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壺裡的滾水快煮完了，廚房裡只有那一個聲音，劉燕青洗過澡站在陽台抽菸，等著水煮好要泡茶喝。

一整天沒什麼事發生，大概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張德勝下班又往常地跑來公寓找人，開頭就問週末怎麼樣，劉燕青說沒什麼事發生，普普通通，兩個年輕人和一個老人家可以有什麼事？
容瑾可以說是溫和極了，一點也不像他人形容的那樣，對外頭冷漠，又對所有事情刻薄，他常常笑，也會主動打理家事，就算是禮貌與客套吧，也好過什麼都不裝。

劉燕青對這個人有了基礎認識，公司的容瑾與私下的容瑾完全不同，他不知道對方怎麼想，自己是有點尷尬，尷尬點在沒經過思考就請人來老家玩，還好什麼事也沒發生，他不經大腦的邀約反而成了對方在都市中的短暫避風港。

老頭很喜歡容瑾，說沒事可以常常去玩，容瑾靦腆地看向劉燕青，他在徵得許可，劉燕青聳聳肩，他沒有拒絕的理由，也不在乎容瑾是否和老頭過好，出自於某種愧疚的心態，容瑾的出現可以替自己償還一些他無法償還的東西也沒什麼不好。

張德勝問完就甘心了，沒挖到什麼寶，他借了浴室洗澡，吃過晚飯，在小和室玩手機玩到睡著了。
手中的菸一支接一支，白天的時候他想了很多，又很像什麼都沒有想，思緒流動的太快，一個都捕捉不到。

離開時他和容瑾是不同台車，老頭沒有再問他解亦冉為什麼沒回來，那個了然於心的眼神反而讓他想起了解亦冉最後說要回去公寓的事情。

水壺的滾水沸騰了，劉燕青中斷思緒，將解亦冉的事情推到腦後，叼著菸回到爐子前關火，他選了容瑾推薦的菊花茶，簡單沖泡了兩杯，端回小和室茶几放下一杯，起身離開前將張德勝踢醒。
「我操！幹嘛啊……」
「起來喝東西，你想感冒嗎？要睡這邊去拿棉被蓋。」
張德勝睡的後髮亂翹，他翻過身看茶几上有茶，換了一個姿勢躺：「等等去拿。」
「隨便你。」劉燕青拿下菸回到自己的工作桌前，就隔著一個客廳，還在張德勝可以看到的範圍，他點掉菸灰，桌面上散著畫一半的草稿，還有剪下來的紙板。

他曾經想過一件事，這事至今都不敢和解亦冉說，說了肯定會被痛揍一頓，他以為他們之後就沒了，不再構成我們。
步伐會在人生的軌道越來越遠，就像現在，她看起來充實的現實生活，和他枯燥又灰暗的生活不同，並不是自卑，劉燕青就想過親手替她穿鞋，再看她走遠，去她新的生活。

也就只是那樣吧，不是不悲傷，是難以去形容，讓它成為實體。

「你今天熬夜畫圖嗎？」張德勝的聲音遠遠地從小和室傳來。
「嗯。」
光線有些暗的一角，掌心中的火星點燃起新的一根菸，喀一聲蓋上了打火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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