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仗助给我来了一记上勾拳，力道之大让我仿佛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我仰头朝后跌了，不，是飞了出去。我看着对方脸上爆起的青筋，心中只觉得快意得不行，然后就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我有些困惑，宛若新生的婴儿般无知无觉。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布满泪水的脸，然后是一双愧疚又懊悔的眼睛。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哭泣，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身体轻飘飘的，没有一丝知觉。

面前这个男孩光裸的上半身上有着不少青紫，外套被丢在一旁，原本的背心被紧紧压在我的额角。

“对不起……对不起……”

男孩的眼泪和鼻涕混杂在一起，从下巴滴落，几滴甚至落在我的脸上。就是那几滴咸湿的涕泪，让我重新找回了感知，想起了对方是谁。我皱起了眉，痛恨起了这个粗蛮的男孩，谁叫他叫我从云端拉回现实。

“对……不起……露伴……老师……”

高中生咬着下唇哆哆嗦嗦的样子将之前发生的全部带回了我的大脑。我躺在街边花圃尖锐的边角旁，痛得几乎能再次昏死过去。东方仗助的背心被摁在我血流不止的头颅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那依旧不够，血液依旧透过浸湿的布料源源不断地溢了出来，染红了地面。

“老师……为什么不让我治疗你？”

失血过多让我思绪缓慢，大概半分钟才回想起怎么回事。公路之星事件后，我找到机会对仗助使用天堂之门，写下了“永远无法治疗岸边露伴”。

扪心自问，我对东方仗助的厌恶，大多来自于他对替身能力的滥用。因为可以补救，所以他行事鲁莽，不计后果。他事后的弥补让我恶心，甚至让我倍感耻辱。如此傲慢，如此不负责任，我的憎恶情有可原。

但是眼下，他悲痛欲绝地跪在我的面前，由于替身能力失效而对眼前的惨状束手无策，惊慌到可能连叫救护车这一选择都忘记了。他泪水中的盐分染得伤口生疼，可我对于他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那堪称丑陋的哭脸下烟消云散了。他在我心中似乎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

我抬起手臂试图触摸他的脸颊，却因为疼痛和无力不得不半途而废。于是我抱住了他，泪水沉默地从我的双眼里淌了出来。

涕泪和鲜血溶在一起，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