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鞭，他們是這樣稱呼的。
人們虔誠的禱告，希望能獲得救贖。

小屋中的氣味惡臭難聞，死亡的腐朽氣味穿過鳥嘴，再多的香草都掩蓋不了這個氣味。病人的屋中點著一管白色蠟燭，像是提前為即將迎來的死亡哀悼。

「救救我－－」破裂的膿瘡、濃黑的臭液，就連吐出的血都是黑的，嘶啞的嗓音像是破洞的皮管，有氣無力地發出聲。

已經救不了了。可是他說，救救他－－

『我是多麼的無能』，他想。

我還能...做點什麼嗎？

「亞路奇斯？」
沉穩的嗓音自男子身後響起。

雷恩菲爾德察覺到隔壁的醫生停下了動作，他不禁開口喚了對方的名字。
亞路奇斯是他的後輩，兩人曾在協會頒布的任務途中見過幾次，也共同診治過患者，卻鮮少交流。

此次的疾病在各地傳出厄災，他們再一次遇上了彼此。

雷恩菲爾德手上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暫且壓制住患者的症狀，讓他們得以獲得片刻的喘息與安眠。
「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雷恩菲爾德小心地詢問道。
患者臉上痛苦的神情清楚映入眼中，彷彿被地獄爬出的惡魔施以詛咒般令人不忍。
皮膚上突起的腫塊遍及全身，連翻身都變成一項酷刑，狠狠折磨著脆弱又敏感的神經，脫口而出的不僅是呻吟，還帶著幾絲近乎崩潰的泣音。
他們不僅要忍受滿屋惡臭，還得在這般拷問底下苟延殘喘。

正當亞路奇斯呆站在那裏，一個溫柔沉穩的聲音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有些詫異的回頭看，他認出了那個面具－－雷恩菲爾德醫生。
是協會裡的前輩，他對他的紅髮印象深刻，偶爾任務中遇見會簡單的招呼，卻是沒有特別深入的交談過。

「雷恩前輩？您怎麼會過來。」略感乾涸的喉嚨讓他聲線有些沙啞，奇斯簡單行了個禮，小步走到雷恩身邊，他看著痛苦呻吟的病患，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他很痛苦，但並沒有其他可以減輕他痛苦的方法...所有的藥都沒有用，但我不能放著他在這裡...」他搖了搖頭，面具下的目光深沉，不自覺地看著雷恩菲爾德，似乎希望對方可以給他一點意見。

「他們的痛苦，只會更加劇烈。」雷恩菲爾德明白地在患者面前道出真相，這些人的症狀愈發嚴重，日後的情況只會更糟，他們必須面對事實，而非給予隨時都有可能幻滅的希望。
病發初期尚有康復的機會，可惜他們早已錯失，只能在病痛下飽受折磨。

雷恩菲爾德目光一瞥，察覺到亞路奇斯的目光。
他身為前輩，此時此刻卻無法作出任何回應，只能一再投入調配的藥劑，減緩患者身上的不適。
「醫生……」虛弱的男子低聲喚道，雷恩菲爾德躬身向前，聆聽對方的訴求。
「請你……請你們，送我一程，好嗎？」
雷恩菲爾德面色凝重，卻沒有因此產生明顯的情緒起伏。
沒有驚訝，沒有錯愕，彷彿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令人憐憫，無力哀嘆。

聽著雷恩菲爾德的話語，亞路奇斯閉上了眼，他其實一直明白，只是不願意去面對，或許對患者來說，與其受盡折磨，不如尋求解脫。
畢竟，活著比死亡更不容易，他清楚明白。
可是...他如何有權力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虛弱的男子用著沙啞的氣音請求醫生們，他的苦痛讓他甚至無法完成好好地說一句話。

