呵呵地轉頭對著蕭誠道：「公子何不也買個綵絲贈予姑娘呀。」

　　蕭誠愣了一下才會意過來，「姑娘」指的是蘇生，便道：「我們結識沒多久，贈這些略顯尷尬。」後指著青色的花與綵，「我買一對給爹娘吧。」

　　蘇生一聽，轉過身向著二寶詢問：「二寶要不要也給娘買個綵絲？」二寶一聽，登時驚喜地瞧向蘇生，不過想到自己不知何時才能再回到家，而且就算回了家，也不知還有沒有自己的位置，他憶起爹和奶奶那厭惡的表情。

二寶搖了搖頭：「還是先生買一對給先生的爹娘吧，二寶往後有機會再來買就好。」

　　本只是一句簡單的回應，二寶卻沒想到會見到蘇生表情一怔，不過也只一瞬，隨後蘇生向老婦買了兩朵青花：「那我就厚著臉皮替代一會兒二寶的家人好不好？」蘇生將給蘇恆的那朵幫蘇恆戴上後，笑瞇瞇地將另一朵遞給二寶，想著讓二寶自己選擇要不要收下。

　　二寶見狀，激動地雙手握住蘇生遞花的那隻手：「能不能、能不能由先生幫我將花戴上？」蘇生點點頭，將花戴在二寶頭上。

蘇恆在一旁看著，摸了摸頭上的花後，便逕自往前走：「生，這附近有無布莊？想給怡和兩小鬼帶點新衣回去。」

　　「這些蕭公子比較知道吧？」蘇生抬頭，看見自家大哥已經走了老遠，「大哥你走慢些！」正要牽起二寶的手時，蕭誠開口：「我帶著他吧，你去追阿恆，牽著孩子不好跑吧？」也沒管二寶願不願意，就將二寶的手牽了起來。

　　二寶有些驚訝蕭誠突然牽起自己的手，不過他也向著蘇生點點頭：「先生去追先生的大哥吧！二寶不要緊，會好好跟著蕭公子。」

　　蘇生瞧了瞧兩人：「好，我追上了會和他在原地等待你們。」說完，蘇生便向前方的蘇恆跑去。

望著遠去的蘇生，蕭誠與二寶也起步緩緩地向前走。

　　「二寶。」蕭誠忽然開口。

　　「怎麼了？蕭公子。」二寶抬頭看了看側邊這個比自己高出許多的男人。

　　蕭誠遲疑了一會兒：「他人的事我不好隨意開口，不過你和蘇公子親近，想來還是提醒一下為好。」

　　「和先生有關？」

蕭誠點了點頭：「我跟阿恆也相識了三四年，所以他家裡的事或多或少也會談到一些......蘇公子的爹娘，已經不在了。」

　　二寶愣住，所以先生那時怔了一下，是因為......

　　蕭誠看著二寶像是懺悔似地低著頭一言不發。

　　「並非要責備你，只是想提醒一下。雖不知詳情，但阿恆曾說過，蘇公子對這件事懷有心結解不開，所以若非時機到來，還是先避開較好。」

　　「......謝謝蕭公子告訴二寶這件事......」

二寶一臉沮喪，與蕭誠二人繼續走著，不久瞧見蘇生在前方一手拉著蘇恆，一手揮著告知二人他們的位置。

　　走近兩兄弟，蕭誠開口：「布莊的話，這裡直走到下個路口邊有一家，我們到那兒去吧，那兒的品質不錯，成衣款式也很新。」蘇恆點點頭，而蘇生發現二寶像似悶悶不樂，便詢問道：「二寶，你怎麼啦？......喔，難不成蕭公子欺負你？」還笑著，視線故意往蕭誠瞄一下。

　　二寶自然也知道蘇生在逗他，一旁的蕭誠表示自己很無辜。

「沒有的事。」二寶搖了搖頭，「只是想著和大家一起這樣逛逛的機會，以後很少會有了......」

　　雖然稱不上誠實，但二寶也沒說謊。

　　從前在家，家人大都疼他大哥居多，後來流浪了也不可能與人這麽逛，現在這樣的氛圍，是他沒什麼體驗過的。

　　蘇生撫了撫他的頭：「那把『現在』過得開心點，好好地將令自己欣喜的事記下來吧。」他也不能保證二寶以後是不是還有機會，所以只能開導他珍惜當下。

　　「嗯，二寶明白了，先生。」二寶努力將自己的嘴角向上提，不過在蘇生看來還是勉強。

＊　＊　＊

進了布莊，蘇恆向掌櫃的問了問現下流行的款式，給了尺寸後，便打算訂製幾套衣服。蘇生在一旁看大哥只管要最流行的，也不管大嫂姪子們合不合適，趕緊衝去拉住自家大哥，把挑款式與挑顏色的作主權給搶了過來，蘇恆無奈退至一旁與蕭誠二寶瞧著蘇生挑選張羅。

