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艾絲黛兒還是背著父親來到了夜晚的嘉年華。
艾絲黛兒喜歡威爾斯的舞會——即便那不是書香世家該去的場合。紙醉金迷、無關性別、拋卻階級,這是長期被保護的她從未接觸過的。所以就算久久一次,她依然想參加這場盛宴。
大家都帶著面具,所以大家也忘了身份,艾絲黛兒期待著,今天會遇上什麼樣的人呢?
美麗的藍色眸子映著舞池中的人們,無意間,艾絲黛兒與那位有著特殊淡藍髮色的男子對上了眼——
拉開通訊界面,看著突然出現在屏幕上的邀請函,達倫支著下頜,感覺會遇上好玩事情的他略帶思索便決定去看看。換上一身純黑的禮服,披上很少穿的墨藍披風,從抽屜裡翻出一個滾著金邊的素黑半臉面具便開著自己的愛車獨自前往會場。
優雅緩慢的音樂,淡黃抒情的燈光,席間觥籌交錯,讓氣氛變得有點不真切起來。
晃了晃手上的酒杯,達倫並沒有走到舞池中央,而是靜靜的待在舞池的旁邊觀察著人群。突然感覺一道視線,達倫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人兒,雙方對上眼,達倫笑著向對方舉起了手上的酒杯。
沒想到對方會對自己舉杯,艾絲黛兒也舉起了酒杯向對方致意。
⋯⋯這時候要跟對方說話嗎?艾絲黛兒並不清楚宴會規則,她並不是很常參加這類的社交舞會。若是有的話通常有家人的陪伴也不用跟其他貴女小姐或少爺們溝通。沒有家人的時候就躲在窗簾後聽大家說話。
不如就保持這樣吧?艾絲黛兒這麼想著。
明顯感覺到對方與這場合格格不入的氣息,銀灰的眸子閃過一絲趣意,反正今天不會有人認出他,他也就放下平日柔弱的偽裝踏著優雅的步伐慢慢走到對方面前。異於平常的低沉聲音,帶著一絲的笑意。
「晚會,還滿意嗎?」
沒想到會有人來主動搭理自己,艾絲黛兒拿著酒杯的手輕輕地顫了下。
「說滿意的確是滿意的。只是不適合我罷了。」向對方輕輕地點頭,「先生、您呢?能讓您來到此,肯定是對威爾斯的舞會有所期待。」
「抱歉嚇到您了,我為我的唐突道歉。」察覺到對方的手微顫,達倫後退數步舉著酒杯行了一個鞠躬禮,同時給予對方一個相對安心的距離。
「既然不適合,那為什麼小姐會獨自應邀前來呢。」銀灰色的美眸轉了轉,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向對方拋出一個反問。
「14歲的時候,我的哥哥送給我一件晚禮服——那是我見過最美的晚禮服,就像是哥哥蒐集了滿天星斗為我鑲嵌在裙襬上。但其實,那件禮服不適合我。腰身剪裁不合身、裙襬太長、不襯我的膚色。但是我還是很喜歡它並且擁有它。」將酒杯還給身旁經過的侍從,「喜歡跟適合本來就是很難相稱的事。」
聞言達倫挑了挑眉並沒有說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而她選擇了接受,僅此而已。將手上的香檳一飲而盡,然後將它放到侍從的盤子上。「努力讓自己喜歡的變成自己合適的就好。」
「這麼說也是呢!」有些敷衍的應著,但命運有時候就像脫韁的野馬、暗潮洶湧的浪花,人都需要一點幸運,但幸運什麼的,並不是那麼唾手可得的。艾絲黛兒心想。
看著在舞池裡旋轉的人們,艾絲黛兒突然輕聲笑了出聲,「不知道蒙面派對是誰想出來的主意,真是聰明。」
似是察覺到對方的心情有變到一點,達倫笑了笑抬手輕揉一下艾絲黛兒的頭,然後將手背在身後靠在柱子上,和艾絲黛兒一起看著舞池中舞動的人群。「威爾斯家裡面的哪位貴族吧,他們都是聰明的。」貴族總會知道自己想要些什麼,需要些什麼。因此他們為了利益、為了權利,都會不惜一切拿到手。
「是嗎?」艾絲黛兒點點頭,並不完全相信對方的給的答案。回家再查查看吧!艾絲黛兒這麼想著。面具本身沒有魔力,但是戴上之後人們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有勇氣去做一些原本不敢做的事,例如說剛剛這個未曾謀面的男人的觸碰,艾絲黛兒不相信在其他的日子,這個男人會對其他的貴族女性們這麼做。
「威爾斯真的是很特別的家族,這裡的人不只是貴族,各式各樣的人都有。這樣的創舉應該被寫進史書裡的。」
「史書?」想是聽到有趣的關鍵詞,達倫側過頭看著艾絲黛兒。他對史書一點興趣都沒有,在達倫眼中,未來比過去更值得探究,過去的事實無法改變,可是未來卻可以。「小姐喜歡史書嗎?」
「與其說是喜歡史書,不如說是喜歡以全知的角度去看事情吧!」艾絲黛兒這麼說著,「因為看不到自己的未來,所以偶爾會覺得能看看過去人們的未來很有趣。」
「唔,這想法倒是有趣。」第一次遇上這種想法的 人,達倫覺得很是新奇,腦袋也開始思索著在圈內以熟讀史書為名的貴族。場內的音樂突然歡快起來,打斷了達倫的思緒,看了看舞池,再看了看身側的人兒,達倫笑著的彎過身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那麼,有趣的小姐,願意和我跳一支舞嗎。」
「當然可以。」輕輕的把手搭上了對方的,基本上來到這個舞會的人,是不是會拒絕他人的邀 約的。
「有趣。那可不是個會常用在我身上的詞。」
「嗯?那平常會用在你身上的詞是什麼呢。」輕握對方的手將人帶到懷中,另外一手虛環在艾絲黛兒的腰側。帶著人後退,旋身一轉兩人便隨著人流進到舞池,隨著旋律翩翩起舞。「讓我猜猜。是認真嗎?」
「嗯?認真嗎?不對。」艾絲黛兒笑著搖搖頭,「給個提示,更負面一點的詞。」隨著樂曲轉了一圈,「應該很好猜的。」
「負面一點嗎....」輕喃一句,達倫就像是陷入思考一樣不發一語,但是腳上的舞步卻沒有停下,引導著艾絲黛兒穿過舞池裡面舞得忘我的人。
音樂停下,達倫拉回飄遠的思緒,放開環在對方腰側的手,後退數歩輕輕在對方的落下一吻,然後在艾絲黛兒耳側低語:「抱歉,我可想不到如此有趣的人會有什麼負面的代表詞呢。」
「那麼、祝你有個美好的晚上。」再次揉了揉艾絲黛兒的頭,達倫轉身便隨著人流失去蹤影。
「真是個怪人。」艾絲黛兒這樣想著,佇立在沉醉在宴會中的人群裡,艾絲黛兒感到稍微的格格不入。自己也是個怪人吧?最無趣的那種。她這麼想著,慢慢地遠離了人聲嘈雜的宴會,也是呢,或許自己本來就不屬於這裡所以也才會遇到同樣也不知為何而來也不知何時而去,像風一樣的人。
天將明,該從夢中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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