如果自己已無力拯救，是否該依循他的請求？
或許該送他最後一程？如果這是他的希望。

亞路奇斯站到了雷恩菲爾德身旁，打開藥箱拿出了一瓶白色液體，微微散發著香氣－－罌粟果乳汁，冬日市集上偶然買到，有著麻醉效果的藥劑。

他吐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我會助你，解脫苦痛。」

「那麼，向你的神祈禱。」他喃喃自語地說。

雷恩菲爾德將一切看在眼裡，沉默好半晌，才低聲詢問那名痛苦不堪的男子：「先生，你還撐得住嗎？」
如果你還能繼續堅持，那麼，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如若不然……

「醫生，我撐不下去了！」
彷彿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男子帶著哽咽低吼著。
興許被身旁的情緒感染，鄰近床鋪的患者伸出顫抖的手，附和：「醫生，求你們給我一個痛快，我再也不想面對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

伴隨著痛苦喘息的祈求相繼傳出，熬不過的患者們彷彿尋見了一線生機，他們只想終結這般宛若拷問的殘忍酷刑。

亞路奇斯手中的藥劑混了罌粟花，足以令人短暫脫離折磨，獲得片刻安寧。
斟酌了片刻，雷恩菲爾德不太確定地向身旁的後輩問道：「亞路奇斯，你的這份藥，還有多少？」

如果他們終將一死，至少在離開之前，能讓他們得到最後的救贖。

「只有這一瓶了。不過，」他對著雷恩菲爾德搖了搖一下手上的罌粟果乳汁，然後在腰包裡拿出了一些紙包的藥材，「還有一些罌粟和大麻。」但他看著其他病床上的病患，他並不知道是否足夠。

他盯著一個個痛苦哀號的病患們，握著草藥的手微微發抖，他不是神，他該如何去決定他們的命運？
他想起克勒門斯的金髮醫生與自己的談話，每一次與死神交鋒都是試煉，醫生與病患各自的試煉，唯有兩方堅定心念，才有機會獲得救贖...但，如果一方已經先放棄了？

「前輩，傷口剛才已經做了簡單的清理了。」只剩下最後的麻醉。
他看著呻吟的男人，在問道，「你的家人呢？即使撐下去你還有一絲希望，你也要放棄，對嗎？」

男人聞言，微微一怔，眼淚靜靜地滑過佈滿皺紋的眼角。
「他們都...他們都走了。是的，醫生...求您...讓我解脫，讓我...跟他們團聚...」

「是嗎。」亞路奇斯看了雷恩菲爾德一眼，對方點了點頭。

那麼，開始了。

對於此次爆發的疫病，兩人用盡了一切方法，仍是無法讓情況有所好轉。
雷恩菲爾德將後續作業交由亞路奇斯執行，隨後緩步走到其他病床前，他聽著那些痛苦的呻吟，內心卻沒有明顯起伏，而是感到惋惜。
以及悄然萌芽的祝福。
「你們想要解脫嗎？」這個問題，他已經記不清問過多少痛苦掙扎的患者了。
然而他們的回答都如此一致。
他們是那麼希望從痛苦中解脫啊！那麼身為醫生的自己，何不選擇這一良方呢？

距離亞路奇斯準備完成還有一些時間，兩人臉上都配戴著面具，多少阻隔空氣中飄散的迷煙，但效果仍然有限，不能久待。
雷恩菲爾德簡單收拾好行囊，便回到亞路奇斯身旁，表明自己先到屋外處理後續事宜。

低泣與呻吟聲愈發微弱，患者終於獲得片刻的喘息。
他們有多久沒有安然入睡了呢？

手杖輕敲地面，消失在漆黑的走廊末端。
耳邊似乎聽見有人在呼喚醫生，雷恩菲爾德不禁一頓，卻又很快將大門輕輕闔上。

可憐的人們，你們已經不再需要醫生了。
再過不久，你們的病痛，以及一切罪孽，都會獲得寬恕，得以解脫。

奇斯將剩下的罌粟和大麻捲成束，放入角落的火盆，罌粟果乳特有的氣味緩緩散開，大麻的煙草味道緊接而上，從角落緩緩飄到屋中。
他視察了狀況和痛楚劇烈的患者，給予罌粟果乳汁作為意識的麻醉。
每視察完一位病人，他在他們耳邊輕輕念著禱詞，那他一直以來記也記不住的禱詞，此刻他誠心誠意為他們念禱。
他說，向你的神祈禱，祂將引領你們進入永生。