　　注意到二寶的臉色還未恢復，蘇恆瞧向蕭誠，見到蕭誠點頭後，蘇恆一手放在二寶頭上：「一切終將會過，只需靜待，莫將鬱氣藏於心。你歡喜，關心你之人也會高興，生也是。盡己所能，不用勉強，問心無愧便可。」

蘇生在旁聞言，轉頭往蘇恆他們的方向瞧了一下。

　　不明為何大哥會忽然對二寶說這些，不過瞧著二寶轉頭看向蘇恆，後像下定決心似地點點頭，蘇生想著，雖然不知發生何事，但好歹二寶貌似想開了，這樣便好。如此，便轉回頭繼續和掌櫃的商討要訂製的衣服。

＊　＊　＊

入夜，二寶趁著蘇生還未歇息，將回程時蕭誠悄悄幫他買的青綵絲交給蘇生。

　　綵絲上的紋樣是朵花，是作為絹花的替代。

　　「被先生贈與青花，二寶很高興。......這個，先生......先生也是二寶的家、家人......」

　　瞧著二寶贈個綵語氣躊躇惶恐，卻硬是裝作鎮定的模樣，蘇生將視線轉向手上的綵絲，忽然想到一個可能。

「二寶是不是聽說了我家裡的事？」

　　面前的孩童眼睛大睜、一臉怔愣地倒吸一口氣，蘇生已然明瞭。

　　蘇生笑著搖了搖頭，大哥不會向二寶這種不熟識的人說這些事，應當是蕭公子從大哥那聽聞了什麼吧？

　　「二寶，要不要聽聽我們家的故事？」

客棧客房。

　　「抱歉，我將蘇公子的事情告訴了二寶。」蕭誠手拿著酒杯站在窗邊。

　　蘇恆輕搖了酒杯：「無礙，若那孩子拜我為師，遲早也會知曉。」而他瞧著孩子對蘇生的態度，拜師的機率很大。

　　飲了一口，蘇恆續道：「世道紛亂，我也不知能伴他多久，興許明日我也會離他而去，如同當年的爹一般。」瞧向自己從頭上摘下來，放在酒壺旁那象徵團圓的青花，「多一親近的人明白他心裡的苦痛，也就多個可能讓他從中走出來。」

「生他……以血緣來說，在這世上已是孤身一人。」摸了摸那朵青絹花，「即使我再疼他，仍舊成為不了他血緣上的親人。」

　　蕭誠沉默地看著蘇恆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走至蘇恆旁，拍了拍他的肩。

　　蘇恆瞄了蕭成一眼：「......你也聽聽吧。若有機緣，幫他一把，作為友人拜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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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逐鹿城、滄山與雲集山莊間有著一個小鎮名叫茉香鎮，如名是個充滿茉莉花香的小鎮，雖不是產地，但鎮上的人非常鍾愛茉莉花。

　　小鎮上住著一對夫妻，丈夫是位大夫，名蘇予；妻子時常從旁協助，但身體孱弱，時不時歇息養病，原名百里珣。

　　據小鎮裡傳言，百里珣原為某地世家之女，後不知為何，百里珣選擇離開了家族，與蘇予定居茉香鎮。

有人猜測是二人私奔，也有人猜測百里珣是世家之女這件事只是謠傳，其實不過只是一般農女，受了災無依靠時遇上了蘇予，簡而言之是覺得他好運。

　　不過後者的臆測有瑕疵，與百里珣相處過的人都明白，世家教養下的舉止，那是偽裝不來的。

「其實，娘是世家之女沒錯，但他受了災無依靠也是真的。那年地牛翻身，無論再豪華的房子也在瞬間傾塌，再顯貴的門楣也同樣摔落在地。在天的面前，人所執著的名聲地位，就像螻蟻一般，覆手便可毀去。那時爹是他們新請進給娘看病的大夫，碰巧與娘和娘的侍女去了較安靜、災情較不嚴重的郊區清養。」蘇生把玩著二寶給他的花綵絲。

「雖不如本家狀況嚴重，清養之地在災難當下仍有石礫掉落，侍女以身護住娘親當場死亡，那時爹離娘有段距離，只能眼睜睜看著，根本來不及救回。」蕭誠看著蘇恆乾杯的速度越來越快，便搶走了蘇恆手上的那杯酒，換了茶給他。