從面具縫隙傳入的罌粟氣味，他又像是回到那個焰火漫天的小山丘，那滿地焚燒的罌粟花海，讓黑夜亮如白晝。

他的意識有些飄忽，等到他幫助最後一位患者安然入睡，他喃喃自語。
「睡吧...睡吧，你們將解脫苦痛。」你們將不再苦痛。

恍惚間似乎他聽到有人的叫喚，卻和他喃喃自語的聲音重疊到了一起。

他有些失神，打開了醫療所的門，外頭夜晚的冷風灌入，和屋內瀰漫煙霧的熱氣有著鮮明對比。

「願你們安息。」他轉身說道，行了個禮，然後關上了門。

雷恩菲爾德似乎已經做好了準備，奇斯走到他身旁點了個頭，表示自己已經完成使命，只待接下來，最後的送別。

「亞路奇斯，你還好嗎？」
略帶擔憂的關切劃破這片寂靜的黑夜，雷恩菲爾德輕輕搭上身旁之人的肩，止住那道異常緩慢的腳步。
縱使對方已經示意完成了交付的任務，雷恩菲爾德仍然選擇進一步了解屋內是否發生了變故。

另一手持拿的火把停留在兩人身側，使他們的身影一半迎向光明，一半沒入黑暗之中。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雷恩菲爾德提醒了幾句：「後退一點吧？若是火燒得太烈，會被燙傷的。」
不遠處有一間極簡的屋舍，村民為了前來診治的醫生特別搭建，提供他們休息使用，也是這些日子以來兩人生活的地方。
窗戶底下擺了一張長椅，雷恩菲爾德並未挪動腳步，他還有最後一項任務尚未完成。

手上的火把倏地高舉，以一個不甚理想的拋物線滾落在浸了油的麻繩上。
雷恩菲爾德低聲禱告：「願主恩召，一切回歸神前。願一切福音重返祢所創造的世界。」

聽見雷恩菲爾德的問話，亞路奇斯停下腳步搖了搖頭，「我沒事，他們都...睡得很好。」
他看著雷恩菲爾德手上的火把，有些神思不屬。

火，耀眼奪目的火，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
而他們將被烈火照耀，迎向神的懷抱。
他這樣對自己說。

雷恩菲爾德的提醒讓亞路奇斯突然回神，他退了幾步，站定了位置。
火把隨著雷恩菲爾德的禱詞點燃了浸油的麻繩，他看著火舌順著蜿蜒繩索爬到門牆，走過窗台，蔓到屋簷，然後吞噬了整個房屋。

「你們也是這樣的嗎？阿曼妲...修士(Father)...你們也在神的懷抱中嗎？」奇斯在口中喃喃自語，聲音小得聽不清。

多熟悉的景致，彷彿和記憶中的景象重疊。
在火光中跳舞的女人，在火焰中祈禱的男人。

奇斯拿下了面具，迎面的火光熱氣卻讓他感到臉頰微涼，不知道什麼時候淚珠已佈滿了臉龐。
他望著火光出神，似乎想要伸出手，只要伸手就可以觸及那個他朝思暮想的歸處。

轉身之際，雷恩菲爾德不禁一愣。
他緩步走到長椅坐下，隨即解開綁束的帽子與面具，卸下束縛已久的保護。
他並沒有提及亞路奇斯的異樣。
他與對方未曾深入交流過，僅是在任務途中有所交集，儘管想安慰些什麼，卻無從開口。