　　蘇恆看著手上的茶杯，嫌棄地放在桌上：「馬被驚跑，無法乘車，爹和娘邊歇邊行，花了幾天徒步回到百里家，才發現那裡除了屍體外，已無任何活人，家裡的財帛也被洗劫一空。爹原以為那是難民們為了生存所為，與娘搬至茉香鎮意外得知，那些是分家的人趁亂洗劫，後自喻本家，在其他地區耀武揚威，卻從來沒尋找過分明不在本家的娘，最後因不知收斂，沒多久全員被打入大牢，百里世家形同滅族。」

百里珣一直想走遍大江南北，到處玩、到處看，那是自小身體孱弱的他難以實現的夢想。可以百里珣的身體，蘇予不可能幫他實現夢想，而蘇予本也舉目無親，做為遊醫四處旅行。災後他們無處可去，蘇予某日突然想起曾有緣到過的茉香鎮，記憶中那是一個美麗的小鎮，便提議兩人前往。

　　在茉香鎮定居後，百里珣沒多久便嫁給蘇予，兩人有了孩子，名為蘇生。

蘇生，那是蘇予從前在旅經過某地時，當地使用的詞彙，意思是死者復生。

　　興許也有弔念百里本家的意思，但蘇予更希望蘇生能繼承自己的醫術，且更加精進，至如同能夠活死人般的境界。

　　只是雙親的期待是一回事，從小就愛往山裡跑的蘇生，對於書上的文字不怎麼感興趣，對給人治病也沒什麼興趣，到醫館的雖然多數是好人，但總有些人會進來找荏，想著蘇予是外人又是大夫，便使勁地佔便宜，他不喜歡那些人。

「比起給人治病，我更喜歡跑到山上辨認哪些是可用的藥材。就像在尋找寶藏一般，找到好東西帶回去的話，還可以省了家裡的藥材開銷，讓爹高興。不過山裡野獸多，也曾受過傷被人發現抬回家，把娘嚇個半死，被爹罵個半死。」蘇生說起這件事覺得對自己無奈地好笑，娘那時身子已經很弱了，沒被自己嚇得病更重真是幸事。

「我被爹撿回去是生八歲之時，那時我十二歲，名阿起，當時在路邊賣身葬母，但那不過是手段，我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誰，是被一個老乞丐養大的。老乞丐死後我便想盡辦法養活自己，或偷或搶都做過，也曾經因為被人抓到而遭受毒打。」蕭誠又將那杯茶拿到蘇恆眼前，這次蘇恆皺著眉頭，喝了一口......還是想喝酒！

「起初爹不是爹，我也不會醫術，爹只是收留我陪著生，生上山時我也上山跟著，不知不覺我記起了所有藥材，在很短的時間內，因為那些都是可賣錢的東西，我不知自己能待在蘇家多久，多學著總是好。爹也發現了我能迅速辨藥，因偶爾會和生在醫館幫忙，一些簡單的藥方我也都記了起來，當然還是為了自己。隔年，爹某日到隔壁村出診，娘入夜時開始發燒，本要拿爹留在桌上的湯藥讓娘服下，沒想到自己卻失手將藥打翻了，我和生當場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娘瞧著我們都快哭了，將我們招過去安撫，提醒我們有學過怎麼配藥，讓我們試試。」

「當時我和大哥真的是手忙腳亂，但還是熬好了湯藥給娘喝下，看著娘呼吸平穩、面容安詳地的睡下，我和大哥才鬆了口氣。爹回來看見地上一片狼藉外加兩個髒小鬼躺在地上的表情應該很有趣，只是那時我們都睡著了，這令人哭笑不得的場景還是爹描述給我們聽的。」

　　「後來我才乖乖地和爹學醫。害怕家人死亡、無能為力的感覺太過深刻，興許大哥也是那時才發現他比想像中還要重視我們一家人，不過也是那時發現，能夠醫治，看親人康復或病情暫緩，是多麼令人欣喜的一件事。」蘇生將雙手攤在自己眼前，像是這雙手有著令人幸福的能力。

「不過生學到一個程度後，又開始往山裡跑了，他就是坐不住，也喜歡到山裡挖寶。爹沒辦法，又加上我的資質還算不錯，正式收了我做養子，名為蘇恆，將自己所有的醫術都傳授予我。恆，可能他多少預料到了，那時是娘死前半個月。」

　　「娘死後，爹變得很沉默，但依舊從醫，不如說比從前更加投入救人之事，就像在向娘懺悔沒能救得了他般，不斷精進醫術、不斷地救人。這樣的狀況持續至生十四歲那年。那年，茉香鎮不再僅瀰漫著茉莉花香，還有血腥味。」

「茉香鎮位於逐鹿城、滄山與雲集山莊間，自然偶有武林人士歇腳。只是那日，忽有兩江湖人在小鎮上方打起來，武功還很高強，打了很長一段時間。又是劍氣又是暗鏢，他們沒打中對方，鎮上的居民卻遭了央。生那時不在，我和爹爹趕到現場，見的是街道上大家慌亂逃竄，有的人被波及，不是腿上被劃了一刀，就是背上紮著黑鏢膚色發黑。」

「我那天原是想去挖前一天在山腰上發現的藥草，但在半路時總覺得心神不寧，便立刻返家，回到鎮上看見的景象太過駭然。屋頂上被劍氣劃了一刀而周邊些許瓦礫堆積；路邊某個人家的圍欄被撞出個大洞，雞鴨從裡頭逃竄出來；芬芳的茉莉香氣中夾雜著鐵鏽味；耳邊原來該有的市集吵鬧聲變成求救聲與哀號聲。」二寶聽著聽著，默默地拉住蘇生的手。

　　「那時的我嚇傻在原地，後慢慢地走，接著開始跑起來，一邊喊著爹和大哥。在我發現他們兩人時，爹和大哥正在救治路邊倒下的人們。大哥離我較近，在左側，爹離我較遠在街道右側。正當我一臉欣喜兩人沒事，要逐一跑到他們身邊時，忽然一種強烈的恐懼感從腳底竄上腦袋。我親眼見著手持長劍的人將對方的匕首打下，而那匕首順著飛落途徑，正好刺進了爹的手臂。」

蕭恆打了個酒嗝：「聽生大喊著『爹』後向爹衝去，我先是想，幸好生沒事，而後反應過來立刻朝著爹的方向望去，爹左手避開匕首摀著右手上臂發著抖，像是忍了下後，便繼續給身前的傷者包紮。我丟下本來在包紮的傷者衝到爹身旁，生看著爹手上的傷處不知所措。我本想，這樣的傷不是沒處理過，但看爹不斷冒汗與生止不住的淚水時，才發現爹的傷口泛青又泛黑並且擴張地很快，那是急性的劇毒。生說要去配解藥，說他最近有找到應該可配成解藥的藥材，被爹制止，因為來不及。」

蘇生瞧著二寶邊愣著邊盯著自己，眼角的淚水靜靜地流下，便幫他擦掉眼淚、撫了撫他的頭：「爹最後說了兩句話：『救他們。』和『珣兒，你原諒我了嗎？』」

　　「嗚......嗚......哇——先生——」終於從呆愣狀態回神的二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好了好了，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別哭了。」蘇生擁住面前的孩子，拍了拍背：「後來我和大哥就約定了，他繼承醫館，而我則替代娘到處去旅行，等有朝一日我也歸土，便可把路上的所有見聞都告知娘了。」

二寶在蘇生的懷裡抬起頭：「那二寶也想陪著先生一起旅行......」蘇生笑嘻嘻地道：「行啊，但條件是你得在大哥那學習一段時間，這樣我做遊醫時才有好幫手！」二寶想了想，也沒錯。他也不想經歷如果先生受傷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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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逝去後，生跪在爹遺體旁好一會兒，嘴裡輕輕碎念著什麼，後又緩緩地站起，像是遵從著爹的遺囑，繼續治療路邊傷者。他看來如往常般地與傷患對話，我卻發現他眼瞳裡已失去神采。在生治療至第四或第五人時，那兩個江湖人正好打到生一側，約莫兩匹成年馬的距離。」

「其中一方已處於劣勢，那時摔撞上街道邊的店面窗台，另一方則是緩步走向對手，似乎要使出最後一擊。生在治療的那傷患瞧這景況，嚇得忽然又有力氣似的，用爬的也想逃走。而生則是站起身轉向他們，淡淡地道：『你們要打到什麼時候？就為了你們的仇恨，賠上整個茉香鎮的人嗎？』」蘇恆難得苦笑了下，「我當時愣在原地，與其說生膽大，不如說他那時已無求生之心，所以才無所畏懼。」

　　「那處於劣勢的江湖人本就因情勢而心生焦慮，一聽生這麼說，便遷怒於生，吼著『你說什麼，臭小鬼』。但也是這一分神，讓優勢的那方，長劍直接貫穿對手，讓他再也吐不出一句話。」