晚風輕輕拂過雷恩菲爾德的紅髮，他等著亞路奇斯情緒恢復穩定，腦海中卻突然浮現一道旋律。
「亞路奇斯。」他輕聲呼喚，彷彿深怕對方受到驚嚇。

他不清楚對方想起了什麼，或許在那些不堪負荷的回憶裡，也有一片大火，殘忍地吞噬了他曾擁有過的美好。

雷恩菲爾德直視著眼前點燃黑暗的火光，唱起了一首極老的童謠。
或許亞路奇斯曾經聽過，但他只能用這種方式安慰這名青年，正如幼年時期，自己的母親邊包紮著自己的傷口，邊安撫自己止不住的淚水一樣。

熊熊烈焰吞噬木頭發出的劈啪聲響和僅存的一絲罌粟氣味，像是扭曲的幻境讓亞路奇斯陷入回憶。

有個輕柔的聲音在呼喚他，隱約似有歌聲傳來。

和記憶中輕柔空靈的女聲不同，是低沉卻又十分溫柔的男性嗓音，將他抽離的思緒一一拉回，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眼中因為水霧顯得有些模糊，歌聲溫潤低沉，像是將自己從噩夢中搖醒，撫慰著那些傷疤的溫暖大手。

在夢境中仿若惡鬼的焰火此刻卻突然讓他覺得有些暖和，他突然清醒，意識到自己還在這裡。

他的目光追尋著聲音的方向，入眼是在火光照耀下明燦耀眼的紅髮－－雷恩菲爾德醫生。

橘紅色的爬上他的紅色長髮，在他眼中再度與記憶重合，他怔怔注視著，突然覺得火光似乎顯得不再可怕，甚至有些迷幻的美麗。

直到水滴滴在亞路奇斯的手套上浸濕了衣裳，他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在流淚。
為什麼呢？他腦中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他脫下了手套放入口袋中，感覺到自己的失態用手背用力抹了抹臉頰上的淚痕，他走回長椅，坐在雷恩菲爾德身旁，閉上眼靜靜地聆聽。

白鴿停在屋頂，
說著故事給人聽；
牛頸繫著紅絲帶，
鮮花鋪成新地毯；
酒淌入喉，釀成一桶又一桶，
放在地下的老酒窖。

我深愛的父親啊！
你在門邊掛了鈴，
不讓我錯過你回家的來信。

我的主，我的父，
何處才是你所創造的輝煌？

歌詞訴說著閒適的農居生活，只要抬起頭便能見到和平的身影，人們走過繽紛的世界，品嘗過歲月的醇香甘甜。
他們等待著，又尋覓著那片絢麗的美好。

──卻不知該前往何方。

「亞路奇斯，你覺得，這些在火裡沉睡的人們，會獲得救贖嗎？」
烈焰焚上天際，彷彿將人的靈魂帶往神所在的天堂，雷恩菲爾德環胸向後抵靠，視線微微仰上那片深邃的夜。
「無論曾經犯下多少罪惡，無論遭受多大的苦痛，在這一刻，他們都可以感受到平等的溫柔……沒有誰會繼續哭泣了，不是嗎？」

雷恩菲爾德的嗓音和歌聲讓他彷彿回到那遙遠的山村，他作夢都想回去的地方。
他已經記不清父親和母親的模樣，但那些溫暖的手、清唱的歌謠、早晨的問候、睡前的親吻額頭，種種印象早已銘印在靈魂深處，在他午夜夢迴帶他回返那個早已不復存在的故鄉。

──他已不知該往何方。

他的淚珠似乎無法止歇，水氣讓他的腦袋有些沉重。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雷恩菲爾德的問題，火焰帶給他的種種都是破滅，他失去了很多⋯⋯
不管是阿曼妲、奧德森、或是那個充滿回憶和罪惡的小山村⋯⋯
但此刻火焰也讓這些痛苦的病人們解脫，他們安靜沉睡，不再哭泣了⋯⋯

「抱歉⋯⋯十分失態。」他有些哽咽地抹了抹臉頰。

「我⋯⋯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們可以得到救贖。」他思考了一下該如何啟齒，「火焰一直以來帶給我的是分別和破壞，這一次⋯⋯卻讓他們脫離苦痛。」他不知道是在回答雷恩菲爾德，又或是在喃喃自語，他同雷恩菲爾德一樣，看著烈焰焚上天際通往深邃夜空，他記得有人告訴他，每一顆星子都是在天堂的故人，遙望守護著仍在人間的家人。

「如果⋯⋯如果⋯⋯火焰是救贖、是淨化、是解脫，他們⋯⋯一定可以通往神的懷抱吧。」

爸爸⋯⋯媽媽⋯⋯
阿曼妲⋯⋯修士⋯⋯

你們見到神了嗎？

聽著傳至耳際的聲聲哭泣，雷恩菲爾德彷彿也感染上這份悲傷，不禁想起教導自己一切醫術的羅納德醫生……
為何最近老是想到他？或夢到自己不停追逐他的身影呢？
雷恩菲爾德想不通，他下意識在抗拒，然而更多的卻是害怕。此時此刻，他只明白這場火成為了鑰匙，打開彼此聯結回憶的大門，門後則是永遠回不來的念想。
如此噬人心血，如此殘忍的折磨。

「你說的沒有錯，火會帶來毀滅，最痛的無非是與珍視之人的分別。」
那些離開自己的人，後來又去了哪裡？
雷恩菲爾德雙唇微啟，柔聲低訴：「他們去了一個生者永遠也無法抵達的地方，火焰會燃盡一切依附在這副身體上的罪惡與傷痕，屆時，最純粹美好的靈魂會回到神的殿前……」

「亞路奇斯，他們入睡的時候，神情已經不再痛苦了，不是嗎？」
這是醫生能贈予患者的一場美夢。
在夢裡，他們將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啊，是的……」亞路奇斯輕輕地點了頭，他腦袋有些渾沌，回想了那些睡著的患者，他們不再尖叫和吶喊，也不再哀號和哭泣，就是睡著了。
他們的面孔不再猙獰、不再扭曲，就是安靜的做夢。

「他們睡得很好，一定有個美夢……」
他看著燃燒的火星飄向天際，夜晚冷冽的星空因為火焰帶來些許溫暖，他回想起那些記憶中有些模糊不清的畫面，如果他們已經去往神的懷抱，那他不應該悲傷。

「雷恩前輩……」
他看著他的紅髮，想起了阿曼妲。
他有個多年的疑問藏在心裡，不知道該問誰。
但他覺得眼前的人也許可以聽他訴說，就算不回答也無所謂，也許他心中也早已有了答案。

「如果……有人信仰和教會的不同，異教徒……也能獲得救贖嗎？」

「誰都可以獲得救贖。」雷恩菲爾德給予最堅定的認可。

「有些人活得像個入棺之人，有些人死了卻仍將生命延續無數季節，他們有些只剩一副身軀，有些不過只剩腦中的回憶，但是在神的面前，他們都是平等的──」
雷恩菲爾德勾起了一抹淺笑，側過臉望向身旁的青年，語調平緩如和煦暖陽，隨著微風帶來輕柔的故事。

「只要是你所相信的，只要是你所期盼的，便是你的神所祝福的。」
生與死的界線早已模糊，最遙遠的兩端都不再抵觸彼此的存在，那麼，人子所相信的「神」，為何不能拯救忠貞於祂的信徒？
正如醫者救人，人們欣泣念著神蹟發生。
拯救人的，究竟是神，還是人？