「勝了的江湖人甩下劍上的血跡，走向生，在生的面前將劍收回劍鞘裡。『抱歉。』那人對生這麼說，興許是瞧見生泛紅的眼眶和未乾的淚痕吧。我那時處於生的背後，瞧不見生的面容。他聽見那聲抱歉後，沒再說話，只是全身微微地顫抖。『或者，你也可找我報仇。』不知那人是否是因瞧見了生的表情才這麼說，我只知道生在下一刻笑了，是個聽著便感到悲痛的笑，笑止住後回他『報仇？接著再製造和我同樣的孩子嗎？我向你報仇，爹能回來嗎？他一生都在救人，你是讓我違背爹的志願，反作劊子手嗎？』生面前的江湖人聽生這麼回他，似乎呆愣住，可能對他來說江湖上就是恩來仇去、你死我活，他還是初次聽聞人說不會報仇吧？」

「後來生要求他用他的能力幫助茉香鎮的人，並在行於江湖時力所能及的救人，那個江湖人承諾生後便離去，打算找他的夥伴協助重建茉香鎮。江湖人離開後，生站在原地不動，我走至他身旁正巧聽見他向著無人的前方輕聲地問『爹，這樣可以嗎？』只是那之後的生，精神一直沒有好轉，一邊持續幫忙茉香鎮的人恢復傷勢，卻少有進食，並且歇息甚少，應該說就算躺在床上也常做惡夢驚醒。」

「我原就是孤兒，無至親之人，十二歲前就看著人來來去去，雖重視蘇家人，但和生相比還是有些距離。」

　　「爹說過，傷藥易採，心藥難求。那位來幫忙重建茉香鎮的江湖人也發現生的體態越來越瘦弱，某日與他閒聊時，他提起如若不能由著仇恨支撐求生意志，那麼只好另找目標，還有讓我與生搬離茉香鎮，以免觸景傷情。」

「起初生不樂意，因為還有爹的遺囑，他想至少得等所有人都痊癒。不過茉香鎮的大夥也是看著生長大的，自然不會忽視他的日漸消瘦。我和大夥商量後，在江湖人保證茉香鎮的恢復下，便一同勸說生離開。我與生說了，爹娘雖不在，但娘一直想四處遊歷，不如我們去完成娘的夢想吧，且爹曾是遊醫，我們可以邊完成娘的夢想，邊行醫救人，也不違背爹的志願。」

　　「我與生晃蕩一段時間，約莫四處走動遊覽各地風情之故，他面上生氣也漸漸回復，接著我們在杞州近竹溪鎮的小村遇上了怡，生瞧著我與怡相戀，便建議我定居成家，別再奔波，他可獨自完成爹與娘的願望。」

此時蘇恆忽然沉默了一會兒，蕭誠望向他，發現他表情很複雜，以他平日裡的面無表情為標準來說。

　　「我本以為，生有了生氣，便已是恢復中。卻在後來才注意到，他默默地與所有人保持距離......以免他死了，他人會過於傷心。」

「他那面容，自然不乏追求者，是男性我也無所謂，只要他會歡喜、只要他想活下去，可他拒絕了所有人。」

　　「我會治病、我會療傷，卻不會醫心。蘇家當初收留我給了我容身之地，我卻只能看著蘇家的血脈漸漸凋零而無能為力......」

　　接著，蕭誠便在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初次瞧見兩行清淚。

"一切終將會過，只需靜待。"

　　這其實是蘇恆在心裡不斷安撫自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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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1是怎麼回事!!!!!!!!!!!!!!!!!!!!!!!!!!!!!!

是我之前分數骰太高，所以現在來平衡就對了QQ

生氣QQ，下次我要翻農民曆看良辰吉日...

蘇生的過去好令人傷心QQ.......恆......如果能夠遇到能開解他的人就好了

banyaung: 對不起在之前略歡樂(?)的風格下突然投了個嚴肅的劇情( ¯•ω•¯ )bbb (給你抱抱><
不過這個設定其實蠻早就寫好的，所以在主線一的時候就有略略提到一點
蘇恆的話不用擔心他，從蘇生離家幾年他就都背著了XD (喂你也關心一下
只是喝了酒後比較脆弱點，蕭誠在旁邊陪他/

在外有朋友，在家有老婆孩子，蘇恆逮就補O_<+

歐給哒！也沒有感覺嚴肅只是略略有點遺憾（？）不過人生就是這樣，有快樂也有遺憾的事情～蘇恆人真好 希望這些好人都能夠快快樂樂QQ

banyaung: 同意!! 希望好人都能快快樂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