──無論被拯救的是誰，又信仰著誰，都不會改變他們能獲得救贖的事實。

「只要我相信、只要我期盼……嗎？」
第一次有人這樣告訴自己，他們都是平等的，不管是什麼樣的神。
那我的神，又是什麼樣子呢？

他凝視著火光星點，那腦中的模糊光影似乎又清晰了一點點。

「我的老師，村民們叫她魔女，可是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她有和您一樣美麗的紅髮……」

或許是情景使然，或許是雷恩菲爾德的紅髮勾起了他的回憶……
他不知不覺慢慢說起了關於阿曼妲的故事，掐去了那些不堪回想的地方，他說起他們的相遇、他們的相處、還有他們的離別。

「……我想，她一定已經回到大地母親的懷抱了，就像在這烈焰中獲得救贖。」

他們一直聊到深沉夜色轉為薄明初晨，直到熊熊焰火化為點點餘星。

美麗的紅髮？
他的髮，有如潔淨污穢的烈火，被世人冠以罪惡之名，那股熾熱燒得他遍體鱗傷。
寒冬冰封萬物，卻仍有人看見徹骨寒意下竄起的溫暖火星。
那是人們口中的惡魔，帶著地獄業火穿破土壤，焚盡一切生息，同時也是神深愛的信徒，帶著澄澈靈魂獲得救贖。

──黎明終將降臨。

朝陽熄了靜謐的夜，焰火從眸中悄然退場，留下幾點閃爍的星光。

「亞路奇斯。」
雷恩菲爾德輕聲呼喚青年的名字，嘴角帶著淺淺笑意。

「天又亮了，已經看得清眼前的路了。」

亞路奇斯抬頭，凝視著天邊一道薄金的晨光，透出雲間爬過山頭，轉瞬間照亮大地。

他與雷恩菲爾德相視一笑。

「啊，是的，天亮了。」

－－－

謝謝雷恩中跟雷恩一起帶奇斯燒毀！！！！
結企前能鼓起勇氣衝撞一波真是太好了QQ！！！
寫到一些想寫的點，還有心境的轉變，不管怎麼樣火焰給他的傷害有了些不同的轉變，雖然在這個情況下他犯了一些無意識的罪。

不過...太好了QQQQ
我要入雷恩教了雷恩大前輩太帥氣了QQQQQQQQQ

感謝奇斯中跟奇斯與雷恩一起度過了在貝森的夜QAQQQQQQ
奇斯就這樣跟著雷恩一起燒了（任務失敗的兩人

一直被奇斯的回憶虐到，中之超級承受不住這種重要的至親之人之間的開虐場景嗚嗚嗚嗚嗚嗚QAQQQQQQQ

notticat: 嗚嗚嗚謝謝雷恩聽他說故事QQQQQ!!!!在破滅中重生啦他會堅強QAQQQQ
最後的雷恩簡直為他遞了一盞向前走下去的燈，太好了QQQQ

idolmurs: 要是心裡的坎跨不過去，就找雷恩吧！他已經征服了（欸？
燒一把火就能獲得令人憐愛的小信徒，雷恩你值了QAQQQQQQ

是啊！天亮了，黑夜成為過去，再陰暗的小徑，都能看得見了。
無論是誰，都能找到自己要走的路的

notticat: 哇嗚嗚嗚嗚這簡直是我結企的心聲我要裱框框起來啦..........！！！！！
雷恩太棒了QAQ！！！奇斯會接過這盞燈繼續走下去的QQQQ(痛哭

idolmurs: 除了裱框框還可以一起哭著點蠟 （哪裡不對
奇斯要好好的走下去！
前輩會在遠方默默守護著你的 （吧？

selena0201: 信仰的頂端WWWWWWWWW
論薩琳娜要幾本邪典才能砸得死

notticat: 他會加油！！！可惡我們懷念他 要好好看著他ㄛ(?

selena0201: 剛剛為了買書（？）成就買了邪典的我（。）
信仰還沒破百先燒一下試水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